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趁着面皮充足就再次包了一次云吞,让众人都饱餐了一顿。
腊月二十九,没什么活动,下午风夜兴致一起,决定做点卤味。卤汁的配料是前世时因为爱吃卤味而特意上网查的,现在也只记得七七八八,前儿赶大集时风夜就让青叔买了回来。而且风夜还收集了不少的鸡鸭肾、鸡鸭肠,都是前天在集上买肉时附送的,清洗处理干净的,现在还放在盐水里泡着呢。
风夜调了卤汁在锅里熬着,用开水烫煮了那些肠肠肚肚,又在葱姜黄酒谁里洗一遍,才放进卤汁里煮。出锅的成品卖相当然是没有风夜以前买来的那些好看,吃起来嘛还行,估计是手艺不过关,以后多练练就好了。卤完了这些,风夜又切了一块五花腩肉进去,出锅后居然很好吃,都可以当凉碟菜了。
晚上是吃火锅,风夜决定以豆腐为主料,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想玩一把古人所谓的“浪漫”。
不是有诗说“红泥小火炉,对酒到天明”吗?烧着小火炉,上面架着一壶美酒,旁边一个大火炉,上面是火锅,翻滚的老火骨汤中,白白的豆腐浮沉不定,就是此刻风夜家的一幕细节了。
他还记得以前小学的时候读过朱自清的一篇散文,里面说的是朱大作家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寒冬的夜晚,跟父亲兄弟们围着一个小火炉点豆腐吃,困难生活中只能用白水煮着豆腐,父子几个人捞着豆腐沾着最简单的酱油吃,豆腐总是在锅里浮动,还没捞起来往往又掉到锅里去了,豆腐烫舌,因为吃到嘴里太烫,就马上吞到肚子里去,可是肚子也跟着烫了很久,吃完了豆腐,全身都暖融融的了。
风夜一直记得文章里面提到的这件事情,当时读来觉得很温馨很感动,心里就一直在想,哪一天等我回家了自己也做来试试,但是后来不是工作太忙就是忘记了,最后也没能够实现。现在却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做着久远时空以外应该做的事情,风夜心里忽然觉得难过了,不知道他在现代的身体是不是没有了,他走了爸爸妈妈也许会伤心,但是时间久了或者就忘了他的吧,而他在这个时空中,心里却还装着那样遥远的回忆过一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风夜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老天惩罚了。
“蝈蝈,蝈蝈……”感受到风夜情绪的变化,他怀里的娃娃不安的唤着。
“风夜,你怎么了?”青叔也注意到风夜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呢。
“没什么,被豆腐烫到了,呵呵……書香門第”风夜尴尬的戳戳脸,低下头吸吸鼻子,长呼了一口气,唉,看来是朱自清大人的功力太深厚了,都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居然还让人伤感,真是的!
看他这样,穆青想着也许是他想念自己的亲人了,就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什么也不清楚,只能在往后的生活中多看顾着他点了。
……
除夕终于到了,风夜已经惦记了很久的烧烤马上就可以弄了。
你听的没错,风夜就是打算弄个烧烤Part,这可是过年守岁的保留节目啊,怎么可以缺少呢,他计划了好久的呢!二十七那天正好赶上有人宰牛卖,风夜侥幸买到了一些牛肉和牛腩,那两斤多的牛肉他都已经切好腌上了,单等着除夕这天用。
不过在烧烤到来之前还是有很多活儿要干的,家务基本不用风夜做,但是祭祀什么的还非得他做不可。
所以早上吃过饭之后,风夜就提上青叔准备好的一应祭食、祭器去宗祠和庙里。
风夜拿的祭食是这里民间典型的“一牲三畜”,也就是一块猪肉、一只整鸡、鸭蛋鹅蛋各一,另外还有代表五谷菜蔬的面条、年糕、香麦和香萝。听青叔说,如果是皇家和诸侯,则是要备上三牲六畜,谓之“太牢”,还要备齐五谷蔬菜和百果。真是麻烦啊,只是如今可不比寻常节日,祭食和祭器都要准备齐全,不能马马虎虎的。就拿祭器来说,这里的民间遵行的是“七酒五茶八筷”,也就是说要备齐一套七个的酒鐏,一套五个的茶杯,八双红纸抱腰筷子,数量上是非常严格的。这已经形成了民间的潜规则了,如果违反了是要受到指责的,严重的还会被治罪。青叔说了,曾经有人祭年时只用了三个酒杯,结果就被县官请去吃了几天牢饭。风夜心里那个郁闷啊,他原本也是准备只用三个酒杯茶杯的呢,连筷子都没想起来用(其实是不知道),汗啊,这封建迷信社会!
