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惶恐和乞求，就像是隐藏了许久的愿望，不敢说也不能说。
黄药师一颤，手竟然抖了一下，他看向黄涟，眼神中第一次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相处十五年，黄药师最是知道黄涟不过了，若是一般情况下，这种病的糊涂了，喊爹爹，好喜欢是再正常不过，可是黄涟喊得是自己的名字。
黄药师虽不在乎礼教纲常，父子之间，就算直呼名字他也是不在意的，可是喊他名字的人是黄涟。
黄药师，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很多年前，他也听见过，那时候粉装少女笑的一脸明媚，眼底藏着几分羞涩。
最后那个少女成为了他的妻子，陪着他一起，然后为了他，香消玉殒。
而现在，再一次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说喜欢他，而这个人就是她为他生下的儿子。
说不上什么感觉，厌恶吗？
若是别的男人敢叫他的名字表白，怕是他会厌恶。
可是现在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是他宠了十五年，陪了他十五年，一个总是为他着想的儿子。
看着黄涟烧的通红的脸，黄药师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竟然会对他抱着如此心思，怕若不是这次真的病糊涂了，也不会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竟带着几分心疼。
父子乱伦，就连他这样离经叛道的人，都会觉得有如晴天霹雳。
自家的儿子呢，当时会不会觉得……害怕。
黄药师收回盖住黄涟眼睛的手，发现不知何时黄涟已经睡去了，更准确的是昏迷了，黄药师起身把黄涟放在床上。
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黄涟选了一个告白的好时机，若是他没伤没病，甚至不是现在这样生死一线的话，黄药师少不得教训他一番，然后在他对自己断了心思前，再不见他。
可是现在，黄药师不能不见，更不能走开。
黄药师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家儿子总是害怕，总是放不开。
甚至还不如女儿一般叛逆，“何苦……”
何苦爱上他这么一个老男人，黄药师只穿了一身白色的里衣，他摸了摸玉箫，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已经敛去眼底的情绪。
不恶心不厌恶，却绝对不会去接受。
黄涟是他的儿子，黄药师不容许任何人毁了他，包括他自己。
黄涟身体底子本就不好，最近再接二连三的受伤，这次受伤落湖，可谓凶险到了极致。
就算有黄药师、洪七公和欧阳锋这三大高手天天围着他，也不见好。
药在第二天傍晚已经被丐帮弟子送到了黄药师手里，虽不是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这种传说中的药材，也绝对是不常见的。
这也多亏了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否则还真没有这速度。
黄药师自然知道这些，接了药也没有说什么，这是这个人情到底欠下了。
黄涟喝了药，烧仍然没有退下，就算睁了眼也认不出人，医毒不分家，欧阳锋可谓是射雕中第一用毒高手，若没有黄药师，怕也是第一医者，他看了黄涟的样子，心中暗道，“这不是傻了吧。”
若是黄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和黄药师的仇也算结下了。
毕竟是他放走了完颜洪烈他们，若是黄涟没事，那么这件事自然就这么过去。
欧阳锋思索了利弊，也拿出了随身珍藏的药，能被欧阳锋随身带在身上的，都是救命的圣药，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舍不得吃的。
这时候没有什么比黄涟重要，黄药师自然看出那药的珍贵，要不是欧阳锋找自己比武，那灵智上人也不会有机会伤了自家儿子，所以黄药师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喂给黄涟。
生病的黄涟格外乖巧，甚至带着一种天生的戒备，只要洪七公和欧阳锋在身边的时候，绝对不会说任何胡话。
除非只有黄药师陪着他，才会嘀嘀咕咕说着黄药师也听不明白的话。
只是类似第一天那种告白，却再也没有说过。
有时候，黄药师都会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故意的。
但这份怀疑，在下一秒看到那迅速消瘦的脸的时候就消失了。
黄药师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儿女会比自己早死，他一直想，等到儿女都成家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就去陪阿衡。
只是现在，多出了一份愧疚。
是的，是愧疚。
在黄药师看来，黄涟是他一手养大的，会让黄涟产生这样的感情，也是因为他，更何况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这是黄药师第一次对冯蘅以外的人产生愧疚，可是黄药师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愧疚也是一个开始而已。
黄药师现在才明白，当初自家儿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要永远陪着他，是他太寂寞了被黄涟发现，还是其实是黄涟也太寂寞了，他们相互陪伴。
