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贺静岚这幅自虐的模样,阏玄钦忍下责怪他的念头,安慰道,“家国是人家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何必为了他人之事,坏了自己的康健?如果你是想劝我回头,那真是太晚了。”
“所以,我是想给你提个建议,终结这一切混乱!”虽然身体瑟瑟发抖,可声音却异常平稳镇静,贺静岚喝下一口参汤继续道,“我要你釜底抽薪,擒贼擒王!”
“你让我现在趁屠浩年不在,发动宫廷政变,把煜祺推翻咯?”玄钦有些吃惊,这个想法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阏煜祺深得民心,推翻岂是如此简单,自己又答应过贺静岚不去伤害他性命,真正弄起来何其难也,只怕一个不小心,多少年的沉浮努力都要搭了进去。
贺静岚看着玄钦一脸迷茫,冷笑道,“煜祺又岂是真王?”
“你是说,屠浩年?”玄钦的眼内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贺静岚点点头,屠浩年才是这个腐朽国度的核心,只要除掉他,这国家便像失去了心脏一般,成为一副躯骸,不攻自破。
“屠浩年身处军营,肯定以为自己很安全,也因此容易掉以轻心,军营之人甚多,而突发事件不绝,总会有他落单的时候,只要混进去一两个不怕死的,这些死士只需保持自己几时辰内不被怀疑,便可趁人多混乱之时,出个暗箭伤人,弄得好,甚至会被认定为意外而非暗杀!”
玄钦从未想过总是一副摇摆不定样子的贺静岚有天会为他拿主意,一直不知如何接话。
“你应该去跟你的祝良好友商议一下,让他们帮忙制造个混乱,营造一个更好的下手机会。”
“好。”玄钦久久才吐出一个字,刚准备站起身来,却被贺静岚拉住,“我还是那一个请求,放过煜祺和他的孩子。”
玄钦没有回答,他已不再想对这个问题做出更多的承诺。他拿开贺静岚的手,把他的手收进被子里捂好,给赖麽麽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娘娘,晚宴……”
——“不吃!”
贺静岚将身上的棉被甩在地上,隐约可见的背脊微微颤抖着,可赖麽麽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冷。
三日后,关北大营。
“少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秦少歌的耳中,可放眼望去都是在操练的官兵,不可能由他认识的人,除非……
“大钧!!!”秦少歌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容,立刻从草垛上站起来大呼。
那边一个将领着装的人小跑着过来,第一步确是俯下身将耳朵贴住秦少歌的肚子。
“喂——”秦少歌有些无奈,这样公然调戏孕夫的行径让他很是无奈。
“哈哈,我早听说你怀孕了,你可真厉害呐~现在该称呼您倾妃了吧,不久是不是就该称贵妃了呢?”
“别瞎说了,倒是你啊,这才几个月呢,混到将军当了?”秦少歌拍拍项子钧的肩,欣赏他脸上那种特别朴实的幸福笑容。
“哪有哪有,小小的一个参将,不足挂齿。”
“大钧,真有你的,我可真没看走眼,你看如今我也大着肚子来参军,你可欢迎?”
“谁敢使唤您啊,前两天就听说宫里来了位了不起的娘娘,带来了了不起的发明,帮助我们克敌制胜,我想啊,宫里哪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除非就是你了,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从北原那边赶回来,没想到,还真是呢!!”项子钧拉着秦少歌上下打量,好似永远看不够。
“大钧,我真的带来了很了不起的东西,而且我已经教会了这里的一些兵士如何使用它,待会我要弄个演习给屠太后展示,你一定得看看!”
