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自然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对为官者而言,江湖“安”,自然不如江湖“乱”。一旦江湖纷乱,自然没什么人还会把心思动到朝堂之政上,为君也好,为臣也好,方能安心。东方不败这句话的意思,雨化田自然明白,唐宗宋祖,虽说是马上得的江山,又有哪一个能脱得开江湖中人在背后的影子,远的不说,就说本朝,说到底,开朝最初,也只是一个反对蛮子□的小小江湖组织。
东方不败掌势来得极快,雨化田来不及再细想,眉一挑,将手中三刃怪剑一抛,空手迎了上去。
两人掌影纷飞,招式挥洒,一时间又对了数十招。
突然,东方不败长笑一声,衣袂掠空,犹如巨鸟展翅,飘然掠入墙内。
雨化田内力尽释,足下青砖吃不起力,“砰”的一声顿时彻底崩裂成碎粉。看着东方不败的白袍在墙内一闪而逝,雨化田双眸凝定,面上喜怒不辨,垂在身侧的手掌指尖轻颤,不由握紧了拳。
被东方不败按了一掌那人这是才从地上爬起来,仔仔细细的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方才走进两步,走到雨化田身边,试探的叫了声:“督主……”
谁知东方不败手上用的是阴劲,看似调匀了气息,一开口,气息立散,五脏六腑仿佛又挨了重重一锤,喉口血腥上涌,又吐出口鲜血。总算他知道雨化田好洁成癖,最后关头连忙转身,鲜血自他口中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点点落到地上,却仍有一滴,飞溅到雨化田的衣袍摆角。
“属下该死……”
雨化田眸色一沉:“没用的东西。”
墙内,前院。
“左冷禅,你想合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分庭抗礼。这番心计,倒也不错,只是你打这算盘时,还没问过我答不答应。”
任我行嚣张跋扈,一语惊人。好像全没看到自己一行人被五岳剑派层层围困。他这次和东方不败实属简装而行,身边只带了二十几个教众,而五岳剑派诸人却是正好刚在泰山日观峰上举行了结盟仪式,五派掌门俱皆在场,所带门人也自是声势浩大。
左冷禅身披土黄色布袍,昂首负手,声音冷峻,神态颇为自矜:“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已于日前在泰山日观峰上结盟,左某不才,忝为盟主之位,定带领我五岳同仁,剿灭你魔教妖徒。”
“哈哈,”任我行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剿灭我。”笑声未绝,他陡然侧身,疾上两步,右手已抓住了一名华山弟子的胸口,左掌往他天灵盖疾拍下去。
众人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大惊之下,纷纷呼喝,一齐拥了上去。
紧挨着华山弟子的两名缁衣老尼双双跃起相救,四掌齐出,击向任我行背脊四大要穴,掌风凌厉。
任我行撤回击向那名华山弟子头顶的手掌,后手发劲,将他拎起在空中一挥。两名老尼来不及收掌,如山的掌力尽数击在那名华山弟子身上。
“阿弥陀佛,任我行,你这卑鄙小人,上一次我等就该要取你的性命。”两名老尼中除了恒山现任掌门定闲外,还有一人,正是当日在恒山脚下误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视作拐卖孩童之徒的定逸。刚才任我行自报家门时,她才发现这位魔教教主竟是旧相识,不由心里暗恨。一声喝骂,翻身再打。
“这华山弟子,可是死在你恒山派手上,他日若要报仇,当请自便。”
原是华山派新任掌门岳不群见本门弟子惨遭毒手,立刻跃入战圈。只是此时己方人多,他不愈再在兵刃上占便宜,一口长剑悬在腰间却未拔出,只是以一双肉掌相功。
任我行冷冷一笑,反手挥出,左掌迎上岳不群,右掌对上不服气又扑上来的定逸,“砰砰”两声,掌力交实。岳不群和定逸脸色突变,身形一抖,脚下踉跄着向后退去。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定逸脸色煞白,语声俱颤。
众人都知道恒山定逸性子暴烈刚直,凡事宁折不弯,却不想只与任我行交了一掌竟露出如此恐惧之色,还口口声声的“妖法”,虽说习武之人,没几个会信奉这等鬼神之说,而向前冲的步子却顿时缓了下来。再一看岳不群,被他夫人牢牢扶住,闭目不语,脸色惨白。
“哈哈,”任我行长声一笑,“我这‘吸星大法’,专吸人内力,滋味如何?”
