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定春好笑地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你懂?你做过?”
邢远茗的脸也红了:“我……我差一点就……做成了。”
“那就是还没做过?”
“就……就是……差一点……”
赵定春的八卦神经复苏了:“哪里差一点?”是前面差一点做了?还是后面差一点做了?看他这小模样应该是后面吧……
结果邢远茗迷茫地反问:“哪里……是哪里?……”
“……”小赵顿时怀疑他所谓的“做”到底是不是那个“做”。
“难道……还能用不同的地方做?”邢远茗怯生生地问。
赵定春忽然不忍心对他解释那么“深奥”的问题了,一边又在心里叹气:小孩就是小孩,亏他演小倌演得那么像。于是小赵便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明白了。”
邢远茗很不开心地申辩:“我都十五了!向前辈十五岁的时候都已经杀过人了!”
赵定春无语。这孩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需要好好地调整一下!
邢远茗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中,兴奋道:“我当然远不及向前辈,但是师父说,我在摄魂术上极有天赋,只要潜心修炼十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中,我定能当得起前三。到那时……”他也不知做了什么白日梦,嘿嘿笑了几声,脸上挂了两朵红云。
赵定春看他那傻乎乎的甜蜜样,倒不忍心打断他。
邢远茗很快又道:“我连自己的绰号都想好了,就叫夺命狐狸,叫江湖上没人敢看我的眼睛!”
赵定春听到他的“绰号”差点笑场,不过仔细看看,远茗还真的长了一双狐狸眼,只是他平常总把眼睛瞪得滴溜圆,不很看得出。
赵定春一拍大腿:是了,所以他演小倌才演得那么像!这眼睛上了妆,再故意作出妩媚样来,可不是毫无破绽么!
邢远茗哪里知道小赵在想什么,还当他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其实最厉害的还要像向前辈那样,不用叫那么多绰号,只要把向怀风三个字说出来,便叫人闻风丧胆。再不然就像断剑山庄的前辈们,用兵器做绰号,也好听。像是饮血剑西门律,双孤刃西门彻,碧水青峰西门復……”
邢远茗刹住口,眼巴巴地盯着小赵:“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他的样子反叫人看不懂了,赵定春莫名:“我为什么要生气?”
邢远茗便做出那种大惊小怪的表情,掩嘴道:“你不知道么?向前辈差点就与西门復成亲了呢!”
赵定春想了想,上回去断剑山庄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当时觉得事不关己,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復前辈最最痴迷剑法,只要看到高手便一定要和人过招。当年向前辈在及冠礼上杀了个什么恶人,復前辈就巴巴地追到向家,一定要比剑,结果输了。”
赵定春嘴角一抽:“然后就以身相许了?”
邢远茗解释:“断剑山庄有家规,子孙中凡男子与男子相爱的,对方一定要打得过西门家的子孙,否则不能成亲。男女或者女女相爱的,只要习武,能比得过五十招就是了。”
“……所以……向……大官人赢了西门復,他们就要成亲?”神逻辑啊!
邢远茗见他不生气,道:“其实只是比武而已,好像是有下人看到了乱说话,传到外面教人误会,事情闹大了,才说要将错就错定个亲什么的……”说到这里,他又连忙道:“可是向前辈和西门前辈很快就澄清了,压根就没有婚约,只是外面人胡乱传的。”
赵定春好笑:“他们要成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是为你好!”邢远茗恨铁不成钢地对着马挥了一鞭子,“不过向前辈还是和你呆在一起比较好。復前辈娇生惯养,除了剑法什么都不关心,向前辈也是从小随心所欲惯了的,他们俩虽然门当户对,可惜都太乖张,碰在一起如何过得了日子。”
赵定春汗了:“你直接说他要找一个小厮那样肯伺候他又不敢对他发火的人不就结了?”
邢远茗正色道:“那不一样,小厮不是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赵定春的鸡皮疙瘩连抖三抖,他就不懂了,这么个小破孩哪儿学来那么多恶心巴拉的话。
安安静静地赶了会儿路,邢远茗“啊呀”一声:“对了对了,差点忘记问你了。”
“什么?”
“你刚刚问我哪里差一点,那件事到底怎样才算做成了?那里……到底是哪里?”
“……”
赵定春身为一个“前辈”,真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这件事说得既含蓄又解释清楚。
向怀风调转马头,脱离了前面的队伍,走到马车边上,让连云慢慢踱步。他将赵定春捞到马背上,笑道:“远茗,下回再照着水绿学小倌时,别忘了把内里的事情也清楚问一遍。”
和赵定春聊天时一脸坦然的邢远茗,听向怀风与他说这种话,顿时红成了个苹果。
向怀风催促连云跟上前面的马队,花逢然回头道:“怀风兄,远茗要是被你教坏了,我就叫他下半辈子吃你向家去。”
向怀风大笑:“好得很,我家从来最喜欢这样美貌可口的媳妇。”
花家兄弟便同时看向他怀里的小厮。
赵定春抓狂。
美貌?正解。
可口?……就当是恭维了。
媳妇?!……凸!
