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意却还是令他身不由主地打了个寒颤。下一刻,他只觉得腰间一痛,身子陡然飞了起来,竟是被东方不败一脚踢出了山间的隔层。
刘正风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慷慨赴死和如此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毕竟是不同的。他本来听到东方不败要用他换杨莲亭,心里全无准备。此时耳旁风声呼呼,身子急速下落,偏偏又浑身不能动弹,若不是他被点了哑穴,他绝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惨叫出声。
“魔教妖人果然都是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
就在他以为东方不败要将他活活摔死,不停腹诽时,眼前一个白影夹着一道劲风掠下来,下坠之势极快,瞬间就到了他前头,衣衫翻飞如刀,拂过他的侧脸,丝丝刺痛。他只觉得腰间多了一只手,一股惊涛般的巨力猛然而生,将他带得在空中翻了个身,下坠之势也随之顿减。
东方不败只托了他一把,随即毫不停留地向任我行扑去。
任我行运起“吸星大法”,双掌连扬,不断地朝山壁上发掌,“吸星大法”在他掌心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黏力,攀住山壁,急速下坠的势头顿时为之一缓。
“吸星大法”威力极大,固然可以稳住急速下坠的身形,却也会不可避免的拉扯到他已经断了两次的肋骨,好在他断骨处已经有所固定,不至于再有移位。只是这么一番用力,任我行浑身肌肉绷起,绑在身上的断剑利刃立刻嵌入肉中。鲜血再被他体内急速流转的内力一逼,一道道血花立刻从伤口处飞溅出来,涌泉似的在空中洒落,显得极为悲壮。
其实东方不败特意用断剑作为固定之物绑在任我行身上,就是不想他用这个办法下山,免得再伤到了断骨。他若是服个软,说两句好话,东方不败多带个人下山,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任我行毕竟也做惯了上位者,嚣张惯了,能在东方不败面前说两句好话已是不易,那时还有刘正风在场,他又怎可能再服软?狂傲之气冲上了头,几乎是赌气一般地就这么跃了下来。
东方不败掠到他身侧的时候,白衣上已经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他一手在崖上一按借力,一手要去拉任我行的手臂。
却不想任我行一股气上来,并不领情,身子一让,反手一招将他挡开,又一掌击上石壁。只是这回却没用“吸星大法”的倒转巧劲,掌力直直的击在山体上,反弹回来,他下坠得更快,立刻和东方不败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姓任的,你逞什么强!”东方不败一声怒喝出口,体内真气一泻,身子也紧跟着任我行快速地落了下去。
眼见山地崎岖的路面已经隐隐可见,可两人却越落越快,转眼间离地面便只有十余丈。
东方不败一声长啸,身形一展,擦着任我行的身侧往下。任我行突然间也仰天而啸,两股啸声若狂风怒号,仿佛相互应合一般在山间齐齐而上。
啸声未绝,东方不败的头顶刚好低过任我行肩膀的高度,左脚足尖在右脚脚背上轻轻一点,在空中陡然一个转身,右手探出,迅捷无比地抓住了任我行的裤腰,手上使劲,往上一提一送。
他运力将任我行往上抛,自己自然会被这股力道的反击之力压得身子一沉。任我行反应极快,自己身体被东方不败往上一掼的同时,俯身一侧,也探出手来,扣住东方不败还抓在自己腰间的手腕,也往上一提。
这两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两股劲力不论先后地绞在一起,下坠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比他们下落的慢了一步的刘正风面朝下,将这两人之间的较劲看得清清楚楚,高手过招,虽不是以命相搏,但在这绝壁之上,还是不由看得他心惊胆战。
直到腰间再一股大力传来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离地面已经不及五尺之遥。从这么高的山崖上坠下来,力道何等巨大,就算中途被东方不败托了一下,此时也绝不是人力可挡。刘正风心中一凛,不由闭上了眼。
只觉得腰里传来的那股力道却一下子涌入他体内,身上被封住的穴道瞬间都被冲开,而他的下坠之力也有自上而下变作了自左向右。
