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谁知林曜吐出了否定的答案。
还想献殷勤的船员哭丧着脸目送他离开，肩头又被诺斯拍了拍：“年轻人不要想走捷径。”
“是。”有气无力的应声，船员觉得很冤枉，自己不就是想露个脸，怎么就成走捷径了！不过要真能被少爷看上……他美滋滋的想，至少能少奋斗个百八十年啊！
林曜拐进自己的房间，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连一丝昨晚的气息都不曾留下。他却抿了抿嘴，“监控打开。”
跟着他进来的诺斯连忙把机甲训练室的监控调出来，训练室内的立体投影立刻呈现在两人面前。
“你下去吧。”林曜说。
诺斯恭敬地退出房间，替他关好门，老人皱起眉头：“少爷对苏的关注似乎太多了点……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拿不定主意，因为虽然他看着林曜长大，也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
不想被第二个人见到。
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盯住全息投影中钻入机甲的苏怀臻，林曜又念了一遍：“我的。”这种强烈的情绪非常陌生，他找不到办法给出定义，可他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存在着的。
苏怀臻开始练习机甲，他一直在重复最基本的屈伸、跳跃和翻滚。越是经常使用才能越熟练，渐渐的才能变成如同本能般的东西。
虽然屁股有点不太舒服，但经过林曜第二次改进后的机甲果然更合乎他的心意。就好象每一次都能戳中某个最令人愉悦的点，真不知道如果有第三次改进他的机甲会变成什么样。
到达训练场的一端时苏怀臻停下来，没有马上进行下一个动作。
他缓缓抬起手，触到视窗的一角。
画面正对着上锁的房间，苏怀臻的鼻子忽然有点酸，脑子里乱糟糟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只有这架机甲是他唯一的最亲密的伙伴。而在它的座舱内，才是他最熟悉的位置。
也或许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彻底放松自己。
他事先压根没有料想过，林曜会想要自己做他的宠物。也因此失去先机落到对方的掌握中，苏怀臻不怀疑对方的能力——想想看，就连成为联邦通缉犯这件事都在对方的安排中，还有什么是那家伙考虑不到的？说不定自己随意的走动都能被少年了如指掌。
可是他必须逃出去。
很大可能来自瓦伦西亚星系β旋臂的那段讯息他已能倒背如流，而瓦伦西亚星系β旋臂则是他非去不可的地方。
苏怀臻垂下双眼，认真思考目前自己的处境。
在战舰上出逃的机会是零，要脱离林曜的掌控首先就要做到离开战舰。昨天晚上林曜好象说过，他允许他就读机甲学院。也许，机甲学院会给他带来离开的契机？
嗯，不管怎样，他不能放松自己，要尽可能的提升实力。
目光再次从前方的房间掠过，苏怀臻心里一动，从座舱内跳出来。回忆了一下林曜说给他的密码，他顺利打开了第一扇门。门里是一座几乎填充了整个房间的仪器，两个头盔接入其中，下方则是两张造型奇怪的椅子。
不知是干嘛用的……苏怀臻走过去拿起头盔，犹豫了一下戴在头上。
这一瞬间，注视着他的林曜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苏怀臻的面孔上看不到多少表情，可是那双如夜色般的黑眼睛刚才好象在告诉他，对方对这个仪器……有些陌生？
、32第一次念力训练
苏怀臻戴上头盔，坐到椅子里。
这种椅子的形状非常怪异，坐上去却异乎寻常的舒服。他看到面前仪器上的界面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了一行字：“欢迎您进行念力值的测试，请问是否要开始测试？回答是请发送指令，回答否仪器将在3秒内关闭。”
果然跟“念力”有关……他当然要选是，苏怀臻其实也颇有些好奇自己的念力值。
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就像地球联盟时代的虚拟网络。按照提示，他需要用大脑发出指令驱动眼前的小型机器人。内容很简单，一分钟后，仪器提示测试结束。
苏怀臻看了眼空旷的四周，这次换到视野前方出现了一行字。
“您目前的念力值是【71】。请问是否要开始下一步念力训练？回答是请发送指令，回答否仪器将在3秒内退出。”
对这个值是高是低苏怀臻没什么概念，他只是基本上知道，仪器测试念力是按照发出指令的强弱程度，通过一定的公式计算得出念力值。想想自己本来就是机师了，难道还会被机甲关在门外？
苏怀臻果断发出了开始的指令。
林曜在沙发上坐下来，全息投影理所当然的跟进到了念力训练室内。不过他只能看到苏怀臻戴着头盔，闭着双眼的样子，旁边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写着“正在进行”的字样。
虽然刚才诺斯正在请示他一些家族的重要事务，但是林曜还是安之若素地坐在沙发里，注视着全息投影中开始动了起来的身影。
根据提示，苏怀臻总算明白训练念力该怎么做了。
事实上，就是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按照提示对机甲进行一系列如同现实中训练时的操作。不一样的是，虚拟的环境会进行一些改变来达到训练的目的。也就是说，要达到一定的念力负荷程度，并且在这个负荷程度下操作都达标了，才能让念力值有所上升。怪不得在这个世界里他会感到身体沉重，那是环境的重力值发生变化后的直观表现。
