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这样在心里回答着,可是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他答应要放祁连离开,答应再也不纠缠,他也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听自己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能来看一眼,已经很好了。
“我替亚瑟来办事,路过,就来看看你。”索兰背对着他,如是说。
“真的?”祁连眯起眼。
“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祁连揪着被面,要是眼前这人再说出一句他不喜欢听的话来,他就那手里的被子糊他一脸!
“我……”索兰听到祁连话里隐含的怒意,心往下一沉,眼中的阴霾更重了一些。果然,他还是……恨着我吗?他牵动了一下嘴角,苦笑,苍白的月光照着他苍白的脸,有种异样的病态的美,他说:“我怕你见到我会不开心。”
话音落下,一秒,两秒,三秒……一床被子朝他砸了过去,然后因为重力过大,还没袭击到目标就阵亡在地板上。
祁大少在后面怒气冲冲,“你以前绑着我的胆子去哪儿了!你有种让我给你生孩子,你倒是有种负个责啊!一句我不高兴见你你就想跑吗?大老远跑过来你就给我听这个?!”
索兰愣住了,俊美的脸上出现一抹愕然,然后是惊喜。他倏地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祁连,他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156章 番外·祁大少与索大王(二)
“你真的……愿意让我负责吗?”索兰走近了;双目紧紧的盯着祁连,那眼神里闪动着希望和绝望的双重光芒,挣扎着,想把自己的心都剖给对方看;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捧到他面前。
他站在床前;好像魔怔了一样的向祁连伸出手,“你真的……愿意再接受我吗?少爷……”
这样的索兰浑身的气息都像是风暴海;波动剧烈,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骤然翻脸,再度变得冷血无情残酷专政。索兰体内的毒一天比一天严重;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随着那些反对他的人渐渐的都想投入湖中的石子一样消失无踪,白云城的贵族们已经怕了这位新王了。虽然普通民众都极其爱戴他,对他推崇备至,但贵族们心里却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害怕有一天这位新王会变得像皇位更迭前那一夜一样。
祁连的身体在接触到索兰的眼神时也有一瞬间的僵硬,那一夜刻骨铭心的痛苦仿佛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让他下意识的想躲避索兰伸过来的手。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当索兰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时,他好像迈过了一个重要的坎儿。
他挑起眉,“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你,你以为我会留下这个孩子吗?居然还问这种蠢问题,你是不是当皇帝当傻了?如果真傻了就趁早滚蛋,我可不跟一个傻子一起过日子。”
独特的祈式回答,每个字里都透着一股王霸气,还带点儿嘴贱。这样的祁连,真是好久不见。
索兰激动的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贪婪着呼吸着他的味道。双手收紧,却又不敢太过用力。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能这样和祁连说话,还能这样抱着他。
心里缺失的那个空洞正在被慢慢的填满,索兰闷闷的说到:“就算我有一天真的变傻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伤害你了……”
祁连原想,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原谅索兰。虽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过一辈子,但也得好好出口气啊,否则怎么能体现自己的绝对地位呢是不是?天底下的渣男还都渣得有理了是不是?
不过真到了这时候,祁连却又硬不下心来了。既没办法推开他,又没办法说重话,只能任他抱着。如果是以前的祁连,或许这时候会更强硬一些,心里的气更难消除,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见过太多的遗憾了。温絮初和商停整整蹉跎了十四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四年?能在十四年后找回那个人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幸运?至少祁连觉得,换成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还有宋夏呢?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前线的俞方每天一个电话打回来,得来的却还是他昏迷不醒的消息。相比之下,他和索兰的事又算得了什么,至少他们还活着,能看得到对方,能说的上话,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一起挥霍。
这样想着,祁连反手抱住了索兰,十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摩挲着,“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答应了你,以后你就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遵命,我的少爷。”索兰的嘴角终于溢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因为两人刚刚重修旧好,于是此刻的索兰当然是十艘航母都拉不走的,理所当然的留下来陪着祁连。但祁连虽说再度接纳了他,但可没说前面那事儿就那么揭过去了,在索兰准备抱着他睡的时候,一脚就把人踹下了床,一边儿呆着去,爷的床是随便能上的么!
