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航“嗯”了一声,说:“怎么了?”
徐子宁又怀疑会不会是孙恭一跟宋航在语音通话之类的,又问:“孙恭一在你身边呢?”
宋航冷哼了一声,说:“有话快说,别兜圈子,我等着上课呢。”
徐子宁仔细一听,背景里确实传来早操的音乐声。他信了几分,就说:“没事。我快到J市了,挂了。”然后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张栩看他打完电话,倒是比他还心急,上来就问了一句:“打完了?孙恭一在学校呢?”
徐子宁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说:“在呢。宋航也在,他们跑早操呢。”
张栩倒是松了一口气,拍拍徐子宁说:“行了,快到J市了,一会儿咱们可能统一去餐车,吃完早餐就差不多下车了。”
徐子宁把拉杆箱整理好,看几个女生也都起了,叽叽喳喳又笑又闹。徐子宁去餐车的时候特意又从前面那节车厢走,往末尾的包厢里看了一眼,还是没人。
徐子宁漫不经心地吃了三个包子一个鸡蛋,喝了一碗粥。等张栩和王麟都吃完了,三人就起身回车厢了。王麟还是拿着手机玩个不停,徐子宁能听见频繁的短信提示音,猜想王麟可能是在和刘潇潇发短信,两人同在一列火车上还发短信,那叫一个腻乎。
徐子宁不禁想起了自己家的宋少爷,就昨天晚上精虫上脑来了个语音,之后九个小时了屁都没放一个。徐子宁感叹道:啊,这个异性恋的世界啊。
徐子宁看王麟那甜蜜模样,心里也痒痒的,忍不住也给宋航发了条短消息:“我要到J市了。你跑早操累不累?早上吃的什么?”
徐子宁心想,人家那么甜蜜,我这边起码也有点小温馨吧。他把手机掐在手里等了挺长时间,宋航终于回了信息。
徐子宁本以为回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挺长的一条,满怀期待点开一看,就一个“哦”,语气冷冰冰,还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他又看一眼旁边笑容甜蜜的王麟,心里一阵泛酸。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怎么我家的这个这么冷漠呢。
他酸溜溜地看了一会儿电子书,后来还是感觉王麟那边不时的甜蜜轻笑声太戳心了,自己拿着电子书灰溜溜地坐在了过道的小桌上。
看了一会儿书,火车就到站了。徐子宁检查一遍有无遗漏,就拉着拉杆箱下了车。一行人按照邀请函上的地点,乘坐地铁奔向了作文大赛指定地点。到了地方才发现就挨着S省大学,是一幢楼房,选手住宿在三楼和四楼,二楼是几个会议室,一楼接待,另有一栋小楼做餐厅。他领了房卡,和张栩住在一间,拎着行李上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宋航物理联赛的地点正好就在S省大,他心叹一声:这作案这么方便,天要亡我啊。
两人住在四楼,房间干净舒适,徐子宁还挺满意,两人把行李放下,下午就有一轮初试。作文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恶补的,所以俩人都没刻意学什么,就是随意地开了电视,聊一会儿。但是两人平时没什么私交,聊着聊着话题就要转到学校的事上去。别的还好,一提起跟孙恭一有关的事,张栩就哼哼哈哈地转移话题。徐子宁也知道他为难,所以尽量避免提起孙恭一。但是有了顾忌,两人就聊得一点不尽兴,聊了一会儿,反而聊得挺累。正好张栩手机振动了几下,张栩看都没看就掐了。手机马上又振,张栩又掐。往复了三四次,徐子宁劝他说:“你接吧。”张栩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进卫生间接了。
徐子宁也听不清他什么,过了一会儿张栩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就不太好看,把外套一穿,勉强笑了笑,说:“我出去一趟,中午在外面吃,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告诉一声,多谢多谢。”
徐子宁心里升起些不祥预感,不会是孙恭一来J市了吧。那宋航的不在场证明岂不是有猫腻?于是徐子宁忐忑地问:“怎么了?”
张栩含糊地应了,说:“有点事。我有个亲戚在J市,约我出去玩,有点突然。”
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徐子宁也不好再问,只好说:“没事,放心去吧。”
等张栩走了,徐子宁赶紧从床上跳下去趴在窗户上往楼下看。见张栩走到楼下,接了个电话,又往反方向走了,走出了徐子宁视野之外。
徐子宁还是不放心,赶紧又给宋航发了条短信,问:“你上课呢吗?”
