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暗表,却说相传当日有位闺阁处女,因自家花园之中不知何时飞来一只青鸟,吐出一颗种子,落地生根,未几嫩芽破土而出,那闺阁少女久居深闺,百无聊赖之际,因每日来在花园之中玩耍。
见了这一株嫩芽,因觉得清脆可爱,便每日将自己洗了芙蓉玉面的胭脂水浇灌此物,这一株仙草得了少女温润体脂的浇灌,竟渐渐长成一株人形,周身粉嫩香滑,大似那闺中少女的模样,那少女因觉得羞涩,遂命人将一块红布将那仙草掩去,唯恐旁人瞧见了自家玉体。
谁知偶然一日,她家中世交之子给这家老爷请到书房小坐,可巧书房后院挨着花园,对面就是那小姐的绣楼,那书生在书房中闲坐不耐烦,因起身在花园之中闲逛一回,谁知竟撞见那一株仙草,因见有红布盖着,倒深觉好奇,因上前揭了细看之时,倒是唬了一跳,却是一位绝色美人的模样,那少年见了,心中顿生恋慕之意,因暗暗记下这位女子的模样,回在书房之中,见那家老爷前厅宴客依然不来,自己又是通家之好,因命书童回明了自便,自己从后门回到家中。
因日思夜想那女子模样,遂将其眉目做成一副卷轴,每日随身携带,闲了就拿出来摩挲一阵,不过略解相思之苦,谁知一日与族中姐妹玩笑之时,忽然将那卷轴失手掉在地上,给他一位堂妹瞧见了,因偷偷问他如何得了此物,那书生原在弱冠之年,脸皮儿薄,不肯说,他的堂妹反而猜测他与这位小姐有私。
可巧她两人却是闺中密友,因有心撺掇了这门姻缘,两个互通书信,一来二去彼此都有些情谊,一日那位堂妹因与这闺阁少女相约闺中做针线,却教她堂兄男扮女装,扮作自己的模样混入内宅之中,那小姐见了来人竟是一个青年男子,只是已经进了闺中,又不好叫嚷出来的,那书生因表明了身份,又细细地倾诉了一些神交之情,两个郎情妾意,因在那小姐闺房之中做成好事,此后偷期密约,多得那书生的堂妹襄助,因都在青春少艾的年纪,此事一多,难免珠胎暗结,那少女因含羞对书生讲了,书生因欢喜起来,禀明父母,意欲做成婚姻。
此事原本金玉良缘,谁知好事多磨,那小姐一日前去女娲庙进香,竟给当地一个豪绅看上了,意欲娶来做续弦夫人,因命人往那小姐家中提亲,这家老爷原是嫌贫爱富之人,又不知女儿已经与人有私,竟也不问一声,就擅作主张,将这位小姐聘给了那乡绅,小姐得知此言,心知自己带孕之身嫁过门去,不但辱及家门,自己母子二人定然性命不保,因静夜深闺之中哀哀哭泣起来。
谁知啼哭之际,忽觉一双柔荑牵了自己的手,因抬眼看时,倒是唬了一跳,但见对面站着一个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明艳少女,瞧着她只管笑,也不说话。那小姐正欲叫喊起来,忽听得那女子笑道,姊姊灌溉恩情,妹子此番特来报答。
那位小姐福至心灵,因倏忽想到,面前这女子不就是往日自己常用胭脂水浇灌的那一株仙草么,因当下并不害怕,反而与这女子说了许多知心的话,又一再表白自己与那书生生死在一处的决绝心意。
那女子听了笑道,姊姊不必伤心,妹子这就送你去你的如意郎君身边,只是到了时千万不可再回来,与你的夫君在外头躲几年罢了,那乡绅家中气数已尽,只要你们逃走,他自然不会攀扯的。
