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累的还是痛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的床上,睁开眼睛面前时雪白的墙面,除了点滴一下一下的声响,房间里很是安静。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出事引来了多大的骚动。
文衍宇已经失踪超过四十八个小时了。
起初的时候,陆源还以为文衍宇只是临时有事出去,就先拍了严子乔单人的戏份,一直到晚上也不见文衍宇回来,陆源才急了起来。
停了拍摄,发动了全剧组的人来找文衍宇,所有工作人员纷纷挨家挨户的找寻文衍宇。
这里是郊区,最近的公交车站都要走上好几里地,几乎能排除文衍宇离开的可能性,但陆源还是叫人留意了周边的几个长途车站和换乘站点。
能想最差的可能是有人图财害命或者文衍宇一时想不开,这是最坏的打算。
谁也没料到,文衍宇会掉进坑洞里,那个坑洞其实离他们并不远,只是被上头的栅栏和土垒掩盖着,谁也没有察觉。
陆源原本还想打电话给薛寻问文衍宇有没有联系他,但最终还是没打,多一个人跟着着急,其实于事无补。
稍微恢复了一些知觉,文衍宇就痛的呻吟出口。
那一跤真的摔得很惨,尽管现在肩胛骨的位置打上了绷带石膏,也还是痛不可支。
更痛的是手指。
为了爬出洞口,十根手指的指甲几乎都裂开了,好几根指甲直接嵌进了手指缝中,血肉模糊,医生大约是处理过了,上了药水用绷带固定住,可是十指连心,硬生生撕裂血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衍宇?你醒了?”
是陆源的声音。
“陆源?”声音极其沙哑。
陆源忙按住他右边的肩膀:“衍宇,你先别起来,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又忍不住道,“文衍宇,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我都快找你找疯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剧组里的人看见你那个样子回来,大家都快吓傻了。”
身上手指上都沾满了血污,衬衫破烂的几乎不能看,文衍宇整个人也因为脱水和饿乏而显得不成人形
“没什么。”文衍宇笑着摇摇头。
尽管补充了水分,但唇舌依然干燥。
文衍宇舔了舔唇,才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现在是过去几天了?”
“两天了,你已经整整睡了两天了。”
“那拍摄进度?”
陆源笑笑,没有追问文衍宇为何会失踪,只是毫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你醒了就好,戏可以等你全好了以后再拍。这是镇子上的小医院,你先休息一下,过几天我给你转到大医院里去。”
“我没……”
陆源不由分说道:“我出去叫医生,说你醒了。你躺在这不要动,也不要乱想。其他事情安排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其实文衍宇的伤最重也就是肩膀处的粉碎性骨折,摔裂后不仅没得到应有的治疗,更因为文衍宇求生的动作而反复撕裂,相较而言手指上的伤口虽然夸张,但并不严重,修养些时日就可以痊愈如初。
转到大医院后,在药物和医生的积极治疗下,伤口很快就好转了起来。
文衍宇在病床前加了一个台子,放好剧本,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翻阅。
怕他无聊,陆源还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影碟机,让护士替文衍宇放电影看,都是陆源喜欢的电影,外国片子为主,文衍宇的英文不好,看的也多是国产,一看之下,觉得很是新奇,陪着字幕看的倒也津津有味的很。
只是,在段时间里,薛寻始终没有来看过他。
薛寻……已经订婚了,而且他母亲此时病重,更何况此时薛寻也未必知道自己的事情,他陪他的母亲,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理解。
文衍宇想释然,却都觉得牵强。
翻阅着钱包里的照片,指尖滑过两人,而今,他已经轻而易举的回答自己,他喜欢薛寻。
他喜欢薛寻,他根本……不想放手。
不知道现在去争取还迟不迟,无论如何,他自己的感情总要最后为自己努力一次。
文衍宇摸着照片,笑了笑,不过总要等他的伤口好了再说。
这次,换他去找薛寻吧。
养伤的日子过得飞快。
剧本翻了太多次,边角都皱了起来,看过的电影碟子也越积越多。
剧组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来看过他,放在病床边花篮里的水果堆积到了一起,陆源来时看到还笑说可以直接出去开一家水果摊卖了。
两个多月后,文衍宇拆了绷带,又躺了半月才在医生的嘱托里回家修养。
文衍宇起初听到粉碎性骨折可能要养伤七八个月也吓了一大跳,好在医生告诉他,毕竟是年轻人的身体,经得起折腾,恢复的好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而且要再静养些时日才能像正常人一般活动,但半年内手臂都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尤其不能二次受伤。
知道那个消息也是在出院后。
薛寻的母亲去世了。
缠绵病榻三个多月,终于还是抵抗不住死神的召唤,老人家在一个深夜,安稳的去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抢救。
而薛寻的消息,也随着这条新闻销声匿迹。
50、四十九 。。。
四十九
文衍宇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一滞。
没料到三个月没见到薛寻,第一个得知的消息会是这个。
虽然薛寻的母亲是让他们分手的导火线,但绝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也从没怪过老人,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时不能理解,也在情理中,更何况老人叫他去见面的时候,从头至尾也没有采取什么过激行为。
但最重要的是,文衍宇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
将心比心,薛寻现在又该多难过。
思忖良久,文衍宇还是打电话问了陆源薛寻的境况。
“薛寻现在还好么?”