“我来领教一下。”他语声未落,南岳衡山派中跃出一个紫袍年轻人,手上一剑刺出,剑法轻盈,一招既出,后着随即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正是衡山派嫡传的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
泰山派中的一名道人也同时跃出来,但看见衡山派那人已经动上了手,倒也不方便立马上前夹击,一面落了个以多胜少的名头。
“来来来,一起来罢。”任我行有恃无恐,敌不来攻他,他反去惹敌。向上的一掌含劲不发,临到对上剑刃了才突然变掌为指,循着剑招变化间极快的间隙,像掐蛇七寸一般一下将那柄长剑掐住,另一手侧劈一掌,直削那泰山派道人的头脸。
“刘师弟,撤手。”衡山掌门莫大见自家师弟与定逸两人一般脸色瞬时白下来,立刻知道他也是中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但他师弟刘正风剑术虽精,修为却仍尚浅,不及定逸和岳不群还有余力脱逃,一沾上便被牢牢吸住,想脱身已是无法。
莫大喝了一句,见势不对便手执胡琴攻了上来。任我行已经是以一敌二,他自重掌门的身份,不好再上前夹击,对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也不敢直掠锋芒。连剑都不及撤出,琴身已经砸上自己师弟的剑身,琴身本就沉重,再加上莫大灌注了本身的内力,剑身一断,刘正风这才浑身一震,脱了困,只是手足酸软,再也使不得力,手里的半截长剑一个没握住竟向着那泰山派的道人倒飞而出。
那道人正被任我行攻得脱不开手,哪里还有余力避开,一个晃身间,一条左臂已被断剑削落,血溅数尺,一头栽倒。
四大派高手几招内退的退,伤的伤,一时之间,原本牢牢围住任我行的众人不自觉的退开数尺,不知他这“吸星大法”如何施展,惟恐被他碰了身子,吸走内力。
29第二十九章
“就凭你们这点斤两,莫说单打独斗,便是要群殴烂打,今日若是拦得住任我行,姓任的不用你们动手,当场横剑自刎就是了。”
左冷禅冷冷一哼,袍袖微扬,道:“阁下也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左某先来领教阁下高招。”左冷禅虽在此次结盟中被推举做盟主,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其余四家未必心服,此时五岳剑派中四家已然失利,任我行愈添狂妄,他若是能一举胜过任我行,那这盟主之位,必能叫人心服口服,他心里其他的盘算,才能继续谋算下去。
“你不成,”任我行斜睨他一眼,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不如你们一起上罢。”
左冷禅不打话,飞身发掌,一招未尽,掌到中途,忽然五指攒起,又变作拳影。他将胜败之数看得极重,心知任我行武功极高,实乃生平所未见的顶尖高手,是故一上来便极尽全力,招式变化无端,劲力刚猛夺人。
任我行双目精光四射,一丝喜色一闪而过,喝道:“来得好。”身形一晃,双掌犹如刀削斧劈般的展开,连消带打,与他斗在一起。
“魔教出手狠毒,戕害良善,我五岳剑派既已结盟,今日诸家掌门尽在此处,又岂能容魔教妖人全身而退?剿灭妖邪,本就是我侠义辈中人应尽之事,岳某不才,愿为先锋,尽诛邪魔。”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声音朗朗,义正言辞,他虽刚接任掌门之位不久,而内力造诣已颇有成就,加之方才与任我行对掌时定逸替他挡了一半,撤招及时,一番调息之后,被“吸星大法”吸去的内力已渐渐恢复。
“我等怎么能做那倚多为胜之人?传出去岂不是叫江湖同道小瞧了去?”在衡山掌门莫大的一口精纯真力相助下,刘正风虽仍是浑身无力,却已摆脱了晕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正好听到岳不群言下之意,是要众人上前合击任我行,他心直口快,也不管这一句话是不是会得罪人,就冲口而出,莫大正在运功,再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刘师兄此言差矣,这里的魔教妖人,可不止任我行一人而已。”岳不群神情温和,丝毫看不出有一丝不快,向刘正风点头示意,又看向二十余名被五岳剑派合围在内的日月神教教众,“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我江湖同仁,这些人,我们又如何能将他们再放归江湖最后那个去为非作歹。”
和联手对敌任我行不同,五岳剑派的高手尽在此处,门下弟子要料理几个日月教的普通教众可谓是轻而易举,根本无需以多胜少,刘正风见他一脸正气,字字占理,也便一时无言以对。
“阿弥陀佛,”定静突然双掌合十,高宣佛号,“岳掌门所言极是。然而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几位若此时抛下手中兵刃,愿意从此脱离魔教,改邪归正,从此不再为非作歹……”
“我日月神教中人,要生要死,还轮不到你们来定。”
定静话说一半,忽被打断,东方不败一边说话,身形如电,来得极快,说到“我日月神教”时,声音还在远处,而“你们来定”中的“定”字刚吐出口,人已经到了岳不群面前。
门口被五岳剑派弟子层层围住,竟连一人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一抹白影,仿佛就这么凭空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日月神教的一众黑衣之中。