那小姐听闻此言,却是依旧有些担心父母,不肯私奔,那胭脂女见状,因朝着小姐面上呵气如兰,人就昏迷不醒了,等到悠悠转醒之际,却见自己已在书生家中,因彼此都唬了一跳,遂细细地说与那书生知道。
那书生如今平白得了一房媳妇如何不愿意,因他父母俱在别处,原在本地没有流连之人,那小姐如今既然跑出家门,再要回转,已是淫奔之举,因虽然悬心父母,也无法再回家中,只得收拾了箱笼细软,与那书生连夜逃走了。
等到次日天明之际,那乡绅家里来了迎亲队伍,家中送那女子上轿,抬到家里,谁知新娘一下轿,竟似长在地下一般动弹不得,那乡绅听闻此言,因率领宾朋来在门口,见那新娘的身子兀自直立,却是难动分毫。
因上前掀了盖头细看时,却见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人,通体粉嫩香滑,竟似一株仙草模样,问她亦不能言语,命人搬动,却好似生根一般伫立不动。
那乡绅见状,因唬得失了心神昏厥在地,救醒之后日夜恍惚,竟没几日就病死了,他家中余下人口因觉得那新娘不详,命人移走,谁知几个壮汉家丁都无法将其挪动,后来那家人急了,因命人砍断那女子的双足,却是盘根错节地生在底下,方知这是山妖木魅作祟。
因将砍下的这一节人形木料投入火中焚烧,却是久之不坏的,一家人无法,只得将那木料贴了敕令封条埋在底下。
其后不知几年,那书生进京赶考,因中了头名状元,官拜翰林学士,他又官场得意,不出几年竟做了宰相之位,那位小姐如今早已封了一品诰命,儿孙满堂,只是心中依旧惦记着自己的妹子,遂派遣家丁仆役前去探访寻觅,因访得了那乡绅一家气数已尽,早已死走逃亡,只留下那一段木料仍在。
那位小姐因命人自千里之外取来此物,打开棺木一瞧,内中女子栩栩如生,依旧是自己闺阁处女的模样,因再与她交谈之时,却是死物,不复灵气,方知当日竟是自己这位妹子为了替姊姊挡去此番死劫,自己挺身而出,应劫而亡,徒留形影空存世上,因再无地气滋润,早已身亡多时了。
那小姐心中明白了前因后果,因伏在妹子的尸身上哀哀哭泣了一番,又将此事细细地告诉了那位宰相大人,这大人因深感此女情谊,遂在家中建了一座小小庙堂,专为供奉这位女子的人形。
可巧有一日,当日天子偶然驾临那臣僚府上,因见了这女子的面目,心生恋慕之意,因与那宰相商议,意欲讨得这段木材进宫玩赏,那宰辅如何敢不依,虽然心中舍不得,也只得将这件东西以金缕玉衣盛之,连夜送进宫去。
天子见了,自是欢喜,因先是亲封了“胭脂娘娘”的尊号,又命织造局每日进献各类名贵衣裳,事必躬亲给这女子人形穿脱,渐渐疏远后宫,不理朝政,每日只在内宫与这女型盘桓。
当日正宫皇后听闻此言,因心中便知这是山精木魅作祟,迷惑圣上,糟蹋龙体,意欲摄取阳精,借机修炼人形,因急招全国方术之士入宫,选了几个法术高强的,趁着白日天子不再内宫之时闯将进去,果然见那木魅久承恩泽,渐渐现出人形,竟就要修成了男体,趁着那天子不再宫中,竟现出本相,盗取了圣上龙袍穿在身上,得意对镜。
皇后见状大怒,因取了墙上尚方之剑,一剑就将那木魅的螓首斩去,那木魅虽然修炼成了人形,却是阴柔之物,如何能抵挡尚方之剑不世天威,因凄厉哀鸣了几声,化作一段死物木料,再也不复生机。
皇后因担心此物完璧之态,久而久之又要死灰复燃,因仗着手中尚方宝剑,见那一段胭脂色的木料斩成数段,分别将锦盒盛了,存放于不同的宫室之内,时过千年不曾出事。
