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有毒 作者: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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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有毒 作者:时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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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间的玻璃窗里凝满了水汽,积得太久,托不住滑下来,一滴滴水珠流过时都像是滚雪球一般壮大了,汇成注落下来。
他一大早就进来了,现在即使发了很久的呆,一看时间,也才八点。
颜天明是天不亮就起来了的,只是依旧找不到那些感觉。
敲门声响起,男人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还想着自己跟章毓秀住在一起了,能够照顾她一些,结果现在反倒是章毓秀母子照顾他们父子,还真是……
“是碧霄吗?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来工作间喊人的一般都是江碧霄,今天元宵,他也不用去上课,就待在家里。
颜天明走过去开门的随后顺手就从挂衣钩上取下了外套,一边走一边穿,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江碧霄。
少年人似乎格外禁得冷一些,这时节他竟然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羊毛衫,倒是显得他人挺瘦削,加之颜色清淡,看上去果然一个苗条清新的好少年。
“早上吃汤圆,看谁的运气好,能够吃到里面装着硬币的那个吧。”江碧霄微笑着,说起了自己与章毓秀一起做的汤圆。
颜天明点点头,元宵节吃汤圆是临城这边的习俗,也有吃饺子的,统称为吃“元宵”。
元宵节一过,整个年就算是真的结束了。
像晋初这样的大企业的高层脑力劳动者,颜天明的假期一向很长,他甚至不需要经常去公司走动,他只需要交上一些稍微有点创意的设计图就可以。
可是颜天明并不仅仅是普通的服装设计师,他应该被称作时装设计师,今年的第一巴黎时装周,他还没决定参不参加呢。
请柬是早就送到他这里来了的,只是参不参加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很大的问题。
比如现在,他没有多少时间去参加了。
“他们都在下面吗?”他问了一句。
江碧霄也只是点了点头。
下到饭厅里的时候,他发现窗户上已经贴好了窗花,现代都市里已经很难看到这些东西了,是以颜天明有些惊讶。
“这不是过年的时候才贴吗?”
“开春前贴,也喜庆。”章毓秀坐在饭桌前,双手捧着一只小碗,笑得温柔,“没等你就开饭了,真是抱歉。”
“无妨。”
颜天明跟江碧霄也很快坐下来,端起了碗。
颜照就坐在男人的身边,用勺子舀了一只胖胖的汤圆,盯了半天,看上去似乎有些不知怎么下口。
一边的颜天明却似乎没有了吃相,一口就咬一个,他见颜照迟迟不动,有些奇怪,“阿照,你愣着干什么,这芝麻馅儿的可好吃呢。”
江碧霄在一边咬掉一只汤圆的一半,往那冒出来的黑芝麻馅儿上看了几眼,撇了撇嘴。
“阿照可能只是想先瞧出里面是不是装有那个幸运硬币。唉,真可惜,刚刚一口没咬到。”
他前面半句是说颜照,后面却是自言自语了。
颜天明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摸一把颜照那头上软软的头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又是一笑,转过头去继续跟一碗汤圆奋斗。
章毓秀看着颜照那难得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来。
江碧霄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捏着勺子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又放开一些。他抿唇自己笑了一声,抬眼就接到了颜照那扎过来的眼刀——这样的眼刀他在这小半个月和这对亲父子同住的过程之中,已经收到过无数了。
颜天明自己根本没在意那个幸运硬币的事,自顾自只管吃得欢快,一个人大早上解决了两三碗。
结果吃到最后,他的碗里剩一个,章毓秀的碗里剩一个,那气氛叫一个古怪啊。
两个少年人都暗自关注着他们,到弄得原本自在的章毓秀跟颜天明浑身难受了。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
“只有你跟章阿姨碗里的两个汤圆了——没吃到……”颜照难得郁闷地别开脸小声说道,但那眼神又忍不住转回来悄悄观察着颜天明的表情。
江碧霄也是稍有郁闷,看着章毓秀。
于是章毓秀抿唇一笑,与颜天明对望一眼同时摇头。
两个人都端起勺,看着自己最后的汤圆……
“哎呀……”章毓秀小声地叫了一声,掩着唇看着自己那勺里的露出了一点银色冷光的汤圆。
幸运硬币在章毓秀那里?
于是颜天明放心地一口咬下去,结果是——“……呃,这是什么?”
章毓秀傻傻端着勺,颜天明嘴角沾着一点粘腻的白糯,面面相觑。
他们都吃到了幸运硬币?这不科学啊!