项子钧猛点头,嘴笨的他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达他复杂的心情,这几个月他忍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遭遇了无可想象的危险,是以换来今日之荣耀。
可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苦乐自持,是谓军人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变
项子钧看见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秦少歌身后,不露声色的闪到秦少歌身侧,在他抬起手前,将袖剑摆上他的脖颈,却不料对方已经将一把匕首送到了项子钧的腰际。
“喂,这是我家顾麽麽,别乱来!”反应过来的秦少歌回头望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又好气又好笑。
项子钧尴尬的收剑,挠着后脑说道,“不好意思,面生,得罪了。”
“这也不怪你……”秦少歌想说顾麽麽的存在感确实是很低。
“太后马上过来了。”顾麽麽完全无视项子钧的道歉,只把过来的目的说清楚,便又撤到一边。
秦少歌一听,也不再招呼项子钧,立刻开始指挥那些士兵赶快摆好车弩,跑前跑后得完全把自己还怀着孩子的事抛在脑后。
屠浩年一身戎装骑着战马出现,那英姿让秦少歌也忍不住吞了口水。
屠浩年摘下帽盔,一个简单清爽的发髻让这个微带邪魅的面孔多了一些阳刚之气,额头的薄汗让这个印象中高高在上的人,多了几分平和。
“方才那边训练攻城的小队出了点麻烦事,耽搁了,少歌你这边可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等待了半个时辰的秦少歌立刻猛点头,要不是项子钧跑过来,他可能都等得睡着了。
“那开始吧!”屠浩年跳下战马,解开肩甲与胸甲递给一边的副官,一边有士兵立刻搬来了一把太师椅,让屠浩年可以舒服的验收成果。
秦少歌站在所有车弩前面,将左手高高举起,只要挥下这只手,所有车弩都会发射火炮,这是连秦少歌自己都没见过的大场面。秦少歌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挥手,却听被一声突如其来的马嘶吓了一跳,左手以一个胡乱的弧线挥下,负责控制车弩的士兵们不知其解,先后错乱的发射了。
这边的轰鸣此起彼伏的出现,那边的马嘶也愈发强烈,训练骑射场地上的马匹都烦躁起来,一只脱缰的战马甚至冲到了火炮的落点处,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尘烟升腾,秦少歌连一丈外的人影都看不清了。
“怎么回事?”屠浩年气愤的站起来,揪住了一个正在追赶战马的骑兵,“你们的马都怎么训练的,这点响动会吓成这样?”
“太后恕罪,方才是休息时间,马匹都在马槽喝水,喝着喝着都有些不太对劲,头开始不停摆动,有几匹甚至有些抽搐,我们正准备去找军医,哪知被这边的声响一激,所有马匹都发疯似得乱跑开来,完全控制不了了!”
屠浩年拍案而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怪事,这点声响怎么会让所以马匹如此发疯,除非……
“你刚才说马匹都在喝水?”
“正是。”
“水源可否干净?”
“这……”
屠浩年从对方迷惑的眼中得到了答案,定是有人在水里下了药!
“快,杜总兵,你们几个人去水源处查探!万不可让敌人污了我们的饮用水源!”
屠浩年遣走身边的几个人,自己径直走入人马最乱的地方,一跃跳上其中一匹发狂飞奔的战马,用力扼住缰绳,迫得它两只前蹄高高举起,一声长嘶后,竟突然安静的站下来。
“听令,每个人,都给我跳到马背上,稳住马,不能让一个跑丢了!”
散沙般的士兵们立刻得令,跳上就近的马匹拼力试图稳住。
正当所有马匹渐渐安稳之时,屠浩年感觉有后方有一丝异样,在转头的一刹,看见一只流矢直扑面门而来……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三日后,紫阳殿内。
阏煜琪面色铁青地看着手中的急报,半晌未发一语;殿下跪着一人,以头伏地,也不敢出声。
良久,殿上传来一声问话——
“信上所言千真万确?”
跪着的人连忙回道:“千真万确,还望陛下节哀!”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未得皇上旨意,未敢对外宣扬。”
煜琪闭上眼睛呆坐片刻,挥挥手道:“下去吧~”
咽下劝说君王节哀的话语,殿下之人行礼告退了。
沉沉的寂静弥漫在殿内,小周子侍立一旁心中很是不安,刚刚来报的人说“陛下节哀”是什么意思,难道怀孕的倾妃在军营内出了什么状况?这可真是了不得啊,苍冥皇室人丁不旺,皇嗣可千万出不得半点闪失啊!
“小周子,去把樊太师请来。”
“是~”小周子忙怀着忐忑的心情,小碎步奔出殿去。
这时煜琪才缓缓睁开双眼,几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算起来,这还是他成人之后第一次流泪呢。原本以为早被封存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还流眼泪?!”
“……我不想当一国之君……我想要父皇……”
“说什么傻话,人死不能复生,与其在这里默默流泪倒不如挺起胸膛做一个如你父皇般出色的男人!”
“我没有那么强,皇帝什么的就让小皇叔去当好了,我只要父皇……”
突然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让自己忘了流泪,直呆呆盯着眼前这人。一身孝服也掩盖不住他凌厉的神采,尖刻的话语如刀子般字字扎入自己心间:
“这江山是你父皇留给你的,难道你要辜负他的心意,当个软骨头、窝囊废?我的丈夫死了,我都没有丧失意志、自哀自怜,你是他的骄傲,却只想着将他的遗产拱手让人,你根本就不配当苍冥皇族,当阏家的子孙!”
言罢那人留下一句:“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悲伤,从明天开始,给我抬头挺胸站到朝堂上去,让那些大臣们明白谁才是苍冥正统的继承者!”便转身离去。
当时的自己狠狠擦干泪水,发誓要做出一番成就来,不能让屠浩年小瞧了自己,可没想到,原本以为那永远挺拔骄傲的身影,竟有一天也会消失在世间。他应该是去另一个世界见父皇了吧,这样也好,不用风华正茂便困在宫中。
自己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力量,绝不会让父皇和他失望的,绝不!