因本朝皇后出阁,妆奁之中都有圣上御赐的男型,原本多用金玉之物打造,只是到底是死物,娈入皇后凤体之中多有冰凉疼痛,不能温存,是以历代中宫之中,也有几人因此红杏宫闱,到了近几代,那内务府中方有人想起此物,倒是制作男型的绝妙材质。
因命人自各处宫室搜罗而来,选了几根做了,进献当朝皇后中宫之内,当日那皇后娘娘原本颜色泯然众人矣,因性子端庄贤淑,家境显赫,方才选入宫中做了皇后,却是不得圣上宠爱,因长门久闭,难免有些怨言。
谁知自从得了此物,不但性子日趋平和稳重,就连容貌也渐渐容光焕发起来,倒比初进宫时娇俏艳丽了不少,前朝圣上见了,竟将心意逐渐回转到了正宫娘娘身上,到底夫妻琴瑟和谐。
那圣上夜久更阑之际曾经闺阁私语相问缘由,皇后方红着脸回禀了,是那胭脂木所制的男型的功劳,那圣上遂得了秘法,因传旨宫中,其后数代,但凡妆奁之中所用的男型,必要以这胭脂木料作为材质,方为上品。
作者有话要说:神奇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八回
巨魔神雌雄双剑;烟都卫泄露行藏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倏忽生出许多感伤之意,因伸手将那胭脂胶的男型收入盒中,回身对蕴果谛魂柔声说道:“这样说来;这木料也是颇有来历的,倒不好再亵渎了它;我因听了这个故事,不知怎的心中生出许多悲伤怜惜的况味来;今儿侍奉圣驾的差事就免了罢。”
蕴果谛魂见妻子眉间微蹙;因连忙将他搂在怀里轻哄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也不过是咱们久不亲近了,偶然淘气想出这个玩法;既然你不愿意,我怎会强你呢?只是未曾想到梓童如今诞育了两位小亲王,心思越发敏感娇弱起来了。”
楼至闻言点头笑道:“正是呢,想是经过生死之事,人虽然看得通透些,却也比往日更能善体人心也未可知了。”因夫妻两个谈讲了一回,蕴果谛魂方将妻子搂在怀里安置了。
次日天明,蕴果谛魂依旧绝早起来上朝,因见楼至兀自沉睡,又舍不得唤他起身相送,因留下宫无后好生看顾皇后,自己略用了御膳房送来的几样点心,只带了西宫弔影上朝去了。
楼至悠悠转醒之际,见身边之人已经起来,便知丈夫应是不忍心吵醒自己,单独赶赴前朝,因心中有些不忍,扬声问道:“今儿是谁当值的,为什么不唤我起床侍奉圣驾?”却见宫无后在帘外回禀道:“是无后,因圣上见娘娘睡得香甜,原不忍心吵醒,因吩咐奴才在外间好生看顾娘娘春睡,若是醒了时,如是禀报就使得。”
楼至闻言没个奈何,因惦记着两个新出生的孩子,遂命宫无后前去偏殿将两位小亲王带来,宫无后闻言去了,不出片刻因将璎珞和云朵带来。
楼至见两个孩子似是比原先更长大了些,因有些欢喜,母子之间意欲说些体己话,因打发了宫无后出去,见谨守门外不可放人进来,一面含羞解了寝衣,喂养两个孩子一回,方笑道:“这几日妈妈正忙着,不曾得空照顾你们,可与兄长相与得好么?”
璎珞闻言,却是蹙起眉头不敢搭话,云朵因冷笑了一声道:“谁与那邪魔称兄道弟的。”楼至闻言,还道他是嫌弃质辛乃是天之厉的骨血,因蹙眉道:“小小年纪,怎生出这样的分别心来?”