江碧霄的脸色黑了一瞬间,他抬眼温和地看着颜照,而颜照也冷冷地回视他。
气氛很古怪,不是说只有一个幸运硬币吗?现在竟然冒出了两个来……
男人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回眼看颜照,颜照那眼神深深地,让男人想到了暗流汹涌的寒渊,颜天明动了动嘴唇,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那边江碧霄就直接出来打圆场了。
“唔,怎么样?很惊喜吧?我跟颜照特意制造了这个惊喜,祝妈跟颜叔今年平安快乐,新年结束!”少年温温雅雅的眉眼都弯起来,笑得无比真诚,他眼扫向颜照,颜照迟疑了一下,终于也点了点头,“元宵快乐!”
颜天明看着勺子里的那块冷银色的硬币,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来,声音缓缓地,慢慢地,“恩,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快乐。”
章毓秀抹着眼泪,却还笑得好看,她眼眶红红的,“来年,不,是今年,会幸运的。”
桌边上四人一时无话,颜照跟江碧霄,都不知为什么垂下了头。
颜天明坐得近,双手伸出来,摸他们的脑袋,“小子们,不要垂头丧气了,都打起精神,去准备晚上的焰火吧。”
章毓秀隔着餐桌看颜天明,那眼泪簌簌地就落下来,一颗一颗大大的。
到了晚上,夜空里的第一束光不是星也不是月,只是那一朵焰火。
别墅前面的空地上,才坐在屋里喝过许多酒的颜天明动作还算敏捷地点燃了焰火的引须就往回跑,站在别墅门前的琉璃瓦下红灯笼旁边,满脸都是新年的喜庆。
一颗大大的含苞的焰火从空地升上天际,在他们的头顶上怒放了一朵绚烂的花。
男人跟章毓秀站在中间,颜照与江碧霄分开站在两边,都一起看着。
别墅区里别家都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们这一家在放焰火。
有别家的人开了窗在楼上观望,也有站在他们别墅附近仰了头看的。
有钱人似乎都已经将这种习俗丢了老远,这是最后一个允许放烟火的夜晚了,又怎能不尽兴?
远远地,在天那边,看着应是郊区的位置,也遥遥地升起了无数的烟火,整个夜里,终于溢满了元宵的味道。
章毓秀安静地看着,突然就觉得肩上重了许多,一股酒味涌上来,淹没人的嗅觉。
男人是喝得太多了吧?
她扭头看去,颜天明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眼下却挂着泪,男人的声音细小,喃喃着:“章姐,章姐……这像不像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
“像。”章毓秀又扭头看焰火,赤橙黄绿青蓝紫,它们不如彩虹光亮美丽,却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章姐,是你告诉我,再小的种子,也不会拒绝开花的吧?我怎么有些记不清了……”颜天明脑子里混混的,三十七岁的男人喝醉了竟然跟小孩子一样耍起无赖来,不想把头从章毓秀的肩膀上移开,他只是轻轻地靠着。
“会开花的。“章毓秀永远记得当年的颜天明,有些胆小怕事,有自己隐秘的梦想,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别人高谈阔论,她总觉得颜天明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那时候的颜天明一点也不显眼,存在感很低。
她偶然在学校彩排结束后相遇,就对他说了那句话,再小的种子,也不会拒绝发芽,拒绝开花——只要它是一颗活着的种子。
颜天明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十多年了,他的名字也终于光闪闪地流传在时尚界了。
“章姐……我好累……”
男人笑了一下,眼睛闭着,浑身的疲惫,在元宵的这个晚上,堆砌到了最大的高度,终于轰然倒塌了。
章毓秀轻咳了一声,“会好的,睡吧。”
她知道,中午的时候,颜天明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一个下午,男人的笑都勉强得很,心事重重。
一个人,要走到这样的高度,需要付出多少?
没人比章毓秀更清楚,她是曾经的T台皇后,任何荆棘玫瑰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她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感情的战争里,从来不会有获胜者。
颜天明不是战争的参与者,他只是被波及到的旁观者。
花会开的,只是她这朵花,不会常开不败,春天还没来,就要谢了。
颜照悄悄拉住了男人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男人冰冷的掌心。
江碧霄揽住章毓秀的肩,眼斜过去看男人,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我要走治愈系了……擦,老子是虐文爱好者!坑品一流,戳下面的图片进入时镜专栏,果断接受你的包养


、9、前妻纠缠

打电话给他的是苏然,他的前妻。
颜天明觉得自己很苦恼,可是不去见也没办法。
元宵节过去,整个城市立刻就重新陷入了忙碌的状态,过年就是一时的轻松,人欢乐过后依旧要去面对现实,就像颜天明现在必须去面对自己的前妻一样。
这件事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已经是他自己的事了。
早上还有薄雾微霜,阳光照下来,刺破淡薄的雾层,明明是很让人欣喜的景色,但颜天明出门的时候看到只觉得压抑。
这个时候颜照已经跟着江碧霄去学校报名了,家里章毓秀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他说自己公司有事,所以出来了。
去车库取了车,开着车出了小区,颜天明看了看自己记下来的那个地址,愣了一下——就在省实验附近,那是颜照现在正在报名的学校,他捏着记地址的那张纸,胸中一团怒火一下就烧开了。
苏然这个女人,现在难道又想反悔要回颜照吗?做梦!
