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奇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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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种奇闻-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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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闭著眼睛翻白眼。眼球滚了滚,被老魔舔开眼皮。

“看著我。”龙游说。

小道士想,终究落在你手里,确实怨不得别人,都是自找。眼皮撑开。

龙游专注、深情,饱含占有和霸道的锐利眼神,直接看进了小道士的心里,小道士被近在咫尺的金眸晃得有点晕。

“你我一体,莫多想些有的没的。上天下地,一万万年好,亿万万年也好,你只要知道在我身边就是。”龙游居高临下地说。

这样的话……小道士听著有些耳热,眼睛发酸。

好吧,没几年,没几月都算,陪你死,可以了吧?小道士心里嘟囔。舒因还没出谷,他已经把以後的路都想好了。

龙游可不知道,他以为小道士别扭了这麽多年,终於软绵绵化,愿意任他为夫为君了,正欢喜不禁。




异种奇闻 34。人间

事情并没有明城想的那麽轻易。

龙游是放了人出谷。但是,龙游这麽聪明,怎麽会让两个带著记忆的“敌人”走出瑶灵谷呢?

瑶灵谷不在尘世,就该摒弃一切可能有的联系。他可不想愈来愈安稳美好的新生活出现不需要的枝节。

所以,虽然没有细搜两人身上带了什麽,但是出了谷的两个人都被封印了记忆。

舒因忘了他要做的事情。

如果故事这麽发展,结局就是另一个了。舒因和他爹在人间定居,没有去过什麽劳什子的昆仑山,昆仑山上的素忘机掌门一心一意做他的高人,瑶灵谷里的小道士和老魔物和他们的一群混蛋儿子继续过著宅居的幸福生活。

若喜欢这个结局,到这里就可以暂停阅读了,句号。

另一个结局的,我们继续。

话说,抱著忐忑心情的道长左右等不来满心希望的故人。心情少不得积郁。

而背负了伟大使命的舒因同学此刻在做什麽呢?

舒因的适应力毋庸置疑。虽然舒岫进谷前是个废柴的小倌,出谷後也没什麽谋生能力,父子俩因为白发赤眸和满脸满身的金纹被人类围殴驱逐,赶进了深山冷林,邂逅了妖怪们。

大多数妖怪们欺软怕硬,对如此弱的同类也不抱什麽兴趣,但是还是有只女妖怪出手帮忙了。她教舒因学会掩饰,掩饰外貌,掩饰性情,学会像个人一样在人的城镇居住生活。

舒因显然好学,很快跟舒岫选了个地方,做起人来。

做人做久了,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个人了。

舒因变的相貌好,聪明又懂事,周围的人群里有登门给他介绍媳妇。舒岫想著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不能连累儿子,便点头答应。

是个正经女子就好。

舒因成亲那天,来了很多人,也来了很多妖怪。

装扮成人的妖怪和人混在一起,坐了满院子,一桌桌呼喝著喝酒。

舒因平常不喝酒,一喝多了,神智有些模糊,看看天,天上有两个大饼样的月亮,看看院子,有妖怪醉得露出了耳朵、尾巴和尖牙,留下来同样醉得不晓得今夕何夕的几个人类竟没有发现异常,勾肩搭背唱歌跳舞,气氛好得很。

管他会出什麽篓子。舒因早早扶了舒岫休息,舒岫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应酬完狐朋狗友後,舒因慢吞吞去了新房。

舒因长这麽大,还没有和谁发生过亲密关系。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在他看来,这些行为太过动物性,低等且无聊。

故他对洞房不怎麽排斥,但也并无期待。

但是,开门进去,看见的新娘子很奇怪,不是名美娇娥,而是名穿著红衣的男子。男子拿著酒杯自斟自饮,看见舒因,便笑了笑。舒因面无表情,关上了门。

男子说话了:“多年不见,舒因。”

舒因冷冷看著他。

男子又灌了一杯:“哦,我忘了,你不记得。龙游,是不是封了你的记忆,不然,他怎麽放心把你们父子俩放出来?道长也真是,在谷中待久了,变得天真。”

舒因听不懂,眉头紧皱。

男人站起来,走到舒因面前。舒因长得高,男子身量只到舒因眉头,他就著壶嘴含了一口酒,去碰舒因的嘴巴。

两人嘴唇相触,酒意相融,舌头本能地欢迎舌头。

男人把口里的酒都推到了舒因的喉咙口,撤出:“果然是你,不记得了,仍不会推开我。”

舒因扶著他问:“我认识你吗?”