顾不得胸口被激得气血翻涌,刘正风手足一获自由,立刻提气稳住向横里直飞出去的身子,一个回旋想要站住脚,却不防那股力道实在太大,他穴道被点许久,一时血脉不畅,脚方及地,便跌跌撞撞地往后一连退了数步。“砰”的一声,背后被山壁一撞,方才稳住了身体。只是他还没从翻涌不平的气血中回过神来,胸前肋下几处要穴一麻,顿时又软倒在地。
东方不败将刘正风点倒,身形不停,又斜斜向上掠上路旁的一棵小树,攀下两根树枝,跃回任我行的身边。
“抬手。”东方不败没好气地喝了一句。
任我行乖乖地举起双臂,任由东方不败手指翻飞,解下绑在他身上断剑,又扯了衣袍给他裹了伤口,再把树枝代替断剑给绑了回去。
任我行强行跃下山崖,上身前后都被被两截利刃割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口子,赤裸的上身披覆着横七竖八的道道血痕,散乱的黑发被山风吹得向后飞起,露出宽阔的肩膀后背,这一身浴血的样子非但不见狼狈,反而有种地狱修罗的凶煞之气,叫人心生畏惧。
只是这尊修罗却时不时地牵起嘴角笑一下,而东方不败却一直紧绷着嘴角不说话,其诡异程度,看得倒在一边的刘正风头皮发麻。
“教主?”曲洋一身黑色劲装,犹如一杆玄色长枪,从山道上飞奔而来,远远就看到三个身影从山崖上忽快忽慢地纠缠着坠下。奔到近前又正好看到任我行满身是血,东方不败一身白袍上也是一片血污,心中一惊,只以为是自己来得晚了,让正副两位教主单独遇了险,立刻躬身请罪。
“是曲长老来了。”与在山壁上不同,任我行此时心情极好,笑容满面地向曲洋挥了挥手,“这跟你没关系。”
“你带来的人呢?”东方不败仍然绷着脸,轻飘飘的问话,声音发冷。
“青龙堂贾长老率众弟兄在据此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落脚,属下是沿着教主留下的记号方才寻到这里。”曲洋垂下目光前飞快地四下一扫,立刻认出了倒在地上的那人正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唯一的师弟刘正风,心里不由有些疑惑。他打探消息的时候也听说过这刘正风,此人武功在五岳剑派里尚算得不错,可就凭他一人,又怎么可能让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身上都带了血?只是他一贯性子谨慎,既然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都没说,他作为属下,又深知这两人都是自负得紧,也就只能当作没有看见。
“衡山派与我约定了两个时辰……想来他们的落脚点也在附近……”东方不败微一沉吟,眼中寒光闪动,目光在刘正风身上一扫,又道,“你把这个人看好了,回去传令,朱雀堂的兄弟去兜一兜,莫大要是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也就罢了……”
任我行冷冷一哼,截口道:“无论老不老实,莫大以为我们要和他交换手中人质,只要他一离开,他们落脚之处定不会多加防范,我们正可趁此机会,两边出击,先灭了衡山一派,也杀一杀左冷禅的锐气。”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不置可否。又问曲洋:“华山派呢?不是说和衡山派是一路么?”
“属下两天前接到消息,华山掌门岳不群似是练功出了岔子,正在闭关,华山门下前几年气宗剑宗内讧,又死伤无数,是以此次无人能一同前来。”
一听到岳不群竟在这时候打起了退堂鼓,分明是要作壁上观,看着左冷禅和日月神教两败俱伤,他能做收渔翁之利,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对视一眼,不由一齐冷笑,同时说出了三个字:“伪君子。”
“那就这样罢。”既然少了华山派的顾虑,东方不败也不问任我行的意思,直接下了决定,“速战速决,青龙朱雀,无论哪个堂先腾出手来,原地不得驻留,立即赶回黑木崖,从后包抄,叫左冷禅头尾不得相顾。”
“好。”任我行也不以为忤,只是补充了一句,“叫贾布带朱雀堂去,若他能比我们率先一步,记他一大功。”
“是。”曲洋微微一愣,压下心里的不解,应了一声,又将瞪着眼睛的刘正风一把拎起来,当先回去传令。
贾布是青龙堂的长老,却被任我行支去调管朱雀堂。东方不败不由向他看了一眼,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领,各长老堂主之间互相调动,令他们没有充分的时间培植自己的亲信,这样,即使有人生了异心,也不能像罗钰一样,率了整整一个堂的人一齐反叛。用了人又要防着一道,正是任我行惯用的御下手段,曲洋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他又怎会不明白?
