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听完陷入了沉默,白以辰看似开朗随和,跟谁都能成为朋友;但骨子里与人疏离极度缺乏安全感,他能如此尽心照顾阿婆,想必跟李建泽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么,他是单纯地与李建泽交好呢,还是跟李建泽的运毒有关,甚至跟韩子飞有关?或者,他干脆就是韩子飞的人!
安诺扭头看着厨房里那道忙碌的纤瘦身影,觉得这个世界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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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冲动是魔鬼
于岱长出一口气,往后靠坐在沙发上伸长了腿,犹豫了一下问:
“你跟白以辰……”
安诺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能焠出火星子来,他瞪着于岱:“你想说什么?”
于岱对安诺眼睛里的火星视若无睹,懒洋洋地说:“我想说,你是不是算计人家呢?那孩子成年了没?你懂刑法的!”
安诺眼里的火简直能把房子点燃了,他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别拿你死缠烂打勾引夏景辉的龌龊心理去衡量别人!”
安诺不常生气,但是他生气起来着实唬人 ,恼羞成怒时最可怕!现在就是这样:他的眼睛血红,紧咬的下颌骨上血管暴突着,脖颈上跳动的青筋彰显着他有多生气,或者说他有多羞愧,但诡异的是,目光深沉如海,脸上平静得一点儿表情也没有,面具一般对着于岱。这样的安诺静坐不动,可全身都处于一种“利箭随时离弦”的紧张感,就像在伏击猎物的豹,这样的安诺很让人害怕。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句俗话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也有句话叫做“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其实不要命的也有的怕,“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所以终极大BOSS就是不要脸的,安诺周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多,不要脸的人少,不幸的是,于岱就是其中一个!
对此,于岱其实是非常骄傲的,他说:“我如果要脸,夏景辉早飞了!要把这么个人掰弯,脸是最大障碍你们懂么?”
所以于岱笑着对安诺说:“哥儿们,咱俩谁跟谁啊,警校那几年什么事儿没干过?我给你传授几招?”
安诺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出手如闪电,右手牢牢扣住了于岱瘦削的肩胛,四指按在背部,大拇指深深扣进他的锁骨里。这种手法扣人其实很不方便,对方一错肩就能闪开,但是此时于岱整个人都靠在沙发里,退无可退,如果往前倾,会让安诺的五指扣得更紧;往左□斜的话,安诺的大拇指会向斜上方顶进去,那样产生的疼痛感足以让于岱叫起来。
见好就收是美德!所以于岱乖觉地大声说说:“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此时白以辰还没整理完厨房,听到于岱这么说觉得礼貌上应该出来送送人家,于是急急忙忙冲净了手甩着水珠就冲了出来。刚到客厅就看到俩人已经站在大门口了,安诺挂着客套的笑寒暄着以后常来坐坐,于岱频频点头说着“好的好的”,俩人在门口握手告别时于岱越过安诺的肩头冲白以辰点点头:
“那个……我先走了”
白以辰只得跟过来站在安诺身边,有几分尴尬,他突然想到对方八成是搞错了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是主人之一。白以辰搓搓手,对于岱说:
“那个,以后……嗯,再见!”白以辰觉得自己的身份说“以后常来”实在不合适,吭哧半天只好憋出了这么一句来。
于岱瞅着白以辰绷不住乐了,抛给安诺一个“当心”的表情后转身走了。
安诺关上门,准确地说是摔上门,碰的一声巨响在楼道里产生了巨大的回声。
安诺踱回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愣愣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发呆,他不明白为,为什么每次在自己已经完全信任白以辰的时候,总能出点儿小状况打破这份信任。为什么每次在自己理清情感、理智当先的时候,白以辰总能轻易地掀起自己内心的轩然大波。
安诺烦躁地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难道,真的连兄弟都当不成么?安诺问自己,难道一定要猜忌着、提防着才能保证安全么?
现在安诺后悔了,今天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把白以辰带回家来的!明明可以去趟商场,给他买点儿生活用品,床褥什么送给他就好了,干嘛非得把人带回来?自己这样的身份,周围的眼睛又多,无论是被局里知道了,还是被韩子飞知道了都是麻烦……不,想必现在双方都已经知道了!要怎么跟局里解释?韩子飞会不会利用白以辰?或者,这会不会正中了韩子飞的下怀?
安诺觉得自己简直掉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冲动是魔鬼!以前上警校时,头发花白的侦查讯问学教授成天在耳朵边念叨这句话,听着只觉得老生常谈不厌其烦,现在知道了,冲动,果然是魔鬼!