说起来，倒跟从前地球联盟的机甲训练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那时候是为了提升体术来适应机甲。
明白这点之后，苏怀臻开始了第一次训练。
然而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虚拟出的身体比想象中的更沉重，1。5倍重力是机师第一次进行念力训练时通常会采取的普遍程度，曾经实打实的2倍以上的重力苏怀臻也不在话下，可是这一次他却感到整个人都被挤压着。强烈的疲倦感席卷而来，犹如一场剧烈的风暴。
林曜刚端起诺斯送进来的一杯水，回头再看向投影，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眨了眨眼，迅速站起来跑出房间。
“少爷？”刚退出房间的诺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可以了。”
林曜没理他。
诺斯狐疑地看了眼并没有关上的房门，走过去帮林曜关上的时候，从门缝里他看到了全息投影中的图像。老人第一时间惊讶得差点没控制好手里的动作，“怎么会……”
投影里，苏怀臻紧紧闭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被束在扶手上的手臂不断的挣扎着，全身的皮肤都显示出一种俨然经过激烈运动之后的红。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念力训练达到一个临界点时才会有的情况。可是苏怀臻进入训练室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半个小时！
难道他武断的采取了超过极限的训练难度？诺斯想到，却又觉得不至于如此才对。谁都知道，念力训练的时候如果难度选择不当，说不定会对自己的大脑造成无法修复的损伤！
“呼——呼——”
怎么回事……
苏怀臻心里也有点恐慌，他正在进行的毕竟是从前不了解的训练。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按理来说，训练是不会让人感到这么不舒服的。
不行，他要再试一次。
走起来！
虚拟机甲迈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如果光是走动的话还可以忍受。那么跳跃呢？苏怀臻刚驱动机甲进行跳跃，机甲才离开地面不到0。5米就重重的摔了下来。
对身体带来的震动好象能牵动大脑和真正的身体，苏怀臻条件发射的发出一阵干呕。
仪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嘀嘀的发出警报声了，现在连视线中都出现了让他停下的字迹：“停止！停止！警告！警告！您的身体出现了深度不适，请立即停止！请立即停止！”
颜色也逐渐从淡黄变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真的要停下么……苏怀臻拿不定主意。
林曜冲进念力训练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苏怀臻在椅子里痛苦的样子，还有旁边仪器界面上呈红色的警示灯，他不假思索的摁下了强行退出钮。
苏怀臻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发现眼前一黑，头上却是一轻。接着他发现面前多了张人脸，刚才还戴在自己头上的头盔正拿在对方手中。
从来都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就连在□的时候面部表情都乏善可陈到极点，除了那几次若有似无的笑容就再没有别的了——现在竟然黑沉沉的犹如阴云密布。
苏怀臻张了张嘴：“林……曜？”
“我不知道你母亲过去是怎么让你训练的！”林曜开口了。
他的语气好象也带着怒意，苏怀臻怀疑的看着他，这家伙不会被外星人附体了吧？
“但她难道没告诉你，训练念力的方法不当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你不是在训练，你是在乱来！”
苏怀臻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原来是自己刚才训练念力时的操作出现了问题，难怪他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林曜还在说着：“现在才几分钟，你的疲劳值就超过了警戒线，知不知道要是再持续下去，你很可能会没命！”
虽然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丝毫未加掩饰却又从未有过的怒气喷薄而出，但苏怀臻的心里却蓦地一软。
恶劣的态度并不需要介意，因为林曜是真真切切的在为他考虑。
“……谢谢，我道歉。”
哪怕对方是想要将他变成“宠物”的贵族，这种发自内心的替他着想也不能不令他动容。
“你这种做法很不对。”林曜说到这里，严肃的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可以对我道歉，那对你自己呢？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道歉有什么用？”他又顿了一下，“再说，你现在不仅仅属于你自己。”
感动的情绪霎时冷却下来，苏怀臻愣了一下：“什么？”
“你。”
