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声,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懒懒地抬着头问他,“终次审查是什么内容?”
蓝染给了我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不会真的弄了张假的命令书吧?”我惊讶地睁大了眼。即使觉得蓝染的说辞太假,可蓝染毕竟是护庭十三番队的其中一名队长,假传命令这种事,可以算是反叛了吧。不过我的惊讶也只维持了几秒钟。像蓝染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使人感到惊奇。
我朝后倒在椅背上,盯着蓝染的脸,带着一点儿幸灾乐祸问他,“你这样做,被发现了会怎样?”
我本是玩笑话,而蓝染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受审,□。严重的话除以死刑。”
“真无趣。”我仰起头望向天花板,那里什么也没有。
蓝染在一阵沉默之后忽然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两仪织?”他的口吻不像是在说话,而像是念诵咒文或者自言自语,平缓而毫无起伏。“没有欲望,没有坚持,没有想要的东西,厌恶的倒是很多……呐,两仪织,你就算是下一秒死掉,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吧?”
我瞥了一眼铁门外安静燃烧的那团浅蓝火焰,然后起身看向蓝染,“活着是人类的本能啊,蓝染。”
“你不是人类,是死神。”
“啧。那你就当我死过一次,不想再试一次好了。”我不耐地摊了摊手,皱眉问,“你这样一次两次地试探我究竟有什么乐趣呢,蓝染?我说过了,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蓝染盯着我,半晌,忽然极其温柔地笑了,“不,很有趣。”我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他却笑得非常从容,“真的很有趣,织。”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他却忽然引开了话题。“你在这里待够了吗?”
我嗤笑,“我如果说待够了,你能把我弄出去吗?蓝染队长?”我可没忘记他是个队长,也没忘记之前他曾对我做过的事,“而且,你会有这么好心?制造出义门事件的蓝染队长?啊,对了,虚狩的事故你也有份吧?刚刚好在学生要被杀死的那一刻赶来的巧合我可不信。”
义门事件中虽然那两个侍卫确实是我打昏的,但是那也并不是我第一次做了。按照经验,那种程度的打击只会让他们昏睡两个小时左右,他们本就趴在那里昏昏欲睡,昏过去两个小时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并且,我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至于被他们打伤,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我那天的伤是市丸银留下的。如果检验灵压就很容易发现这一点,起码卯之花能够做到。可是没有。缉拿犯事者的通告紧急得超出常规,却好像虚张声势一般只半天过后就在京乐的两句话下彻底平复。我可不信京乐作为一个队长能影响总队长的判断。
而虚狩事件我虽然不能肯定其中有蓝染的份,可是就像我说的那样,他和市丸银出现得太过巧合。并且按照常规,真央学院虚狩这种小事能从护庭十三番队中派人来就已经是极大的重视了,从当时带队人只是六回生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然而,虚狩出事之后竟有队长和副队长赶来,这完全不符合静灵庭矜持保守的风格。
“五番队是负责救援的番队,织,你在真央一定没好好听课。”蓝染笑着说。他的说法只换来我的一个白眼。
“我相信整个静灵庭最出格的队长就是你了,蓝染。”我毫不留情地指出。而他只是微笑,那张脸一如既往地虚伪。
“做我的三席吧,织。我相信你会是最合适的人选。”蓝染笑着说。我这才猛然发觉,这家伙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叫了我的名字。
“不。我对席位没兴趣。”我的回答没有变。蓝染说得很对,这世上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很少,可让我感到厌恶的却很多。到现在为止,能让我觉得有趣的,唯有人类的鲜血而已。
从这天开始,蓝染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蛆虫之巢。有时候市丸银也会跟他一起来,不过再次见到他,他却已经穿着白色羽织了。有一次和蓝染一同来的人是另一个队长,眼睛一直是闭着的,蓝染介绍说是九番队队长东仙要。啧,又一个蓝染的同伙。三名队长级人物都在蓝染这边,这倒是让我挺惊讶的。这可是静灵庭四分之一的高端战力。
市丸银一直是那副招人厌恶的模样,只见过一次的东仙要从头到尾只和我说过一句话,并且是他自己的名字。蓝染却几乎什么都和我谈,并不涉及太深层次,涉及面却很广。如果我问他问题,他也从不避讳,这让我感觉很舒服。他的笑容虽然虚假,可不去深究的话,看起来却挺顺眼。唯一不好的是,他每次只待一刻钟,最长也不超过半个小时。
于是当他再次对我告别离开时,我叫了他的名字。“蓝染,五番队三席现在还空缺吗?”
