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诈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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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诈骗生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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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周的煎熬后,我决定客客气气接近两位班级女管理员,探询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工作可干。这一招极其奏效,第二天,她们把我喊到一边,说为我在监狱图书室谋了一份差事。第二天上午我便上岗,整理图书、办理归还手续,甚至向一些比较认真的犯人推荐书目。

这项工作真不错,遗憾的是在监狱里干。不过,我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到目前为止,我基本了解了监狱生活的潜规则,但却未能清醒地意识到一点:新来乍到的犯人就干上了最吃香的工作,无疑会引人侧目,心生怀疑。

人们自然而然据此推断:这家伙不是常打小报告就是有保护伞。因此,正当我天真地在图书室给图书归类时,麻烦悄然而至。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一天活动时,我正在台球桌旁排队等打球,一个犯人加塞挤到我前面。

随即,我们之间爆发了一场口战,很多无关的旁观者突然聚拢上来。再明显不过,这绝对不是一起突发事件。幸亏牢头迅速赶到,才平息了事态。但第二天,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那个家伙突然从人群中向我冲过来。

他试图扇我,但却失手了。我使足浑身力气本能地回敬了他一巴掌,并使劲掐住他的嘴巴。他跌倒在地,然后跪起来用手捂住脸,血从指缝间渗出来。我自顾往前走,约莫十米远后,牢头终于出现,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没搭理我。

打那以后,就没人再敢找茬了,顶多是有些犯人略带挑衅地拿我的美差揶揄一番。有些人站在桌旁等书的间隙,会半开玩笑地问我和哪个牢头睡觉谋得了这件美差,我本想说牢头中倒是有好几个我看上眼的,不过还是忍住了。

这也是我无法跟犯人打成一片的另一个原因。聊天时,他们不是对监狱生活唉声叹气,就是没完没了地聊性。对我来说,蹲监狱固然不幸,但好汉做事好汉当,怨天尤人算哪路英雄?

话题涉及到性时,我同样担心自己缺少谈资。如果胡编一些艳遇搪塞,肯定贻笑大方。于是,这种时候我也只能一人独处,但感觉也不错,尤其是有那么多书随便让我看。

几个月过去,在女王陛下辛德利监狱中,为了自我改善,我试了几个领域。起先我想啃心理学,因为我觉得知道点心理学,或许会让我跟人打交道时占些起手,还有助于深入了解自我。最后却无功而返。我认定没必要用科学来武装自己,我有足够信心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不知不觉间我又迷恋上了罗马帝国,其大起(有阵子这些家伙打到了苏格兰)大落牵动了我每根神经。

正要看到罗马帝国分崩离析的精彩部分时,我被调到保洁组,只好对图书室职务说拜拜了。不过这次运气又不错,我的任务是伺候三个高级牢头,他们共用一间宽敞的开放式办公室。

我负责为他们沏茶冲咖啡、打扫办公室和卫生间,外加倒垃圾等等。干完所有活后就在后面一间小屋里休息,我戏称那是我的办公室。这三个牢头对我渐生好感,或许只是对我比较宽容吧。有时,我们四人会一起大侃特侃,仿佛朝九晚五的同事般。其中一个叫戈登,尤其平易近人。随着出狱日期临近,我越来越接近他。

我最担心的就是一出大门又给抓起来,但在获释前一天,他找到我,带来了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没有人揣着逮捕证等我。许多牢头都瞒着我,唯有戈登向我吐露了实情。我和其他人辞别后,他跟着我走到楼梯口。

“你是个聪明人,艾略特,”他说道。“好好想想出去后怎么过吧。”

“嗯,我想好了,戈登,别担心。”我向他保证。

第一次从监狱放出来,我发觉无法再去偷东西;这一次,开头我发觉无法做任何事情。我本打算重振旗鼓,着手实施以前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诈骗活动,但此刻却感到茫然无助。有一小段时间,我甚至考虑要不要金盆洗手,哪怕试一下呢。

但我很快便克服了这种弱智想法。对再陷牢笼的恐惧一定得克服,我最后做到了。我不再对未来担惊受怕,而是化恐惧为动力,绞尽脑汁改进作案手段,降低被逮住的风险。坐在巴特菲尔德家中卧室里,我的思绪又飘回刚刚结束的过去,把点点滴滴教训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一周后,我入住都柏林克拉伦斯,这是一家归U2乐队所有的酒店,富丽奢华自不待言。它位置优越,正坐落在这座有待我探索的新都市中央。我全身服饰无可挑剔,信心十足,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原因有两个:一是战胜了对监狱的恐惧,二是为自己制定了几项新规则。

更多规则

换票 在以欺诈手段(其实,我什么时候没欺诈过?)预订航班后,要在飞机快起飞时致电航空公司。这样做的目的,是看看把戏是否已被人揭穿,以防换票登记时被逮个正着。我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打个电话到航空公司预订中心,自称机场换票登记处工作人员。我是(插入相关航空公司换票登记处)工作人员,我们的系统出了点问题,请帮忙核实一下以艾略特•;卡斯特罗名义预订的机票。没什么问题吧?

