胡荼摸摸鼻子,很不是滋味的想就你们俩兄友弟恭,隔壁家双生的阿白和阿黑都不及你俩!
钟若风牵起钟小虫的手,经过胡荼身边时很顺手的在他头上来了一下,说道:“今天福婶要去你那看脚。”
胡荼捂着头气得在他背后直吐舌头,跟在后面的钟若水转头看着他窃笑,幸灾乐祸的说:“让老人家等不好哦!”
胡荼气的七窍生烟,抓起新的药箱就快步跟上,也不担心门没锁上。他们这儿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门关与不关没区别!
“死哑巴别以为你比竹竿高了点就可以打我打得那么顺手!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打头的!信不信我今晚在你红烧肉里下烈性春药再把孬爷家的老母猪阿花扔你床上!”胡荼跳着脚嚷嚷,大嗓门引来了清晨出门洗衣、卖菜、送孩子上学堂的各位大妈大姐善意的笑。钟若水赶紧拉着钟小虫远离已经你来我往拆上招的两人,跟他们俩出门太丢人!
“小虫你认识那两个人么?”钟若水故意大嗓门的嚷嚷。
“不认识!”钟小虫板着脸用童稚的声音大声的回答,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噌!”四道寒光直射过来,钟若水心里“咯噔”一声,拉着钟小虫赶紧跑,临走还不忘说:“哎呀呀时间快到了,做夫子的不能迟到不能迟到啊!”
等钟若水父子俩跑远了,胡荼又跳起来捏钟若风的胳膊,钟若风疼的直皱眉,又不敢真的使功夫推开他,怕伤到这位半点武功都不会却又死要强的小大夫!只好拉开他的手疾步往前走,天知道他也想象钟若水那样和胡荼反方向走啊!可是他卖兽皮的地方跟他的医馆是一个方向啊!
“喂,你听说了吗,朝廷要征用壮丁,各村各县每家每户要招收一个成年男丁入伍!”到了集市口,胡荼听到包子铺的二楞说,周围还围满了听八卦的人。胡荼立刻停了手,拉着钟若风挤进去。
“二楞,来五个包子!”胡荼顺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钟若风,又拿起一个往自己嘴里塞,含含糊糊的问道:“你刚刚说征兵入伍的消息可靠么?”
“诶诶,你拿了两个啦,我只给你包三个啊!”二楞拿起三个到包子包好递给胡荼,说:“当然是真的啦!县里头都贴皇榜啦!下午肯定就能传到我们这儿来!”
胡荼把包子递给钟若风,接着问:“这好好的怎么要征兵啦?咱和琅轩国不是小打小闹么?怎么,皇上他,终于想通了要把琅轩吃了啊?”
“嘿!吃了才好呢!打了这么多年都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鬼邪打不过琅轩呢!现在我们的主子发威不正好么!”
“不是不是,我听我一个在军队里的表哥说啊是琅轩和煌烨结盟了!两个合起来打我们一个呢!皇上下了令征兵,以备对抗两国!”
“真的真的?不过我们也不怕啊,我们国富民强,兵强马壮还怕他们?一起来就一起收了!”
胡荼给了钱拉着钟若风若有所思的走了,钟若风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边。皇上下令征兵,他们家也必定要去一个,四个男丁,能看能打的,就只有钟若风了。
事情有些不好对付了,胡荼想着。
“我到了,这包子你拿着,中午再买些牛肉凑着吃,要记得别人杀你价的时候别傻乎乎的让步啊!还有,今天听到的事儿别告诉若水,能瞒着就瞒着吧,别让他操心……”胡荼看着钟若风,钟若风了解的点点头。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钟若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钟若水是村子里的唯一一个夫子,夫子代表的是什么?就是至高无上的知识分子啊!村长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颠颠儿的跑到学堂,把消息告诉了钟若水。
钟若水听了之后脸色凝重,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学堂门口那棵李子树下一坐就是一上午。连课都没有上。连带的,钟小虫也跟着忧心了一上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爹一忧心,他也就跟着闹心。
最后,钟若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回家收拾包袱银两准备跑路!
跑路。。。。。。
下午钟若水没有授课,直接就让孩子们放学,然后牵着钟小虫往家里跑。一到家就撸起袖子,父子两人干得热火朝天!