蓝染回过头,微笑着看向我,“当然。”
他该不会以为我没看出他脸上的嘲笑吧?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别想让我叫你队长。”
“嗨,嗨。那么织,明天见。”蓝染冲我微笑,转身离开。
30我回来了
再次踏上地面,竟已是十月深秋。满地落叶,一踩下去就是一连串脆响。空气凉爽干燥,我甚至嗅得出其中落叶燥热的干草气味。我缓慢地扫过四周,忽然看见带我上来的二番队副队长,一个发型奇怪的暴发户胖子眼神古怪地瞥着我。
“有事?”我的好心情被削弱了一些,但还没到糟糕的地步。那家伙被我冷冷一瞥,立刻疯狂地摇起头来。
六名黑衣邢军跟随我和大前田走到二番队队舍,直到见到碎蜂,他们才行礼退下。大前田打了个哈哈也想走,却被碎蜂一个肘击抱着肚子弯腰呻吟起来。
“蠢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快点,给我站到后面去。”碎蜂走到首位金刀大马地坐下,用拇指往后指了指。
二番队的办事处看起来像是个会议室,非常具有古代日本的风格。主位是宽大的座椅,其余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装饰,整个房间是长方形的,主位远远地正对着大门。
蓝染站在下方,表情仍是微笑着的。原本平级相见,应当在下方摆上相对的案几和席位,首位应该是空着的。碎蜂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把她的情绪表现得相当明显了。
蓝染本人对此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满,他身后那名小个子女孩却紧握着拳头连脸庞都有些涨红了。她看起来想要将这件事提出,却被蓝染一个眼神压了下来。我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还没想起她的名字,她却先跑了过来。
“织君!你还好吗?”她眼睛晶亮地望着我,叽喳个不停,“你忽然退队,阿散井君和露琪亚都很担心你呢。还有吉良君也是。织君退队是为了养伤吗?听说在之前的任务里你伤得挺重的,现在你的伤养好了吗?对了,回归的话为什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早晨忽然听蓝染队长说你回来了我还被吓了一跳呢……”
“雏森。”听到蓝染提起她的名字,我才隐约想起来在真央的时候是有这么一个人。她一听到蓝染的声音就紧张到不行,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就跑了回去,垂着头站在蓝染身后,脸颊都红透了。
我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走到正中。心里感叹着,蓝染的副队长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趣了。
“两仪织。”碎蜂提高声音说道,“你从今天开始正式归队。撤去八番队队员身份,改任五番队三席。之前一切全部抹除。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所说的抹除指的并不是我两次出任务的功绩,或者其他什么,而是指这半年待在蛆虫之巢里的一切。所谓抹除,也就是不允许被提及的意思吧。我翻了翻眼皮,“知道了。”
碎蜂皱了下眉,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有纠缠,而是直接将我的短刃递给我,宣布我可以走了。
三席并没有就任仪式,蓝染只是将我带到五番队,向众人宣布我将是五番队三席,之后便解散了队员。三席的房间是一个单间,不大,却挺整齐。雏森带我参观完五番队,告知相关事宜后,便一脸兴奋地告诉我露琪亚和阿散井等人已经在酒馆等着我了。
静灵庭其实更像是个城镇。在雏森的带领下我第一次见到了静灵庭中设立的一处类似商业中心的地方。与其他地方严谨规整到地面青石板连一丝灰尘都不能有不同,这里悬空在狭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广告牌上用各种颜色与字体标明店铺的名字和主营业务,来往的死神大声说话笑骂,与番队内截然不同。
从那间飘着“酒”字三角旗的居酒屋走出来两名相互搀扶的死神,他们的脸通红走路不稳,其中一人在跨出门槛之后就跌倒了,趴在地上呻吟着爬不起来,另一人指着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却被路人撞了一下,砰地倒了下去。
“织君,这边走。”雏森将我引向另一条路。明显地,这条小路上的铺面都清净许多,小巷深处也立着一处居酒屋,却与刚刚看到的不同,这里非常安静。门口挂着一串红灯笼,上头用草字写着“酒”字。
站在门口待客的妙龄女性见到雏森,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您就是雏森大人吧?请这边走,几位大人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她说话细声细气,好像怕惊扰到旁人一样,走路时脚下的木屐也悄无声息,每一步都很细碎,却走得很稳。说实话,看起来跟从小接受训练的贵族小姐一样。
居酒屋内部用木板隔成四五平米的小单间,每个单间都设有拉门。未打开门之前我就听到了阿散井的大嗓门。在为雏森拉开门之后,那名女子后退一步低头说,“请进,雏森大人。”雏森对她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露琪亚见到我立刻就站了起来,我踏进房间,却听到那女子对我说,“祝您玩得开心,织大人。”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朝我一笑,恭敬地合上门退下了。
