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清阳侯就住这里?”司寇压着胸中怒火,看着已经快睡着的小人儿,突然觉得自己在夏国皇宫里看着夏硚以及那些女人们故意的为难凄清,那时幸灾乐祸的自己,简直不是人!这个房子,远远超出司寇的想像,如果此时溥苍穹在司寇面前的话,司寇敢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赏他一掌。
顺着又想起了那个矮小的女人,长得极其的丑陋,却对凄清一直不离不弃的女人,突然觉得那个女人虽然丑陋,却是那么的善良,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没有耀国送来的这个小质子了?这个小人儿,难怪是让人那么的难以靠近,在他坚强的外表下,又隐藏着怎样的坚韧心性。
“清阳侯……”
“嗯……”
“我们到了。”
“好!进屋去吧。”声音听上去有一些嘟哝,但却很清晰。
“你先走吧,我们自己来。”司寇看着带路的两个奴才,立即换上一副冷漠的脸。紧了紧被他抱在怀里的凄清,胸口一阵烦闷。小人儿,从来也不说自己的苦,从来都只是冷眼看世界,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了,自己早已决定,这辈子跟随他了。
、292 落魄屋,乐动人 (3713字)
司寇走进了只有门框,却没有大门的破屋,那屋子此时给人感觉不是摇摇欲坠,也是岌岌可危。但司寇还是镇定的将凄清抱入了房门,看着那久未人住的屋子里的灰尘,单手抱着凄清,将外衫脱了下来铺到床上,这才将凄清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准备找水时,却看到小氐与夏噬砥他们吃惊的眼神。
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小氐永声回答,心里很酸。
夏噬砥似乎也已经被眼前的景致给震撼到了,他呆呆的看着已经闭上眼的凄清,又恨恨的打量着破桌破椅,以及布满灰尘的地面,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骂骂咧咧,只是眼底有着恨意。
“看来从清阳侯离开之后,这里似乎已经完全的荒废了。”司寇像是解嘲着,他的心里却是怒意滔天,心更冷了,清阳侯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在乎,所以才会如此的冷情冷性吧。
“那今日为何溥蜻要回来住?”夏噬砥依旧是恨恨的看着这个屋子,他不明白,为何溥蜻要选择住在这里。外面的驿馆比这里可干净得多了,而且也暖和得多了,至少那里的屋子有门,而在这里却没有门。那边至少还有被褥,但这里有的也已经是发霉的棉花絮……
“清阳侯决定的事,我们只要执行就好。还有,你们也自己找房间去休息一下吧,我想很快就会有人送东西过来。”司寇平静的吩咐着,他当然明白在离开膳堂时,溥苍穹那想阻止自己往这边走的话是什么。父亲?哼!
看着小氐他们到别处的房间时,司寇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司寇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的小人儿。微微的笑了起来,或许他是在……
“在想我为何要选择住在这里?”清明的漆黑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只是目光中有些泛着水光,但依旧清冷。
“清阳侯有自己的想法吧。”司寇附和了一句。
“嗯,因为这里可以让我想很多事情。”对于司寇,凄清并不想隐瞒,现在的他们彼此之间,其实是没有距离的。
“清阳侯现在是想……”司寇试探道。
“我只是不想被打扰。”淡淡的声音,静谧得有些异常。
“不过似乎我们还是会被打扰。”司寇略带着一丝戏谑。
“呵呵,随便。”说完便坐了起来,轻轻的捂着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那酒喝得多了?难受了?”司寇说罢,便伸手探到了凄清的额头。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凄清淡然的看着司寇:“小氐他们呢?”
“让他们自己找房间去了。”司寇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这里是清阳侯曾经住过的地方?”
“不,是一直住的地方,还有讙。”凄清微微一笑,抬眼看着司寇道:“觉得太差了?”
“清阳侯自己都不觉得差,司寇又岂敢嫌差。”这岂是一个差字可以概括的,这里简直是豢圈(猪圈)。司寇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只是他控制得很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找溥苍穹好好理论一番,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不是他的儿子?