“是啊,我是仲平,我来看看你。”男人勾起一抹笑。他本来长得就好看,眼角因酒意绯红,往上微吊,风情几分。比舒因见过的自家媳妇美多了。

吻的感觉不错,舒因捉著男子的手加了力道,就著酒意,俯身相亲。

这一晚,颠鸾倒凤,真个洞房。

第二天一早,舒因醒来,男子已经不在,但是舒因的记忆清晰,他记得两个人亲密之间交流的话题。

男人说:“若想知道以前的事,就去昆仑山。”

男人说:“虽然不晓得道长跟你说过什麽,总归他是那里来的,总跟那里有关。你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总归也要回谷,我等你。”

男人说:“我跟著龙游出来,不能溜号太久,天明就要回了。外面腌臢人类太多,真不明白,为什麽你们一个个还念念不忘?我觉得瑶灵谷好,清静。”

男人走了。舒因在床底下找到昏迷的媳妇儿。

外面院子里一片狼藉,人和妖都不见了。

舒因没有马上去昆仑,正如男人所说,舒因不知道瑶灵谷在哪里,但是舒因觉得目前的家很好,安稳,清静。一木一梁,都是他亲手架上去。媳妇虽然没有男人美丽,但是本本分分,知冷知热,他没有什麽好挑剔。

舒岫死的时候,舒因的妻刚怀上了孩子。

舒岫死前捉著舒因的手,一直念叨,道袍,玉坠,昆仑,救他出谷。

道袍,舒因不懂。

玉坠,舒因不懂。

昆仑,舒因不懂。

救谁出谷?舒因更不懂。

道袍是旧袍子,发黄,兼被虫蛀,扔在柴房的柜子里;玉坠,是枚紫玉葫芦,被随便系在道袍的扣子上;不知道它们跟自己是什麽渊源,从有记忆开始就带在身上。记忆,确实有好大一片空白。

昆仑,能解开这些谜题吗?昆仑那麽大,找谁?

救什麽人?舒因不觉得除了死去的老父,在世的妻与子外,还有什麽值得他去争取和守护。

知情达意的媳妇对看著道袍发呆的丈夫说:“夫君,这是爹的意愿,我们做晚辈的,岂有不达成之理?”

舒因看她。

女子微低脖颈,露出几分婉转涩意:“夫君现在动身去昆仑,来去三四个月足够,那时候回来,正好是我临盆前。等孩子出世了,我们谁也走不开。”

舒因想想有理,点了点头。

第二日,女子替舒因整理了行李,把包袱递给舒因,送舒因出了门。

临出门时候,舒因问她:“你知我是妖,你不怕,如今,我去道教昆仑,你不怕我再也不回来了?”

女子温婉笑:“夫君觉得自己是妖吗?”

舒因抿唇不说话。

女子道:“人有善恶,妖有好坏,道士们不会这麽不讲理。何况,我从来没有当夫君是妖过,人生百相,样貌并不能代表什麽。”

舒因点了点头,走人。

院外的树上,两只女妖怪在看热闹。小的说:“姥姥,那小娘子这麽蠢,真的不信小因子是只魔妖?哎呦,我见他一瞪眼,心跳吓得要停止。”

老的说:“她是聪明。我们给小因子挑的人,能有错?”

小的说:“会生下个什麽?”

老的说:“生什麽都好,姥姥我最爱小孩了。”

小的说:“昆仑山的道士都凶巴巴……”

老的说:“回来好,不回来,也是他们夫妻缘尽。”

小的感叹:“姥姥真好妖。我们可以收他媳妇入教。”

老的不同意:“人就是人,和妖不同。你喜欢女的,也别打人的主意。当心舒因回来敲碎你的骨头。”

小的悲鸣:“哎呦喂……”




异种奇闻 35。道境

舒因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预见过这样一个地方。昆仑。

虽然他们在谷中称呼明城为道长。但是,“道长”两个字对谷中长大的小一辈们来说,跟别的名词没大区别。

带著丝亲昵和玩笑,没有分明的黑白立场。

出了谷,虽然多识了人间的常理,但是直到昆仑山,舒因才晓得自己的认知浅薄。他自以为是的真相,跟这个世界展现给他看的现实,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对道来说,魔是脏污不堪的下贱生物。

昆仑山上明明住的是人,偏偏没有一丝人味,个个都以仙自居,道裾飘飘,恨不得马上羽化升天。

在打发第十一个对他动手动脚想灭了他这个不纯正活物的障碍後,舒因才意识到明城在瑶灵谷过得是多麽不容易,在一堆魔的空间里生存,日日面对天敌,还要默认成家人模式……

“你要找谁?”流云瞬息包围在舒因四周,云层上现出道袍者身形。或持宝剑,或把拂尘,或捏坚决,道士们个个英气逼人,“一只魔,也敢入昆仑?”

我要找谁?舒因想,自己若知道找谁,就不会这麽苦恼了。

“说!”

舒因跟个傻瓜一样,举高了手里的蓝色道袍,硬著头皮道:“找一位故人。”

为首的道士看清了他手里的衣服,脸色变了几变:“我们昆仑山岂是你等妖孽说来就来的地方?!还不快束手擒来?”