云朵原本仗着妈妈宠爱,很有些不待见自己的兄长,如今给楼至娇嗔了几句,心里先情怯了,因支吾了一阵,又不好名言质辛身份的,只得绷起了小脸儿,低了头不言语。楼至见了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竟不知该如何弹压。
正在僵持之际,到底是璎珞温文,因含笑岔开话头道:“母后别恼,弟弟原不是有意冲撞了您的玉体,只因方才那宫无后抱得我们来时,我弟兄二人都有些纳闷的。”
云朵原本绷着小脸儿不言语,如今听闻哥哥抢功禀报,因嘟起唇瓣抢先道:“是孩儿察觉了那宫无后身上竟隐有雷霆之气。”
楼至听闻此言不解道:“什么雷霆之气,小孩子可不许乱说的。”云朵闻言摇头道:“再不是乱说,孩儿元神乃是母后的奉剑童子,那雷电之剑原是孩儿每日带在身上的,怎么察觉不出?”
楼至闻言蹙眉道:“原来你们所说的乃是雷电之剑,只是日前你们兄弟二人办满月酒的时候不是曾经从战云仲王意琦行之处得了一只巨魔神,将其化为雷电之剑了么,此物我已经妥善收藏起来,那宫无后并不知道,如今怎么却说他身上也有雷电之气,莫不是这孩子曾经盗取了我的佩剑么,我往日冷眼旁观着,这孩子倒不是那样的人品。”
云朵闻言摇头道:“这却不尽然的,许是那雄的要现世了也未可知。”璎珞见母后神色越发疑惑,因从旁解说回禀道:“这天佛佩剑——雷电之剑,原分雌雄两股,因受日精月华,竟修成雌雄两只巨魔神,是天之佛的重要战力,如今那雌的就是当日意琦行归还咱们的那一只,雄的尚未现世。如今孩儿因给那宫无后抱着,却隐隐感知那巨魔神的雷霆功体,只怕此人短期之内,曾经与那巨魔神接触过也未可知。”
楼至听闻此言,因抱起两个孩子进了那昙花车中,伸手将铺盖下面得暗格一开,却见内中正是那一柄巨魔神所化的雷电之剑,却不曾有人动过的迹象,因蹙起眉头揣测道:“莫不是当真如同你们所言,另外一只巨魔神却在宫无后手中?”
璎珞闻言摇头道:“这也未必,孩儿在宫中时辰不短,对这位内相大人倒也颇有了解,若是他经手此事,以他对母后忠心,只怕早已将此事禀告母后知道,除非他与什么人接触过,而此人只怕就是巨魔神的现任主人也未可知。”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宫无后进入中宫之前,曾经隶属烟都内卫,如今对那大宗师依旧执弟子之礼,又与圣上跟前的西宫弔影兄弟情深,只怕此事却在烟都身上也未可知。
因点点头道:“莫非另外一只巨魔神,竟是烟都所豢养的不成?”璎珞素来心思缜密,因点头道:“请母后细想一想,当日这位内相大人,可曾与战云界有何瓜葛么?”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那宫无后当日因奉了蕴果谛魂的密诏,暗中混迹在战云王殿的婚筵之上保护自己,更仗剑处置了战云女王朝天骄,因点了点头道:“当日你们的父皇还不曾对我表明身份之时,曾经派遣宫无后尾随我至战云王殿之上,因我与那战云女王朝天骄起了争执,双方兵戎相见,这孩子因为我出头,不惜当场削藩推恩,将那战云女王斩首在王殿之上。”
云朵听闻此言点头道:“不想这个小黄门竟有如此胆色,若真有这个机缘,只怕当日那雄的巨魔神早已趁机被烟都之人所夺,是以此番孩儿亲就这宫无后,才会感应到他身上所带得雷电之力。”
楼至闻言蹙眉寻思了一阵,若是这宫无后不经意间沾染了雷电之力,断然不是与他师父盘桓所致,他与大宗师古陵逝烟不合,早已是皇城上下的不宣之秘,多半是与他师兄西宫弔影盘桓之际所沾染的,只怕烟都之中,如今竟是西宫掌管着巨魔神。
楼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