男人的表情冰冷下来,嘴唇紧抿着,看着就觉得压抑。
他到了,她就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很显眼。
“你来了。”苏然开口,眼神闪烁不定。
颜天明僵硬地站着,免笼寒霜,“你想干什么?”
当初是她不顾一切地要去那个男人的身边,现在在他面前装什么可怜?颜天明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看着苏然那骤然惨白的面色,竟然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生平最恨背叛,即便他们之间毫无感情。
苏然嘴唇颤抖了一下,迅速地抬头望他一眼,眼里含满了泪水,又极快地低下头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天明,我……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见见阿照,我想他……”
“不是你当初大喊大叫着说不要他的吗?阿照都跪下来求你不要走了,你怎么对待他的?!”颜天明本来想坐下再说话,可是看着这个女人,他竟然觉得恶心了,当初颜照为什么会在大年夜跑出去?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有过那么卑微的模样?他跪下求自己的母亲不要离开,可是回应他的只是一耳光!天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这个女人毫无感情了。
“不,天明,我错了,我只是想见见他,我们问他的意思好不好?如果他愿意跟着我的话……”苏然那小小的瓜子脸上立刻挂下了两行泪,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你现在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颜天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终于还是坐了下来,他不想别人注意到这里。
“阿照不会答应你的。再说了,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够抚养他?你用什么身份去抚养他?要让一个大他十几岁的男人做他继父?苏然,你太可笑了。”
“……我知道魏南璋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喜欢他,我爱他,我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天明,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你忘记我吧……”苏然依旧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若是以前,颜天明即便不爱她,出于怜悯也会安慰她,只是现在,他始终冷静地看着,却无动于衷。
他们之间的结合是没有感情的,所以不存在什么情感伤害的问题,她怎么就这么确信自己是喜欢她的,并且认为她伤害了他呢?
不过也对,苏然这是伙同着魏南璋打了自己的脸,怎么算不上是伤害?
苏然觉得讶异,依照她的经验,这个男人最是怜惜女人的眼泪,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这么冷淡,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很多,用手指着颜天明,苏然惊恐地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结婚那么多年他都在带着面具作假!
颜天明心里有些发堵,“你觉得我太薄情太虚伪太冷心?你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做过什么?”
“——颜天明,你真可怕,连儿子都不让我见!”苏然那楚楚的脸一下就狰狞了,提高了声音,引得众人都回头看他们这一桌。
“可怕?你见到颜照能够得到什么?”颜天明早就了解苏然了,他打量着女人那精致的化妆品堆好的俏脸,为她悲哀了那么一瞬间,不过是一个强装自己很年轻的人老色衰的女人罢了。“你已经放弃了一切,只为追随那个魏南璋,唔,不对,他怎么可能允许你再来见我这个前夫?”
他可是记得魏南璋说过什么话的,这个男人要拆散他的家庭,叫他后悔。
魏南璋大概是不知道苏然私自跑来见自己的。
自己的女人跑出来见她的前夫,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果然,颜天明猜得不错,苏然一听就怔住了,那嘴唇就颤得更厉害了。
男人笑了一声,忽然抽出一张空白支票,填了一个数字进去,然后推过去给她。
女人一看那个数字,眼神就开始游移,嘴唇也不抖了。
颜天明这个时候心里那是冷笑连连,他缩回手,撕了那张支票,笑看着她那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你觉得我颜天明是什么人?我不是傻子,没义务再给你一分钱。”
那女人端着那杯晾得冷了的咖啡,一下站起来,就给颜天明泼了满身。
颜天明坐着不动,他脖子边上跟左脸颊粘湿了一些,看上去无比狼狈,但他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过,就好像被泼咖啡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无耻!”苏然这样尖声喊着。
颜天明冷了眼,刚刚伸出手想去抽桌上的纸巾,就看到了门口处走进来一个男人,一个堪称艳丽的男人,神情依旧妖邪如初,带着一点让人心惊的戾气,眼神很亮,带着一种冷冷的俯视,可他的唇角却偏偏勾起那么一点,只带着一种嘲讽。
又是他。
“恩?颜大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魏南璋似乎觉得有些奇怪,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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