赵定春抬头瞪着乱说话的人,自己都说不清心里翻涌的到底是哪种情感。
向怀风毫不在意地回视,又随性地低头亲了一口。
花家兄弟对看一眼,笑着转过头。
这个……这个样子好像……那部什么电视剧……就是……等一下!
赵定春你醒一醒!
你倒霉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你能解释刚才那个甜死人的氛围么?你能听得懂“美貌可口的媳妇”么?
好吧,就算向怀风不是那个意思,纯属你自作多情……可是那个吻呢?吻?!
只是睡了一晚就恨不得秀甜蜜秀到死……你还没悟么……
这是炮灰的究极宿命,回光返照,临终前的最后时光啊亲!
向怀风感受到怀里人轻轻颤了下,低头问:“怎么?冷么?”
……
…………
看到没有,腹黑攻柔情似水……
赵定春你大限将至……
“定春,定春?”
“……啊?”
“在想什么?”
“……”赵定春拉拉向怀风的衣襟,小声道,“大官人,在外面能不能别这样?”
向怀风笑问:“别怎样?”低头啃一口,“这样?”
“……”好……好老的梗……但是真特么甜蜜……但是还是很俗……但是真特么甜……
赵定春的嘴角都快翘起来了,但硬是忍住。
“大官人,我去坐马车,连云快被压死了。”
向怀风挑眉:“连云,你连两个人都驼不动?”
雪白大马恶狠狠打了个响嚏,坚决不允许别人小瞧它。
赵定春只好僵硬地坐在向怀风怀里。
好在这甜蜜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又走了大约十里路,他们便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不甜的,这章多甜啊XDDDDDDDDD
。
、69二十二 菊花盛开(3)
在山上住了两天;才能比较出别院的精致。。
赵定春正在感叹,突然发现自己的那间屋子被锁上了;向怀风的房门倒是敞开着,于是很快明白了。
只是,他明明一下马车就直奔房间;花家的下人是什么时候收到主人命令的?
向怀风像没事人似的把他拎进自己那屋;赵定春吓一跳:“大官人?”
向怀风用食指往小赵腰带里一抠;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我昨晚怎么教你的?”
“……啊?”
“你刚刚叫我什么?”
“……”
啧啧,叫名字太肉麻了;叫不出来。心里这样想;赵定春面上只能装出一副无辜样。
“要么叫怀风,要么你把大官人的大字去掉,选一个罢。”
怀风?……官人?
“怀风。”肉麻算什么;节操才重要啊!
向怀风拍拍他的脸:“真乖。”
“……”凸。
赵定春一个走神,嘴唇又被偷袭,向怀风掐着他的脸颊肉,问:“今天和远茗那小子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嗯?”
“呃……他胡说八道,我就听着而已。”
“听得开不开心?”
赵定春继续眨巴眼睛装无辜。
向怀风脚一勾,背后多出一张凳子,他搂着小赵,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腰还酸么?”
“嗯……一点点……”赵定春鄙视自己居然觉得他的大腿很好坐。这就是抱大腿的最高境界——坐大腿了吧囧?
两人正在像任何热恋中的傻瓜一样说着没有营养的话,“笃笃”两下轻响,一个小童子垂头站在门外。
“向少爷,赵公子,二少爷叫厨房让问,两位可想吃些什么?这会儿离晚饭还早,先用些茶点也好。”
他们抵达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故有此一问。
赵定春火烧屁股地站起来,这才懊恼他们竟然开着门就搂上了。而且……小童子脚步轻,自己没听见也就算了,向怀风呢?他没道理犯这种错误啊!
向大官人坐着没动,默默承受小赵的眼刀攻击:“那就劳烦厨房弄两碗热汤面来。”
晚饭又是在宴会厅里,有歌舞,有美人,但这次,向怀风让小赵坐在他身边,花逢安只让两个漂亮少年为他们斟酒。
酒酣耳热时,向怀风突然提出明日要启程回家。不止别人,连小赵也很惊讶。毕竟玩得正好,怎么说走就要走,之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
向大官人一手搂着赵定春,一手举起酒杯:“我与定春半年后成亲,还请诸位届时一定赏光。”
花逢安拍桌子大笑:“好好好!一定来喝喜酒!”
