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殇- 第139部分

至于那个已经死了的娘——江映月，他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反正逝者已矣，他也无需再去多想。

还有就是那个顾非离，说起来按辈分他也算是自己的叔叔了，不过……两辈子加起来，他可还没他大呢，所以这个“叔叔”的辈分……还有待考究呢！不过他并不讨厌他就是了！

不过，关系承不承认都不打紧，眼前这人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府中，叶无心也不好太过怠慢，所以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不卑不亢地与顾杞招呼：“想必您就是南刖皇了，无心见过圣上。”

顾杞眼睛顿时一眯，挑眉道：“既然知道朕是皇帝，那你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叶无心却不因此而慌张，他微微一笑拱手道：“江湖草莽，不知朝堂规矩，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圣上见谅。”

顿了顿，他又道，“所谓不知者不罪，早就听闻南刖圣上英明大度，想必不会与我这‘不懂规矩’的小民一般见识。”

一席话说得进退有度，让人抓不住把柄。

顾杞心下诧异，想不到这少年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来，而且不慌不乱，沉着镇定，果然他皇家之人均非等闲之辈！

从屋里出来看到院中静坐的少年时，顾杞就猜到，这个白衣少年想必就是他那大儿子极为宠爱的小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

站到他面前时，他却是故意不先开口的，就是想要看看这少年会如何应对。如今看来，对于这个外孙，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顾杞表情一松，微笑起来，连那有些病态的脸，此时也焕发起容光，看上去倒是健康许多。

在叶无心身旁的位置坐下，顾杞示意叶无心也坐下，一边提问：“你就是我的小皇孙——叶无心？”

“没错，草民确实就是叶无心。”叶无心也不推脱，随意地一甩袍子跟着坐下，他犯不着跟自己的脚过不去不是？

对于他这样的反应，顾杞不但未感到不悦，反而是越看越满意。

“无心呐，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朕想让你父王继承皇位的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顾杞直接这么问道。

叶无心心下诧异，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地道：“草民确实有听说过。”

“无心，你难道不肯唤朕一声‘皇爷爷’么？”顾杞有些不悦。“圣上恕罪，草民只不过是一介草莽，却是不敢高攀的。”叶无心微微一笑，委婉地拒绝。

“……”闻言，顾杞有些郁闷。

他那大儿子不愿叫他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小皇孙也不愿意叫自己？怎么自己这个皇帝在他们两父子的眼中忽然就不值钱了呢？！

他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愿，身为一国之君，阅人无数，顾杞自然看出来了。算了，来日方长，他也就不逼他了。

想了想，他又继续问道：“那无心对于这事可有何看法？”

叶无心心下一凛，虽然顾杞问得随意，但他知道，他并不只是随意问问这么简单！

呵呵一笑，叶无心装傻：“皇位之事，岂是无心这等草民可以随意议论之事，让无心来说恐怕有些不妥。”

“朕恕你无罪。”坐在上位许多年，顾杞这皇帝也不是白当的。叶无心既然想要装傻，他也一样可以。

叶无心心中闪过无奈，只好道：“爹爹的想法如何，那便是如何，无心都随爹爹的。”

嘴上虽是这么说，打若是他家爹爹果真同意了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像说的那么豁达了。不过，他肯定爹爹不会同意才敢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顾杞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就是因为他那大皇子没问题，他才来问这小皇孙，不过这小皇孙似乎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无心就不想要荣华富贵么？你父王若是当了南刖皇，那你就是皇子了！那时候就有权有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顾杞忍不住诱惑道。

这个南刖国果然是把他当成是一般的小孩子了吧？

叶无心无奈之感更甚：“呵～就算不当那皇子，无心依然是吃喝不愁，虽然不在那皇宫，但在江湖上也算是有权有势了。”

顾杞一噎，确实，以他那大儿子的本事，确实如叶无心所说那般。而且比起朝廷来，江湖更大，也更自由。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自己那皇位总是要传给别人的，即使知道叶之殇不会同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来劝劝，想着或许他会因此而改变主意。

不过，他似乎是越活越天真了……

叶无心虽然有些同情顾杞，但是能继承皇位之人多的是，又何必执着于爹爹一人呢？爹爹固然是有本事，又智慧超群，但他一直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不愿被束缚，也不会被束缚，那小小的皇宫，并不是他的归宿……