祁大少一向翻脸比翻书还快,女人心尚且海底针呢,祁大少的心就是天上捉摸不透的云。
索兰苦笑,坐在地上指着下巴看了他许久,才认命的从衣柜里找到毯子打了个地铺。
而此刻,门外,祁小叔拎着根棒球棍面色冷峻的盯着卧室门,不时偏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凌晨两点多,里面还是没有人出来,祁小叔怒了——索兰你这混蛋你丫给我滚粗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不过这也是心里想想,万一里面正在干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自己冒冒失失的提着棒球棍进去岂不是不太好?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会长针眼的。
于是祁小叔挥了几下棒球棍,然后愤然离去。
第二天早上。
索兰一早醒来,看到祁连还躺在床上睡得很香,掐了自己一把,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于是开心的笑了。爬起来,把地铺收好,打开门准备去给祁连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谁知道他刚一跨出卧室门,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杀机,心中一凛,正要躲避,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后脑壳上刹那间挨了一记闷棍。
谁?!索兰大惊,但他只来得及瞥见一根银闪闪的棒球棍,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棒球棍被随手甩到地上,刚才打闷棍的那人揉了揉自己因为疲劳而有些酸涩的脖子,颇为无奈的看向身后的人,“小叔,你一大早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让我帮你打闷棍?”
“对啊,不然还能怎样。你不是身手好么,我怕我打不过他啊。”祁童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走到索兰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啧,不会打傻了吧?”
打闷棍的,哦不,宁夭挑眉道:“小叔,既然你叫了我来,就要相信我的专业素质。”
“什么专业素质,我叫你来主要是因为雇你不要钱。”祁小叔十分酷拽的回答道。
宁夭:“……”
他是不是应该把棒球棍捡起来然后照着这人的脑袋也来上一棍?
等索兰再醒来时,是在祁家的客厅里。他被捆住了双手摆在沙发上,正对着茶几,而茶几对面的那个沙发上则依次坐着宁夭、祁小叔还有祁连的爸爸。
左边的宁夭双腿交叠的放着,手中握着的棒球棍点地,眼神玩味且用一种‘玩死你’的眼神盯着索兰。不用说,这肯定是刚刚打闷棍的那位。
中间的祁小叔霸王似的靠着沙发背,一手端着茶杯,下巴微抬,满脸都写着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
最右边的祁爸爸最和善,笑得跟往常那样充满了亲和力。他手里的小金剪子也显得特别亲切,让索兰不由觉得下面一凉。
这阵容,堪比三堂会审啊。
但索兰可不是会被轻易吓到的人,起初的错愕过后,就立刻调整了心情,让自己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的手虽然还被绑着,但那端正怡然的坐姿却能让人感觉他就像是这家邀请来的客人。然后他恭敬的朝对面打了个招呼,
“小叔,爸,宁夭。”在祁家那么多年,他一直是跟着祁连喊人的。
“啧。”祁小叔看在他还算有礼貌的份上,就不让他继续回去躺着了,“索兰陛下大驾光临,昨晚上你睡得舒服吗?”
“嗯,很安心。”索兰如实回答,态度诚恳。
祁小叔眯起眼,茶杯重重的扣在茶几上,“我再问你,你这次来干嘛?要生孩子你找其他高兴生的去,别听到些风吹草动就眼巴巴的往这里跑,虽然说你如果去找别人我肯定让你去练葵花宝典就是了。”
“呵呵。”祁爸爸在一旁和蔼的笑着,小金剪子一张一合的。
索兰一阵头皮发麻,但脸色却丝毫没变,郑重的对这两位长辈低下了头,“小叔,你误会了。如果我以后会有孩子,那一定是祁连的,除了他,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说着,他复又抬起头来,目光中一派坚决,字字句句都讲得清清楚楚,“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也不奢求你们那么快就能原谅我。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跟祁连在一起,就算你们打断我的腿,我也绝不动摇。”
“那我杀了你呢?”宁夭眯着眼,撑着棒球棍身子前倾看着他,“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以后再失手伤了祁连怎么办?我还不如一早把你给杀了。”
索兰默然,中毒的事情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以前他不在意,是因为以为他跟祁连再没有可能了,所以死了也无所谓。可现在他怎么能被这件事绊住手脚?想着,他看向宁夭,“我可以治,无论什么治疗方法我都可以忍受。”
“如果你不幸死在治疗途中了呢?”哗,宁夭一盆凉水泼下去。
索兰的眼里却不见任何波澜,“就算死了,我也会从地狱里爬回来。”
宁夭板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似乎想要直刺他的心底。索兰回视,丝毫不让。过了几秒,宁夭才收回目光,朝祁小叔瞥了一眼——我问完了,你继续。
“咳咳,”祁小叔正色,转过头看向祁爸爸,“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先说好不准再呵呵了。”
祁爸爸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金剪子一边想了想,最后笑眯眯的对索兰说:“肚子里的孩子姓祁,他的户口在千叶城。”
索兰点点头,他当然没有异议。
祁爸爸又说:“就算我儿子也有了儿子,星际海还是有一大把的人想要跟他在一起。如果哪一天你惹他不开心了,或者惹我孙子不开心了,或者你们兰度有谁惹他们不开心了,我就给他安排相亲。”
噗——一只离弦之箭秒秒钟射中了索兰的膝盖。
宁夭简直要对祁爸爸刮目相看了,这个老是窝在花房里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必杀啊。
索兰扯了扯嘴角,额上一滴冷汗滴下。祁爸爸看了他一眼,又和善的回复了宁夭和祁小叔那敬佩的目光,呵呵笑了两声。
祁小叔斜睨着索兰,一脚翘在茶几上,“听到没听到没!分分钟玩死你哦!”