林曜直直的盯着他。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抬了起来，指尖在苏怀臻的身上随处乱点，“这里、这里、这里、这里……统统都是我的。”
苏怀臻翻了个白眼，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件事，“等等，林曜。”他拧起眉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你开了……监控？”没办法，自从身份成了联邦的通缉犯后，苏怀臻下意识的就会联想到监控。
林曜说：“嗯，我开了。”
苏怀臻：“……”但就是因为对方回答得总是这么坦然又理直气壮，才让他总也找不到辩驳的机会只能自己郁闷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地沉默了好一会，苏怀臻打破了沉寂：“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你放心吧。”至于那些说什么他是他的话，也被苏怀臻连消带打的转移了过去。
林曜却露出一点困惑的样子，“刚才我是在不放心你，在……担心你？”他没有等苏怀臻解释，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啊，确实是的，原来担心是这种情绪。”接着他又看向念力训练的仪器，“刚才你到底碰到哪个地方，怎么会让念力训练变成高难度的……”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落在仪器的显示屏上。
“我也不清楚。”苏怀臻耸了耸肩，“我明明是按照提示一步步来的。”
他看到林曜不发一言的在仪器上操作，界面上陡峭的曲线和下面的字迹还没等他看清，仪器就发出了嘀的一声，显示屏上也随之出现一行字：“您已成功删除。”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怀臻好奇的问。
“没什么。”林曜硬邦邦的答了一句，“你再要训练念力，先告诉我，我陪你来。”
“……用不着吧？”
林曜根本不容他否决，抓起他的手腕，“现在不训练了，来陪我。”
“可是……”
“过来。”
苏怀臻眯了眯眼，林曜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东西。但他来不及辨明，就被对方独断地拽出了念力训练室。
林曜往前走着，脑中不由出现了刚才在念力训练仪的界面上看到的那份分析报告。这种仪器从研制出来开始，在整个乌托联邦运行了至少有上千年，可行性和可靠性分析数不胜数，出现的意外也仅有寥寥几起。
但他还是怀疑这台仪器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报告上表明苏怀臻的念力值只有71，还不到联邦机师的基本水平80念力值。
这怎么可能，苏分明就是机师！
等等……林曜猛地想起苏怀臻那架与众不同的机甲，以及机甲座舱内与他的认知截然不同的设施来。
、33发现
林曜面无表情地拖着苏怀臻进了房间；“坐。”
苏怀臻一坐下来就对上了诺斯惊讶的双眼，他朝老人笑了笑。两个人都没留意林曜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时，眼神里掠过的异色。
少年不留痕迹地按了按胸口。
这种鼓噪在胸腔中的、喧嚣到近乎于激烈的灼热情绪，到底该怎么定义？对林曜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不想看到苏怀臻对着诺斯笑。对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要笑；因为苏怀臻的笑，合乎标准也好；有所欠缺也罢，都是属于他的。
全部。
从头到脚；都是他的。
他的。
他的！
林曜抿了抿唇，强自按捺下想要将苏怀臻按倒、想要把他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念头。他让苏怀臻坐在身边，没有在两个人之间留出一丁点空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个人完完全全是自己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打开光脑继续处理起刚才的事务。
苏怀臻有点无聊。
这简直是一定的，就是看林曜维修机甲也会让他无聊，现在没事可干当然更无聊了。加上念力训练的时候迟了点苦头，昨晚又没睡好，没坐多久，苏怀臻就点着脑袋打起瞌睡来。
诺斯发现这点后轻声提醒林曜：“少爷，您看——”
其实林曜早就发现了，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
诺斯道：“少爷，您不是让我准备了苏的入网账号和光脑吗？他应该能匿名登入，不会被发现通缉犯的身份。”
林曜嗯了一声，却坐着一动不动。
诺斯疑惑的时候，林曜内心也有些困惑。
到底是为什么呢？陌生的强烈情绪，凭着他的理智和智商却无法解释。他很清楚，将绑定账号的光脑拿给苏怀臻才是目前该做的事。
若干年前，在收到第一个宠物作为生日礼物的时候，从诺斯手中拿到的《宠物饲养指南》上有一整个章节都在告诉他该怎样培养主人和宠物的感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让宠物感到愉快，不无聊，这样有助于让宠物亲近主人。
是因为苏怀臻并不那么像一个合格的宠物？
不，隐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