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 第2部分

──喂喂喂！拜托你，别浩浩、浩浩的叫，我现在跟你很熟吗？！连家人我都抗拒了，更何况是你这个假洋鬼子！

「小事情，看他也没伤到哪里，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再说，也非常感谢你送他回来，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到哪间医院找他。」妈妈带著微笑道。

──我快被妈妈的话给打败了，一般家庭的妈妈会这样说话的吗？正常人应该都会把对方骂个臭头吧？！还是，妈妈看到他手臂上的刺青，所以害怕了呢？

「啊，别站著，随便坐坐吧，要不要喝咖啡或是茶呢？」妈妈非常热情的招待眼前这陌生人，让我这不孝的儿子怀疑她是不是看上对方俊俏的脸庞……




04　我的大哥哥？


「不需要那麽客气，我坐坐就好了。」他当真坐了下来，而且就坐在我正前方，接著他继续说：「您……不认得我了吗？」

──咦？他也认识妈妈喔？

我看向妈妈，只见她沉思起来，大概是在脑子里寻找记忆吧。

「妈，晚饭煮好了没？咦……人咧？」突然，听到哥哥的声音，知道他一定是钻进厨房找妈妈，结果没找著。

「妈妈在客厅！」我见妈妈还在思索，只好朝厨房大叫，免得哥哥大吼大叫起来。

「咦，威廉！你怎麽会在这里？」哥哥刚踏入客厅，马上又大叫起来，害我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威廉……他是威廉？我怎麽没想到William就是威廉嘛……原来哥哥真的认识他啊？

「呵呵，我今天早上刚回来，原本打算明天再连络你的，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你了。」William笑哈哈的对哥哥说。

「我还以为你下星期才会回来呢。妈，还没想起威廉是谁吗？」哥哥也打哈哈的跟William说话，随後看著妈妈，大概是知道她还未想起来，便开口问她。

「唔……你是不是阿洪的儿子？」妈妈突然问道。

「Bingo，禹妈妈的记忆好好喔，没把我忘记。」William一副跟大家装熟的样子，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而且那句话听入我耳里，顿时鸡皮疙瘩掉满地。

「浩浩，你忘了威廉了吗？」哥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竟然猜到我正疑惑著William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看了William一眼，偏头想了又想，结果还是没想出来。

「不会吧，就算你最後一次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嗯……十年前的事情，但也不至於没印象吧？你不是在桌上放著一张照片，那个就是以前的他呀！」哥哥越说越激动，而且还步步往我这里逼近，吓得我拼命挪移到一旁。

──怎麽可能啦？！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帅到不行，跟照片里面那个乾巴巴的威……廉哥……啊！不会吧……

我在内心大呼小叫的，自己无意间也想起了照片里，那个男生的名字，正是哥哥之前激动得叫喊的「威廉」。

「你那时候做的事情真的很经典耶，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在机场，你一直抓住威廉，还哭著闹脾气，而且还不停大叫著「威廉哥哥，不要走……不要走」的。」哥哥很坏，竟然将那麽糗的事情说出来。

我红著脸，完全不敢看向威廉，我知道他一定盯著我看。

──甚麽嘛，当时人家还是小孩子……会闹成那样，也不是我想的啊……

「对啊，浩浩真无情，小时候还常常牵著威廉的手，跑到我们面前说，长大以後要跟对方结婚呢！呵呵，我的宝贝儿子真可爱……」妈妈再一次沉浸於幻想当中，脸上那副陶醉的样子，像是中了哪个活动的首奖一样。

但是，问题来了，造妈妈的说法，这似乎代表著她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也或者能理解成，她其实早就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我惨啊，明明我是隐藏得那麽好，难道我平日做了甚麽奇怪的动作，让她发现了？！

「妈妈！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我、我哪记得那麽多，再、再说当时我还未满十岁耶！」我的声音已经变成高八度，这下想不承认已经想起来也不行了。

为了挽回面子，我红著脸大叫道：「我、我现在可是喜、喜欢女生的喔……」

我偷偷看了威廉一眼，原本以为他会很沮丧，结果他却对著我微笑。

「浩浩，别装了啦。明明你就是喜欢威廉，你喜不喜欢男生，我是不知道，但是你喜欢的一定是威廉。」哥哥叹了一口气，绕来绕去，结果还是说我喜欢男生。

「他、他哪是那个威廉……而且，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不代表我现在还喜欢他……若真的是他，我怎麽会认不出来？！他跟小时候也差太多了吧……他一定是假的……」我语无伦次的说，後来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唉，我说浩浩啊……样子是会变的，人也会长高。你眼前的威廉，如假包换是你的威廉哥哥」哥哥摊手解释著。

