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半个月,饶是再木石的身体,是男是女都该成精孕子了,龙游眼巴巴再等半个月,明城的肚子没半点声响。
“怎麽回事?”龙游绕著明城打转。
明城在看书。
龙游把书拍掉。
明城:“什麽怎麽回事?”
龙游在他对面坐下,闷头就两个字:“孩子。”
明城重新拿起书:“你要我,还是要孩子?”
龙游想了想,说:“都要。”
“只能选一个。”明城飞快地道。他觉得这对话怎麽这麽别扭。
“为何?”龙游不明白了。
明城干脆推了书说:“没有孩子。因为我不会愿意。”
“你不愿意!”龙游拍桌子,“你为什麽不愿意?”
“没有什麽为什麽。”
龙游再想了想说:“不痛的。”
才怪。明城的手指敲了下桌子说:“做的时候,你也说不痛的,一下就好。”
龙游囧,半天说:“不一样。”
“就是这样。”明城觉得自己脸红脖子也粗了。
龙游说:“没有理由你会怀不上啊。”
明城恼:“我说过了,我体内有炎珀。”
“嗯,金色的纹咒。”龙游顺著他的话说,“和这有什麽关系?”
明城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最大的关系啊。不会给你孕子!”
龙游懵了,念了句:“臭老道!”
“我自己愿意的。”明城缓缓说。
龙游的脸色彻底变了。
明城说:“我是男人,不是女子。你既然找了我,就不要强人所难。”
“拿掉那东西!”龙游火了,“你知道怎麽拿掉,是不是?”
明城皱眉,摇摇头:“我不会这麽做的。”
“为何?”龙游问。
明城说:“我看过那些生下来的东西,你要他们繁衍得到处都是吗?一个你,已经够祸害了!我绝对不会任由你重蹈覆辙,再生事端!”
龙游怒了:“你答应过我不会拒绝我!”
明城说:“不包括这个。”
龙游阴狠地说:“你若做不到,日後也别说我做不到。你不愿为我生,难道不怕我气极找别人吗?”
明城握拳,却不想改口。
龙游走到门口,背对著明城说:“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想著怎麽至我於死地?我知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与我来这里。并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的问题,你若想好了,就差人和我说。你若放不下,便别怪我无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明城闭眼。
“呵,随你怎麽想。”龙游看著看都不愿看他的明城,道,“我对你如何,难道你不明白吗?”
龙游走了。
明城陷入杂思。他知道龙游不是道假。龙游有时候会带著仆从外出,不见几天,说明此处另有通道,那些鬼灵一样的人断不会过得了吞魂食魄的万魔窟。但是明城曾四处探过,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到处是莽莽无尽的丛林。甚至连当初火狱的入口,也没有丝毫影子。
是不是,自己无法施展功力和法术的原因。所以,被困此间。
想从宅院的仆役口中套话,更不可能。龙游不在的时间,他们根本不会在明城面前出现。
令人窒息的瑶灵谷啊。
明城第一次正视这个严重的问题,如果龙游不遵守游戏规则了,他要如何,他待如何,他能如何?!
异种奇闻 22。俯仰
底线什麽,本来就是拿来挑战的。
得寸进尺什麽,说的就是不肯满足,得陇望蜀。
说话算话叫做承诺什麽,得在当事人心情好,愿意陪你玩的时候。
明城一直都知道──
人类用以约束的准则什麽,对龙游来说,根本不存在。
任性嚣张的魔,不懂得什麽叫分寸。想要什麽,便是什麽,便做什麽。
愿意守什麽约定,得他自己心甘情愿乐意在你面前做小伏低。
现在,这段随时都可能崩溃的关系起了波动。
当事人谁都不愿意让步。
明城的底线,是不能成为魔的盆器,替他孕育子嗣,繁殖更多无法无天的恶魔。他本来就为遏制事态,困守魔物而来,不能倒行逆施。
魔的要求很简单,明城是他的,得完全属於他,心也是,身也是,作为伴侣,传承的责任是理所应当。明城的不肯,只能说明不能完全接受他。
心有芥蒂。
龙游说,即使生了,不准它们出去,都在谷中,这样可以了吧?
明城果断拒绝,不行。
龙游说,你要怎样才答应?
明城不理,杀了我也没用。
龙游说,你纳我骨血,承我精露,与我一样,不死不老。受创也会马上复原,哪里再有死?
明城羞恼,你答应过我听我的。
龙游说,是你答应我“不拒绝”,我才应允你“固守一处,再不出世”吧?
……口舌之争,哪里能争出定论?
魔,已学会与人争辩,捉人痛脚,并且威胁。
龙游不悦明城的不配合,他对明城说,难道你要我找别人吗?