白以辰终于把厨房收拾利落了出来时,安诺已经开始抽第三根烟了,缭绕的烟雾在他的头顶盘旋,整个人都笼在一层薄烟中朦胧不清。白以辰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
“安大哥?”白以辰带着点儿询问的味道开口。
安诺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把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记得白以辰刚刚退烧。拍拍身边的沙发,安诺向白以辰发出邀请:
“过来坐会儿”
白以辰听话地坐在安诺身边,客厅里只有电视机中广告的声音,热热闹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以辰却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他能听到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他开始害怕,虽然不知道害怕什么。
“你今天在这里踏踏实实睡一觉吧,明天我送你回去。”安诺平平淡淡地说。
白以辰的心情蓦地沉了下来,是啊,这里虽然有松软干燥的床褥,有满满一室的阳光,有安稳可靠的大哥,可是,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啊!自己到底还是要回去那间逼仄黑暗,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白以辰心里憋屈得要命!他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明明安诺只是看在他大病初愈可怜他的份上才会邀他来家里休息,难道还想长期赖在这里不成?再说……
白以辰想起来安诺是有“女朋友”的!!
他努力回想浴室里的洗漱工具是一套还是两套,下午洗澡时光顾着兴奋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一切印象都很模糊,白以辰越发的有些着急了,好像搞清楚安诺有没有跟人同居是最要紧的事,一秒也耽误不得!
安诺发现白以辰没有说话,蹙着眉低头坐在那里,下意识地想白以辰不高兴了,他为什么不高兴?自己刚刚说要送他回去,他不高兴了……
于是,安诺,我们睿智精明神勇果敢的安大刑警,又一次用实际行动印证了“一见小白就脑抽”的谶语。
他说:“那什么……反正今儿是周末,要不你干脆在我这里住两天养养病,下周一再说吧。”
白以辰猛然抬起头,眼里有璀璨的光,颊上淡淡的红晕让安诺懊恼地低下了头:“他妈的!冲动是魔鬼!”
“安大哥”白以辰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神采,嘴里却冷冷地说:“你的待客之道、侍疾之法就是让客人兼病人打地铺给你收拾厨房?我就睡了一下午你就让我给你做饭归置厨房,我要是住上一个周末,你是不是得让我给你的房间大扫除外加给地板打蜡了?”
白以辰都不知道自己这一长串话怎么就那么顺顺当当地喷了出来,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得说点儿什么,那些感谢啊、多麻烦你啊之类酸文假醋的虚伪客套是白以辰不想对安诺说的,所以情急之下牙尖嘴利的风格又冒了出来。
安诺顺手一巴掌就拍在了白以辰的脑袋上:“臭小子,我还没找你要房租呢!”
白以辰乐呵呵地看着安诺,电视里开始播放综艺节目,这会儿白以辰觉得真好:你看,刚吃了一顿可口的晚饭,身边有人在陪着自己一起看无聊但是热闹的电视节目,这里到处充满了“家”的味道,有温暖有安全,让人放松又惬意。
白以辰高高兴兴地抓遥控器,说今晚应该有中超联赛,安诺骂骂咧咧地说“中国的足球你居然也看也不怕把刚吃的饭吐出来”一边却站起身去翻冰箱,一会儿拿来一听啤酒和一听可乐:
“你喝可乐”安诺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白以辰的心忽悠一下子荡了起来,原来安大哥还记得自己不会喝酒!;
比赛一如既往地沉闷,在己方前锋第三次把球踢得见高不见远以后,白以辰郁闷地抓过一个罐子拉开拉环就往嘴里倒,一口冰凉的液体刚刚沾唇,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猛力拉开了白以辰的手,液体洒了他一身。
“靠!安大哥你干嘛呀”
“你丫一病人自觉点儿!那是啤酒!”安诺横眉立目地看着白以辰。
“我顺手嘛,拿错了。”白以辰嘟嘟囔囔的,心忽悠一下子荡得更高了,安大哥看着电视居然还注意到我拿的是啤酒!
冰凉的啤酒打湿了衣服的前襟,贴在身上极其不舒服,白以辰没多想顺手就把睡衣扣子解开了,敞着怀让湿衣服不至于贴在自己身上:“安大哥,衣服湿了。你再给我找一件吧。”
灯光下沾着水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少年特有的皮肤紧致光滑,白以辰很瘦,腰线清晰曲线优美,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他虽然没有坚硬的腹肌壮硕的胸肌,却有平坦结实的小腹。胸前淡褐色的乳|尖半隐半现在睡衣的衣襟里,随着衣襟的摆动招摇着。
安诺恨恨地骂自己又冲动了,他喝啤酒就喝啤酒吧,又死不了人,管他干嘛!这下子好了吧,自己得用多少定力才能让言行举止不像一个“变态”?今夜要用多少冷水才能安抚蠢蠢欲动的小弟弟?
