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员干将。
按照安诺的原计划,林子进了局子,韩子飞平白少了一条运毒的通道,加之韩子飞的很多人都是警方的熟面孔,被盯死了动弹不得,这是自己取代林子的绝佳时机。安诺想到了郑锐说“我赌最后一次”,这让安诺分外警惕。
安诺必须要知道,韩子飞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地延揽自己。面对韩子飞敬过来的那杯酒,他拿足了气势,慢慢地说:
“韩哥,有些事我想我们还是先说开了比较好。”
韩子飞叹口气:“安诺,你我之间不能安安心心地吃顿饭么?”
“能!但我只有和兄弟在一起时才会安心!”
“我们不能做兄弟么?”韩子飞顺杆儿爬得很麻利。
安诺静静地盯了韩子飞一眼,突然整个人从椅子里拔起来,笔管条直地坐正,双手放在桌子上,颇为严肃地说:“能!但兄弟之间至少应该没什么嫌隙。心里揣着一百个不信任一千个疑问,那还做什么兄弟?”安诺笑了笑,带着几分懒散几分疏离:“这样吧,为了答谢你请我吃饭,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安诺的脑子又在呼呼的飞速旋转,好像调到最大档的风扇扇叶。他知道韩子飞这种人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他周围阿谀奉承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那些小弟们拿他当老大当财神,跟他说话头都不敢抬。他习惯了享受那种被人捧被人求的日子,这人只有在刘波面前才会低头!但是那种低头只是暂时的,他绝不甘心居于人下,他的目标一定是取代刘波!别看韩子飞现在跟自己客客气气甚至有点儿讨好的成分,事实上,这人打心眼儿里就觉得他安诺应该理所当然地喜笑颜开地感恩戴德地扑倒在他的脚下,甘心成为“他的人”!
安诺知道对他这种人得拿着点儿,方才会让对方看重!
他又屈指磕磕桌子:“韩哥!说实话,我这个人比较懒,我没想发大财也没想当个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牛逼老大。我就想自由点儿随性点儿,有钱赚当然好,没钱也能凑合活着。”
安诺说得很慢,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在脑子里斟酌一番,弄巧成拙可就不上算了。
“所以,韩哥。老实跟你说吧!以前帮你是因为郑哥的缘故,而且那些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折进去,也就是个治安拘留,交点儿钱就了了……可是……可是跟你干,我觉得有点儿亏!”
“哦?为什么?”韩子飞旋着手里的酒盅,唇边一丝玩味地笑。
“韩哥,你干的是走命的活儿。我就算再不懂,我也知道,运几斤货就够判死刑了,更别说卖了。”安诺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现在是买方市场,他还是颇有几分成算的。
“我也想挣大钱,能中个几百万的彩票当然更好,可中不了彩票就的想点儿别的招儿!我之前帮你也的确是想挣点儿,韩哥你也不含糊,我那新老婆还是你给换回来的……只是,之前那算小打小闹。昨天,就那林子,多玄乎!一步没赶上这人就完了!现在只是送去强制戒毒,怎么说也算运气吧?”
安诺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咬着后槽牙深深吸口气,眯缝着眼睛咂摸咂摸嘴——这酒是真的!上等货!不多喝几杯亏了!
“韩哥,老实说我觉得林子有点儿冤。”
“哦?”韩子飞终于不再端他那高贵冷艳精英范儿了,他的眼角微不可觉地眯起,目光锐利起来。
“林子把自己搭进去了,他得到什么了?一身毒瘾而已!”安诺重重地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他知道韩子飞这种人,不抓住别人把柄是不会放心的!
林子进去了,韩子飞却逍逍遥遥地请自己吃饭。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林子对他没威胁!为什么没威胁?两个原因:一,林子不敢,韩子飞拿着他的命脉;二,林子根本就没有证据货是从韩子飞这儿出去的。
安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内心咆哮着:尼玛,你丫的保密措施真他妈到位!不但林子没证据,我们都盯你半年了,连片安眠药都没从你身上撬出来!没个百十来克“富强”粉,你让爷怎么请你去局里喝茶?
韩子飞有点儿惊讶:“我以为你会责怪我拉阿锐的人的下水!阿锐很生气的。”
安诺很轻蔑地撇撇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你利用林子,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不是用强的,他自己心甘情愿那也算活该!”
韩子飞斟满一杯酒,举至眉目间:“安诺,你要能把这话跟阿锐说说,我愿意再送你一个‘小妾’”!
“别!我跟我老婆目前还算新婚燕尔,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掺乎。”安诺一推六二五,调解家庭纠纷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林子的事……”
韩子飞刚一开口就被安诺打断了:“甭跟我解释,那跟我没关系!但是……”
安诺挺了挺胸,“我不是林子!”
“当然!一百个林子也不必上一个安诺你”韩子飞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你要跟林子一样我根本不会找你!”
