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喝了毒蛇酒又有何差别,朋友几句话如同咒语般解除他的疑心,他便病好了,你说这不是言语的力量吗?」
是的,这也是一种力量,只是他从未想过,原来人的一言一行竟会产生一波接着一波的涟漪,直到扩及整个水面。
「我受教了。」
他这次是真心的钦佩低头。
他渐渐可以理解月季的想法,告诉林为和的话是真是假并非重点,目的就是让他安心回家等待。
这些安抚的话,也许对现实面无法有所帮助,但只要人心有所转折,或许事情就会跟着出现转机,这就是言语的力量。
才送走林为和,却换阿狼哭丧着脸出现,他扯着魔傲的衣角道:「国师,幼君不见了,他一直没来找我,我去找他,但那别院没人住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里还十分忐忑不安,就怕国师仍怪着他,不愿帮他找人。
他昏迷了两天,直到今日醒来后才听说自己刺杀月季公子未果,急得他向国师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对月季公子不利的念头,但国师只是臭着一张脸不理他。
魔傲冷冷的一哼,吓得阿狼缩在地上。
月季对他招手,要他到身前,仔细询问他那一日的事情,他就把陆鱼儿是他的恩人,两人在大街上相见的情形说了,而跟陆鱼儿分开后,他就回府里,接下来的记忆就模模糊糊的。
「下此毒咒之人手段实在阴狠,妳说是吗?鱼儿。」
陆鱼儿刚端茶掀帘进来,听月季这么问她,当下吃了一惊。
故作镇定,她佯装恭敬回道:「是呀,此人手段狠毒,必不是良善之人。」
「不只狠毒,恐怕还有些法力,听说越是厉害的人越是深藏不露,鱼儿知道如何下此毒咒吗?」
陆鱼儿心下忐忑,不确定他是看出端倪,还是只是随口问问。
不敢直视月季的眼睛,她低下头回答,「鱼儿不知,鱼儿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当日得见国师咒法高妙,便看傻了眼,实在不知这咒是如何下的。」
「阿狼也不知吧。」
阿狼摇头,他连自己怎么中咒的都不知道。
「一般而言,要下咒首先就是拔下想要操控的人的发丝。」
说完,月季用力一拔。
魔傲疼得龇牙咧嘴,揉着头皮,表情很臭。
干么要扯他的头发,怎么不扯阿狼的?反正阿狼早被拔过,被多拔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月季一定还在为前天的事生气。
有什么气好生的,自己不过是要他用嘴伺候自己一下而已,况且他用坐咒把自己困在床上,这两三天也不太理他,这还不够他解气吗?
哼,要帮他这样做的女人多得是,他才不稀罕。
不过月季微粉的唇虽然不若女子的红艳娇嫩,但光看他轻轻抿唇的模样,他心头就一阵骚动。他真的不稀罕吗?
呜,可恶,他稀罕!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月季绑在床上,看着他腮帮鼓涨、眼眶含泪吞吐自己的巨大。
总有一天可以的!
他是天下第一的魔兽,岂会连这种事都办不到,对,要对自己有信心,这就是言语的力量,认为自己行就一定行。
月季可没想到自己刚教的课,魔傲就拿来现学现卖,还是用在想要设计他的奇怪方向上。
月季琅琅道:「施此恶咒,大部分都有道具相辅,扎上草人,把发丝放入草人里,对草人施咒,那发丝的主人就会像个傀儡般受其控制。」
「可是月季公子手上并没有草人呀。」阿狼提出疑问。
揉着痛得要命的头皮,魔傲轻蔑道:「只有咒术不到家的人才需要道具,我与月季都不用,这是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这次看在月季没事的分上,我懒得追究,若他再犯到我头上,我定叫他死无全尸。」
说是这么说,但最大原因是月季已把施咒之人的味道从阿狼身上抹去,让他无迹可寻,但骄傲的魔兽才不会承认这点。
月季看着陆鱼儿,唇边带着温和的微笑,「毒咒之所以称为毒咒,就是它是带着毒的,要害人之前,必须先挖好两座坟墓,一座坟墓是对手的,另一座坟墓是自己的,要有这样的决心,才能施用毒咒。」
陆鱼儿被他看得心惊肉跳、背后冷汗涔涔,总觉得他这段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她并未露出马脚,编出来的理由也与阿狼说的相识过程不谋而合,他如何判定自己就是下咒之人?
还是,他真的只是在闲聊而已?