打开柜子翻了半天,一个单身男人能有几套睡衣?安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抽出一件大大的体恤衫来扔给白以辰:“没睡衣了,你凑合穿吧。”
“那个……安大哥你有运动短裤么?”
“没有!”
白以辰有点儿为难,想了想还是脱掉了睡衣套上大体恤衫。这件体恤衫很大,安诺有时在家里也拿它当睡衣穿,比安诺矮一头的白以辰套上后T恤的下摆都盖了半个大腿了。尽管如此,白以辰还是穿着长睡裤,虽然不太舒服,但他觉得在别人家只穿内裤实在不太文明。
安诺不知有多感激白以辰的“讲文明”!
今夜,会比较安全,对俩个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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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抹去你的泪痕
两人看完那场无聊的球赛已经九点多了,安诺逼着白以辰吃了一大把药之后准备打发他去睡觉,“感冒的人就要多喝水多睡觉多出汗,这样才能好的快!”安诺说的理直气壮,满脸都是对白以辰深切地关怀。白以辰说老大现在才十点多一点儿,我刚睡了一个下午好么?就算是猪也没有这么睡的。
可是安诺不这么想,安诺想:你穿着我的衣服睡着我的床盖着我的被子勾着我的魂,不让你赶紧睡觉觉我就会很想和你睡觉觉,为了大家好白以辰同学你还是赶紧睡觉觉吧。
白以辰拗不过安诺嘟嘟囔囔地往卫生间走去,安诺开始在客厅里收拾白以辰的地铺:虽然有两间卧室,但是却只有一间能睡人,另外一件以前是书房,现在也就能算个储物室。那个房间长期闲置,环境比较凶险,安诺自己等闲也不进去的。所以显然俩人之间肯定有一个要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付一宿,白以辰是客人兼病人,安诺再没品,也总不至于让他真的在客厅的沙发上过夜。
当白以辰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一床被子,安诺正盘腿儿坐在上面无聊地换台,各个卫星频道快速地更替,闪过的光影让安诺的脸忽明忽暗。白以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安诺一扭头看到他,咧咧嘴角说:
“你睡卧室,床铺已经铺好了,赶紧去睡!”
“呃,安大哥,那你就睡沙发吗?其实我睡客厅地铺就挺好,我下午睡得挺舒服的。”
“下午有阳光,又不冷,入夜了,不能再睡地铺了。”
白以辰看看沙发上的被子,又说:“那我也可以睡沙发啊。”
安诺索性放下遥控器,走到白以辰跟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扭向卧室的方向,推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怎么可能让你接着睡客厅?这你要是睡一宿客厅,周一还不得到处嚷嚷着我虐待病人!我可不背这冤枉罪名。”
“怎么可能?你小人之心!”白以辰气哼哼地反驳着。
安诺的卧室不大,陈设简单,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台笔记本一个床头柜。白以辰迅速环视一圈儿卧室,总觉得某些地方看起来怪怪的,有点儿眼熟有点儿别扭,但又说不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他站在卧室门口歪着脑袋琢磨,安诺走过去开了床头灯,拉上了窗帘。
“你傻站在那里干嘛?”安诺回头发现白以辰并没有乖乖地跟上来,爬上床睡觉,而是杵在门口装门神。
“嗯,安大哥,”白以辰转转眼珠子,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你的房间有点……那个……”
“哪个?”白以辰天外飞仙的一句话让安诺摸不着头脑。
“就是吧,”白以辰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甩掉拖鞋爬上柔软的大床,这床跟自己小地下室的床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的卧榻!白以辰把薄被一直拉到眼睑下面盖住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安诺的味道,有阳光的味道!这种迥异于自己小屋的美好的味道一下子刺激了白以辰的神经,他瞬间想明白了这房间的违和感从何而来:“安大哥,这房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走?这都几点了,大晚上的我去哪儿啊?”
“不是那种走,就是……就是……就要你是不是要走了,离开这里,回老家或者去其他地方。”白以辰急急慌慌地追问,好像晚一秒钟,安诺就真的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安诺拔高了嗓音,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好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走啊?我能去哪儿啊?”
安诺乐了,习惯性地又把手按到了白以辰的头发里呼噜了呼噜,白以辰下午才洗过头发,满头的发丝细滑柔顺,散着淡淡的橙花香——跟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安诺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这个孩子跟自己生活了很久,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自己的味道,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烙上了他的印记。安诺觉得眼前的那张双人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