陆源似乎没想到文衍宇会主动去问薛寻的事情,倒是愣了一下,才道:“不好。”
顿了顿,文衍宇才继续问:“……怎么了?”
“能推掉的工作全部推掉,连名导来找他合作都干脆拒绝,晚上就去喝酒泡吧鬼混。我和阿琪劝了他很多次,他都不肯听。”陆源的口气越发苦恼,似乎终于找到对象倾诉,“我都从酒吧里把他拖出来几回了,要不是打扮的不那么显眼,上面又有人压着,早就给暴光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晚上不清醒,白天清醒里倒是比谁都理智,一句一句驳的我哑口无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
“他怎么会……那戴琪?”
陆源毫无察觉的回答:“阿琪也管不了他啊,毕竟他们订婚也是为了满足阿姨的愿望而已。”
心头莫名的一动,文衍宇无声的叹息:“薛寻会振作起来的。”
不是安慰,是实话。
以薛寻的性格,绝不会一直任由自己消沉,现在的也只是暂时而已,迟早他会变回原来那个骄傲强大的薛寻。
“我知道,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我这不是看着难过嘛?”
又聊了两句。
文衍宇舒了两口气,忽然开口:“陆源,如果有机会,我想见一次薛寻。”
电话一瞬的沉默,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后是陆源的略有惊喜的声音:“你真的还想见他么?”
陆源没忘掉上次文衍宇和薛寻分开的时候,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脸色煞白,连走路也不稳。
文衍宇轻声道:“嗯。”
想见薛寻,并不算强烈的欲望,这一刻突然间放大了。
真的……很想见一次薛寻啊。
这种感觉,应该是叫做思念。
陆源很守信,三天后晚上,文衍宇正在家帮白六洗澡,刷毛刷到一半,白六正踩在毛巾上甩水,陆源突然打电话过来。
“衍宇,你过来吧,我一个人拖不动阿寻。”
*******************************************************************************
文衍宇赶到的时候,薛寻还在酒吧包间里。
进门前,一个衣着暴露的酒红长发女侍应刚刚从包间里走出,脸上还带着艳丽妆容,颇意味深长的看了文衍宇一眼,才扭扭臀离开。
抿了抿唇,文衍宇没做其他反应推门进去。
散乱的酒瓶落在地上,数量种类之多,比文衍宇此生见过的酒类还要多。
早知道薛寻酒量好,但也没料到他的酒量能夸张到这种地步。
随手把酒瓶堆到一起,腾出空间落脚。
薛寻躺在沙发上,黑色衬衫上满是压过的折痕,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手里还握了一个酒瓶,目光迷离,头发凌乱,整个人显得很落拓。
文衍宇进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站在一侧的陆源见文衍宇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文衍宇带上门问陆源:“怎么不送他回家?”
陆源抓抓头:“现在太早,我拽他回去肯定会引起大动静。”
略一犹豫,文衍宇问:“那戴琪呢?”
没料陆源反问:“戴琪?戴琪怎么了?”
虽然很不舒服,但文衍宇还是语气尽量平静说:“戴琪不是他的未婚妻么?怎么不管管他。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侍应从包间出来……薛寻这么做不太合……”
“你不知道吗?”
文衍宇下意识接口:“知道什么?”