“那么,为了安心吃顿饭,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条件?或者,谈谈我的酬劳!”安诺觉得自己很有范儿,他淡淡地扫了眼窗户。透过镂花的窗棂,可以看到院子里嶙峋的假山,假山东边本来空着的一间名为“风入松”的包间刚刚进去一对儿男女。
韩子飞对安诺向他提要求这事儿简直满意极了!他深深地明白,只有真的想上这条路的人才会谈条件,也只有条件让双方都满意了,合作才会愉快。他不怕安诺漫天要价,价是可以砍的,他怕的是安诺不要价。
“当然,你要做的比林子做的困难很多,所以,你想分几成?”
“从别人手里散出去的我不管,但是我做的活儿,我要抽三成!”
韩子飞笑了:“安诺,我也是个打工的。”
安诺皱皱眉,满脸的失望。
韩子飞不以为忤,依旧好脾气地笑着说:“你见过几个董事长总裁成天亲临工作第一线的?说话的都不露面,露面的都是听喝儿的!”
“你的四成。”
“三成吧,我的三成!阿锐给你开的薪水也不少了。”
“三成……行吧,不过你好歹能算个项目部经理了吧,给底下得力的员工涨涨薪水总是要的吧?”
“当然,不敢说跑赢GDP,也不能差太多。”韩子飞依旧很精英的笑,似乎只要能揽下安诺,什么条件都好说。
“还有,我不想跟郑哥解释什么。”
“我也不希望跟他解释什么,也不需要解释什么。”韩子飞笑着举起杯,很释怀的样子。
安诺端起一杯酒,颇正式地说:“那么,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兼职
作者有话要说:喂~~~~~有人在看吗~~~~点个收藏给个评论呗~~~
安诺和韩子飞吃了一顿踏实饭,席间俩人的闲聊基本都绕着郑锐和燃惑的经营状况走,气氛和平友好轻松愉快,甚至带点儿神经兮兮的八卦色彩,宾主尽欢。
一桌饭没几样菜,安诺也不太耐烦在这种地方吃,要不是贪这几口酒他早就告辞走人了。韩子飞同样有点儿心不在焉,俩人有默契地撂下筷子准备结束这餐“工作餐”。
韩子飞签单结账,安诺先行一步,走出饭馆后安诺一边懒洋洋地溜达着,一边掏出手机发短信,就五个字“找了个兼职”,他知道这条短信至少可以换来一次全局通报表扬。
安诺收好手机后开始琢磨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时间还早,才八点多,对于这座南方城市来说八点的确算早的,夜生活要从九点才开始。是回家继续吃泡面呢,还是找个小饭馆填饱肚子?
安诺溜溜达达地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寻摸路边的小饭铺,结果晚饭没寻摸着,倒是拣着一个扛大包的小工!
那是白以辰,他正从一辆东风小卡上卸货,一箱24瓶装的矿泉水压在他单薄的肩上,安诺觉得自己都能看到他的骨头直愣愣地架着那箱饮料叫嚣着酸痛。
停业两周,工钱照算,这小子到底是有多缺钱啊!
安诺眯着眼睛站在街对面,看着白以辰进进出出好几趟,搬了差不多得有小三十箱各式饮料,然后一个中年女子拿着钱包出来直接点给他几张钞票。白以辰笑眯眯地接过钱冲那女人点点头,转身走到小卡的驾驶室一侧,隔着车窗冲里面的司机笑着说了几句什么,司机看起来得有六十岁了,慈眉善目的一个小老头,笑出了满脸的菊花褶子,好像爷爷一样拍拍白以辰的脑袋,一脚油门开走了。
白以辰再转过身子,快步朝街尾走去,安诺想都没想抬脚就追,安诺是个警察,准确地说是个刑警,而且是个优秀的刑警,进特警队的那种,所以他要想跟踪个什么人基本上手拿把攥。
俩人隔着一条马路,玩追踪的戏码。安诺就是好奇,这孩子白天在餐馆打工刷盘子累了一天,晚上去酒吧继续挣命,好不容易能有个两周的带薪休假,他还得找个临工干干,他下一步还要干什么!!
安诺隔着车水马龙追着白以辰的背影,那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他记得自己十八岁时在警校食堂一顿能吃四个馒头三份菜,两荤一素外带一碗汤。没事的时候下场打篮球,全场飞奔俩小时后去肯德基一人能吃一个全家桶!那时自己身高一米八四体重75公斤,不胖,很壮,胳膊上有坚硬的三角肌和肱二头肌。他还记的,那时总觉得自己很节俭,一学年才买一双耐克!那时觉得自己特懂事儿,大三就知道打工赚钱了,虽然仅在暑假卖了三周的球鞋,可他还是觉得挺骄傲的……
白以辰,白以辰!