“无心，若是你的话，无殇应该会听进去一些吧？”停顿了片刻，顾杞又忍不住问道。想来想去，顾杞仍旧是放不下心中那一丝侥幸。

叶无心心下一惊，莫非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可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像……

“为何这样问？”叶无心不动声色。

顾杞看出他有些戒备，也没有怎么在意，解释道：“听说他十分宠你。”

原来是这样！

叶无心淡然一笑，认真地道：“我不会强迫爹爹去做他不想做或者不愿意做的事情。”

“……”

看来让叶无心劝说这一条路是说不通了！

顾杞直想叹气，要是其他的人，敢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忤逆自己，挑衅他的威严，早就已经被他拖下去斩了，奈何这两父子一个比一个拗，可他却毫无办法，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论实力和势力，他很明白的知道，他那大儿子远非表面那么简单，或许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要来得厉害。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他几乎敢肯定。

而论关系，他们一个是他的皇子，一个是他的皇孙，尤其还是他亏欠得多，他更是无可奈何。

不过要他就这么死心，他还是做不到，因为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心！身为一国之君，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失败！

就在两人说话间叶之殇从屋里出来了，看见还未离开的顾杞，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看到一旁的叶无心时，他顿了一顿，终是走上前来……

叶无心自然也看见了他，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先前急切的心情又猛然复苏。他想立即上去告诉爹爹却又忽然生出了一丝胆怯。

诧异于这从来不曾生出过的心情，叶无心愣愣地站在那里，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他有些担心，若是男人还是不理他怎么办？

不过没一会儿，他便想通了，这样犹犹豫豫的根本就不像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爹爹不肯原谅他，他就赖到他原谅为止！

于是他快走一步，迎向叶之殇，甜甜一笑：“爹爹～”

叶之殇微微一怔，淡淡黔首：“嗯。”

叶无心挽住男人的手臂，凑近男人的耳边，小小声地讨饶：“爹爹，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上了撒娇，说完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叶之殇看，眼里满是期待。

“……”

叶之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问道：“叶儿懂了？”

“嗯，懂了！所以，爹爹，我以后不会了，真的！”叶无心立即保证道。

无心之殇　卷四：影影绰绰氤氲梦　第２８９章噩梦

“你、你们？！”顾杞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任他如何猜测也终是猜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

他多么希望他此刻是在做梦，而眼前出现的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其实是他的幻觉，可是……他骗不了自己，身旁他所带来的那些人的脸上，此刻有着与他同样的震惊。

再看看叶之殇的那些护卫，他们的神色未变，感情心下一沉，看来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叶无心和叶之殇两人之间的关系，否则怎可能表现得这般平静？！

“你们怎能如此？！你们不仅同为男人，而且还是父子啊！”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顾杞很快就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便是震怒。

被他这么一吼，他带来的那些侍卫立即低下头来，心下均有些惶惶然。

在皇帝身边做事便要知道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听，而当避免不了听了不该听的话之时，他们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即使他们深得皇上的信任，但对于今日这般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另当别论了，这可关于南刖皇族的家丑，难保皇上不会为了遮掩事实而将他们全部灭口！

但即便担心，他们也只能待在原地默默地期待那极小的活命机会。

“父子又如何？”叶之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冰雪一般的寒意。若是他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那么即使他们之间有着那一层极薄的牵连，他亦不会因此而纵容。

更何况，于他来说，顾杞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又如何？”顾杞直觉得不可思议，指着那两个仿佛不知道严重后果的人气得直抖擞，“你们可知，这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后果？

叶之殇勾唇冷笑：“本座既然敢说，自然早已做好准备。”

顾杞：“……”

这个关口破不了，顾杞只好转战叶无心：“无心，你果真知道自己是在做些什么么？”

叶无心淡漠一笑：“再清楚不过。”

“你还小，不该……”顾杞继续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话还未说完，便被叶之殇再一次出声打断。