她汗湿衣襟,急忙藉口灶房还有点心,一到灶房,扶在灶台上的手竟没用的颤抖。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被发现,阿狼见她入了国师府喜悦无比,那份喜悦不可能是作假。
国师待她与其他下人无异,也不见疑心,她所有工夫都做足了,而且正是听阿狼说月季公子深得国师宠爱,她才从月季公子身上下手,混进国师府报仇。
当初她爹是人人景仰的国师大人,后来圣上生了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她爹也找不出原因,直到一个自称无名无姓的人出现,揪出作乱的怪物,他便是现任的国师魔傲。
爹亲被撤职,所有人都说现任国师神人下世,前国师怕只是招摇撞骗的神棍,爹亲听了这些,更是天天泡在酒坛子里醉生梦死,恨不得逃离这些闲言闲语。
最后死亡成全了爹亲,却留下她这个孤女。
她陆鱼儿曾经何等风光,人人都说她才貌兼备,是朵高岭之花,直到魔傲顶替她爹成了国师,那一天她的世界崩塌了,她被退亲,未婚夫弃她如敝屣,友人全都避而不见,就算在路上巧遇,也装成不认得她的样子,她不再是珍贵的高岭之花,而是任人践踏的泥尘了。
「少这么没用,难不成忘了你的血海深仇吗?」她握住发抖的手,怒斥自己。
那月季公子说不定只是随口问问,自己的计画天衣无缝,不可能被看破的。
深吸几口气,她捧着茶点出去时,已经神色平静,能够手脚俐落的端上茶点。
阿狼还在讲张幼君的事,魔傲拈过一块茶点想要讨好情人,但月季摇摇头,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世间总是如此,恶鬼潜藏在我们心底,若是有人成了自己前程的绊脚石,能不把他搬开吗?」
陆鱼儿重新沏上一壶新茶,热气蒸腾,青绿茶水映出她的如花娇颜,却是扭曲不已,宛如一张恶鬼之相。
不愿让阿狼真身是白狼的秘密曝光,月季支开陆鱼儿,和颜悦色对泪眼汪汪的阿狼道:「你担心幼君吗?」
阿狼急着点头。国师不肯帮他找幼君,他只能求月季公子了。
「那你去把幼君找出来!」
无法理解月季的话,阿狼比着自己,「我?我怎么把幼君找出来?」
「你真身是狼,拥有敏锐的嗅觉,当然闻得出幼君的味道。」
阿狼这才如大梦初醒。因为一直以人形活动,他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是头白狼。
不过经月季公子一提,他倒发现一件事,记得月季公子刚到国师府时,他太接近月季公子就会露出尾巴,怎么现在两人离得这么近说话,他的尾巴没露出来?
「月季公子,你看,就算接近你,我的尾巴也不会露出来了呢。」他天真的开心说,心想以后就可以更常接近月季公子。
月季却脸色转红。阿狼体内的咒是魔傲所下,与他体内的咒相互排斥,才会让阿狼露出尾巴。
现在他不露出尾巴,当然是因为自己不但接受了不少魔傲施的护身咒,就连他的体液也、也……
再想下去,脸都要烧起来了,月季急忙转移话题,「你快去寻幼君吧,我怕他出事,若是有危险,你就先查探出地点后,再回来禀报我与国师。」
「是,月季公子。」一提到张幼君,阿狼又变得焦急,立刻就走了。
魔傲在一旁喝茶,突然头皮一疼,只见月季扯着他的头发,又拔落好几根,他气得吼道:「你在做什么?很痛耶,明明这大厅上除了你我就没有别人,你现在又是要示范给谁看。」
「痛死你这色魔傲好了。」
「你究竟在发什么脾气?我这两天不是很乖,你叫我睡地板,我就不敢上床睡。」
「哼,别以为你半夜偷偷摸摸的上来睡,到了天亮又急忙回地上睡,我就什么都不知晓。」
魔傲噤了声,他动作那么轻,月季睡得那么熟,竟然还会知道,啧!
「你到底在气什么?」
魔傲一方面对无理取闹的月季很没辙,一方面却又觉得这样的他非常可爱,总觉得最近的自己被月季吃得死死的,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的窝囊,哪像在朝中呼风唤雨,连皇帝老儿都要卖三分面子的国师,一见月季的坏脸色,自己就先萎了大半,开始检讨又做了什么错事。
唉,别说是闺房乐事,被罚睡在地板上,没被扔出屋外,已经算是月季法外开恩了,他哪敢再起什么淫思。
「气你、气你……」
因为羞于启齿,月季说得吞吞吐吐,脸上甚至飞来两朵红霞,看得魔傲都呆了。月季竟然在他面前脸红,害他整颗心都快融化了,像个刚烧烤好的甜薯酥绵绵的。
「什么事这么气?好,给你拔,让你拔光好了,我绝不会再喊痛,你拔得开心就好。」
魔傲头探到月季面前,两只手不老实的摸上他的腰。
月季推开他的头,气恼道:「阿狼的尾巴现在就算在我面前也不会露出来了。」
这他刚才就听阿狼说了,也没什么好在意,干么月季为这件事发起脾气?仔细一想,他忽然想通了,嘻嘻的淫笑起来。
见他笑得恶心,月季更加生气,脸撇往一边,红云向颈边飘去,全然不知自己这副姿态有多惹人怜爱。
「那个,月季,你到底还要为用嘴的事气多久?不用嘴就不用嘴,我今晚可不可以上床睡了?」
「你这色欲熏心的魔兽,脑袋里除了那件事外,还有没有别的?」月季脸上的红霞由淡转深。
魔傲自傲的大声回答,「你在我面前时,没有!」
闻言,月季气得哑口,不得不钦佩他的无耻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而魔傲双手搂着他的腰,说要让他拔头发,整张脸却埋进他双腿间磨磨蹭蹭的,他用力揪他头发,只是换来魔傲更往他双腿间进袭,还又拿那件事出来说嘴。「你不用嘴,我用嘴行吧,行吧!」
他怒骂一顿,魔傲却像小孩子一样,越骂越是故意。
月季双手握住扶手,咬紧下唇,魔傲掀起他的下摆,隔着长裤,正在用嘴逗弄,他被他弄得气喘吁吁,不争气的下身也渐渐昂扬,下方穴口被他轻轻用指尖一顶,就敏感的收缩。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月季心里想着,以前只是白昼宣淫,如今却在大堂之上,我月季到底有多堕落?
