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蒂落产下麟儿,妈妈如今腹中有了质辛的两个弟弟,已经三月有余了,再过大半年,质辛便可以与他们见面,稍大一点,还要你这个兄长带着弟弟们上学房呢。”
质辛听闻此言,倏忽面目迷离,怔怔看着楼至也不言语,楼至见他失了往日能言善辩的神采,还道是他未曾经历此事,乍然听了如此光怪陆离的奇事,一时难以回转过来也是有的,不由噗嗤一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惊异的,世人起小都是这样过来的,当日质辛也是从妈妈腹中诞育而出呀……”
谁知质辛听闻此言,面目倏忽一凛,虽是十岁孩童之身,面上却似玩味轻笑的表情,竟似一个俊俏的翩翩少年一般。
却见他伸手抚上楼至的肚子,那力道竟不似冲龄稚子,只将楼至的腹部按得有些疼痛,楼至“哎哟”一声口中嗔道:“质辛别闹,仔细伤了孩子。”说话之间伸手意欲拂开质辛的手,怎知握住质辛手腕之时,只觉他膂力过人,竟比自己还要强些,楼至担忧腹中孩儿,却也来不及细想,连忙伸出双手推拒着爱子纤细的手腕,却觉如此纤弱的孩童,腕力竟强过自己双手合力,难动分毫。抬眼观瞧之际不由大吃一惊,却见质辛面目表情竟似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玩味之意笑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要这两个小杂种的命!”
楼至闻言大吃一惊,不知为何爱子竟起了如此变化,正欲出言弹压,却见质辛周身散布血色红潮,将楼至四肢困住按在凤床之上动弹不得,楼至见质辛散布此物,方知爱子魔化之症发作,心中忧虑他的病体,口中不断高声道:“质辛!抱元守一心无旁骛要紧,千万别给邪魔夺去了心神!”
却见质辛闻言一愣,继而笑道:“你身边的男人有谁不是邪魔?如今大梦初醒,岂不是晚了?”说罢对着楼至微微一笑,笑意之中竟有些温文腼腆之意,手中却电光火石之际直插入楼至腹中一扯,扯出一团血肉模糊之物,楼至腹中撕裂疼痛,惨叫一声,却心系腹中孩儿,勉力睁眼一瞧,却见质辛手中竟是一个未曾孕育完整的胎儿,兀自在哥哥的手上挣扎啼哭着,脐带还未曾扯断,依旧与自己的腹中相连,不由惊得魂飞天外,高声喊道:“质辛你这是怎么了!快放手!那孩儿是你亲生兄弟!”
质辛兀自低眉浅笑看着手中血肉模糊的胎儿无助地挣扎着,听闻此言却是面目一凛,低头暧昧地看着楼至笑道:“天之佛,我没有兄弟,此处……”说到此处,竟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探入楼至花心深处,直抵花宫尽头,十岁孩童的小手虽然未曾对楼至造成严重的伤害,只是那类似诞育的触感却许久未曾体味,直教楼至觉得自家的魂魄都给质辛触摸了一般,不由乱摇螓首哭喊道:“住手!”质辛闻言却不曾理会,依旧暧昧地摩挲着楼至的花宫入口处笑道:“你曾说过此处为我一人画地为牢,如今却变心反悔了?天之佛,看来你不止虚情假意,简直是无情无义!”说到此处,质辛面目倏忽狰狞起来,孩童稚嫩的脸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个少年的面目,楼至剧痛之下分辩不得,只觉此人面目十分眼熟,却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见质辛竟抽出娈在楼至体内的手,双手掐住手中胎儿的脖子就要发力,楼至见状惨叫了几个“不”字,却是无力阻止,正在紧要关头,却见楼至腹中另外一个胎儿竟自花宫之中倏忽站起身子,手持一柄秋水剑气,电光火石之际直刺质辛面门,质辛见状怒喝一声:“天之佛!你……”话音未落,眼中一阵迷离神色,回复了稚童面目,茫然倒落在楼至凤床之上。