当初在夏国皇宫里,虽然夏硚不待见夏噬飓,但至少也是让夏噬飓住着配得上王子身份的屋子。而这个屋子,呵呵……
“司寇,刚才在膳堂里,是否发现了有什么值得我们应该注意的?”凄清话锋一转,他不想让司寇对自己的住处纠结,因为那些事早已成云烟。况且,他根本没打算将来还会回到耀国,从来就不曾想过要回来……
“哼,一群阳奉阴违的小人。”司寇冷冷一哼,自然的想起了姬臣侯看凄清时,那眼神里的不屑与厌恶。还有一个小少年,看着凄清时的独占欲,赤裸裸的独占欲。
“司寇,扶我起来,我想在屋里走走。”司寇闻言,立即将凄清抱了起来,随后帮他套好鞋子。看着凄清下了地,摇晃着脚步,往偏房走去。
一进入住房,凄清站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个方向。司寇好奇的往房内看去。一架长长的古筝,赫然跃入眼帘。司寇脸色不由得沉了沉,想当初,小人儿初到夏国皇宫时,就是抱着一架半旧不新的古筝而来,然而此时屋内的古筝,俨然是全新的。是谁在刻意的讨好清阳侯?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膳堂里那个小少年,双目紧紧盯着凄清时的那股独占欲望。下意识的微微皱眉,而此时,凄清已经步入了房内,指尖轻轻的划过了琴弦,发现缭绕的声音。
“清阳侯,这……”待缭绕的声音停了下来,司寇走到琴旁,若有所思的向凄清求证着。
“应该是虻蓊做的,真想不到,他对这方面也有这般造诣。”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可以想像得出,虻蓊在做这架古筝时所费的九牛二虎之力。
“清阳侯之意……”司寇有些不甘心,此番不甘心不知从何而来。
“司寇,虻蓊是我小时候在这个宫殿里,除了讙之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凄清浅笑着回答,又回头看着司寇道:“我很久没弹古筝了,司寇,你找个干净的地方,我抚一曲给你听,可好?”
“这下我可有耳福了。”司寇也不矫情,立即到旁边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琴边,等待着凄清的抚琴。
凄清坐了下来,开始抚起了古筝,有好些时候没有抚琴了。自己的那架琴送给了子迹,那孩子一定会爱不释手吧。心情舒畅的凄清,完全的投入到了琴音中去了,他半眯着眼睛,靠着记忆里的曲谱,没有任何的停抚琴。
然而美妙的音乐从房内传了出去,使站在房门口准备进屋的虻蓊,呆呆的站在门外,痴痴的听着那仙乐。他知道,那是蜻王子在弹奏,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本阴郁的心,以及沉闷的呼吸,此时都似乎得到了该有的释放一般,他轻轻的笑了起来。直到音乐停止了,虻蓊此时唇角还残留着那甜蜜的笑颜。不远处,夏噬砥冷冷的盯着这个小少年瞧着,他不喜欢这个小少年,像个白痴一样的看着屋门,真不知道他到此地来干什么了。
“我说你,傻笑个屁啊!”夏噬砥心中厌恶,他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心中厌恶:“你别动溥蜻的坏主意。”恶狠狠的一个瞪眼,随后又开始往后退了一小步,趾高气昂的昂首挺胸离开了。
虻蓊被夏噬砥骂了个不明不白,也只有傻傻的看着走远的夏噬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在这个世上,除了他的父亲之外,蜻王子可以骂自己之外,其他人有什么资格来骂自己,这个臭小鬼,迟早让他吃些苦头。冰冷的想着复杂的心事,虻蓊没有看到他的父亲——姬臣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瞅着。他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怒意,看来虻蓊需要教训了,否则他永远也分不清孰轻孰重。
冷着脸走远的姬臣侯,努力压抑着心中对儿子的不满,现在还是在皇宫里,不管怎么说,看今日天王对这个小贱人的在意情况,自己不能贸然出手,心里对凄清更恨上了几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皇宫,然后想个万全之策来对付凄清。这个小贱人与那个贱人母亲一样,不能马虎一点点,否则他就会来反噬。
“姬臣侯,这是上哪儿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姬臣侯立即满脸堆笑,朝对面的美艳女人做了一揖道:
“姬王后,我只是去看看蜻王子。”说得很是客气与谦卑:“可是又觉得自己过去打扰很不妥,所以还是没有进去。”
“哦,那随本后一起去看看,如何?”姬王后显得很是客气,毕竟,当初没有他将自己引荐给溥苍穹,又怎么会有昔日的姬夫人,今日的姬王后。当初,中间还有那个孩子的提点。只是那孩子当初提点自己,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最重要的自己还要问出来,自己为何就不能有孩子。
各怀心事的二人往破败的屋子走去。若不是这个蜻王子回来,想必这里除了老鼠或者其它的不是人类的活物会光临外,再不可能会有人来这里了。姬王后突然眼睛一亮,她觉得这个破败的房子,应该对那个孩子是个打击吧。破屋已经跃入了她眼帘,随后那铮铮琴音也传入了耳里……
若有所思的女人,暗自想着心事:听闻他在夏国很受宠,那么住的地方一定会很不错,至少与这里的普通王子不相上下吧。只是这个地方,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怜,这样的屋子竟然也能住人。她本是在等凄清自己主动退出屋子里,她可是统管后宫,所以一旦这里无法让凄清满意,自然会来找自己打商量。然而她没有等到,自然也坐不住了,亲自过来看看,为何与自己料想的不一样。