是不是这样的陪伴让自家儿子产生了错觉，黄药师不知道。
其实他是不懂爱情的，就连冯蘅当初，也是先于他表白的。
黄药师的爱情，可以说是冯蘅告诉他的，他不知道，怎么样的心动才能突破一种道德的界限。
世俗礼法黄药师更是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只是这一双儿女。
第四天，黄涟才退烧。
既没有像欧阳锋担心的烧傻了，也没有黄药师纠结了这么多天的感情问题，黄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舔舔嘴唇，说道，“爹爹，我饿了。”
黄涟一点没有违背自己吃货这个本质。
其实也不怪黄涟，他那时候烧的迷迷糊糊，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什么，他只感觉到自己嘴里又苦又涩，难受得要命。
昏迷的这几天，每天黄涟肚子里灌的不是药汁就是米汤，没有一点主食，怎么可能不饿。
不过黄涟也该庆幸，因为在他昏迷的时候，没有吃饭，所以黄药师只用管他小便而不用大便。
否则让他知道了，还不羞愧的要死。
黄涟醒了，黄药师松了一口气，这几天黄药师的精神可谓是高度集中，就算是黄药师这样的高手也有些受不了。
虽然洪七公和欧阳锋都表示要他去休息，替他看着黄涟，可是他如何放得下心。
听到自家儿子喊饿，黄药师瞥了他一眼，转身去端了碗粥。
黄涟本想撑起身子吃饭，可是身上酸软无比，胸口还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吸了口冷气。
灵智上人的毒沙掌虽然解毒了，可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黄药师端着粥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儿子，脸皱成了一团，黄药师没有皱了一下，忽然觉得瘦下来的黄涟看起来很……不顺眼。
其实此时的黄涟更显清秀俊美，没了婴儿肥的黄涟，五官更加明显，多了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黄药师见黄涟神色没有丝毫尴尬，就以猜出黄涟根本没有记住当初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一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本设想过许多，等黄涟醒来的应对，可惜一种也没有用上，所以说，越是聪明的人越爱自找烦恼。
黄药师给黄涟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上，看着他喝粥。
黄涟喝了一口，有些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不是爹爹熬得。”
“这个是我熬的。”黄药师说着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看着黄涟。
黄涟看了看药又看了看粥，闷头吃粥，虽然黄药师亲手熬得东西很诱人，可是，药太不诱人了。
黄涟决定把那不诱人的放到最后喝。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 最悲剧的就是小受不知道自己表白，小攻自己纠结~
39
39、第三十九章 。。。
第三十九章
等到黄涟又好了几分后，黄药师就租了车带着黄涟回了桃花岛，毕竟桃花岛上的药材更多一些。
而寻《武穆遗书》之事，就此耽误了。毕竟在黄药师心中自家的儿子最是重要，而洪七公也是明白，心中也内疚是他邀了黄涟一起来此，却成了现在模样，故不再提此事。
坐在船上，远远就闻到了桃花岛的花香，站在船头望去，只见岛上郁郁葱葱，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端的是繁花似锦一片悠然。
小红马第一次坐船，像是畏惧海水一般，动也不敢动，一点也没有马中王者的风范。
“回家了。”黄涟的声音很轻，仿佛海风一吹就能吹散般。
黄药师站在黄涟身后的位置，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沉思，听了其话，应道，“恩。”
待船靠岸，他们就跃到岸上，小红马也跟着跳上了岛。
船夫接了钱，赶紧离开，这里的人都对桃花岛畏惧的很。
其实因为黄涟养伤，他们已经错过了桃花岛最美的时候，阳春三月的时候，桃花盛开，那才有如仙境。
出去了一圈，受了伤回来，黄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欢喜还有几分……疲惫。
像是所有的情绪在这最安心的地方全部爆发出来，他看向黄药师，眼睛不禁湿润了，“爹爹，我们回家了。”
说得有几分心酸，这次出去，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心绪几次的转折，其中的心酸害怕，怕是除了黄涟外，没有任何人了解。
黄药师犹豫了下，才伸手揉揉儿子脑袋，“回来了。”
黄涟笑弯了眼睛，黄药师这一句话，让他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一般，回家了，他和黄药师一起回来了。
这一夜，黄涟睡得格外香甜。
一早醒来，黄药师已经配好了药浴，黄涟重新回到了小时候，天天煮汤圆一样在药浴里煮。
只是这次的汤圆，不再圆润，甚至还有些瘦的过分，带着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