现金 从现在起,无论去哪儿,都得随身带够能飞回英国的现金。尽管从技术上讲,用自己名下的信用卡在银行取现完全可行,我还是心存疑虑,不敢直接去银行办理。替代办法很简单:外币兑换所。只凭信用卡和护照就提取数千英镑现金,对外币兑换所来说司空见惯;不仅如此,在大型机场中还总是有许多分点,登机几分钟前取款都不晚。

电话 在格拉斯哥一家店里,我买了一部无法被跟踪的预付费手机,全球各地都能用。除非万不得已,我一般不用酒店电话。以前,我在一家酒店逗留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一两个晚上,而新计划需要多住些时候,所以得提防打电话套身份信息时被酒店接线员听到。

安全措施(1) 我对这一条挺自豪。我得知道手中的信用卡是否还有效,如果已失效,希望能通过一种安全系统检测出来。一个简单的办法是在电话亭或类似场所试用,但导致信用卡失效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采用的方法是直接致电信用卡公司,谎称是一家商店,需要进行授权确认。我在收银机旁多次碰到过这种情况,也知道店员应该提供哪些信息,所以这种电话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其实信用卡公司需要的也就是商户号,这一般都会显示在刷卡机的某一侧。我常常在商店收银台停下来,假装查看手机,偷偷把这些代码输到手机里。

靠这一基本伎俩,每天早上醒来后,十分钟之内我就能知道哪些卡还有效。

安全措施(2) 每次走进酒店客房前,先敲敲门,喊一声“打扫房间”。如果正有警察或保安守株待兔,听到是地位低下的保洁人员,就会叫他们立马滚蛋。反正我是这么揣测的。

我还是用老办法套取信用卡——给酒店打电话,要求接通姓氏常见的某位客人,然后探询尽可能多信息。有时我很幸运,有时则要对着电话讲半天才能搞定。对这部分活儿我相当满意,但麻烦是还得让信用卡公司把卡寄到巴特菲尔德,人还得等在家中,早早起床迎接邮差。

这段时间,我手里信用卡的生命期从几天到一两个月不等。它们最终都会被注销,按逻辑讲,警察随后会跟踪调查,然后发现这些卡都是寄到我家的。但出于某种原因,这种情况从未发生。我怀疑是银行因为自身的某些考虑,没有将这一细节交知警方。

撇开这点不谈,每采取一步行动就得提供一次家里的住址,可是个相当大的缺陷。我已经想好,离开巴特菲尔德前先弄它一大把信用卡,到了爱尔兰再设法解决住址问题。

在爱尔兰都柏林,头一件事是熟悉新环境,这一点也不难,我几乎一转眼就对一切谙熟于心了。都柏林,一个繁忙而紧凑的城市,对富有的徒步游客最好不过,就我这样的。购物不错,酒吧和夜总会更棒。

我把克拉伦斯酒店的客房升级到套间,运筹帷幄于其中,屋里转眼就塞满了购物袋和空酒瓶。日子很快便落入以往的路数,我频频光顾精品店,出没于酒吧夜总会,谈笑风生、挥金如土,不管什么人只要肯听我胡侃,就替他买单。

一天晚上,在外面胡混一夜后我返回克拉伦斯,在为酒店客人专设的酒吧跟伯诺不期而遇,他正跟几个朋友饮酒闲聊。碰到他,我一时手足无措,但他涵养够好的,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我居然住在他酒店最好的套间里,似乎也给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我用一轮酒稳住这伙人,然后就音乐、格拉斯哥、酒店咨询顾问的孤单生活之类大侃特侃一通。记忆所及,对于我编造的酒店咨询顾问职业,最刁钻的问题就是一脸困惑的伯诺提出来的。我使劲把话题往不那么凶险的领域拉,最后实在顶不住,踉踉跄跄回房睡觉,分手之际这帮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出逃都柏林的新鲜感日渐消退后,我便着手实施获取信用卡的新招数。我开始定期挪地儿,在一家酒店停留一两周,然后搬到下一家。每换一处,凭我跟信用卡公司胡诌的新故事,信用卡就会追在我屁股后面源源而来。

我会变成一位仁慈的叔叔,热心帮侄子艾略特•;卡斯特罗一把,这个粗心孩子丢了钱包,正困在都柏林一家酒店。我希望立即安排快递一张信用卡给他,好解他燃眉之急,卡挂在我账号下就行。隔天我就会接到前台一个电话,然后下楼踱进大堂,在快递司机单据上签个字,信用卡到手,美滋滋回到客房。