这时,恰好从楼上下来的祁连看到四人所在客厅里,好奇的走过来,“你们在玩什么?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祁小叔:……
宁夭:……
索兰:……
祁爸爸: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宋夏。
第157章 番外·少年与少将(三)
“诶俞方;那么早就回家啦?我们几个打算出去聚一聚,一起去吧!”
夏亚首都军区的军政大楼里,几位年轻的军官有说有笑的跟俞方打着招呼,语气里颇为熟稔。他们是俞方的同期生;因为俞方后来被楚老爷子带在身边教导;后来上了战场也不在一个战区,所以聚首的时候不多。但毕竟是军营里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说起话来仍然很亲热。这不,这几个人今天分别从各大军区来首都述职,正好碰到俞方就想拉他出去聚聚。
按照普通情况来说;只要不是特别孤僻的人,这时候当然会欣然答应。但旁边路过的人却都不禁摇了摇头,而那边,俞方果不其然的拒绝了邀请。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人等呢。”俞方笑着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好好玩啊,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
俞方不去,他们也不好勉强。只是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他不去,难免显得有点不合群。但他们都知道俞方不是那种当了少将就眼高于顶看不起以前同期的人,所以颇为困惑。旁边有人就提点了一句,“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俞少将家里真有人在等呢。”
几人愣了愣,随即恍然,他们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两年前,战争结束,各国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跳跃点的开发中去,星际海难得的一派和平。而这和平的日子比起以前的战火风云未免有点无趣,于是只要稍微有点卖点的事情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而这两年里,最受人瞩目的无疑是那三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是商停的事。
第二件事是索兰跟祁连的婚事。
第三件事么,就跟俞方有关了。
索兰和祁连的恋情当初已经惊掉了一地下巴,事后才有人扒出来那位兰度的新王竟然是祁连以前的贴身管家。这其中的曲折故事,足够让人连扒三天三夜不停嘴。他们两个的婚事也被赋予了一层罗曼蒂克的色彩,两个来自敌对国家的恋人,终于在战争结束后突破重重阻碍修成正果,如果不去思索它背后的政治影响,那无疑是一桩美谈。
而俞方和宋夏,却赚足了人们的眼泪。两个都是少将,都同样的出色,夏亚和贝瓦又是那样好的盟友,完全不存在任何阻力。可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宋夏,才刚刚开始发光发热的宋夏就这样不再醒来,人们在痛惜这段缘分之前,更为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年轻人感到痛惜。
在这战争结束后的两年里,他们一个沉睡,一个守候,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煽情眼泪,俞方只是静静的等着。每天按时回家,因为不知道宋夏什么时候会醒,他总想着——如果宋夏醒了却看不到人怎么办呢?所以要快点回去啊。
没有任何一个人刻意宣扬俞方的行为,但他却用自己的沉默坚守,换来了整个星际海的支持和鼓励。于是在很多人为宋夏感到惋惜时都不由得感到一丝庆幸,宋夏没有家人,幸好还有俞方。
但这桩事情也不是一开始就被赞同的,至少在战争刚结束的时候,贝瓦人理所当然的要把他们的英雄接回国内。他们没道理把宋夏留在异国,即使那是夏亚,贝瓦可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们的英雄回去。
是六月初联合会议在千叶城召开的时候,楚朔还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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