楼至此番经历生死,只觉眼前一切十分扑朔迷离,竟有些疑惑自己身在梦中,只是身上疼痛,腹下鲜血喷涌依旧,触感却是温润真实,不由眼色迷离地看着腹中胎儿,却见那胎儿化去手中长剑,自质辛手中抱起自家兄弟,低低的声音唤道:“奉印……奉印!”却不曾见那奉印童有所反应,不由面目焦灼回身对楼至点头道:“奉印是纯血圣童,为今之计,快找地藏王开启西方极乐世界要紧,只怕还有救!”楼至听闻此言,前思后想,却有些渺茫痕迹,福至心灵点头问道:“这么说,你是……魔子?”却见奉剑凄然一笑道:“如此说也使得,现下母后养好身子要紧,来日自有招对。”楼至闻言急切问道:“你说的地藏王,可是蕴果谛魂?又如何开启西方极乐世界?我并无此法宝,也听不懂你的意思。”奉剑童闻言点头道:“只需母后夜夜承恩,奉印自然可保无虞。”
楼至听闻此言虽然多有不解之意,只是承恩之事倒听得明白,倏忽想起一事道:“前日我因与蕴果合卺,险险失去一个孩子,难道就是……”奉剑童闻言点头道:“如今我因身受圣魔双气互冲,命格倒比奉印强些,几次之数暂且无法伤我性命,还是先救下奉印要紧,我知母后行事端庄人品贵重,千万别为了我微不足道之人坏了名声品行,就算此世母子缘薄,奉剑并无怨怼。”说到此处,冷冷看了昏迷的质辛一眼,冷笑一声道:“若是此恶魔再来纠缠,母后只按照当日梦中所传极乐咒术,他一生痴恋天之佛,只要听闻咒术,自然困锁稚童之身……奉剑就此拜别。”说罢伸手抱起手中胎儿,吃力地爬回楼至腹中。
楼至见状大吃一惊,平生所见皆是闻所未闻的奇事,正欲伸手拦住双子问个究竟,忽觉一阵恍惚,神识一惊倏忽醒来,却见皇后闺阁帘幕之外,艳阳高照芭蕉冉冉,连忙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依旧充实饱满珠圆玉润,低头一瞧,质辛兀自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楼至此时不明就里,伸手将质辛轻轻抱起安顿在自家凤床之上,起身一瞧,榻案上为质辛准备的午膳早已杯盘狼藉被他用尽,敢情此番历劫,竟似南柯一梦。
只是楼至回溯记忆以来,所见所闻皆是未曾经历的光怪陆离之事,如今却不敢尽信,心中暗自忖度此事也许并非空穴来风,正在思虑之间,忽觉花心之中一阵粘腻,心中暗道不妙,见一旁质辛睡得正香,当下也不避讳,伸手褪下石榴裙,将内中蕾丝亵裤剥开一瞧,果然花唇之内殷殷血迹,便知虽然身在梦中,到底经历此番梦魇,恐怕那奉印童的婴灵受到质辛魔气冲撞,似乎有些不稳,楼至此时并不知自家身前身后来龙去脉,梦中之事也早已忘了泰半,只是心中测渡只因质辛魔化之症发作,体内魔气冲撞了佛子,复又想起梦中奉剑童化解之法,须得夜夜承恩,多与丈夫燕好恩爱,佛子受了地藏王雨露加持,自然可保无虞,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连累了奉剑那孩子,自己越是承恩,佛前雨露自然越发冲撞魔气,一旦太极双元不能调和,虽然可保住奉印一命,恐怕就要牺牲奉剑滑胎腹外,岂不是左右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诗·小雅·常棣》:“常棣之华,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质辛::这不是我的错,谁让你们踢我的!谁让你们不带我玩儿的!还能一起开心地玩耍吗?!“
