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不悦。
公子哥说话了:“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道士,真是奇妙。我既为道长解了围,道长不说一声谢谢吗?”
又是个找茬的。明城闪身欲走。
奇怪的是,无论明城怎麽闪人,扇子和人都乖乖挡在面前。能挡住明城的人,当然不多……明城这回才认真打量起面前一脸轻浮的公子。
红衣公子一笑,却不与他纠缠了,走到青衣女子身边,搂了女子的腰,踢开黄褂子,往楼上雅间去了。黄褂子被那麽轻轻一踢,竟然直滚下楼梯,若不是明城好心拦了拦,这意外怕是会头破血流。
明城的心里跳了跳,这红衣公子脾气真不好。
明城出了挽纱楼,却没马上离开,於暗处隐去身形,化了阵风,飘进高阁。
明城一间间找,一间间房里“景色”各异,人不同,姿势不同,做的事差不多。这时候,毕竟是花街的夜了。
明城终於找到他要找的人,他却一时看不出这人的来历,是妖是魔是鬼是怪还是个修道者?
红衣人在拿酒当水喝,唇边一直有去不了的笑意。
绿衣女子在弹琴,琴声优美,但是,显然,没有人认真在听。
绿柳儿弹了几首,便住了。嫋嫋婷婷来到红衣人身边,坐上了他的大腿,搂著他的脖子道:“公子在想什麽?为什麽不认真听柳儿的琴,是柳儿弹得不好吗?”
“我在想……那个道士。”红衣人缓缓说。
明城一震,却马上别开了脸。因为红衣人正哺喂了一口酒给怀中的玉人,场面旖旎,非礼勿视。
“道士?”女子喘了一口气。
“正是。没想到那人看著道貌岸然,却会来这风尘之地。”红衣人嘲讽地说著,眼睛看著某一处。房间的某一处,站著自以为隐了身的道士。
女子笑:“我们这地方,三教九流什麽没有。别说道士,和尚都经常来。山上积香寺的那些和尚啊,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哦?”红衣人不甚在意。
女子却开了话闸子:“那些和尚说是来化缘,要盖另一座大庙,供奉火神。来了,却先入了我们姑娘家的帷帐。谁信什麽火神,灵崖山上下谁不知道,我们这方洲多雨少晴,连火灾都是十年难得一次,如果世上真有火神,肯定在离方洲远远的地方。”
和尚……庙……积香寺……火神……旁听的明城心里一动,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地,也不管这房中公子是人是妖,直接走了。
红衣公子的眉头深深皱起来,推开身上的女子,忽然嫌恶地道:“没有火神,却有火魔!什麽积香寺,你诱他去那地做什麽?”
地上的女子也不怕,咯咯笑道:“公子既然舍不得,追去便是,何必与柳儿做戏,逗弄与他?”
红衣公子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竟然也是凭空消失。
唯有地上的女子,默默发起呆来。
明城在某一方面挺笨,他找到佛陀的石洞,用了近七年。现在去找什麽积香寺,明明问清了在灵涯山上,却从天亮走到天黑,仍没走到,迷路了。
当然,不排除某魔存心不想让他找到。
架起火堆,明城在野外露宿。
一只火红皮毛的松鼠在不远的枝头上盯著他。一副想走近,又不想走近的模样。
夜深了,明城靠在横倒的枯树干上睡觉。
红毛松鼠在枝头上跳跃,蹦到了他身边,仰著头看著他。金色的眼睛比火焰还耀目。
松鼠动了动指爪,想著要不要跳到明城的肩上去非礼一下。却被忽然伸到面前的大手捉住了。
“嗯?”明城感觉到被人偷窥,没想到是一只活生生的松鼠。
明城看著松鼠,松鼠转著骨碌碌的大眼睛。
明城摸了摸他的毛,放它回了地上。
松鼠一脸愤怒地不想走。
明城重又睡过去了。
松鼠靠在树根边,摊著肚皮和四肢亦睡得香。
第二日,松鼠醒来,找不到他跟梢的人。
明城在山林里七走八走,竟然摸出到了山口,只好颓丧地回去客栈洗洗睡睡休息,再出发。
明城这次出发前,去了次挽纱楼找柳儿姑娘。
异种奇闻 16。约定
明城去问红衣公子的来历。
对如此直来直去的道士,绿柳也觉得他不通人情世故。
“我凭什麽要告诉你?”绿柳摇著团扇坐在凳子上打量年纪不小了的小道士,“你我无亲无故又非朋友,你不给我银子,我又不图你的人。”
明城想想,觉得绿柳说得有道理,可惜他全身上下找不出值钱的东西。之前帮人捉妖看卦赚的几米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
明城转身就走。
绿柳还没玩够呢,就听见一阵吵闹,打开的门,可以看见一溜子和尚走过。
积香寺的和尚?!
糟!