明城一瞬间脸上掉尽颜色。
龙游却笑了笑,拂袖而去。
这句话何止是威胁,简直是示威。明城不顺他意,他就不再遵守任何所谓的约定,从此後,随心所欲,胡作非为,连两人之间脆弱不可一击的感情都要被踩在脚底下,踏过了。
这是魔的任性。他知道怎麽令人难受,却不会懂得心伤到会是什麽感觉。
龙游要明城,便拘住他,留住他,困住他。这处人类不可进出,修仙人会丧失法力的瑶灵谷不斥为最好的笼子。
龙游不怕明城逃跑,因为他得意,明城根本走不了。
龙游想,小道士是他的小道士,迟早会顺从他。
明城的心,却是第一次被捏碎得鲜血淋漓,在看不见的地方。
从前,懵懂相悦,一人一兽从师门逃出来,惊心与无措的时候,他不曾如此迷茫。
不被师门承认,被斥责、被驱逐下山,受人冷眼,颠沛江湖的时候,他不曾如此伤痛。
切断了和人世所有的关心,甘心被龙游圈养,远居在妖镇的时候,他不曾如此悲凉。
作为一个修道的人,却碾转承欢在一头不知人性为何物的魔畜身下,他不曾如此屈辱。
即使做了决定,在秘境闭关修习後,挟剑对著龙游,要杀魔取命的时候,他不曾如此难受。
龙游虽然会了幻化人的形体,会用人的思维方式,知道对喜爱东西的占有,但是从头至尾,龙游的心,还是一颗魔的心,兽的心,畜物的心。
那些学会的只是包装,本质没变。
明城忽然错觉,从头至尾,只是他的独角戏。他的挣扎,痛楚,以及愿意尝试的信任,都像一个囫囵的笑话。龙游根本不懂。
龙游只看得到他自己。
谁都没有规定,游戏要如何走。这一次,奉天观的小道士一不小心,貌似把自己赔进去了。
玄英说,不该抵上昆仑上下弟子的命,应该有更好的法子。
小道士以为,他跟魔的事,这一次,可以在一人一魔之间解决。
他错了。
这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没有一个个体,可以完全左右另一个个体。
龙游要打破两人之间看似和平的假象了。
不能退步。小道士对自己说,因为已经无路可退。
对於明城的软硬不合作态度,辐及到肢体接触上的强迫性状况,龙游终於怒了!
明城不乐意在此种情境下被抱,导致每次暴力的升级,昔日虽然凶残但是隐有甜蜜爱意的某些激烈运动,在某魔带有变相惩罚的恶质心理下,变得是只余凶险和残暴了。
每每结合後,明城破碎得全身是伤,流血的地方不止被使用过度的某处,因为主人心情的抗拒,金色符咒所布及处,出血亦更繁密。一次下来,像一场浴血的仗。
虽然不会死,虽然会痊愈,但是恢复需要时间,频繁的摧残下,明城变得虚弱。
拥抱这样的明城,也让龙游有无力使的不满足。龙游开始思考改变的策略。
明城不知道。
瑶灵谷的晚上,当白月变作了赤月,总有魔性大发的某只张牙舞爪。
这地儿本来就是近魔穴魔域,适合魔物生存,滋长本能的魔性。
得不到满足,没有贞操观的魔物会去做什麽?
明城不知道。
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曾是明城的噩梦,但是龙游偶尔会不留宿了。因为虚弱的明城,抗拒他,厌恶他,憎恨他。
是魔,也不开心。
夫夫吵架,一棒打俩。
抬起手,看著近乎透明的苍白手指,以及手臂上隐隐浮动的金色纹路,明城心头一片冰冷。龙游已经走了,门没有带上,在风里一下一下地晃荡,留下全身黏腻的他一个人清醒地躺在狼藉的床上。
身上的纹路虽然在开始变得浅淡,但是明城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无力和被缚。
这样的下场,叫不叫做,画地为牢,固步自封,自作自受?
明城在生气。他既不想龙游出去扰人,也不想给龙游生孩子。
龙游很生气。他想要明城听话,想要很多孩子,想要明城听话地给他生很多孩子。
恶性循环。
……
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後,有了转折。龙游转变了态度,不再提此事,变得讨好和温雅。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仍和以前一样。
假象。
明城冷眼旁观。
终於,马脚露出来了。
虽然明城即使去潭边、湖边、瀑布边,看花、看树、看山水,也很少会走进古宅里别处阴森森的破旧房间里。
但,毕竟是居住的地方。
这地方有了别样的气息,迟钝如明城也感觉到了。
有新的触怪在爬动……
肮脏的气息。
重生的罪恶。
质问。
龙游说,那是以前在外,没有死绝的回来了。没关系,一起关谷里。
然後,除了新的触怪,偶尔的暗夜,荒宅里会出现人的尖叫和喘息……男人和女人都有……
龙游说,孩子们需要食物,不能饿死啊!