云朵对璎珞:”别理那货,这是病,得治。。。“
、第百四十八回
争储君八厉共治;寄窗前演说战云
楼至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阵大恸,暗暗打定主意,绝不的舍弃双子之中的任何一个。楼至一旦下定决心,倒不似以往瞻前顾后;回身见质辛睡的正香;伸手在他脉上一搭;却见脉象平稳柔和;想来是自己方才过于莽撞,将身怀双子之事说与爱子知道;教他起了贪嗔嫉妒之意,才激化魔化之症,为今之计,只有鲜少亲近爱子为妙,一面也许多加留意探访名医,好将此症一势根除了才好,看来诞育期满,自己尚需与那太傅缎君衡大人晤面一次,也好拟定一个对策,只是蕴果方面虽然将质辛视为己出,到底不是生身之父,看来此症还是避免教他心烦,不如与孩子的生父王迹商议,他本习有歧黄之术,此番与他参详一个对策倒也便宜。
楼至思虑周全,回身将凤床之上自己歇中觉常用的霞影纱面的夹被扯开,盖在质辛身上,低头在他的小脸儿上一吻。复又在妆奁箱中取了一条新的蕾丝亵裤换了,打点清楚自家妆容,打起帘子出离了闺阁之中,信步来在剑布衣所住的偏殿门前,彼时正是歇中觉的光景,楼至素来省事,身边从不要人贴身服侍的,是以趁着这个空当,皇后闺阁之中当值的宫女黄门也都各人自便了,更不用说剑布衣一个方外之人修行的场所,更是寥落无人。楼至正欲敲门,却听得内中剑布衣低低的声音喝道:“放手!你再纠缠,我就要嚷了!”从旁却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年轻公子的声音央道:“我只说几句话,你就这样容不下我?”楼至听闻此言,仔细分辩之下,竟是王迹的幼弟咎殃,不由大吃一惊,心中暗道此人如何在此,又与师弟剑布衣有何瓜葛?只是听闻剑布衣语带焦灼烦闷之意,莫非此子有意纠缠,想到此处意欲与他解围,轻轻敲了敲房门低声道:“师弟,我来瞧你了。”
果然内中之人听闻此言均是一怔,便没了声息,半晌方见剑布衣神色有些尴尬地开了房门,见了楼至脸上一红道:“我还当你要带着你儿子歇中觉呢……”楼至见他并未提起话头,倒也不好细问,只得点头道:“原是歇中觉的,谁知平白做了噩梦,不知你是否睡着,想来找你排解排解。”剑布衣闻言笑道:“往日做了噩梦,都是哭着去找你的好哥哥,如今怎么倒想起我来?”楼至闻言脸上一红,方想起当日在佛乡之中,自己敬重蕴果谛魂恰如亲生兄长一般,一旦梦魇纠缠,便会抱着枕头跑去蕴果的禅房,教他将自己搂在怀中哄着睡下,当日自己豆蔻年华,只以朋友之情待他,如今想来,岂不形同自荐枕席一般。
剑布衣原本一句玩话,却见楼至红了脸,心中倒不忍继续促狭,便上前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将他让进房中,楼至见剑布衣的偏殿依旧命人收拾得如同禅房一般,不由摇头一笑,只在下首一张禅凳上坐了,剑布衣见状蹙眉道:“就算你嫁与旁人做了妻房,怎么就这般嫌弃起我来,越发连我的禅床都嫌脏了?”说罢不由分手携了楼至的手将他带上自家禅床上坐了,又俯身脱了他的绣鞋,拉过自己平日里铺盖的锦被护住楼至的肚子上,忙了一阵方笑道:“如今越发凉了,虽然小坐,也要捂一捂才妥当。”