绿柳心里一咯登,就看见明城被勾过去了。
对明城来说,找不到红衣的没关系,找到了和尚一样!
和尚们很奇怪,他们出来喝花酒,怎麽进了房,多了个道士。
明城说:“在下有事请教。”
和尚头说:“两家人说两家话,和尚、道士,井水不犯河水,道士的忙,和尚怕是帮不上。”
明城问:“诸位来自积香寺?”
和尚们对望了眼,不做声。
明城说:“我想询问贵寺筹备火神殿一事,这灵涯山里是否有古怪地脉,地热之处?”
和尚头咧嘴:“问题简单,可是,我们凭什麽要告诉你?”
又是这句话!明城默。非亲非故,不是朋友,没有银子……
其中一个和尚笑了一笑,捏了酒壶,倒了杯酒,递过来:“道兄喝了这杯酒,大家交个朋友,话都好讲。”
明城盯著酒杯,他看见和尚拧过壶盖,想来这酒壶有问题,不过他百毒不侵,再不济,还可以运功逼出,不怕的。便接过酒,一饮而尽。
见他这麽爽快,和尚们姑娘也不叫了,拉了他坐下聊天。
问道长是从何而来啊,昆仑山的道士果然仙风道骨气质不俗啊,为什麽打听积香寺的事啊,火神殿是要建啊,不过都是方丈的主意,下面的人不知道啊,地热什麽,灵涯山深处,到处有喷水瀑布温水泉啊,地脉什麽的肯定有古怪,早年还有冰焰池呢,专吸魂魄。不过没人见过,不知真假。最可贵的就是太平,偌大灵涯山啊,从来没有妖精鬼怪作乱,所以这里的人生活得都很滋润哈……
明城听得迷糊,又被人胡乱灌了基本酒,神智也迷糊起来,就听到有人笑,笑得难听……
然後,有人踢门进来,扶起他就走。
“龙游……”道士哼了一声。
“笨蛋,知道酒有问题还喝,不知道积香寺和这挽纱楼都是淫窟啊,被人卖了,是不是会帮人数钱,这麽多年,怎麽过来的啊?”
明城在客栈里醒来的时候,头很疼。问客栈老板,谁送他回来的,老板说是个穿红衣的公子。
“人呢?”
“说回家了,叫你不要等。”
“老板,这附近从来没有妖怪出没吗?”明城冷不丁问。
老板的脸色变了变,呸了声说:“恶人比妖怪更可恶!”
明城结账退房。
老板好心问:“道长还要进山?”
明城想了想,摇头:“不去了。回昆仑。”
老板笑呵呵:“回昆仑好,回昆仑好。”
明城走了。
客栈的里间走出个红衣人,瞪了眼一脸谦恭的老板:“好什麽好?好个屁!”
老板不急不怒:“主人的意思,少主人伤势未好,别乱走动,少和道士接触为好。免得重蹈覆辙,惹来霉运。”
红衣人显然不服气:“我的事,你们都少管。”说完,追出去了。
“哪里敢管?”老板叹气。
这灵涯山啊,不是没妖精,是妖精太多了,太平倒是真,没人敢在魔王眼皮子底下撒野。最危险的地方通常要伪装成最安全的样子。
明城果然往昆仑去了,不过他没有御剑直行,而是走走停停,顺便管管闲事。
红衣人显然没什麽耐心,没跟几天,便忍不住了。
这晚,道士照例露宿。
红衣人照例解决了几个不知道觊觎道士背後包袱里的贵重物品还是觊觎道士美色的人类小罗喽和非人性小妖精们。
道士燃了篝火,热了干粮,然後走到湖边,放下剑和拂尘,就要在月光下解衣下水沐浴了。
只不过他的手刚离开腰带,就看见树枝上栽下一只青蛙,先一步掉进水里。
然後,十几丈外,竖著眉头的红衣人出场了。
道士的眼皮微微抬起,没有惊讶。
红衣人盯著他:“你到底有没有知觉,被人跟踪?”
“你是说,青蛙……还是……你?”道士站在月光下,束发的银冠解下了,一头长发尽披肩头。
红衣人著恼:“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功力和元丹是每个妖怪都想要的吗?只要吃了你,说不定都可以飞升了。不能做个地仙,也能成个散仙。”
道士负手,看向湖面:“你是说那只青蛙想吃我?”
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红衣人闪身,就到了道士身边,他说:“它是只青蛙,也是个妖精。”
道士捻指一挥,一阵银光铺向湖面,洒落阵阵星屑。道士说:“现在湖中,可没有一个灵物了。”
红衣人挑眉:“都被我赶跑了。”
“还是都被你不动声息吸走了元灵,被迫变回了本体?”道士转过头。
“有区别吗?”红衣人毫不在意地笑,“你什麽时候知道我跟著你的?”
道士看著他:“还记得那只松鼠吗?”
