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赤红。
一时间,众人都说不出话,那个年轻的警察又走过来,说:“他们的尸体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希望你们尽快的处理。”像是有些不能忍受这种肃穆哀伤的氛围,另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走过来,拍了拍风宁的肩膀,说:“我们一定会将那个肇事司机尽快抓捕归案的。”
风宁冷笑,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他已经确定,这件事是乔楠派人做的无疑,什么肇事司机额头受伤,监控没有拍到他的脸。还有肇事车的车牌,他也敢肯定,警察到最后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走廊里站了十多个人,但直到那两个警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转角,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昏迷中的风素被人推了出来,一群人围了上去,医生取下脸上的口罩,说:“颈椎骨折,伴随中度脑震荡,醒过来后她可能会不时的呕吐,至于她脸上的伤,可以在半年后进行专门的修复手术。”
风宁站在他小舅的身边,说:“小舅,你先把钱替我垫上,等以后我会全部还给你的。”
风宁说的实话,落在大人的耳中却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小舅挥了挥手,有些生气的说:“什么还不还的?我是风素的舅舅!”
风宁沉默,脸上也不见任何的表情。
说好听点是亲戚,可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几次之后,他们恐怕也会厌烦吧?
风宁淡淡的看着被灯光等隔分开的走廊,脑袋里逐渐成形的打算。
沉默中,小舅看着风宁,说:“你爸妈都去了,如今风素又这样,你跟着我们去送送他们。”
风宁点头,不再说话。
风爸和风妈就躺在医院的太平间,身上的血迹也没清理,风宁揭开蒙在他们脸上的那块白布,眼泪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风宁。”小舅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想哭就使劲的哭出来好了。”
风宁不说话,只机械的伸出手擦去风爸和风妈脸上的血迹。
他们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安详的,想着从此以后再无这样的两个人关心自己,想着以后不管开心或者难过,都不能再向这两个人倾诉,风宁只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
他的哭声太压抑,像极了发出呜咽无家可归的小兽,一时间,几个在场的大男人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风宁渐渐尝到嘴中的铁锈味,他不知道自己咬破了舌尖或者嘴唇,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以后乔楠欠他的,或者欠着风爸风妈的,他都会一一向他讨回来,甚至百倍千倍,他要他此后的人生都像极了活在炼狱中。
几个人守在那个太平间一整夜,直到天亮,才有人同殡仪馆打了电话。
他们死于意外,不能办任何的仪式,那天恰好是个雨天,风宁跟在那群大人的身后,看着殡仪馆的人为风爸和风妈整理仪容,看着他们被放进铁质的棺材被推进熔炉火化,只等这些事都弄完,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出于谨慎的考虑,风素术后又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躺了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风宁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觉,一直守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前,他这样做其实没有任何的必要,只是不管几个大人怎么劝他,他都不听。
有时候如果没有人告诉他去吃饭或者喝水,他好像都会忘记这件事。
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眼中满满的恨意与戾气,虽然几家的亲戚一直觉得他性格怪异并且早熟,但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也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
他们想不出具体的原因,又觉得可能是这件事带给了他太大的冲击,因此在劝过又骂过他几次后,也由着他去了。
风素在手术后的第三天上午被转移到普通病房,此刻她还虚弱的厉害,看见一脸憔悴的风宁,忙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说:“爸妈呢?他们怎么样了?”
风宁笑了笑,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和你一样。”
“那他们住在哪个病房?我能不能过去看他们?”
风素的半张脸被一张纱布覆盖,想着下面有些狰狞的伤口,风宁握紧她的手,说:“你都成这样了,还想去看他们?”
风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势,脖子上戴着固定护托,全身都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听到风宁语气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她有些犹豫的说:“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看我?”
“他们伤的没有你严重,最多七八天吧?七八天后他们应该就可以过来看你了。”
见风素的嘴唇干的起皮,风宁又用湿的棉签为她擦拭了一下。
她将风宁的袖子拉住,低声说:“风宁,爸妈有没有怪我?”
风素的语气透着小心,风宁压下心里的酸涩,故作诧异的抬头,说:“为什么要怪你?”