他瞪着在自己身上缓缓移动的后脑勺,魔傲一上一下的吞吐,自己的裤子已经被他褪到脚踝,正半躺着身子,任凭他做尽荒淫之事。
哼!自己会这么堕落,全都该怪这说也说不听的臭魔兽,也不管时间、地点,兴致一来,说要就要!
月季用力扯痛魔傲的头皮,魔傲则将他吞得更深以为报复,他忍不住下肢颤抖起来。
春意浓浓包围两人世界。
第三章
「咳咳咳……」
四周昏暗,没有灯光,但上方有扇小窗,白日时,光线就会照进来,到了晚上,这地牢就变成一片漆黑。
张幼君身子原就不好,现在被关在地牢中,湿气让他生了病,他的手边没有药,只有纸笔与墨砚,透进来的光线那么少,让他几乎看不清自己在画什么。
前几天,他还以泪洗面,现在,他已经无泪可流,哥哥放弃了他,所以没有人会来救他,他会死在这里。
爹亲要他绘画,但他心如死灰,什么都画不出来,于是他就骂他、饿着他,说要饿到他画出来为止,他已经不知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
他仰头看向窗外的日光,偶尔会有小鸟飞过,他便羡慕的看着,它们是自由自在的,不像自己,一辈子都逃不开这悲惨的命运,竟连他敬爱如斯的兄长都受不了他的存在。
亮光洒落,张幼君想起平日这个时候,自己都是跟阿狼腻在一起的,阿狼会带他在国师府内玩耍,现在却——
若说这人世间还有人会思念他,必定就是阿狼。
小窗的光线被遮住,他心中一阵愁苦。就连阳光也不肯照进他所在之地吗?刚这样想,就听到有人叫他。
「幼君,你在里头吗?」这声音如此的熟悉,他双唇颤抖,几乎哭了出来。
「阿狼,我在里头,我出不去。」他还没说完,豆大泪珠就滑落下来。
阿狼力大无穷,一把将那窗格徒手拆下,露出一个洞,更多阳光得以洒落。
张幼君目中泪光闪闪,他看着拼命眨着眼想要眨掉飘入眼中灰尘的少年。阿狼的模样狼狈,头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但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任何人比现在的阿狼更英勇俊美。
「你站在椅上,我把你拉出来。」
他哭得更厉害,「我的脚断了,爬不出去……呀,小心。」
一道暗影忽然将光明笼罩,张幼君出声警示时已来不及,张健重击了阿狼的后脑勺,一脚恨恨踢向阿狼,阿狼身子瘦长,从那窗格空洞直直掉进地牢,就倒在张幼君的身旁。
「这个人也想夺走你,不自量力、死有余辜,你别再期待有人会来救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张幼君,你给我好好的画,否则就继续饿肚子。」
张幼君大哭起来,他唯一的朋友——阿狼,悄无声息的倒在他的身边,他又害怕又难过,摸摸阿狼的头,看着双手的血,他惨声尖叫,心痛得不能自已。阿狼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他唯一的朋友死了,信任的哥哥背弃了他,他的人生还有何意义?这样活着做什么?
他拿起砚台要往自己脑壳敲时,被一只大手给阻止了。
阿狼拽住他的手,拽的那么紧,他抬起头,蠕动双唇,说出让张幼君永志难忘的话来,「别怕幼君,我还在。」
他捂住嘴巴,阻止自己发出啜泣声,含泪点头。
「你趴到我背上来。」阿狼拱起背,血从他的额头流下。
「什么?」张幼君以为自己听错。
「人的力气比较小,我没办法用人身冲出这里。」
阿狼坚定的看着他,心里已经做好被知道实情后的最坏打算,他害怕被张幼君当做怪物,却不得不孤注一掷,自己流那么多血,脑袋昏昏沉沉,现在不逃,恐怕也没力气逃了。
为了幼君,他只能赌赌看。
「你趴到我背上后,闭上眼睛,不要害怕。」
「我不懂,阿狼……」
「快!」阿狼厉声催促。
他的脚移动不了,但手还能,况且阿狼就在身边。吸口气,张幼君双手攀住阿郎的颈项,闭上眼睛。
「……你眼睛闭上了吗?」阿狼的声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