眼角的泪痕已干,煜琪平复下心情,便见樊太师匆匆来见。他挥退左右,将来使呈送的信递给太师。
樊太师略扫一眼不由大惊:“太后身中流矢,竟不幸临崩于帐前,这真是我苍冥的一大损失啊!臣请陛下节哀~”
“朕明白,你觉得太后被刺这件事可有何阴谋?”
“这……”樊太师沉吟片刻:“此时的确有古怪,为何偏偏如此凑巧竟有流矢伤到太后,臣以为不排除是祝良偷袭所为。”
煜琪闻言大怒:“这该死的祝良,心怀鬼胎在我边境挑起事端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派刺客偷袭太后,朕发誓要血洗祝良为太后报仇!”
“陛下息怒~”樊太师忙劝道:“祝良着实可恨,可我们毕竟没有证据证明太后是他们害死的,若着手报复恐怕名不正言不顺。臣以为,陛下此时不宜做太后的讣告,而应重整朝堂以正视听,并昭告天下祝良在边境的动作,以显示我们是为奋起反抗祝良的侵略而备战,如此方得天时地利人和啊!”
“太师所言甚是,如今太后已薨,是时候让有些人明白谁才是一国之君了,备战之事便有劳樊太师了!”
樊太师凛然行礼道:“臣必不辱使命!”
次日,煜琪在早朝时发出诏令,称祝良不断在边境偷袭苍冥,对边境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祝良太子甚至直言要攻入京城,此等狼子野心罪不可恕!号召全国进入备战状态,取消所有娱乐活动,少年们要开始习武,农民开始屯粮,妇女开始制袍,青年人开始扩军,并对自愿参军者当场发送粮食十担;并要求各地驻扎部队组织大阅兵,给百姓看看国家实力,势必要苍冥上下团结一心,一雪国耻!
朝中几个德高望重的忠君大臣纷纷被任命前往全国督军动员,莫臻也自动请命联合几大商户筹措粮食以极低的价格酬军,全国上下都轰轰烈烈地响应号召,可朝堂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先皇在位时朝中便党派林立,只不过先皇威压甚重能降得住臣子。先皇驾崩时朝上也有过动荡,不过在屠太后的手段之下都一一化解开来。如今太后未归,皇帝突然大肆备战要攻打祝良,让一些脑筋活络的大臣开始动起了心思,都想着要趁此机会在权、利上分一杯羹,于是朝臣们拉帮结派的动作也不足为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穿越日志
※苍冥历×年×月×日
(天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反正对于我来说就是末日了)
话说,拿着毛笔写字真是件很操蛋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一个人守着一个这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谁都不能说,那会憋死人的。
所以,在我现在还暂且能保证自身安全之时,我决定还是写个东西留下来,等以后有了什么万一,希望有人能看到这个日记,或者说是自传,能够理解我坎坷的经历。
我叫钟德岳,这很重要,但可惜或许没机会再听见别人这么唤我了。
在昨晚,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的,我以为作为一个宅居动物是不会遇到穿越这档子破事,可是事实证明我依旧失算了,本来昨天下午我刚收的快递,喜滋滋的回家安装游戏啊,不给力的破电脑死机黑屏多少次我也没放弃啊,哪知道最后耗到凌晨终于看见一个99%出现了,我的电脑又黑屏了。
我的人生也黑屏。
当我再次醒来,我还以为是我重启电脑时不小心睡着了,哪知道我的人生也重启,还特么的换了一个操作系统啊!
身边站着那个穿着睡衣还是cos阿纳金的少年一见我醒来就哭爹喊娘的,招来了两个老头,一个号称是我爹,另一个号称是生我的爹。
说什么我昏迷数日几度要宣布不治了,怎么今天突然就醒了,而且还活蹦乱跳的。
从他们暧昧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们在猜测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于是我很淡定的让他们叫医生来看,别再逼我喝那呛人苦药。
后来,我便成了奇迹般复活的秦少爷,镜子中的人已经换成了一小白脸,丝毫找不到我当年半点风采。
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些人来看望我,无一例外都是男的,这个家族相当诡异,或许是个基佬世家,公然同居还强迫孩子认定是受方将他生出来了,尼玛真是逆天了。
直到刚才,我自谓高烧刚退记忆模糊,与那个自称叫祈云的小厮刺探了几句,才知道,我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女人这种生物……
可是……我还是处男啊……
※苍冥历×年×月×+7日
(依旧不知道是哪天,反正过了七天是肯定的。)
今天可算是让我得空来继续我的日记了,连着几天被迫恶补琴棋书画,我觉得我的身份都快被揭穿了,他们嘴里的“我”是万能的,而现在的我是万万不能了……
幸好他们都怀疑我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