当下毫不犹豫的走入殿内,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秀眉紧紧的缠在了一起。姬王后很难想像,那个长得比女孩子更娇弱的美丽人儿,竟然能住在这样的破屋里?咬了咬牙,狠下心继续往里面走去,终于她走进了主屋,寻思着往发出音乐地方走去,一直走到了偏房,就看到那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正在抚琴,而他身边的青年,正闭着眼睛欣赏着。
而在另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虻蓊正坐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正在抚琴的小人儿看着,仿佛在担心一个闭眼小人儿会飞走。姬臣侯此时无法淡定了,他疾步走向了虻蓊,眼里尽显怒意。
或许这道目光太伤人,又或许是这道目光过于犀利,终于将沉浸在琴音中的司寇,以及完全被抚琴之人吸引的虻蓊,都惊醒了过来。他们齐齐看着两个不速之客,眼里都有一丝不满,显然这二人的到来,完全的打扰到他们了。
但二人却非常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知道一开口仙乐一定会断掉,他们可不想错过如此美妙的音乐。
、293 静水面,暗波涌 (3446字)
“天王到。”正当屋内的四人视线交叉时,另一人则在全神贯注的弹琴时,突然外面的一声高叫,打断了琴音。
冷淡的眸子睁开了,凄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在到屋中央,而另外四人则同时有序的排列了起来。
而屋外,刚才高声传叫的奴才此时正跪在地上发抖,因为天王的脸色极其的难看。而溥苍穹的确是生气了,他本想阻止高叫的奴才,因为他想多听听这个小儿子抚琴,那音乐很好听。他曾经听到过,只是小人儿看到他时,会停止弹琴,甚至只是淡淡一揖,便抱琴离开。
然而这一切,被这个奴才破坏了,现在那乐声已经消失了,溥苍穹饶是再想听,他也知道,这个小人儿的性子,逼也无用。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奴才,往屋内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屋内五人,齐齐整整的站着。只是夏国来的人少了,溥苍穹似有若无的盯了眼司寇,总觉得这个青年似乎对自己有一种察觉不到的敌意。
“蜻……”溥苍穹看着凄清,向凄清走了过去,见凄清朝自己做了一个参拜之揖,直刺得溥苍穹的窘迫与不安,那是各国的礼节,一个候对他国天王的尊敬之揖。溥苍穹心如刀割,这个是他的儿子,竟然对他做着他国礼节之揖,这还真是个讽刺。特别是小人儿看着自己时的那平淡,就如从来就不认识自己一般。
溥苍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他知道,想要小人儿认他这个父亲,似乎是不可能的。从进入院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的知道,小人儿不会认他。破败的院落,说明了自己这一年依旧对这个院子的不重视,是的,他不重视。他以为以今日这个孩子的成就,根本不可能会留在这个地方,他会要求一间好一点的宫殿,而自己的确为他准备好了离自己寝宫最近的宫殿,然而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按自己所想的来做。他永远都是出乎自己预料之外,他只归安静得让人可怕,也疏离得让人无法靠近。
“我让他们送来了棉被和日常所需。”溥苍穹此时的确有一种无力感,这个孩子很倔强,甚至是倔强得让自己有些无法应对。
“多谢溥天王的关心,溥蜻会对夏天王禀明。”完全的官方语言,再一次打击到了溥苍穹,他受打击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凄清。这种说法,无非是与他无关,而是与两个国家有关系。溥苍穹的背已经开始有点驼了,是的,他的外表似乎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苍老着。然而当他一对上那双漆黑又幽深的清澈眸子时,他就无法发作,他就无法摆出天王的架势,无法用一个父亲应有的威严来要求这个孩子。
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就如他出生时,刻意的不在意、不在乎一样;如今的他也从来是对自己——不在意,甚至是不在乎……
“溥蜻,不能换一个地方住吗?”溥苍穹那有些期待的眼神,他现在只想尽力的弥补那九年的缺憾,虽然知道不一定有效,但如果连尝试都不做,那么他还能做些什么。
“不了,这里有我小时候的回忆,在这里,我相信会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凄清说得很冷清,很平静,只是描述,没有任何的情感在内。然而却听得溥苍穹内心就如被一件重物压着,无法喘息。他知道这个儿子并没有在针对自己,只是在平淡的说着一些平常的话,但却还是让自己打击到了,明知道他说得只是事实,如今听上去,却没有一个字不是在讨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