五岳剑派中人脸色剧变,左冷禅顾忌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不敢与他手掌相对,虽然招式变化极快,但不免束手束脚,败相已露。光一个任我行,已经如此厉害,而看此人的身法,功夫竟不在任我行之下,叫他们如何不惊。
“又是你!”定逸一眼认出东方不败就是当日和任我行在一起之人,只是却不知为何他的功夫竟似一日千里,比之当日,不知精进了多少,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旁门左道。”
东方不败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到三尺,岳不群一惊之下,“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剑锋轻颤,横在胸前,腕上用力,往前一送。他这招以守为攻,运力不发,旨在威慑对方退步,倒也说不上是占了兵刃上的便宜。
东方不败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全没看到身前的明晃晃的利刃,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东方不败的身子似乎晃了一下。但听到一女子嘶声叫道:“师兄小心。”一团青影合身扑上,将一柄长剑使得银光飞舞,围着东方不败周身疾刺,猛地里她一剑挺出,直刺东方不败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东方不败不闪不让,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剑气及身的瞬间,突然四散开来,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一片片寸来长的断剑掉在众人的脚边。那青衣女子手中的长剑已只剩下一个剑柄。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响,岳不群手中长剑落地,脚下一连向后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桩站稳,脸上紫气升腾,唇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
“师兄。”那女子呆了一瞬,抛下剑柄,扑到岳不群身边。
在场的高手都看得清楚,东方不败在剑尖碰到肌肤的一瞬间,不但将这一剑之力尽数化解,更是将直劲化为横劲,将一柄长剑震得寸寸断折,千钧一发之间,这中间内劲运用之巧,已是臻于化境,令人叹服,更不用提他还在同时重创了岳不群。
这次泰山之巅五派掌门尽皆见识过华山派“紫霞神功”的威力,此时却连一招都抵挡不住,众人大骇之下,别提向那剩下的日月神教教众出手,纷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到任我行和左冷禅两人呼呼的掌风,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任我行与左冷禅动手,本已稳占上风,只是若他立时将左冷禅击败,五岳剑派众人定要一拥而上,他虽说不惧,可带来的二十几名教众却肯定都要死在当场,就算日后能叫他找回场子来,面上却总是不好看,更何况,此时教中叛徒罗钰尚未擒获,若要借着此事挑衅,又要再多费一番手脚。此时见到东方不败,手上一缓,向他投去一瞥。
任我行招式一紧,左冷禅一个闪避不及,左肩被他一掌拍实,只觉得一身内力从肩头疾泄而出,心头大惊,连忙运气反夺,一面右手向他面门砸去。
任我行一手仍搭在左冷禅肩上不动,另一手急攻数掌,以攻代守,将他的攻势化解开来,第三掌收掌时,手臂忽地微微一麻,内力运转随之一滞,紧接着全身气血都晃了一晃,心中不由一惊,几乎与此同时,左冷禅原本正源源不断从手少阳经脉中灌入的内力猛然窜动起来,玉枕穴中和膻中穴中立刻真气鼓荡,犹如天翻地覆。
30第三十章
左冷禅只觉得任我行的手掌中仿佛有无穷的吸力,引得自己的内力倾泻而出,暗自叫苦不迭,心中说不出的悔极恨极。
他原本以为任我行一出手连伤四人,实乃出其不意,自己谋定后动,就是想趁这机会震慑人心,将这五岳盟主之位彻底坐稳。却没想到这“吸星大法”如此厉害,如此下去,别说是讨到好处,怕是连这一身修为能不能保全也是未知之数。若是此战之后五岳剑派中再有人对他心存不服,他可就全无还手之力了。
正心慌意乱之时,却不想肩头陡然一松,不断涌出的内力突然停了下来。居然是任我行寻了个拆招的空隙,借力撤掌,疾退两步,退到东方不败身边。
任我行一连吸了几大高手的内力,数股精纯的真气不似往常安安稳稳的储存入周身穴道中,而是在他体内反复鼓荡,小院里虽然静悄悄的无甚声息,他耳中却满是万马奔腾之声,时不时又似一个个晴天焦雷连续击打,轰隆作响,一个响似一个。叫他不得不在最后关头放开左冷禅,就连之前吸入的一大半内力,在他自己体内转了一圈后,也禁不住又回到了左冷禅体内。
左冷禅不知任我行为何会在这最后关头撤招后退,不过他当然不会再贸然上前寻衅。急急忙忙也顺势退后两步,内息一转,发现丹田中空了一小半,失了内力的同时还隐隐作痛,似受了些内伤,但也仅仅于此,却并无更深的伤害。心中不由愈发惊疑,不知任我行还有何后手,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