“要不是我执意缠着他们去买衣服,我们肯定就不会受伤了。”
眼看着她又哭了,风宁小心的为她擦去眼泪,说:“你白痴啊?!这种天灾人祸,是个人都会遇见的,千万不要在爸妈面前说这样的话,小心他们生气抽你!”
风宁突然拔高的声音让风素有些畏惧的吞了口唾沫,以后不再说话。
“饿不饿?”
“不饿,我想吐。”
“脑震荡的后遗症,正常的。”
听见病房里风家两姐弟的说话声,依照风宁的意思不要他们进门以免露出马脚的几个大人突然就红了眼睛,又想着他们的未来,心里也不知道怎样的一种感受。
风素身体太弱,说不到几句话就犯困,风宁出来,感觉到外面几个大人间那种凝重的氛围,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肇事车的车牌是假的,人也没抓到。”
也自己预想的一样,风宁低头,也没说什么。
“你姐的手术费,我们几家人准备凑钱先垫上,至于你爸妈留给你们的房子,好歹是他们的一点心意,先别动。”
“谢谢小舅。”
等到几个大人商量怎样照顾风素又不让她怀疑的时候,风宁已经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拿出电话。
“风宁?”
风宁看着楼下慢慢走过的病人以及搀扶着他们的家属,不紧不慢的说:“你说乔老爷子病的很严重?”
“是,这些年他一直挂念着你,也一直在找你。。。”
“我答应你们回去,但你们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见面再说。”
那两个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狂喜,风宁不动声色的望着窗外的楼房,盛夏的阳光落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即便不碰触,也能感觉到它的那种炙热。
耀眼过分,照的一切都恹恹的。
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应该还只是个十多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吧?以为爸妈出了车祸只是因为他们单纯的运气不好,也不会想太多,那个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想将风素杀死,让自己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这样的话,不管是谁,是否都会觉得只要他们对自己付出一点真心,自己就会对他们感恩戴德?
风宁冷笑,听见手机的铃声,他低头,却是陆晚的电话。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对陆晚付出了一点真心,可是到现在风宁才明白,他的世界从来只有他自己。
他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因为风爸风妈对他好,他就想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回报他们。
但实际上,他还是一个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需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手机的铃声连续响了三次,三次以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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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败给抽的很销魂的jj,上传了很多次,它的小菊花就在那里转啊转的,我真的想拿点什么竖状物捅它,狠狠的捅它。。。
、第17章 怪胎
风宁面前坐着的那两个人,一个叫宋姚,一个叫楚锦,宋姚二十多岁,长了一张娃娃脸,脸上时常挂着和煦的笑容。楚锦三十多岁一点,不苟言笑,两人原本都是乔楠的助理,前世他们找到风宁,算是立了大功,以后被他当成心腹。
风宁知道乔楠为什么会急着找到自己,并且一再的向他示好。
实际上,乔老爷子当年曾经立下过两份遗嘱。
一份遗嘱的名单上留了一个空位,想着如果将来有人能找到他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就把他的名字补上去,这样的话,遗产由他原本的四个儿女和这个孩子一起平分。
乔楠为乔万里大儿子的独子,他过世以后,他的遗产由乔楠全部继承。
另一份遗嘱的内容和这一份截然不同,上面没有留空位,乔万里的遗产被等均分成了两份,一份依旧由他的四个儿女平分,另一份,将以乔氏的名义悉数捐给慈善机构。
这样的话,乔家每个人所能继承到的遗产都会缩水,而且程度严重。
就以前乔家每个人对待风宁的态度,他想那两份遗嘱的内容乔楠一定知道,而且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所以千方百计的,他才这么拼命的想要找到自己。
在保证自己能继承的遗产不缩水的同时,还可以借机赢得乔万里的信任和欢心。
风宁一直不理解乔万里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两份不同的遗嘱,以后他逐渐明白,人越上年纪心会变得越软。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只是为了抚平他心里的不安。
可惜也就是因为这样一份遗嘱,风宁才会间接害的自己的养父母无辜丧命。
而眼前的这宋姚和楚锦,风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很想知道他们现在在用怎样的一种心情在面对他。
比如宋姚,一脸无害的笑容,他很喜欢说话,从风宁落座,他就在不停的用各种华丽的辞藻形容乔楠的为人,以及在知道风宁的存在后,乔楠又是怎样不留余力的想要找到他。而后他又说到乔老爷子的健康问题,说他很希望自己能早点看到风宁。
要不是风宁已经经历过一次,他几乎就要相信宋姚说的话。
上了年纪后乔老爷子的身体是不怎么好,可也没有他们说的这般夸张,风宁看着旁边不动声色的楚锦,想他们这般危言耸听的原因,也不过是想替乔楠在乔老爷子面前邀功。
果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爬的更高,获得更多的权力财富,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丢失了。