红衣人大笑,抱住了道士:“果然是我的人,知道来找我。”
道士身体一颤,并没有动作。
红衣人舔著他的脖子,道:“我早知道你回来,你一出昆仑,朝西走,我就在等你了,你那麽慢……”
道士皱眉。
红衣人解释:“我被你伤得那麽狠,望山剑又是我克星,真的差点散魂了。你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是被我老子捡回去的,他关了我,就不让我出来。要不是被我闹得厉害,受不了我,你现在也不会见到我。”
道士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那颤颤的睫毛快扎进红衣人的心里了。
红衣人咬住道士的耳垂说:“我没有马上现身,是因为想看看你著急寻我的样子,可是你竟然就这麽决定回昆仑了,嗯?不怕我继续大闹昆仑吗?”
道士脸色微变,想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忍耐著说:“我知道,你跟著。”
红衣人整个人蹭到道士身上了,嗅著他的味道,摩挲著彼此的脸颊,急切地说:“这一回,不准再跑了。”
道士喉结一动,一个“嗯”字却应不出。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仍有些害怕。
红衣人低笑著握住道士颤抖的手,含住他的唇。
月光下,两个人影贴在一起。
……
“答应我,再不回昆仑。”
“……”
“答应我,再不拿剑指著我。”
“……”
“答应我,不能拒绝我,留在我身边。”
“……你呢?”
“嗯?”
“对等的代价。”
“哎?”
“不能再为恶害人。”
“一直都是人害我,惹我不快。”
“固守一处,再不出世。”
“……和你麽?”
“答应,不答应?”
“好!老爹叫我滚远点!说找了处灵谷给我住!凡人在那里根本施展不了任何法术,你就不能离开我了!”
“……”
“还有吗?”
“任何事,不能瞒我。”
“好。还有吗?”
“……”
“我可以抱你了吗?”
“……”
……
惊走一池青蛙。
异种奇闻 17。落陷
抱了小道士,龙游开心了。
这麽多年,明城的外貌虽然没什麽大变化,没有变老,但是体格毕竟长成,是个青年模样了。但是,在龙游的心里,小道士就是小道士,永远都是他的小道士。
一吻结束。龙游还厮磨著明城的唇瓣。
明城有些喘,太久没经历情事,他的脸有点红。
龙游的手摸到他的腰上,捏了几把,径直解了系在一侧的带子。龙游说:“不是想洗澡吗?我陪你。”
明城握住他的手,这里荒郊野外的,黑夜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著,他不想。
“让它们知道你是我的人。”龙游却不怕。他以前只知道吓跑妖怪,现在从他爹那知道,还是驱使妖怪比较高级,作为他们的主人和掌控者。
众生可以共存,大小妖怪也一样。
外袍掉到地上。
明城往後退,不慎踩到望山剑。一怔。
龙游拉过人,碰了下他的唇,悄悄说:“答应了,不能拒绝我。”
明城抬头,看见龙游金色的眼睛。虽然只是一个仓促下的约定,魔,显然是认真了。
明城有些恍惚。中间隔了那麽多令人悲伤、痛惜和悔恨,沾满浓重血腥的事发生。他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了,错了,还是一意孤行了?
龙游见小道士不专心,金眸中闪过丝戾色。无论在小道士面前表现得怎麽温驯,他也已经不是昔日愿意无条件信赖一个人类的魔了。
像一个教训,龙游胯下分出的一条触手,直接钻入明城後穴,深深顶了进去,把人卷向自己,不容任何逃离的念头。
龙游说:“再没你选择的权利了。”
明城被剧痛惊得靠在龙游身上,却听见这麽冷厉的一句话。
血从明城的後穴留下,沾染了没有脱掉的白色亵裤。更多的触手爬出来舔舐甜蜜的腥味。
龙游抱了明城入水。
龙游舔开明城皱成了川的眉头,轻柔摸著他的背说:“你不是怕我害人吗?只要你听话,我就不害人了,只害你一个。”
明城觉得会认为可以信任魔的自己真是一个傻瓜。
但是,龙游太开心了,触手乱张,抱住了小道士,笑得猖狂。
这一夜的湖水就没有静过。
明城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光溜溜靠在龙游怀里,龙游正在烤一只兔子,架著的篝火里面添加的有明城的道袍。
见明城醒来,龙游亲了他一口道:“以後,你就不是道士了,你要跟我一样,做一只魔。”
明城不理这个疯子。
龙游说:“我要带你回家。我既然答应了要和你归隐,我们至少先在外吃饱喝饱住几天,等到找好了地方,我们再一起回。我想好了,两个人也没什麽,我们可以生一堆孩子……”
明城想起炎珀,不吭声。
龙游昨晚激动,交欢之时抱著明城,并没有脱光明城的衣服,两个人在暗夜,又在黑沈的水里,龙游还没有注意到明城的异样。
明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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