楼至见他对自己呵护备至,紧张程度丝毫不逊于蕴果谛魂,不由噗嗤一笑道:“你真是个呆头鹅,如今双子相貌未整,就这般蝎蝎螫螫起来,来日诞育了,还不知你们要如何忙乱呢。”剑布衣摇头笑道:“当日你生头胎的时候大半时间都在昏迷之际,月份大了才渐渐苏醒过来,是以不知道各种缘由,小月份之时最是担心的,稍有不慎便有滑胎之事,我这几日因常与观世法那呆子闲谈,便知当日蕴果谛魂在你尚且昏迷之际明媒正娶,那段时日满世界去寻什么名医仙药的为你保胎,又每日耗费功体助你调息元功,才保得住质辛这小东西呢。我虽然有些不待见那公子哥儿,只是如今听闻这段公案,方知他待你心意却也深可叹服了。”
楼至听闻此言,方知自己孕育头胎昏迷之际,全仗着蕴果谛魂周全,方能保住腹中孩儿,当日蕴果对自己一片心意,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怀了别人的子嗣,却依然昭告天下明媒正娶,须知当日他早已夺嫡成功,实为天下共主,若是愿意,三宫六院后宫妃嫔自然享用不尽,他却心甘情愿迎娶自己残花败柳之身,更为回护自己腹中孩儿散去数度甲子的功体。楼至想到此处,眼圈儿一红道:“往后你对他也稍微敬重些才是,论理在公他是当今圣上,在私也到底是你的同门师兄,好兄弟,如今我身边亲近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个,若是再生嫌隙,倒叫我心里过意不去。”
剑布衣闻言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难道恁般没有眼色不成,在宫里陪你待产的这几个月,保证不生事端可好?”楼至听闻此言方点头道:“这才是。”说到此处,却有些欲言又止,抬头看了剑布衣一眼,早把脸飞红了,复又低了头不言语,剑布衣见状,心下倒也猜着了七八分,便也脱了鞋子上了禅床,朝楼至身边坐了,也拉过盖在他身上的锦被,与他一同捂着笑道:“可是为了那件事?我昨儿听窗,原就是怕那你那冤家不知进退伤了你腹中胎气,好一早去叫了那人进来服侍你,谁知你们贤伉俪两人恁般花样,倒不曾越礼的。”说罢掩口而笑。
楼至给他促狭的脸上一红道:“我还未曾找你清算此事,你倒赶着来编排我了。如今内情我也不甚知悉,不便对你言明,只是长久冷落了他到底不合适,恐怕我今夜就要承欢,到时还要请你为我周全此事。”剑布衣闻言笑道:“哟,敢情你们一夜都等不得?”原来楼至心中所系乃是腹中那奉印童的安危,只是此事太过捕风捉影,说出来剑布衣却也未必相信,倒落得节外生枝的话柄,不如暂且心中盘算,待到来日瓜熟蒂落一切自然水落石出。楼至想到此处含嗔道:“少混说,我们十几年的夫妻了,怎么一夜都将息不得,我是怕他起疑的,往日就算不曾夜夜笙歌,到底……”说到此处,因剑布衣未曾领略风月,便打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剑布衣见状,便知楼至有意避讳,当下自己也不好多问,便点头笑道:“这个容易,我自然有法子传唤你那冤家进来服侍你,如今你二人就还安排在冷宫之中可使得么?”楼至闻言满面桃意,便知王迹已经对他和盘托出,事已至此,剑布衣也不是外人,只得含羞点头道:“就在那里倒也便宜,承恩次日我自然教你知晓,白日无事,我便会抽身来在此处。只是你如何拨冗前去他的下处通传此事,莫不是平白教蕴果起疑?”
剑布衣闻言笑道:“你不知厉族素来擅长易容之术?”说到此处竟脸上一红,支吾了一阵道:“方才的事,想必你都听见了?是特地敲门为我解围的么……”楼至见他主动提起话头,方小心翼翼道:“多少有些渺茫,未曾听真。只是你二人如何起了龃龉,他又为什么进得宫来?”
剑布衣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