胡荼和钟若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光景钟若水气喘吁吁的把两个跟小虫差不多大小的包袱放到前堂的木桌上,木桌似乎承受不住包袱的分量发出了沉重的“咯吱”声。钟小虫抱着入冬时腌的各种腊肉,整整齐齐的码进专放腊肉的瓷瓮里。
“诶?你们回来啦?快快,胡荼把你房里要带的东西都带走,不要的没用的就放着吧路上也没地方让你扔!大哥,那些没卖完的兽皮我都给你整到那个大木箱里了,你也去看看还有要带的没有,咱赶紧的!幸好平时我抠门,攒的银子够我们跑路了!”钟若水忙得团团转的同时还不忘催促刚回来的两人赶紧帮忙。
“跑、跑路?”胡荼真的糊涂了,愣愣的问。
“你没听说么!朝廷要征兵啦!每家每户要征用一名成年男子,不赶紧跑路难道等着被征啊?!”钟若水恨铁不成钢般踮起脚尖戳了戳胡荼的脑门。
钟若风一听,一言不发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胡荼一怔,原来他早知道啦,还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摸摸鼻子,胡荼也赶紧跑回房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妥当。
“夫子,你们屋怎么那么大动静呢?折腾啥呢?”隔壁屋的大妈在篱笆外叫嚷着。
“哦哦,没什么,就是看这屋有些日子没整理了,我们把东西清一清好打扫呢!”钟若水扬起脖子冲门外喊。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家也好久没打扫了呢,要不过两天我也整整吧。”大妈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了,她还要回家煮饭呢!
“呼~”钟若水舒了口气,抹掉满头的汗,眼角扫到钟小虫坐在一旁累的直喘粗气,心中不忍,他帮着弄了大半天早累坏了,却什么也没说。
“小虫,去,拿个甜瓜坐在院门歇歇,这里不用你了,反正你大伯和荼叔在,歇歇吧。”钟若水拿起放在一旁用凉水浸着的甜瓜塞进钟小虫的手里,推着他出门歇息。钟小虫抬起小脑袋看了他爹一会,点点头听话的去了,今晚要跑路,他还是歇一歇攒些体力比较好!
好不容易等到月上中天,村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钟若水一家子才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把早就收拾好的大包小包放到牛车上,铺上些干草遮盖住。村里头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头牛车,都是用在夏秋两季装货到城里赶集用的,钟若水家自然也不例外。等把东西都装上了车,钟若风走在前面拉着牛走,钟若水三人就跟在牛车后面慢慢的跟着,他们不敢上车也不能赶牛,怕弄出点声响来吵醒了村民就走不了了。
“爹,我们还会回来吗?”钟小虫小小声的问,他到底是在这里长大的,所有的记忆都与这个每日都散发的酒香的小村庄有关,要离开这里最不舍的人就是他了。
“爹不想骗你,其实爹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们在朝廷征兵的时候离开,村里人多少会有些不理解和猜疑……”钟若水揽着自己的儿子,轻声的回答,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些愧疚。小虫的朋友都在这里,村里的大妈大婶也疼他,这里对他来说就是他的家他的根,如今他这个做爹的却带着他离了家。
钟小虫低头默不作声,他再装成熟也好,其实也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离家他会难过会不舍,会,想哭……钟若水有些心疼的揽紧他,小虫很懂事,从开始收拾东西到现在离开,他一句话都没问过钟若水为什么非走不可,甚至很懂事的帮忙。胡荼心疼的摸了摸小虫的小脑袋,看了一眼钟若水满脸的不解,朝廷征兵又不是抓奴隶筑宫殿修陵寝,为什么要怕到这般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怕我们其中一个被征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很恐怖,我害怕,所以选择跑路。”钟若水扭头避开胡荼的视线,有些别扭的说。
“可是,我们三个应该只有哑巴会被选上吧,你觉得凭哑巴的身手和武功会死在沙场上?”胡荼还是疑惑的盯着钟若水。
“嘿!我就是怕怎么了!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啊!到时真出了事你赔我一个大哥啊!”钟若水脖子一梗,不再看胡荼,一副“无论你怎么问我也不开口了”的模样。胡荼一哽,也沉默不语了。钟若水其实不怕征兵,他怕的是如果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军队里遇上了“故友”识破了钟若风的身份,那他真的就是死都不够快了!这辈子,他都不想再遇到他们了,一个都不想。所以他选择了当孬种逃跑。
气氛有些沉重起来,在这时牛车停了下来,三人只听得钟若风说了一句“上车”,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出村门口好远了。钟若水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胡荼,道:“我们别闹别扭了,多大了啊,这样还给小虫造成不好的影响!”
“谁跟你闹别扭了!我才没空跟你闹别扭呢!小虫,我抱起你上车!”胡荼正眼都不瞧钟若水一下,一把抱起小虫放上牛车。钟若水正郁闷着,忽然腰间一紧,转头看到胡荼脸色不善的对他说:“还不上去也要我抱啊!”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手上一用力就把钟若水向上托起,钟若水很配合的攀上牛车,然后转身笑容满面的向胡荼伸手。
胡荼白了他一眼,正要伸手之际后腰却被人提了一下。钟若水顺势把他拉了上来。
胡荼的脸有些红,幸而黑灯瞎火的谁也瞧不见。钟若风很自然的坐在车前驾牛,面无表情就像刚刚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气的胡荼牙痒痒!摸摸耳垂,那里热热的,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句“我抱你”的灼热气息。
“小虫,坐进去一点,爹抱着你,你睡一睡,到了地方再叫醒你。”钟若水抱起小虫往里坐了一点,牛车虽然不小,但放置了那么多东西还坐了三个大男人一个小孩就有点局促了。小虫听话的坐在他爹腿上,抱着他爹的脖子闭上眼睛,他早困了!