幸好都有青叔帮着准备,风夜庆幸,同时也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向青叔好好问清楚此间的风俗忌讳,免得哪天他就栽进去了。
来祭祀的人很多,风夜拿着东西进去,看见别人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这是最保险的了。
祭祀回家,风夜协助青叔准备着新年的各种食物,张贴青叔写的对联,青叔的一手行书写得还真是漂亮呢,村里很多人家的对联都是青叔帮忙写的。
吃过了午饭,大家都去午睡了,晚上是要守岁的,最好多留点精神。
晚饭时候,风夜又在自家的堂屋里祭祀了祖先才开始吃饭。拿来祭祀过的饭菜已经有些冷了,而且有一股很浓的香火味道,未来几天大概会这样,风夜决定还是弄火锅好了。
晚上洗了澡,给祖宗和灶神上了供品点了长明灯后,风夜就开始捣鼓他的烧烤。可惜“除夕初一不过门”,今天只能自己家几个人进行了,要不然把高大娘张木匠他们一起请过来,大伙儿热热闹闹的才好玩呢。
古代没有烧烤酱,风夜就用酱油、蘑菇粉、蒜蓉、八角粉简单调了蘸酱,备上自己做的椒盐、、辣椒酱和买来的蜂蜜酒OK了,竹签是早就弄好了的,烧烤的主料是牛肉片、几只鸡翅尖、鸡腿、小个的鱼和韭菜。
炉火已经烧得贼旺了,风夜烤的一个鸡翅尖和一串牛肉很快就变了色,他用小勺子将蘸酱涂上继续烤,很快,鸡翅尖上就滋滋的冒起了油星,香气也飘散出来。
青叔在一边看着,这时也学他串肉烤起来,屋子里的肉香味更加浓了。被放在旁边大圈椅上的星儿小朋友闻着香气,也不愿意玩他最喜欢的气球了(那是风夜用油布和棉花做的盗版货),小身子趴在椅背上,大眼睛轮流盯着风夜和青叔手中烤的东西,嘴里嘟哝着:“肉肉,吃肉肉,香香的肉肉!”
哈哈,这嘴馋的小东西!
有人陪着说话,这漫漫长夜的倒并不无聊了,两个人吃吃说说,时间过的还算快,等风夜也开始瞌睡时,午夜总算是来临了,村里各家的鞭炮都争先恐后噼噼啪啪的响起来,一时间,整个山村都笼罩在震耳的炮竹声中,淡淡的硝烟味在冷空气中弥漫,夜空里凝了白茫茫的一片。
山上的小动物都被惊得发出尖叫声,风夜都能听到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炮竹声一响,早就睡熟了的星儿也被惊醒了过来,被风夜捂着耳朵抱在怀里,一双眼睛极是好奇的看着火星四溅、炮竹纸乱飞的场面。
放了鞭炮,大年算是迎来了,大家都折腾了大半夜,打着哈欠上床睡觉去了。
提亲
大年初一这天早上,人们虽然因为昨天的守岁还困倦不已,但是几乎人人都起的很早,因为今天要去社头拜会。
风夜被青叔叫起来的前一刻还在做着梦呢,起来梳洗整齐,换上崭新的袍子,束上头发,相貌普通的风夜倒是显出了几分斯文清秀来,到不像是乡下养出来的孩子了。
社头拜会是安州这里许多地方的风俗,大年初一的早上,家家户户的家主都会带上家里的所有人,捧着大大小小的堆成个小塔的年糕发糕,到村里的社头祭祀拜年。社头是不同于庙的一种存在,祭祀的是土地之神,跟中国古代的社日有些相似,只不过中国那时的社日有春社、秋社之分,时间实在立春、立秋前后。
但凡农业社会,土地都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本,土地之神是大地的原始之神,就像是农人们的衣食父母一般,人们在平常初一十五寻常节日并不会祭祀它,只有到了预示着一年之头的正月初一,或者是遇上了天灾才会非常隆重的进行尚飨祭祀。
这天,平日里冷清荒凉的社头庙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凑个热闹搏个喜庆,已经祭祀完毕的人家业没有离开,就挤在庙外的草坪上互相拜年,大人们互相给小孩子分发利是(红包),把小孩们高兴地窜来窜去的。
人们身上绝大部分都穿着颜色亮眼的新衣,妇女们穿的是一片大红大紫,爷儿们却是一色的蓝的灰的,所以当风夜一行三人到来时就更显得出众了。
风夜穿的是很久就准备好的浅蓝色袍子,本来他是更喜欢那件白色带蓝色底纹的,不过鉴于古人们对白色总是有那么些敏感,所以就选了这件,小小的少年穿着袍子就跟风夜第一次赶集时看见的城里书院的生员一般。穆青穿的是天青色的窄腰长袍,看上去就很有飘逸清傲的味道。最可爱的是小星儿,从头到脚套着的是银灰色掺白色的兔毛衣服,是风夜从堂哥李长生哪里买过来请高二婶子缝制的,他常年打猎,积攒下了好些硝好的兔皮、獐子皮之类的动物皮毛。
星儿本来就长得玉雪可爱,穿着毛茸茸的衣服,戴着毛茸茸还带个小球的帽子,脚上穿的也是毛茸茸的鞋子,整个人就是一可爱的兔宝宝,甫一进来,就首先受到村里妇女们的热情爱护,收到的利是也出奇的多。
风夜给所有的叔叔伯伯婶婶嫂子大姑大娘都拜了年,意外的是他居然也收到了不少的利是。风夜现在还不算成年,自然是不用准备利是的,他只将包好的利是给青叔带着,青叔肯定是得给的,他给和风夜给是一样。
风夜前世是南方人,过年没有吃饺子的习惯,所以祭祀每天吃饭还是准备的火锅,只炒了菜祭祀祖宗,过年祭祖要祭到正月初五,一日三餐不间断。
过了初一后,就是人们走亲访友了,新嫁的女儿要回娘家给父母亲族拜年,所以一时之间迎来的送往的好不热闹。
人们就算物质生活上并不是很富裕,但是还是将这新年过得红红火火,浓浓的年味一直弥漫到正月初七。
风夜家业请了几次客,也去别人家吃了几次酒席,互相之间吃吃饭喝酒聊天,一个年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只出了一件事,让风夜郁闷加无奈到现在。
是这样的,有一天风夜去族里一个叔公家拜年时,众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族里最年老说话最有威信的老叔婆就当着族里众人说了,
“李同这孩子长得还真快,你看一眨眼间就这么大了,想当初我去给洗三朝澡时还只那么丁点。李同啊,你看你也大了,是不是叔婆给你订一门亲事啊?”