舒因本来是抵抗的,但是他随手用点狠劲,道士们便要挂。他这次只想速去速回,不想横生枝节,多结仇怨,反正自己死不了,道士们乐意怎样就怎样,他只要能顺利上山登门入室就好。

道士们平时威风惯了,没有怀疑小魔故意示弱,绑了就要去领赏。

舒因带来的破道服被其中一个道士抢了过去。一边嘟囔这是哪家的衣服啊,不是我们宫里的,这麽破……说著要扔,被为首的道士拦住。

领头的道士用剑柄挑过衣服,道:“新来的,不知道,别乱说。”但是衣服在交接的传递中,散了开来,里面包著的紫玉葫芦咕噜噜掉了出来。

“师傅……”看了看玉葫芦掉在脚边,道士抬头讨示。

“捡起来。”为首的道士皱眉。

怕有什麽妖魔鬼怪的咒令依附上面,小道士只拿了剑尖去挑葫芦嘴,谁知道,咻地一声,整把剑都变没了。玉葫芦仍好好地躺在地上。

众人面色剧变,不善地看向被捆住的舒因。舒因自己正纳闷呢,抱以无辜的目光。

“你……”领头的指了指舒因,“自己去捡。”

只是舒因还没过去,已经有一只手徐徐地捡起了掉落的紫玉葫芦。

一个跟他们同样穿著素白道袍的男人,头发没有温丝不乱地束冠,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看上去像一个浪人。

但是在这麽个浪人面前,其他道士忽然矮了几截,纷纷跪了下去,喊了声:“忘归师叔。”

素忘归。舒因当然不认识。

但是素忘归认识地上的紫玉葫芦,和蓝色破道袍的出处。

没有理跪著的人,男人如鹰如獒的眼神望向了舒因:“这些东西,你哪里得来?谁叫你来昆仑山?你来找谁?”

舒因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他脑袋里混乱,像勒著根绳子,他忽然记起他爹死前急切的眼神,救他,救他……救谁?

舒因抬头,用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口吻说:“救一个人。”

素忘归的眼神变得深邃,他看了眼舒因说:“你会记起来。”说完,指示後辈们拿了东西,带了人跟他回山门。

彼时被当做垃圾的破道袍,这时候被人当做宝物,双手高捧。掷坤宫一统昆仑各派後,等级愈加森严,後辈不得违抗前辈指令,更不是人人有资格进入掷坤宫,能在灵宫修炼。

素忘归把玩著手里的玉葫芦,这东西,很早以前,是素忘机的随身物品之一,此时出现,著实诡异。和素忘机相干的人,加上奉天观弟子的道袍,素忘归不想想到明城都难。

素忘归不怎麽喜欢素忘机,素忘机做昆仑之主後,他更不怎麽认同他的统辖手段,繁复如同人间。

十多年前的魔劫,山上山下累失成千上百人命。对素忘归来说,是一场噩梦。这一场噩梦,当然不能重演。任何和明城有关的事,最好扼杀在萌芽状态。

素忘机对明城额外的好,素忘归不是一无所知,单看素忘机留著已经空无一人的奉天观就知道,祸害遗千年了。

所以,明城失踪了的时候,素忘机派门人散布天下,四处寻访。素忘归却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在素忘机面前再提这个人。

祸源。

舒因大睁著眼睛,一路打量。

这处道境,愈往深处走,愈一尘不染,完全隔绝了尘世。白云缭绕,烟霞浸润,玉阶遥指虚空,重楼玉阁隐约可见,有香渺然,有花来风,有乐声声,恍惚道音,震人心魂。

舒因走一步,都像被扒了一层皮,浑身汗如雨下。这才明白这仙音自有来历,是冲他这等魔物存在,清浊肃洁,独他一份不适,旁边的道士们浑没影响。

脚下有柔软的玉粉色惹人怜爱的花瓣也好,风中有清泠泠提人精神的妙香也罢,越接近山门,舒因的本貌慢慢显露,他幻化的人形消失,黑眸成赤,黄肤转黑,皮肉深处的金纹慢慢浮现,凸出表相,一头长发流转白色,披散在宽阔厚实的肩背上。

舒因直起身,难受地长嚎一声。他的身材变大,肌肉挣破了脆弱的布料,是这几年深藏的拙态。完全一副妖怪的模样了。

这麽再走下去,舒因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变成自己都未试过的触手本形了。他知道自己的来处,明了自己的身份,如同清晰记起了为何出谷,如何遗忘,来昆仑山做什麽。

道士们不声响离他远了一点。

素忘归打量了眼舒因一眼,道:“走罢,看来你已经恢复了。你是这十年来唯一踏进掷坤宫的妖魔,是你的荣幸。”

素忘归的话音里有一分嘲讽,带著对道门的不屑。舒因没有吭声。

他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素忘机。”舒因道。

旁的道人听他这麽直呼掌门名号,不由一惊。素忘归却阖目,咧嘴一笑:“是他叫你来找的?他还活著……”

舒因皱了下眉,回答:“道长他活著。”

两个怪人又继续沈默了。




异种奇闻 36。掌门

掷坤宫虽然元气未复,但是架势还原了个九成九。

从门口的守卫、各殿的接引、甚至走过路过的门人,看见前辈都会恭敬地停下脚步,行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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