而任我行明知他会猜到这层用意,却仍然当着他的面将这事说出来,光这一项,倒还真不是前世他印象中的那个任我行能做得到的。
不知为何,东方不败的心里突然有些乱,不自觉地看着任我行身上的血迹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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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此,曲洋和刘正风正式见了面~
东方此举,其实一半确实是故意使坏……另一半嘛~也是为了任大叔好,不想他再断一次嘛~
只不过……东方,任大叔也是有脾气的哟~这次换乃纠结去吧~~
【某人捂嘴笑】
47章
离太行山最近的小村落里一共也就稀稀落落七八户人家;平日里多以打猎为生;有手脚利落的还能上山去采摘些药草贩卖给距此三十里开外的小镇医馆店铺中,以此挣些生活贴补。而现在,这七八户人家都不见了踪影;村子里四处都是一身黑衣的劲装大汉;人人低眉肃目;来来回回间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
朝南的一间破旧屋子里;一张污痕斑斑的木桌当中赫然插着一支细香。没有香炉香鼎,淡淡的青烟如一线通天;袅袅升起,轻灰翻滚着扑落桌面;不一会儿;便在香底铺了浅浅一层。
“禀教主,贾长老已率朱雀堂的兄弟出发,算时间,应该差不多摸到了地方。”曲洋垂手站在一侧回话,时不时地抬头向那香投去一瞥。
香燃尽,便是东方不败和莫大相约的两个时辰到期之时。
“哼,”任我行冷笑一声,“什么名门正派,也只会在倚多胜少时一个个活蹦乱跳……”
“不急。”东方不败轻飘飘地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不是还没烧完么?若杨莲亭有个损伤,顶多也就是平了衡山给他陪葬罢了。”
任我行心里早将东方不败前世的荒唐尽数归结到杨莲亭身上,根本是巴不得他早死早干净,只不过若是杨莲亭真死了,他才不信东方不败会只单单灭了个衡山派这么简单。
东方不败若有所感地扫过一个淡淡的眼神,任我行冲他一挑眉头。
忽然之间,任我行厉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
话音一起,屋外的黑衣人纷纷拿出兵刃。阳光下,小村落里顿时密密麻麻地寒光耀眼,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枪单鞭。
而东方不败身形更快,任我行刚说第一个字两人还并肩而立,说到最后一个“祟”字之时,仿佛人随声飘,已经掠到了外间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漫天的兵刃利器,正迎上一个夹着劲风,从矮篱笆外急速飞来的黑影。
东方不败袍袖一振,袖摆扬起之处,宛如藏着千钧之力,袖中一点银光像夏日里被蜻蜓振翅点过的水面上荡起的一线微波,波光一路飞闪,极快地划过对准那个黑影的数十把利刃。
前一刻寒光闪闪的小院子里,下一刻一阵杂乱的叮铃咣啷之声,却是那数十把利刃纷纷折断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东方不败足尖在一人肩头轻点,身形在空中一顿,手掌轻扬,银光化作一点寒星向远处射去,紧随着他侧身探手,一把将那个黑影托住。
众人这时方才看清,那引得所有人一同冲上去的黑影分明就是一个被套在黑布袋里的人。布袋的开口处一圈圈绕着粗绳,捆得结结实实,布袋里的人似乎也被绑住了手脚,只不停地扭动身体。
东方不败手腕一转,被他托在手上的布袋顺势跟着一转,“砰”的一声,落到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东方。”任我行走到屋外,右手虚空一抓一摆,地上一柄断了半截的弯刀径自飞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又朝东方不败飞去。
东方不败也不接,袍袖一挥,算准方位击出一股内劲。
弯刀受力,倒转着向后,“嗤”的一下便将那黑布袋袋口割开。
众黑衣人极有眼色地就地散开,将那个黑布袋团团围在中间。
少了袋口的束缚,布袋里那人发出几声“呜呜”的叫声,又猛然挣了几下,便从袋中露出一个头来。一张轮廓极深的脸眉眼分明,正是东方不败此行的目的——杨莲亭。
只是昔日总是昂着头神采奕奕的精神模样却不见了,晒黑了一层的头脸憔悴不堪,口中还被塞了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事物,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呜呜”叫。当他勉强在阳光下眯着眼看清眼前的东方不败时,还在挣扎扭动的身体顿时一僵,嘴里也不叫了,目中还流露出几分畏惧瑟缩之意。
东方不败挥了挥手,一众黑衣人躬身往后退了几步,让出条道来。
杨莲亭看着东方不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身体下意识地蜷了一下,随即弓起背,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可他双手被缚在身侧,两只脚也被人牢牢地绑在一起,只能靠肩膀和背脊的力量撑住地面,再用腰力站起来。怎奈被绑住许久的手脚都已经麻木,他一连试了几次,每一次都在还没站起来时,又向后跌倒。最后一次,他卯足了劲,硬是将所有的重心都往前移,却不想麻木得毫无知觉的双脚又是一软,这次却是向前扑倒。
眼前的地面一晃,随即随着下颚一阵剧痛,他这回却没有摔倒。东方不败捉住他下颚的手微凉,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掐住他的下巴,手上用力。杨莲亭身量还未完全长开,根本够不到东方不败手抬起的高度,只能被迫得将头高高地抬起来。久久蒙在黑袋中的双眼还没适应光亮,就直接对上刺眼火辣的阳光,他紧紧地闭上眼,却仍是双目刺痛。
自杨莲亭从黑布袋中露出脸,到东方不败走向杨莲亭,任我行一直沉着脸看着,可看到东方不败勾住杨莲亭的下巴,凑了上去,他眼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