只是风宁觉得自己同情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必要的。
因为他们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风宁一直不说话,宋姚不由自主的喝了咖啡,说:“风宁,你说的那两条件。。。”
宋姚其实也有点紧张,他的紧张来源于风宁的眼神和表情,脸上没有一点身为他那个年龄该有的恐慌和不安,他太过镇定,尤其当他静静的看着他们,宋姚总觉得他好像能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
风宁毫不犹豫的打断他,说:“给我十万,还有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我姐。”
宋姚有些吃惊的看向楚锦,楚锦不理他,只看着风宁淡淡的说了句:“我们需要问一下乔少的意见。”
风宁点头,他知道他们的犹豫来自于哪里。
虽然十万块钱对乔楠来说没什么,但他一向谨慎过分,在拿到那份DNA比对,确定风宁就是乔万里的私生子之前,他是不会做出任何没有回报的投资的。
见楚锦准备打电话,风宁站起来,说:“在你们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前,我不会去京都,也不会配合你们做任何的检查。”
楚锦拿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眼见他走出那间咖啡厅,宋姚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低声骂了句:“怪胎。”
“我倒觉得他很厉害。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该怎么与人谈判,也知道怎样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沉默了一下,楚锦又说:“他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经过周密考虑的。”
外面的阳光晃得人眼痛,风宁拿不定注意拦计程车或者坐公交车的时候,二舅妈给他打来电话,语气焦灼,大声说:“风宁,快来医院,你姐知道你爸妈已经过世的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风素歇斯底里的哭声,还有小舅妈她们叫嚷的声音。
“她在干嘛?”
“她说是她害死了爸妈,现在要下去陪他们!”
心脏那里像被人用刀轻轻的刺了几下,风宁握紧电话,说:“我马上过来,舅妈,你们看好风素,不要让她做傻事,实在不行,就狠扇她几个耳光让她冷静一下。”
风素的哭声不断的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二舅妈说了句你快来后,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已经是下午,风宁拦了部计程车又报了地址,有些疲惫的摊在椅座上。
他一开始就知道风素在知道爸妈过世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是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源头在他这里,她的愧疚感会不会因此减弱一些?
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风宁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风素刚刚知道爸妈已经过世的消息,那时候二舅妈出去洗碗,小舅妈上厕所去了,她因为无聊想去看自己爸妈,问了护士几句,又见她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向自己,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爸妈死了,这种事不管落在谁的身上,那人多大的年纪,恐怕都受不了,而且风素始终固执的认为,是因为她缠着爸妈买衣服,他们才会遭遇车祸的。
风宁赶到风素所在的那间病房时,风素被两个舅妈狠狠压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她哭得有些力竭,全身开始轻微的痉挛。
看见风宁,两个舅妈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只是她们刚放松力道,风素就已经冲了过来。
“风宁,你骗我!为什么说爸妈只是受伤?!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已经过世?!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风素一边哭一边对风宁不断的踢打,两个舅妈看风素这样,忙走过去要将她拉住。
风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到她们走近了,才没什么声调的说了一句:“随她。”
“可是。。。”
风宁接连被风素打了几个耳光,脸上鲜明的印迹。
“你们先出去,我和风素说几句话。”
风素此刻就像个疯子,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脸上包着的纱布也被她扯了下来,风宁看见她脸上的伤疤,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哭闹了这么久,原本就有些坚持不住了,眼见风宁站在原地随便她打骂,她逐渐回过神,在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后,就哭着坐了下来。
“起来,地下脏。”
风宁动作轻柔的将坐在地上的风素拉起来,一边抹掉她的眼泪,一边说:“乖了,不哭了。”
“风宁,我该怎么办?!爸妈都死了!是我害的!都怪我!”
她抓着风宁的手臂不住的哭,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风宁将她拉到床边又将她按坐在那里,说:“接下来呢?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