以这种伎俩收到几张信用卡后,我就会换一家酒店,以免引起怀疑;有时则会实施在监狱那些不眠之夜构思的一系列出国旅游。一开始我满足于去欧洲短暂逗留,柏林、马德里、巴黎等地是我常去之地,通常在希思罗机场转机。这些短途旅行挺让人开心,订票一般都通过Expedia网站。

有时我也会找机会从希思罗机场飞苏格兰短暂一游,并开始为此而使用爱丁堡机场。爱丁堡地方较小,不知怎么感觉比格拉斯哥舒服,我可以在这个首府逗留一下午或一晚上,然后赶回巴特菲尔德老家看看。

野心不断膨胀后,我为自己预订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迪拜之游套餐。在从都柏林飞往希思罗机场途中,我满脑子装的都是这次旅行和送我去迪拜的头等舱。这应该是继加拿大之后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奇Qīsuu。сom书但到达希思罗机场后,才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美妙。在能看到换票柜台的一个电话亭里,我给订票部打了个防范电话。

“订这张票的人正在我们安全监控中,”一位女职员回答,然后急迫地问:“乘客在您那儿吗?”

“没有,不在这儿。”我挺难过地回答,挂断电话。

没法子,只好直接搭下一趟爱尔兰航空公司航班飞回都柏林。我一方面为自己构建的防范体系派上用场而欣喜,另一方面又为旅行计划泡汤而气馁。闲来无聊,我随手拿起一本机上杂志翻阅,不经意间,一个目的地跃然眼前。我曾极度渴望前往纽约,但又担心自己的犯罪记录会引起美国移民局过分关注。

不过,从杂志上我了解到,移民检查实际上是在乘客登机前,在都柏林机场进行的。一旦抵达美国,海关方面挥挥手就让你过去。我决定冒一次险。飞机在都柏林着陆后,我径直走进爱尔兰航空公司办事处,用最新到手的信用卡刷掉数千欧元,预订了第二天的一张头等舱往返机票,随后到机场旅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我轻松通过海关检查,又一次坐到飞机上,被兜里那些奇妙的塑料卡片送上了天。

在纽约肯尼迪机场,载我的出租车司机是个身材矮小、性情活泼的印度人。他帮我把行李放好,一边把车开出停车场,一边问我旅途情况,还跟我说他喜欢《勇敢的心》。这个可怜家伙还不知道我的厉害,等进入城里峡谷般的街道时,他已经被我折磨得唇干舌燥了。

越逼近曼哈顿,我连珠炮似的问题越加大了频度。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股脑儿向他轰去:城市天际线(他让我待会儿自己看)、地理信息(他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对去年9。11恐怖袭击的印象(有限——他当时正在纽约肯尼迪机场的停车场)。

我想尽量多看些景致,于是夺过对前进路线的控制权,大声嚷出一个个要去的地名。司机一边骂娘,一边伸长脖子从后视镜里张望,在车流里上演大回环。我无法抑制对周遭事物的好奇和兴趣,想到接下来几天一掷千金的阔佬式消费,更是兴奋无比。

我下榻哈德森酒店,Expedia网站称该酒店和我的老伙计圣马丁酒店同属一家连锁店。我预订的是一套豪华单间。时差意味着这会儿正是中午刚过,我几乎跑着回到酒店前厅,叫了一辆出租车便直奔第五大道。以一叠信用卡和现金为武装,我在社交阶梯上节节攀升,尽管时而还会发出紧张的一两声干咳。

现在要让我把挥霍的所有金钱都算出来,可不那么容易;但我估计,在首次纽约之旅的三天中,我在第五大道店面的消费就高达15;000美元。通过杂志、报纸、广告牌,我对那些渗透了奢侈的名牌货早就耳熟能详,而这些品牌中,没有一家在第五大道没有分店。

顾客群有两类:富人和梦想者。我算是兼而有之吧。我在店里指点店员拿东拿西,外面,电影里常见的黄色计程车正冲着一辆加长轿车一个劲儿按喇叭,后者猛一打轮在店门口嘎然停下,吐出一班雍容华贵的人物。销售人员个个英俊潇洒,看去与演员和流行歌星一般无二,但一瞧我从钱包里一张张往外掏信用卡,便笑开了花,谦恭之态可掬。

最初,我的纽约的夜生活并不顺当。头天晚上,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拦住我检查身份证,这可不在计划之中。要知道我是一大名鼎鼎的国际诈骗犯,满衣柜新置办的名牌服装,居然却没人肯卖啤酒给我,只因我年仅19岁。后来实在不得已,我流落到格林威治村一家毫不起眼,名叫“白痴”的酒吧。一个变性人侍者为我斟了几杯免费饮料,我闷头独坐,嚼着花生打发时光。

这完全不符合我对不眠之城所抱的美妙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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