过了好长时间,徐子宁一看,正是第三节课下课时间,宋航回了一句:“废话。”
徐子宁被他彻底噎住,无语地想:算了,每回给他发短信都这么伤,还不如不发呢。
十一点左右,徐子宁寻思着王麟肯定和刘潇潇一起吃饭,张栩又不在,所以他自己就落了单,优哉游哉地去基地餐厅看了一圈,见自助餐食之乏味弃之可惜,就晃出了基地,准备找家合意小店好好吃一顿。
他转过两个十字路口,见有家“东坡酒楼”,装修古色古香,人也挺多,看样子挺有趣,就晃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等待上菜的空当,他无聊地往窗外看,对面是J市喜来登酒店,徐子宁就看进入饭店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倒是看出点趣味。因进酒店的人大多锦衣华服,所以穿着厚厚校服大衣从车上下来的张栩就显得特别显眼。徐子宁一愣,心想:张栩去喜来登干嘛?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张栩进酒店有一会儿了,刚才那车才兜回来,里头下来个人,正是孙恭一。
徐子宁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完了。宋航果然来了。
徐子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徐子宁分析宋航五天后才比赛,今天来了肯定没什么事干,主要目的就是折腾他。那他是老实回基地坐以待毙呢,还是不回基地生死逃亡呢?
徐子宁考虑了一会儿他战胜宋航的可能性,还是不得不承认,坐以待毙也是挨肏,生死逃亡累得够呛被抓住肯定更惨。所以他马上就没骨气地决定回基地配合宋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获得减刑。
等待上菜的工夫,徐子宁琢磨了一会儿怎么治宋航,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也没精力再想孙恭一和张栩的事儿了。他草草把账一结,把手机闹铃设定为十分钟后响起,沿着街找了一家药店,大摇大摆摸了进去,问:“有生命一号吗?”
营业员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性,看见徐子宁相貌俊秀,清瘦纤细,自动把他理解成“学习压力过大的高中生”,声音十分柔和地说:“有。学习太累了吧?”
徐子宁满怀羞耻地点了点头,脑中浮现四个大字:房事过频。
徐子宁说:“那我买一盒吧。”
营业员应了一声。这时候手机闹铃正好响起,徐子宁非常自然地摸出来按了接听键,说:“喂小舅。。。啊。。。。。对。。。。对。。。我在药店呢。。我买点生命一号。。。。。。你让我帮你带什么?。。。。。什么?。。。金匮肾气丸。。。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徐子宁十分羞涩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我小舅让我帮他带两盒金匮肾气丸。。。。还有。。。。。那个床上助兴。。。那种药。。。。哎我都不知这咋说出口。。。。。”还好徐子宁根本没有舅舅,不然徐子宁觉得编排一个男人肾虚。。。。真的挺缺德的。
但是他要是再不补一补,他就真要肾虚了。
营业员可能是看他一个小伙子买这种东西实在窘透了,还体贴地给他拿了个不透明的黑塑料袋,徐子宁道过谢,拎着一塑料袋东西走了。
拐过街角,徐子宁把生命一号扔进了垃圾桶里,拎着两盒金匮肾气丸和一盒催情香薰回到了基地。
徐子宁坐在房间的床上研究香薰的使用方法,恨恨地想:做,做,做。你不是愿意做吗,今天让你做个够。
徐子宁拿出一粒金匮肾气丸来,皱皱眉舔了一口,感觉有点涩,最后还是把一粒大丸药揪成几小粒分次嚼了。他一边嚼,一边生出一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悲壮感,心想:宋航,如今小爷我不惜吃这么大的苦,放出这么大的招数,你还是尽早乖乖跪地求饶。我可是有着主角光环的男人。
吃完药,徐子宁哼哼两声,把香薰蜡烛拿出来点着了,感觉只是香,并没什么异样。正好这时候手机响了两声,他以为是宋航,赶紧过去拿手机,就把香薰点着的事给忘了。
徐子宁拿过手机一看,见是宋明远老师的短信,明显是群发的,说今天下午四点提前进行一轮初赛,初赛成绩不作为最后评奖依据,但是会在初赛中选出三篇优秀作品,给予该三名作者复赛中一定加分。
徐子宁虽然没有宋航逢考必第一的学神光环,但是在他擅长的语文英语方面,也很少有取不上名次的时候。因此对于这竞赛,既然来参加了,他还是非常上心的。要进决赛拿奖,初赛有加分机会还是要全力争取。但毕竟是全国性质的比赛,高手如云,徐子宁心里也不是十分自信,而且他最近总感觉写东西很不顺畅,有一种脑通量不够的感觉。一看四点就要初赛,又想想不知人在何处的宋航,他本想拿起手机再给宋航发条短信问他人到底在何方,别磨磨蹭蹭耽误时间。但切换到信息页面,看到宋航前两次“哦”“废话”那两条冷漠的回复,觉得牙根直酸,心想: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死乞白赖追着你啊,你给我添乱还有理了,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先把比赛弄好再说。
于是徐子宁拿出拉杆箱里的几本时评杂志,认真地整理起最近几个热点事件以及时评人对其的评论,画了其中一些比较精辟到位的语句。他不是文科生,厚积薄发会心一击什么的事不太做得来,也没有精力去做。只能是平时看一些严肃文学,以及目的性比较强地整理阅读一些时评杂志。虽然这样阅读的功利性太强,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他看到一篇关于“文化尊严何存”的评论,写得十分精当,所以越看越入神,手机响起两次短信提示音都没听见。
等手机终于响起Asher Book的《Try》,徐子宁才激灵一下回过神来。那是他给宋航的来电设定的专属铃声,因为班级同学关注过这首歌的并不太多,所以徐子宁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宋航也没发现过这个专属铃声,徐子宁就默默地暗自甜蜜着。
徐子宁犹豫一会儿,还是努力整理出一个自以为“高冷正经不耐烦”的嗓音,接了电话,说:“干什么?忙着准备比赛呢不知道吗?我下午四点就初赛了。”
宋航站在基地底下,听他明明带着撒娇语气却一本正经装腔作势的声音,不由得暗笑,心想冷漠攻势果然有奇效。于是他继续坚持冷漠路线,语调平平没有起伏地说了一句:“发你短信怎么不回?”