“他们的订婚只是为了应付媒体和薛伯母而已,不是真的啊。”
霍然抬头看向陆源,文衍宇眨了眨眼,不知道如何开口。
无法忽视的是一瞬间,心里闪过的了悟和宽慰。
但是……为什么薛寻从来没跟他说过?也没跟他解释过……
陆源试图扯掉薛寻手里的酒瓶。
彻底醉倒的薛寻已经神志不清到认不出人,但从他手里抢夺酒瓶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把薛寻料理安稳。
看着似乎沉眠了的薛寻,陆源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前几次我都是在凌晨把他带回去的,明天早上我哥要拉我回家,我可能不能再在这呆到凌晨。”
文衍宇理解点头:“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会把他送回家的,不用担心。”
听到文衍宇的保证,陆源松了一口气。
“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你上次说你想见一次……”
文衍宇笑着打断:“真的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等到陆源走了之后,薛寻仍旧昏沉着。
文衍宇看了看时间,刚刚过了十点而已,离凌晨还有很长时间。
现在带薛寻出门,未免太过显眼。
他把薛寻的姿势摆好,保证躺在沙发上的薛寻尽量舒服,而后,把薛寻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自己靠着沙发休憩。
包间里只有一盏亮着橘光的小灯,浓重的酒精气息尚未消散,在沉闷的空间里氤氲。
搁在大腿上的脑袋有些沉,硌得很不舒服,但文衍宇仍然一动不动。
微垂头,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俊美依旧。
温热的酒气扑面而来,却没让文衍宇觉得难受,定定看着薛寻的脸几秒,文衍宇低下头,唇轻轻贴在薛寻的唇上,柔软湿热,并没有深入,只是这么厮磨着。
渐渐退开,文衍宇闭上眼。
不知不觉的心安了起来。
大脑也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比如怎么让薛寻不要再这么下去,比如问薛寻和戴琪到底是真的假的,比如问薛寻他们还有可能么,再比如怎么获得薛寻的原谅。
他想了很多,又自己一一推翻。
在纷乱的念头搅扰下,文衍宇也随着黯淡灯光的意识弥散。
神志迷离之间,有人推他。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我们要关门了。”
文衍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了看侍应又看了看已经把头扭向他怀里沉睡的薛寻,他稍微定了定神说:“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三点了。
把薛寻头朝下,扛着他上了出租车,一路开到了薛寻那栋别墅下。
扛得很吃力,但半拖半扶,也算顺利。
摸出薛寻口袋里的钥匙,文衍宇打开门,把薛寻送到二楼的卧室里,又咚咚咚下到一楼,倒了热水拿了毛巾上来。
等他上了楼,正看见薛寻醉醺醺的半睁着眼睛看他。
文衍宇以为薛寻醒了,把脸盆放在一边,声音温和:“你醒了?”
薛寻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努力睁大了眼睛,对他招招手:“你……过来过来。”
只犹豫了一瞬,文衍宇慢慢走了过去。
他走得并不慢,但那步伐却像是一刹那被拉长了。
薛寻不说话也不再睁大眼睛,只是歪头打量着,等他走近。
文衍宇刚走到薛寻身边,正想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手臂被薛寻拽住,下一瞬间,整个人被他拖到了床上,薛寻的身体覆上来,压住。
再想开口的时候,已然迟了。
薛寻带着酒气的吻把文衍宇所有的话都彻底堵了回去。
接着薛寻手脚麻利的边吻边解开文衍宇的衬衫,他用的力气很大,甚至崩开了两粒扣子。
吻也顺着唇蔓延到下巴,脖颈,锁骨,或咬或舔。
极其富有挑逗性。
在持续几秒大脑空白后,文衍宇才意识到薛寻要做什么。
手臂弯曲,文衍宇挣扎着刚想撑坐起,薛寻就先一步抓住他的手压到床上,身体再度把文衍宇压住。
那个动作不巧,正好压倒文衍宇骨折的左肩,锐痛袭来,再顾不上挣扎,文衍宇靠近薛寻的耳边,声音近乎有些哀求道:
“薛寻,你先放开我……”
薛寻红着眼睛看他,只一眼,就单手压着文衍宇的手腕,另一只手向下扯着文衍宇的休闲裤,动作简单粗暴。
他还没清醒,还在醉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到这个认知之后,文衍宇卸下一口气。
他不介意和薛寻做,只是这个时候不合适,他和薛寻之间还有太多没有理顺也没有解释清楚。
但……如果薛寻醉着,根本不知道的话,那也……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唔=V=
51
51、五十 。。。
五十
有了这个几乎称得上自暴自弃的念头,文衍宇不再挣扎,只是微微侧过身子,尽量让受伤的左肩不要被压到或是碰到。
薛寻把文衍宇没有系皮带的休闲裤轻易褪下,手指探进,顺着尾椎滑到文衍宇身后。
理智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薛寻根本不记得什么温柔不温柔、怜惜不怜惜,润滑剂没拿,甚至连套子也没有准备,手指草草扩张之后,就顶开文衍宇的膝盖,冲进他的身体里。
文衍宇没有多少经验,即使竭力放松也痛得嘴唇青白,身体瑟缩着向后退。
上次薛寻极尽温柔缠绵,他几乎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楚,所以也未料到这次会这么痛,像是被刀硬生生破开一般,艰涩而痛苦。
他试探着说:“薛寻,可不可以先退出来……”
薛寻同样不好受,实在太紧了。
欲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