“胡荼,你也坐过来点,大哥要驾车我们多给他空出点地坐的舒服点。”钟若水拉了拉还在脸红的胡荼,刚刚他们的小动作钟家两父子是一点都不知道,胡荼紧挨着钟若水之后又轻轻扯了扯钟若风的腰带,示意他坐进来点。钟若风往后靠了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之后心情大好。胡荼屈起双腿侧身坐在钟若风身后,刚好可以让他靠着自己,不至于那么累。
钟若水毕竟是经历过感情当上爹的人,他大哥和胡荼的小动作都尽收他眼低,加上这么些年来他们之间一直流淌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暧昧,他还不懂就真的是白痴了!颇有些猥琐的笑笑,钟若水摸摸下巴想,小虫就快要有一个大伯娘咯~
一夜的颠簸就是强如钟若风也受不了,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时他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果断的勒住牛绳,让他们下车原地休息。
“大哥我给你铺个地儿休息一下,等弄好了吃的再叫你。”钟若水把牛车上的干草弄下来一点在一棵大树下铺了个临时的窝,让钟若风睡一下,一夜赶路,他们坐车的还小睡了一会,钟若风可是一夜没合过眼,钟若水怕他吃不消。
“嗯。”钟若风摸摸钟若水的头,表示他做的好。钟若风在这片林子里停下来就是方便休息的。
“大哥我不是小虫啊!”钟若水不满的说,脸上鼓了两个小包子,“别老把我当孩子!”钟若风无视他的不满,直接坐在草堆上,闭目小憩。
“你比小虫还不如!”胡荼去找了些干柴刚回来,然后不遗余力的打击钟若水。
钟若水“噌”的转头怒视胡荼,这叫什么?夫唱夫随?正当钟胡二人快要掐上的时候,钟小虫童稚的声音适时的插了上来。
“爹,锅在哪里?”钟小虫拿了一小袋米,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幼稚的大人。
“好像在碗的下面吧?”钟若水上前翻找。
“不是,碗在锅的下面,在那里!”胡荼也走向牛车,和钟若水一起翻找。
“谁说的,在碗的下面!”
“上面就是上面!”
“下面!”
“上面!”
“别吵了,我看到了在药煲的旁边……”钟小虫很淡定的身手一指,钟若水胡荼齐齐看过去,还真的是……
好不容易生了火,米也下了锅,钟胡二人又再为是下虾米还是下腊肉而挣了起来。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拿起锅铲和铁勺要上演十八班武行的时候,钟若风冷冷的喝道:“都闭嘴!”钟若水胡荼一颤,齐齐闭嘴。钟小虫很崇拜的看着钟若风,然后决定长大了之后要做大伯这样的男子汉!
钟若风沉着脸站起来,凝神静听着林子里的响声,然后一把抱起钟小虫丢到车上用干草盖住他,反手抽出放在车上的银枪,转头对两人说:“你们也上车!有人往这里来了,而且,人数很多。”他们走的路线不是往步陟县直走再进城,而是往步陟县的南边走。因为怕在路上遇到征兵的官员,所以他们才选择了走另外一条路。他们都没走过南边,只听说南边有一个比较繁华的县,他们打算先在那里落脚,躲过征兵再作打算。昨晚钟若风还就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下简陋的地图,现在他又掏出来看了一下,然后发现原来他走错路了,岔到西南边去了。西南边通往哪里,他们谁也不知道。不过以这个不算小的树林看来,来人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山贼了。
钟若水和胡荼也赶紧往牛车的方向走,但是谁都没上车,而是都护在小虫的前面,叮嘱他千万别出来。小虫躲在干草下,紧张又害怕的露出两个小眼睛往外看,小小的拳头紧了又紧。
“来了,小心!”钟若风沉声道,长枪在手,立在钟若水几人的身前,气势逼人。钟若水下意识的把胡荼挡在了身后,紧张的看着前面。
刀剑交错的声音越传越近,时而夹杂着一些惨叫痛呼。钟若风皱眉,这,不像是山贼,倒像是两队人马在交战!
一个身穿战衣的男子满脸是血的从林子里冲出来,看到钟若风三人时满脸的惊愕,紧接着他身后又冲出来一个提着大刀满脸络腮胡的彪型大汉向他砍去,男子虽然受了伤却能勉强的躲过,但那汉子紧接着又是一记重击,男子这下是躲不过了,悲怆一笑的闭上眼睛,想不到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一群乌合之众的手里,他不甘呐!
“叮!”的一声,大汉的大刀砍歪了去,男子身子一轻,被人抛到了远处。
男子睁开来眼睛,只见那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