徐子宁一愣,语气登时不自觉地软了:“你给我发短信了吗?对不起。。。可能没看见,我刚才在看书。”
他听着宋航低沉嗓音,身体却弥漫出一种异样又熟悉的燥热来。这饥渴来得太过奇怪,因为他刚才一直认真看书,精神高度集中,没有任何可以诱发情欲的诱因。难道真是他中了宋航的邪,一听他的声音就要发情?
徐子宁单手拿着手机在屋内逡巡了一圈,却看见了小几上燃着的香薰蜡烛。想起来之前他点着了蜡烛试试味道结果接到短信忘了熄灭了。当即绝望地暗叫一声。
因为徐子宁并没用过这些香薰类的东西,他去药店,最开始也只是想买催情助兴的物品。营业员就给他拿了效果相对比较温和的香薰蜡烛,而且不同于那种可以多次使用的,这个蜡烛相当小,此时燃了快两个小时,已经差不多快没了。
徐子宁这时候站在蜡烛旁,闻着那种馥郁粘腻的甜香,越闻心里越痒,喘息也无可自抑地粗重起来。
宋航在电话那头听徐子宁许久没说话,只有喘息声,也觉得有点不对味。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徐子宁努力平稳气息,嗓音有点沙哑地回答:“。。。。没。。。没事。。。我刚才看见热水壶忘拔了。”
酒店热水壶烧好了就自动关闭了,需要拔什么?宋航听徐子宁嗓音,已经猜了个大概,加上刚才孙恭一那头的线报,徐子宁要是明知他来了J市反而没有动作,那才奇怪呢。
于是宋航决定欲擒故纵,先放徐子宁一把。他冷冰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多事。住哪个房间。”
徐子宁心里本来就懊恼,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给宋航下药整整宋航,结果没想到给自己下上了。现在他身体这个情况,简直无异于他自己脱光了衣服求宋航上。
而得了大便宜的宋航此刻还冷冰冰的,不知摆架子给谁看。徐子宁心里又怨又怒,狠狠骂了一句:“你还有脸说,我要没这么多事哪能便宜了你。”
宋航听他语调又轻又软,明显是一副欢爱时发了浪佯嗔的语调,也大致猜到徐子宁发生了什么,心里暗爽,但戏不丢,仍然故作嫌弃地说:“你有完没完了,问你住几号房。”
徐子宁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但是身体却因为宋航这种粗暴冷漠的态度升起一阵阵受虐的旖旎快感,鼠蹊部涌起一阵阵热流,让他双腿发软几乎没法站立。他带点自暴自弃地回了一句:“406,旁边几个房间都是咱班学生,隔音不好,你注意点。另外,酒店没套。你自行准备。”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徐子宁觉得自己的气节彻底荡然无存了,气得一口气把蜡烛吹熄了,踉踉跄跄走到卫生间,把蜡烛扔进了垃圾桶。
宋航微微一笑,拎着拉杆箱到了电梯门口。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正好是亲亲密密挽着胳膊的王麟和刘潇潇,俩人根本没想到在这儿会碰见别的同学,因此也没什么顾忌,结果冷不丁碰见了本该在学校的宋航,再想起宋航又是那么个冷冰冰个性。小情侣登即就僵硬了,挽在一起的胳膊也赶紧松开了。
看见他俩,宋航瞬间就明白今天在火车上为什么徐子宁一会儿一个短信了,心里感觉计谋得逞之余还产生了对徐子宁的不少愧疚。
王麟为了缓解尴尬,就若无其事地主动开口:“这不是宋航吗,你怎么来了?”
宋航毕竟撞破了他俩的隐私,为了安抚他俩,也和气地笑了笑,说:“物理联赛不是过几天也在J市么,我和学校申请了,作为学校的先头部队先来J市踩踩点,准备周全总没坏处嘛。这不,听说你们在这儿准备作文竞赛,所以顺路来看看你们。”
刘潇潇也大大方方又把王麟的手牵上了,笑着说:“我俩你是看着了,李梦楣和王微微估计你也不好意思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