“你这是在挑衅本座？”叶之殇眯起眼，冷绝的视线直直朝顾杞倾去。

感觉到来自叶之殇冰冷到几乎能将他的肌骨冻伤的视线，顾杞整个人僵直，心下不免骇然！看来，方才叶之殇是有意让着他了，而如今这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但顾杞心中还是很明白，他与叶之殇之间确实存在着那一层血缘关系没错，但也仅限于此，彼此并不亲厚，此时叶之殇尚能给他一些面子，但保不准以后会如何。

可是，就算如此，这件事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叶之殇是他与最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叶无心又是他们的孙儿，他不能看着他们走上歧途，继续这一条不归路！

可是叶之殇不会允许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无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叶无心面前。所以，在顾杞出口之前叶之殇就将他的话头堵在了喉头：“本座认定之事，从不轻易改变。谁若敢说些难听话，下城等同余蔓儿。”

原来如此，顾杞恍然大悟，当初他就觉得奇怪，只是去“勾引”叶之殇，余蔓儿怎么就会弄得那么惨不忍睹，原来竟是这样么？！

顾杞却是沉默了，不知所想。

他一国之主、南刖国的皇，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父亲，这一瞬间，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鬓角也似乎瞬间染上白霜。

或许，一切错的开始，是他吧……

许久，顾杞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尚且不论，但皇位之事朕是不会放弃的！”

甩下这一句话之后，顾杞便离开了这座宅院……

“爹爹，那可是南刖皇帝，你就不怕得罪了他？”叶无心望着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转头，叶无心的唇边洋溢着些微调侃之意。

叶之殇挑眉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叶儿可怜？”

“爹爹不怕，我又如何会怕？”叶无心眼神一闪，说了这么一个狡猾的答案。

就算他和这个男人的关系被公开，被宣扬，被谴责，但那又如何？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与人何尤？

更何况，想要嚼舌根，也要掂量掂量他们的本事，在他们说出去之前，让他们说不出来……

叶之殇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愉悦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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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叶无心便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今儿个也不例外。虽然早上之事多少影响了他的心情，但此时天气炎热，一到中午叶无心便开始犯困。

在男人的陪同下，叶无心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茫茫的一片雾海，白皑皑的，如同仙境。在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全部被雾气遮住了眼睛，浓郁的白雾，似乎并不能马上褪去。

虽然好看，但叶无心走了几圈仍是找不到出口，有些蹙眉。

要是雾气能消散一些就好了……

才刚这么想着，眼前的雾气似乎果真变得稀薄了些，渐渐的能看清一些东西。

叶无心一愣，渐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似乎是正在做梦，虽然不知道为何身在梦中他会知道，但他就是知道，他此时是在梦中……

这里似乎是一片果林，树影婆娑。雾气再稀释一些，叶无心便看清了这地方的全貌，原来，这里竟是一片梨花林。

此时已经是夏季，按照道理，梨花早该凋零，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里。不过，此时淡淡的梨花香气萦绕在叶无心的鼻尖，挥之不去。

叶无心惊喜于这个季节在梦中才能相见的花儿，穿梭在树与树之间……

算了，这个梦，他觉得不错，至少，让他看到了美丽的梨花。

叶无心喜欢梨花，洁白的花瓣飞舞在半空，那么圣洁，那么飘渺。叶无心伸出手，接过一片飞至他面前的梨花。

凑到鼻子底下一闻，淡淡的香气立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子。有些累了，叶无心靠在一棵梨树的枝干上休息。

看到梨花，叶无心便想到他家爹爹，这梨花或许还能称为是他和爹爹的媒人。

当初在那个院子，他总是站在梨树之前发呆，防空一切。好久没这样的感觉了吧，自从从忘忧山庄出来。

忽然，一株硕大的梨树前，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仿佛一开始就站在那里，只是叶无心并未注意到。此时雾气退散，除了那人脚边余留的那一部分，其他的均已消失不见。

男人背对着他站着，双手负于背后，宁静而悠远。

叶无心眼中闪过疑惑，这人身上所穿的服饰并非月辉大陆所有，一袭墨黑的鎏金暗纹长袍，华丽却不夸张，穿在这个男人身上十分适合，也衬得气势尽显。即使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也流露出淡淡的威严和霸气。

叶无心不自觉站直了身，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是爹爹么？叶无心第一感觉就是那个印入他骨髓的男人，可是定睛看了看之后，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