“呵呵,没错,就是这个理,赶紧先定着一门亲,等过两年就可以成家了。”
“我们村的那某某不是年龄正合适吗?我看他们家也不错啊,……”
“那个不好,俩个门牙歪成那样。那某某家的某某才不错咧,姑娘长得俊,家里兄弟也有本事……”
“依我说给说个会持家的,那县城附近村子、明嫂子的小侄女就合适,听说女红和膳厨都是一等一的……”
“那个有什么好的,我听说那姑娘傲着呢,别委屈了我们小同,还是那某某家的好……”
……
风夜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一边的三姑六婆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说到后来连问当事人都不问就直接讨论各家女孩们怎样怎样了,跟打仗似地。
风夜头上黑线直掉,大妈呀,我还未成年——未成年哪!就想给他包办婚姻了,他心里那个无语,偏老叔婆还笑眯眯的问风夜:“娃儿呀,你看大家说了这么多个,你中意哪个呀?”
我中意哪个?我哪个也不中意!风夜嘴角抽风,心里愤愤,脸上还得笑着说:“叔婆,各位伯娘婶婶,我还没有成年呢,还是过几年再说了。”
“还要过多少年呀?你看你现在已经是十五了,如果不是你这个儿——”戳戳风夜的肩膀,“实在是像个小孩,今年都可以娶亲了。你要不赶着定下一个来,等过两年你想娶的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家娶走啦!”一个婶娘激动的好像风夜是他儿子似地。
可是,我就是个小孩啊,十五岁,才刚上初中呢,早婚是犯法的,风夜委屈的想。
“李同啊,叔婆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爱听。你家就只你一个人了,有什么事你叔叔伯伯们少不得要帮着你点,就是各位叔伯办不来,还有叔公叔婆给你做主。终身大事要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上头父母祖父没了,叔叔伯伯们就是你的长辈,给你做主也是可以的。你看,趁现在大家都在,你就给叔婆说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老婆子们给你去说来!”
“叔婆,这个……我是真的想过两年再说的……”风夜僵着笑脸,急的挠头,得赶快找出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要不就真被逼婚了。
“叔婆,您看,我现在还没有成年,……家里虽然才刚刚起了个房子,但是积蓄也不剩什么了,您也知道,我家的田地都卖得只剩下两三亩,养我自己一个是有余的,但是如果要娶亲的话,别说我拿不出彩礼来,就是把姑娘娶回来也没法儿让人家过上好日子不是?人家家里亲人也是不愿意的。”风夜细细的分析,看见老叔婆和众位叔伯婶娘都有点松动,書香門第“我是想着在这两年先把田地再多置上一些,把家里日子过实在了再说,人家姑娘也才心甘情愿啊。”
风夜觉得自己可以升格做媒婆了,看这形势分析得多细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谁都明白。
“现在万事还没个开头,而且,叔婆也知道我弟弟刚来,小孩子没爹没娘的就跟我一个样,我也不忍心把他往外推不是?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照顾小孩呢。”嫂子赶小叔子出门得事儿古代现代都多的是,牛郎不就是个典型例子么。
“我也不是要挑多好的姑娘,实诚,肯跟我过乡下日子就行。”跟风夜前世的择偶标准相差无几,肯跟着过平淡日子的就好。“等我家熬过了这两年苦日子我再请各位婶婶伯娘帮我说一个,不会耽搁了的……”
风夜从情从理分析了一轮,好不容易总算是挡住了逼婚的大潮了,至于两年之后的事情那就等两年之后再想办法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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