明城摔了龙游十几个耳光,怒骂不止。魔却没有反应,只是眸色深深地望定了小道士,折了小道士的手脚,打闹进床第之间。
信与不信,已经无用。
要的是顺从,明城这边没有。
任魔表面上百般示弱讨好,明城只更倔强了。一人一魔之间曾经有的微妙和谐也荡然无存。
魔虽然面上做了十足,但是私底下却是赌气般的报复。
明城越不愿意看到的,他偏偏做给他看。
明明知道对方会不开心,自己的情绪也会跟著受到波动,但是就是忍不住互相折磨。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舒一口气,争个输赢。
你让步,还是我让步。
互虐成了常态。看不顺眼也没法,藤缠根,根缠藤,已不可分。
何况,处於弱势的小道士如今剑也没了,空有满档的武力值在这穷山恶水的魔地盘里,丁点儿施展不出。
这便有了舒岫一事。
异种奇闻 23。人伦
明城没有想到,他在跟随师傅上昆仑修仙问道後的世俗亲缘还会有接续的一天。
并且,以这样奇诡且令他难堪的方式。
舒岫是舒城的弟弟。
他的亲弟弟。
窗外有了天光,明城一动不动地躺著,大睁著眼睛看著一丝丝涨满眼帘的金色。
曾经,龙游也以那样不能拒抗的温暖一丝丝入侵他空旷寂寥的心神。只是,现在,那温暖,在经历火烧的焦燎之後又成了刺骨的冰寒。
痛,麻木。
酸楚。
明城想起来,龙游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就只叫他舒城了,他彼时不以为意,因为他确实不配再上昆仑,以道家弟子名号自称。此时想来,怕是龙游早有预谋,一直在查他的身世,找他的亲人,并寻到舒岫。
呵,明城也好,舒城也好,终逃不过魔的五指山。
舒岫仍在昏迷。魔率先醒来。
覆盖在两人身上的触手藤蔓一样慢慢滑动,退去,幻影闪过,出现一个眉目姣好的英俊男人,长臂轻揽,便拨去舒岫霸在明城身上的手,把明城抱进了怀里,像搂著满意的瓷器,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怜惜地摸了又摸,叹气道:“你,终於可以完全属於我了。”
魔的眼里闪烁兴奋和愉悦,不由分说,捉住明城的下巴,吻了下去。
明城知道魔的意思。没有了炎珀,他便要沦为魔的盆器。
为他诞育子嗣了。
明城的心颤抖。
他没有抗拒的力量,在强大的魔面前,他简直像一具破败的娃娃,只有接受玩弄的份。舒岫还在一侧躺著呢,龙游架起明城的双腿在肩,不留情地贯穿了他。
这是龙游梦寐所求的结合。
明城可以为他生出无数最为优秀的完美後代。用明城的身体。
旁边搅合得翻江倒海,舒岫却一直沈在睡梦中,他的梦里,除了火只有火,他仿佛跟烧著他的火在做爱,给予他的激动,隐约与昨夜缠绵过的蜜穴一样令人销魂。他便这麽既痛苦又难受地困在其中。
这一切,当然不是梦。
虚假的冰面被敲碎,坚硬不复存在。
舒岫睁开眼睛的时候,回到了他刚到这个山谷中所住的房间,之前与他亲密过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床边。
虽然,那场激烈又迷幻的性事中,男人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沈沈,但是他黑得泛紫的繁密长发,清冷贵气的出尘气质,细瓷肤质的美妙触感,蜂腰、圆臀、瘦骨、细肉甚至紧致的内穴都令舒岫记忆深刻。
舒岫定定地看著男人,喉结滚动一下,咽了口唾沫。他骤然觉得浑身又开始烧了,是梦中那种火辣辣的紧绷。
舒岫忍著。
男人避开他赤裸的凝视,咳了声说:“你好点了没?”
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是有故意压下的沈。
舒岫盯著男人开阖的唇瓣。
没有等到回答,男人不禁奇怪地转回了眼神,他关心地摸了摸舒岫的头,说:“你昏睡了很久,若不是他救你,会爆体身亡。接下来的时间,对你,可能不好受,你忍著,忍过去就没事。”
男人想了想,又说:“……我会教你修习,传你功力。”
舒岫听得不怎麽明白,他问:“你是谁?木清呢?”
眼前的是妖怪……舒岫记起木清这麽与他说过,但是男人不像,舒岫记得有怪物与他一起欺负男人,这个男人肯定也是一起被抓的,木清肯定搞错了……
被问的人有点僵硬,他正递杯子给舒岫,杯子里的水晃了晃,他问:“木清?木清是哪一个?”
“带我……去见你的……”舒岫坐起来,接过水,眼睛一瞬不瞬观察男人。
男人脸上忽白忽红,他顿了一下说:“他有事出去了。”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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