安诺死死地盯着傻小白薄薄的背影,看着他那咣了咣当面口袋一样的体恤衫,心里酸痛得揪了起来。他很想窜过马路去,把那个小屁孩拽进自己怀里,然后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自己能养他一辈子!自己特愿意兼职当他的父亲、哥哥、好友知己……亲□人!但他更想把那孩子扔进一家饭馆,点上一桌子的菜,看着他把每一个盘子都吃光!
安诺对自己说
安诺……你真的完了!
傻小白一路高高兴兴地走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后有条“尾巴”。这一带是商业区,繁华热闹,这些闪烁着五彩霓虹的高楼大厦是建立在一片老城区之上的。几年前城市改造,推倒了一大片老旧房屋,但是仍有相当一部分旧平房隐藏在奢华的购物中心背后。
安诺看着白以辰很快地穿过繁华的商业区,挤过人群,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两侧是等待拆迁的平房。由于常年的私搭乱建,各色小棚子、小厨房、小储物间把本来还算齐整的路边占得满满当当。相当一部分房子已经没人住了,想必住户已经搬了家上了楼,剩下的不是钉子户就是老弱病残没人管的。整条巷子破败不堪,到处可以看到半坍的院墙和长满茅草的屋檐,一个个惨白的“拆”字从巷子口一路涂到巷子尾。
白以辰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安诺跟在后面眉头越皱越紧——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贫民窟,还是那种底层地痞流氓汇集的贫民窟,他来这里干嘛?
傻小白三步两步快跑了几步,窜到一个破旧的平房跟前,从房门、窗户上的破洞和积攒的油污来看,这地方至少两三年没好好收拾过了。房子外墙上涂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阿婆家常菜”,屋子里黑洞洞的,闻不到饭菜的香味,冷冷清清的。
安诺顺着墙根蹭到一个小破车棚的阴影里站好,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白以辰的侧脸。安诺瞄一眼白以辰,再瞄一眼好像废墟一般的、从里到外透着脏的“阿婆家常菜馆”,不仅皱眉,简直连脸都皱起来了!这傻小子不会要来这里吃饭吧?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是已经倒闭了的,就算没倒闭,厨房里的老鼠蟑螂恐怕都比大米粒多!
白以辰站在大门口,扯开嗓子:“阿婆!阿婆!我是小白,你在不在家?”
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白?小白啊!阿婆在,阿婆在!”不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背,瘦劲干巴的小老太太一步三晃地走出来,脸上的褶子一层层堆着,眼睛里流露出喜悦和疼爱的神色。
“小白,来看阿婆啊?”老太太一把抓住白以辰的大T恤衫,好像抓住了自己的大孙子!
“嗯,我想吃阿婆的打卤面了。”白以辰那张娃娃脸上一派乖宝宝的表情,纯真、可爱、带着几分调皮几分馋意。
看着那张灿然的脸,安诺不自知地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莫名地就高兴了起来。
而阿婆笑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股脑地把白以辰往屋子里拉:“来,来,阿婆给你做,手擀面!你来屋里坐,阿婆去和面。”
祖孙俩亲亲热热地走进黑乎乎的房门,安诺站在车棚底下啃手指甲,要不要跟进去呢?
好奇心害死猫!
况且安诺不仅好奇,而且好色!
“白以辰!傻小白!”安诺站在房门口也扯开嗓子叫。
傻小白真的像一只小白狗一样箭一般从屋里窜出来,两步就立在安诺跟前了:
“安……安大哥,你、你、你那个怎么来了?”傻小白又一次结巴出了摇滚范儿。
“我在马路上就看见你了,喊了你好几声,你理都不理直接就窜进胡同了,我只好跟进来啦!怎么?这是你……”大家都知道安诺当然在说瞎话,但是,他这种人,自己从来就不知道瞎话是什么概念!
“哦,哦,这是我阿婆家,嗯,阿婆……”白以辰顿了顿,咽回了后半句“阿婆在做打卤面,哥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碗,可好吃了。”
安诺摸摸自己的胃,心想,打卤面可比泡面好吃多了,况且还有傻小白佐餐,于是点点头:“嗯,好吧。不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白以辰兴高采烈,明亮的眼睛弯成细细的一条线。
安诺跟着白以辰走进黑乎乎的房子后才发现,这间屋子早已经不是什么家常菜馆了,房间里堆满了各色杂物,基本就是个杂物间。穿过这个杂物间就是一个小小的方形院子,十几平米大,水磨石板铺在地上一尘不染。院子的一角有棵石榴树,浓荫蔽日,树下有几个小板凳,一张不大的方桌。院子的那头有间平房,也有十来个平米,屋里只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看起来老太太是一个人住。
安诺瞬间明白了。
白以辰以前一定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他跟阿婆相熟,这个阿婆应该是个孤寡老人,傻小白这是在给人兼职当乖乖孙儿呢。
白以辰拉着安诺坐在板凳上,冲着院子一侧的小厨房嚷:“阿婆,我哥来了,多做一份吧。”
老太太从一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