──我的？！他甚麽时候是我的了？！

「浩浩也变了很多，他今天戴著帽子，我都没认出他来。」William插嘴道。

「说到这个，你怎麽还不把帽子拿掉，颜色那麽沉，已经湿透了吧？你想感冒啊？」妈妈边说，边走向我。

原本我打算躲开，但是剩下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腿，怎麽可能躲得过妈妈机灵的动作呢？




05　爱情原来是那样


「你你、你别看啦！不准笑！」被妈妈抢走帽子的我，只能对著不停偷笑的威廉大叫。

──都是那个理发老伯害的啦！竟然一边看电视播放的跑马赛事，一边替我理发，害我现在顶著一颗奇怪的发型！

「对不起……噗……」威廉还是忍不住笑著，但至少他没像哥哥那样放声大笑，而且还抱著肚子，像抽筋一样。

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向哥哥，但也没成功制止他狂笑。

「浩浩，你就承认自己还记得威廉吧。反正全家上下都知道了，虽然不太明白同性恋者的心情或想法，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共识，并不排斥同志唷。」哥哥好不容易不再夸张的大笑，却冒出那麽劲爆的话来，搞得我脸上的温度一直上升。

──甚麽共识不共识的？！难道威廉这家伙对哥哥说了甚麽，然後哥哥又跟家里说了甚麽吗？！

我张著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因眼前的事情太突然了，我未能接受。

──再说，我家是怎麽回事？！知道我喜欢威廉，竟然也不排斥……

◇◆◇◆◇◆

「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威廉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从沙发上起来，他突然看著我，害我紧张得低下头闪躲他的目光。

我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似乎打从知道威廉是小时候最爱的大哥哥後，我整个人就变得很奇怪。

──我这是在害羞吧？可恶，为甚麽他长大後变得那麽帅？！而且……恰好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噗……我怎麽冒出少女心态来了……

「威廉，难得来了，没重要事情要办的话，就留下来吃饭吧。晚饭快准备好了，等他们的爸爸回来，就能吃饭了。」

妈妈似乎不管怎麽样都想把威廉留下来吃饭，连哥哥也跟著帮腔，要求威廉吃过晚饭再离开。

「呃……好吧，也没甚麽急事，反正原本也是打算明天来吃霸王餐的，今天就提早回味我超想念的家常菜吧！禹妈妈的厨艺真的一级棒呢！」威廉的嘴巴很会说话，妈妈被他称赞得快要飞起来了。

──哼！我还不相信他就是那个威廉哥哥……我认识的威廉哥哥，才不会那麽白痴只会耍嘴皮。要是让我知道他假惺惺，想要对我家人怎麽样的话，小心我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头！

当妈妈硬拖著哥哥回到厨房忙碌的时候，客厅就只剩下我和威廉两个人。拖著象腿的我，只能认命的坐在沙发上，盯著电视银幕。

──他真的是那个威廉哥哥吗？

我斜眼偷偷看了他一眼，碰上他的视线，我马上转回来盯著电视，心脏跳动得快从嘴巴跳出来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真多啊……而且多半都是倒楣事……

说到倒楣事，除了被车撞倒以外，还有一件会让我羞耻很久的事情……

那是在意外发生前十五分钟左右，当时我还在咖啡厅里。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刚刚分手的前女友，有这样的说法，其实也是因为她当时才开口说分手的。

「程浩，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爱我，当初我主动向你告白，我还以为你会一口拒绝。没想到，你却答应了。我很高兴，真的。但是，日子久了，我发现跟你在一起，根本不像在谈恋爱，而且压力好大……毕竟你在校园里，是众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筱慧一连串的道出她的内心话，而我却只是静静的看著她。她似乎对我的冷漠感到不满，脸上已经失去所有表情。

「程浩，告诉我真相……其实你是喜欢男生吧？」她很慎重的盯著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听到她这麽问，我心脏一阵激烈地跳动，额头处开始冒冷汗。

「呵呵，你、你在说甚麽啊？我喜欢男生？怎麽可能呢……别开玩笑了……」我含糊的想呼哢隐瞒真相，但心里直喊不妙。

「你不需要再骗我了，我已经听别人说了。」她冷冷道。

──别人？谁啊？！我甚麽时候告诉过别人，说我喜欢男生了？

当我还在脑子里挣扎著，寻找答案的同时，某个人站在我们的座位旁。我抬头一看，心都凉了……

「唷……」他对我招手，我只是回他一个点头。

他坐了下来，就坐在筱慧旁边，他搭著她的肩膀。从他的举动上看来，我已经猜出筱慧提出分手的原因，其中一定包括他，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志明。