花逢然连连点头,邢远茗直接跑到跟前,激动得像他自己要成亲了:“定春,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赵定春听到自己的大脑发出“咔咔”的死机声,浑浑噩噩地想,是不是在神不知鬼不觉时,他又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一幢豪宅,三上两下,一千多平方,十室三厅两个厨房,每个房间单独卫浴……全装修完毕后,售楼小姐说,此楼可供免费试住一晚!于是抱着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忐忑,睡在超级大床上度过了人生中最奢华的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售楼小姐说,因为试住成功,所以这房子归你了!
这种事,比彩票中五百万还要扯……而且五百万……现在五百万恐怕都未必够买一套全装修的豪华别墅。
结果这么扯的事,发生了,发生在自己头上!赵定春很不淡定。
晚上一回房,他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质问:“大官人,我们什么时候要成亲了?”
向怀风淡定道:“半年后,我已经飞鸽传书回去了。”
“大官人!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呐!”
向怀风皱眉:“你再这么叫错,我可不客气了。”
“……”
“坐过来。”
赵定春看他拍拍大腿,硬着头皮挨了半个屁股上去。
向怀风把他往怀里捞了捞,道:“你前头不是说,要找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成亲?还要买间屋,做点小本生意,抱个娃娃养,还要等老了一起晒太阳么?”
小赵没想到他居然全都记得,不禁瞠目。
“我在外头还算又几处房屋田产,向家的铺子里你只管挑轻松省力的要一个来做做。至于抱养孩子,你要去义庄挑一个也行,向家族里面的孩子也可以。”
赵定春更加呆了。
向怀风抖抖腿:“怎么?傻了?”
小赵不自在地看他一眼:“我只是没想到大……您也会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说着还忍不住瞟他。这货是不是真的被魂穿了?
向怀风却笑得很欢畅:“是不是江湖上说我不近人情,喜怒无常,你便觉得我该当个不吃不喝不食人间烟火的大魔头?”
……好吧,赵定春头回知道原来“不食人间烟火”还可以这么用。
说实话他确实无法想象向怀风做这些事。
开店?打理铺子?照顾小孩?在院子里晒太阳?赵定春脑中的影像和老李重合了……
小赵的张口结舌自然等于默认,向怀风长长地叹口气:“你跟着我几个月,就没有想过,我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
“那个……”赵定春罪恶感满值。
他的确喜欢向怀风,超过小厮对主人的那种喜欢,而这种喜欢里还掺杂了敬畏、崇拜、迷恋……以至于他真的没有想过,向怀风也是一个有情感需求的人。
“呃……怀……怀风……”他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之前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所以也不敢和你多说什么,其实我心里……心里还是……”要命啊,肉麻话说起来不是一般的难。
向怀风靠在他胸前,一只手慢慢移到腰上。
赵定春还在组织语言,突然整个人横过来,被姓向的扔到了床上。
“我知道你要说些宽慰的话,只是以你的文采实在是为难,不如你换个办法安慰,我也一样欢喜。”
上当了!
赵定春扑腾着再想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不可能,挣扎也是苍白无力,衣裳很快被褪干净。
向怀风再次打开花逢安送过来的小匣子时,小赵尽力仰头往里面瞄了瞄。
一盒!
整整一盒!
他颓然地大字型瘫软。
向怀风将他一条腿抬起来,笑道:“不用急,配方我已经拿到了,往后让家里的药铺子去制。”
赵定春欲哭无泪。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人帮他一起数,他到底用后面“吃掉”了多少颗药丸?
杀了他吧。
向怀风从来说一不二,他对大家说了要回家成亲,就是要回家成亲。
赵定春晚上被折腾得哭爹喊娘,次日天刚亮,又要赶着启程陪向怀风回家。
此时,他已经释然。
打得过向怀风么?否。
逃得掉么?否。
不想和他成亲么?……咳咳……那个……否。
实际上,他不过是有两件事不能肯定。
第一,跟去向家后,等待他的究竟是杯具还是洗具?
第二,向怀风真的……喜欢他?
第一个问题也不是待在岭南就能解决的。所以赵定春想,我是炮灰我怕谁,顶多遭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家长辈,跳出个充满狗血的未婚妻or夫,再上演点苦情戏,棒打鸳鸯神马的。作为一个坚强的炮灰,他完全可以挺过去!
但是第二个问题……他真是相当不肯定啊……
就好比,一个作恶多端的大反派在剧终的时候突然被洗白,变成热爱生命,胸怀宽广,忍辱负重的圣母……违和感是一浪高过一浪。
赵定春初听到他说喜欢,心里的确是惊喜的。可惜,那份喜悦维持的时间太短了。
向怀风会不会只是把感激救命之恩说得比较夸张?然后头脑一发热就说要成亲?
或者……还有更狗血的理由也不一定。当炮灰的时间久了,发生点主角才会遇到的事,赵定春有点抽风。
他那点坐立难安,向怀风自然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