“织!”露琪亚猛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不稳,“织,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姿势的不妥,红了脸将手缩到身后去,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连声音都变得低不可闻,“……我很高兴,织,你能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织?”露琪亚呆呆的仰着脸望着我,好像看到静灵庭杀气石壁消失了一样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勾起微笑,眯起眼用力在她头顶按了两下。露琪亚留着长至脖颈的黑发,平时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此时却在我的手掌下变得乱糟糟起来。我抿起唇角,忍着笑对露琪亚说,“我回来了,露琪亚。”
露琪亚的眼中有泪水打转,我将视线投向旁边——猛灌了口酒却被呛住的阿散井,罕有地微笑着的吉良,低头拭去泪水的雏森,还有一脸怔然望着我的桧佐木。我微笑重复,“我回来了。”
阿散井大声咳嗽着,粗鲁地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掼,捉住清酒的细长瓶颈朝我丢来。“怎么这么晚来啊,织!罚酒!”我拎着酒瓶轻晃了晃,瓶子是空的,阿散井大概醉了吧。我挑眉望向他。“你喝的话,我就喝。”
“好!”阿散井一下子就红了眼,拍着桌子大叫,“锦小姐,锦小姐!再来三瓶!”吉良连忙拉住他,劝道,“你喝太多了,阿散井。”雏森也开口劝道,“是啊,阿散井君,别喝醉了,十一番队晚上还有训练吧?”
桧佐木将桌上酒瓶一一拿起往杯中倒,五个酒瓶一个个倒完,杯子才堪堪满了一半。他叹口气没好气地瞥了阿散井一眼,将酒杯递给我,“织,别管他。”
我接过酒杯,端着它坐到桌旁。脸颊酡红的阿散井已没有了刚才的精神气,低着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露琪亚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忽然伸出手抢过阿散井手中的酒瓶,“别喝了,你这个白痴!”
这时,门被敲响,刚刚那名女子将门拉开一小截,柔声道,“各位大人,酒来了。”
“都是你这个家伙……”露琪亚扬手在阿散井头上敲了一下,却不料阿散井砰地倒在了桌上,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酒……酒……”
桧佐木以手抚额,对那女子说,“抱歉,锦小姐,酒请退回去吧。之前点的还没喝完。对了,麻烦再上几碟小菜。”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两瓶来,吉良舒了口气,笑着说,“还是你厉害啊,桧佐木君。”
阿散井醉倒了,桌上安静了许多。从露琪亚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静灵庭在这半年中发生了许多变化。市丸银出任三番队队长,桧佐木已成为九番队四席,并且很可能在一年内升任副队长。阿散井从五番队调去了十一番队,吉良也调去了三番队。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露琪亚,她仍在十三番队,没有席位。不过她正在跟随十三番队副队长志波海燕进行斩魄刀训练。志波海燕这个名字在露琪亚的话语中反复出现了好多次。
谈话中,他们没有追问有关我退队的事情,露琪亚只提了一句,就很快将话题转移了,这让我感觉她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也对,朽木家能在静灵庭内屹立千年,这些事情该是一清二楚的。
分别之前,桧佐木扶着已呼呼大睡的阿散井走在最后,其他人已各自回了番队,我正要离开,他却叫住了我。
“织……”
我等了半晌,却见他呆愣地盯着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不,没事。”最终他说,“秋日祭见,织。”
31当三席的经验
三席的工作据说是协助副队长进行日常事务,此外负责一部分文书工作。然而我却被蓝染免去了绝大部分工作,番队日常训练及任务交接全部由雏森负责,这是之前三席空缺所带来的习惯沿袭,而五番队累积如山的文书也不必我操心,蓝染在这方面从来亲力亲为。
一个星期下来,我发觉自己甚至比之前在八番队时还要悠闲。露琪亚他们并不经常来找我,反倒是伊藤来过几次,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并劝我回八番队。我对自己待在哪个番队并没有什么所谓,伊藤却将这个问题看得很严重。某次在静灵庭内碰到他时,他又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织,”他压低声音对我说,“回八番队来吧,织。既然那次事件已经被证实了只是个误会,那么你回八番队任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五番队做的都是文书工作,你不会喜欢的。”
静灵庭虽然对外公布我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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