06　同性恋又怎麽样？！


志明坐下来以後，举动甚多，彷佛担心我没看见般，更大大方方的在我面前亲吻筱慧。这种只会出现在连续剧里头的情节，今日却赤裸裸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此刻我只觉得眼前的两人无聊得可笑。

──劈腿就劈腿嘛，有必要搞那麽多动作吗？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似乎也是个大烂人，我的内心不但不难过，反而觉得事情告一段落了。

「你喜欢男生对吧？而且那个人正好是我……」志明露出自信的模样，骄傲的说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说甚麽啊？！我甚麽时候喜欢他了？！我是喜欢男生没错，但是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他！！

「看来你不记得了吧？原本呢，我是不打算说出来啦，但是看你一脸困惑的样子，就卖个面子告诉你吧。」志明用很不屑的语气说。

「你啊，竟然在高三毕业旅行时，喝醉酒後不停抓著我狂吻。想起就觉得恶心，害我那天把吃过的晚餐，全都吐光了……」

志明顿了顿，继续道：「想不到，原来你是个同性恋啊。喝醉的时候就追著我来吻，要吻也吻别人嘛……我最讨厌你这种同、性、恋了！！」

──同性恋、同性恋！够了没啊？！讨厌就讨厌，有必要这麽鄙视的把话不停挂在嘴边吗？！

我气得狠狠捏了大腿上的一块赘肉，只为了忍住那股想要爆发的怒气。

──同性恋，难道碍到他了吗？！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性向啊！我也尝试交女朋友了呀，虽然对女生很不公平……

我做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我竟然为了让自己喜欢上女生而拿筱慧来当实验品，实验自己是否能改变性向爱上女生，但我发现自己原来不行。

尽管如此，我却发现，现在坐在我对面的筱慧，脸上并未挂著一丝忧伤的表情，反而跟志明低头笑著窃窃私语。

──笨啊，原来自己是个大笨蛋！

我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个笨到极点的人，竟然天真的以为自己伤了筱慧的心，伤心的人，反而是我。
──不能哭！不能在这里哭！

我的心在痛，不是因为失去女朋友，而且觉得他们两人，怎麽那麽排斥同志，即使对方是他们的同学，难道不能够体谅吗？

「喂！你好歹也说说话啊！我现在是跟哑巴在说话吗？啊……过然还是没办法跟恶心的同性恋交谈。以前怎麽还能聊得上来……而且，搞不好全班男生的身体都被他摸过了……想到就觉得恶心……」

志明每句话都针对著我，就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者，就这样被他谩骂、排斥。

我紧握拳头，拼命要求自己冷静。

「真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是怎麽回事……」

我挣扎了许久，在忍无可忍之下，我猛然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毫不犹豫的泼向志明。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志明，被我的举动吓得愣在那里，只有下巴和发根在滴著水滴。

「请、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比起我这「恶心」的同性恋，你恶劣的行为和语气远比同性恋还要可恶！你连对人权的基本尊重都没有，你根本不配指责我！」

一口气将心中不满的话全都爆发出来，害我差点忘了呼吸，更差点忘了这里是公众场合。坐在附近的客人，已经转过来看著我这快要掉眼泪的同性恋者。

气氛如此尴尬，我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我连道别都没说，转身就离开咖啡厅。

──该死，竟然给我下雨……不管了，淋这点雨，死不了！

雨滴打在我脸上，也打在我身上，突然觉得好冷，但远不及心中那股寒冷。

雨越下越大，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个凉亭，正打算过去避雨的时候，却莫名奇妙的被车子撞上了……

「……浩！」

回过神才发现威廉的脸部大特写的停留在我眼前，我被他吓得差点滚下沙发。

「怎麽了？是不是车祸後遗症，是有撞到脑袋吗？刚刚应该请医生替你照Ｘ光。」威廉马不停蹄的说著，我无法插嘴，只好等他把话说完。

「没甚麽，只是想到今天真倒楣，就这样必须拖著象腿好几个礼拜……」我满口肆无忌惮的说著，完全没想到内容已经是对威廉有著人身攻击。

「对不起……」威廉突然而来的道歉，使得我突然反应不过来。

我刚想说些甚麽的时候，却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音。




07　家人的无情？！


「我回来了……」从玄关处传来爸爸的声音。

爸爸走进客厅，跟我对望几秒後，便露出很无趣的表情才道：「浩浩，真无情，爸爸回家也不来迎接一下……」

老爸就爱搞怪，也不知道他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