瘦下来的黄涟，脸色苍白，那双水润的桃花眼显得更加明亮。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除了六个时辰吃饭睡觉外，其几乎有四个时辰都要泡在药浴里。
一日，黄涟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后，黄药师趁着黄涟睡着，拿着玉箫到了关着那老顽童的山洞。
黄涟的身体纵使有黄药师的调养，最后仍会比一般人弱上几分，更不用说习武之人了。
而九阴真经里有易筋锻骨和疗伤篇都对黄涟有很大用处。
此时郭靖正往桃花岛赶来，跟在他身边的就是黄药师之女黄蓉，只是黄蓉一向明媚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黄蓉当初不欲与黄药师他们一起回岛，只想在江湖上散散心，真没存了再找郭靖之心，她只想若是郭靖真到桃花岛寻她，那么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只是，江湖瞬息万变，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已注定，几番波折下，黄蓉原谅了郭靖，带着郭靖一起回桃花岛，想求得黄药师的祝福。
却不想，黄蓉一到桃花岛，一时情绪激动，竟忘记了郭靖，而郭靖追着黄蓉只走了十余丈，就迷失了方向。
郭靖本在寻路，却听到了箫声，只觉那箫声忽远忽近，说不出的好听，就随着箫声走，走了一会，箫声调子突然变化，似浅笑，又似低诉，柔靡万端，情致飘忽，缠绵宛转。
郭靖心中一荡，呆了一呆，“这调子怎么如此好听？”竟有一种想要随着箫声起舞的冲动。
郭靖当下就盘腿坐下地上，用当初马钰所传内功秘诀运转内息，许久才觉得好些，起身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那箫声调子竟然再次变化，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听者只感面红耳赤，百脉贲张，心旌摇动。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人急促的呼吸声，仿若痛苦难当。
黄药师就在不远处，自然看到这次，他心恼在此时郭靖竟然出现，眉头皱了一下，箫声轻轻细细地耍了两个花腔，老顽童再抵抗不住，叫了两声，就要跃起身。
黄药师心中一喜，只要骗了老顽童出来，就有机会得了那九阴真经，而黄涟就再有机会习武。
只是这喜悦没有维持多久，那郭靖竟然出手相助，黄药师一时怒极，骂道，“小畜生，坏我大事。”
在黄药师心理，再没有比自己一双儿女更重要之事，他收了玉箫，狠狠瞪了郭靖一眼，转身离开。
郭靖既然能走到这里，那么黄蓉也该回来了，而且自家傻儿子泡药浴的时间也到了。
而郭靖，黄药师算是记恨上了。
这方，黄涟正在熟睡，就听到黄蓉的声音，睡意也没有了，直接爬起来穿上衣服，现在的衣服是回桃花岛后，黄药师命人新做的，以前的衣服都太胖，穿起来不合身了。
一袭白色绣着梅花的长袍，银线镶边的腰带，显得黄涟越发的腰细腿上，他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就用一根白色的锦缎扎了起来，朝着黄蓉使劲摆手，“姐姐……”
黄蓉一时竟没有认出来，顿住了脚步，打量了许久才惊喜的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黄涟，“弟弟弟弟……你变了好多。”
“那是。”黄涟不愿说那么多，使劲搂了黄蓉一下才推开她，摆了一个我最帅气的姿势，“我长高了。”
“我弟弟最帅。”黄蓉很给面子地说道，不过这也是实话，黄涟有个美貌的老娘，又有个黄药师这样的父亲，就连姐姐都是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长得差，只是以前有些婴儿肥，只让人觉得可爱，这一瘦下来，端是俊美。
“姐姐，你回来了。”看到黄蓉，黄涟自是喜悦的。
“爹呢？”黄蓉刚要说什么，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声问道。
黄涟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你也要找爹爹再等一会就好，爹爹马上就会回来。”
黄药师从不会耽误他泡药浴的时间，虽常不见踪影，但是到了时间，肯定准时出现。这时候的黄涟还不知道，自己在病重糊里糊涂了已经表白了，黄药师不想多见他，却又不能不管他，才成了现在的局面。
黄涟只以为黄药师有事要做，才会如此。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
黄蓉咬了下唇，低声说道，“弟弟，姐姐求你一事。”
黄涟已经知道黄蓉想要说的，沉默了一下，说道，“姐姐，我自当帮你，但是绝对不能让爹爹伤心。”
“我就知道弟弟最好。”得了黄涟的话，黄蓉也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愿让爹爹伤心的。”
就在此时，黄药师回来了，他一身青衣，绷着脸明显带着几分怒意，看了眼黄蓉，呵斥道，“你做的好事。”
黄蓉一头雾水，“爹爹……”
“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见那小畜生。”黄药师不等黄蓉把话说完，“欧阳锋已为他侄儿求亲，我让他带着他侄子来岛上，见上一面。”
“爹爹，我不要。”黄蓉一听，花容失色，“爹爹女儿一心喜欢郭靖，不要那欧阳克，那欧阳克……”
“闭嘴。”黄药师心中正是烦躁，“不许再提那小畜生。”说完，就甩袖离开，留下一句话，“别让我知道你去见那小畜生。”
黄涟看着这一切，抿了下唇，伸手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