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板。”杨二恭敬地朝雷衡行礼，但他没有打算扔掉外套。
雷衡终于笑了笑，转身回到会场。他交待处理完晚宴上的事走出酒店时，杨二已经开着车门在等他。
雷衡坐上车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外套，正安静地躺在后座。
“怎么还在？”雷衡指责地问，他像是需要捡一件扔掉的外套的人吗？
“忙，我还没空扔。”杨二笑得如花怒放。
雷衡毫不犹豫地抓起外套，打开车窗随手就往外扔，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对杨二说帮你扔了别客气。
杨二立即刹车一踩，“老板，六万块！”他很心疼。
“那也是我的衣服，不许停车，不然扣工资。”雷衡语气生冷，目不转睛地瞪着杨二警告他不许有多余的动作。
“六万的衣服随手扔，你忍心扣我工资？”杨二简直看透了资本主义。
“再说下月工资也扣了。”雷衡面不改色，一点不像开玩笑。
杨二知道雷衡又犯病了，这几个月雷衡都温柔可亲让他差点忘了雷衡的脾气，于是对着雷衡一脸嘻笑，“我怕你铺张浪费着报应，反正我是你的脑残粉，收藏你的东西是我的爱好，就让我留着做个纪念吧。”脑残粉一词是宁凯最近教他的，收藏癖是宁凯粉丝做的榜样。
雷衡忍不住笑了，淡然地说：“捡吧。”
杨二立即下车把外套捡回来，也不敢再放回座位上，直接往后备箱里塞。然后赞扬地看了雷衡一眼，就差发朵勤俭节约的小红花给他了。
晚上睡觉时杨二发现雷衡胳膊上的青紫，他暧昧地舔了舔问雷衡，“你跟刘天王在厕所里做什么了？”
“打架。”雷衡漠然地回了两个字。
“打架？”杨二不可思议地盯着雷衡，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玩游戏输了他跟人打架，雷衡的脸有多黑。
“我只有你。”雷衡在杨二问到正题上先把话题堵上，翻身将杨二压在身下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经过这段小插曲，杨二完全没把刘明辉放在心上，雷衡也没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第二天下午，杨二正和助理正聊雷衡如何为富不仁，聊着就说到了雷衡给下属员工介绍对象的事。
“雷总把西南公司那边的单身男员工人事资料都过了一遍，最后亲自挑选出候选让我去当红娘，据说是她姑姑婆家的谁谁谁的女儿，最后不只亲事说成了，还给升职加薪，我们总公司怎么没这种好事？”助理只是普通地表述一下她的恨嫁心而已。
杨二的脑子本来转得没那么快，但助理的恨嫁心作祟，她从电脑里找出照片给杨二看，“其实长得很一般，也没学历，顶多就比我年轻一点点，一点点！”意思是为什么这种水平能嫁出去，她怎么不能。
杨二瞪着眼一瞧，这不是差点成了他媳妇的姑娘吗？怎么成了雷衡他姑姑家的谁谁的女儿了？杨二觉得这账应该跟雷衡算清楚的。
“我跟雷总说让他给你也介绍一个？”杨二颇为认真地说。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长得高一点，脸顺眼一眼，工资稍多一点就行了，当然人品也很重要。”助理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楼下的公关总监挺合适，改天给你们撮合一下？”杨二真的觉得合适。
“算了。”助理无力地泄下气，如今好男人不是有主就是基，她已经绝望了。
这时杨二的手机响起来，他按下接听对方就先自报家门。
“杨帅，我是你庄大哥。”
“装大哥？”杨二没能听出庄骐云的声音。
“庄骐云。”庄骐云并不介意杨二没想起他，“上次说的一起吃饭，晚上有时间吗？跟雷衡一起来。”
很明显庄骐云邀请的是杨二，不然不会打到杨二的手机上，至于雷衡那只算是杨二的家属。距上回庄云杰婚礼已经过去几个月，倒不是庄骐云忘了这回事，只是他实在忙得没有时间。
庄云杰婚没结成闹得五湖四海人尽皆知，都说庄云杰在婚礼上跟一个男人跑了，好在庄家把大头压下来，但仍堵不住悠悠众口。但庄云杰却毫不介意，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跟沈棘的事。庄骐云简直气得想撞墙，他费尽心思替两人瞒天过海这么些年，庄云杰一句话就承认了。结果把他家老头子气得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庄云杰又开始不安分。
说起庄云杰跟沈棘那点事，旁人都根本无法理解，要庄骐云来说那就是上辈子两人就是各捅对方一刀一起死的，这辈子继续前世的仇继续捅。不然正常人出柜那都是找到真爱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庄杰云和沈棘出柜为的是光明正大的互捅。这回闹得太起劲，两人都进了医院，过去一个月还晕迷不醒。
庄骐云见到杨二和雷衡第一句话就说：“我想跟庄家脱离关系，妈的没一个正常人。”
雷衡表示同情，杨二表示不解。好在庄骐云没有打算继续说庄家的家丑，虽然他比雷衡小几岁，不过当时在国外和雷衡上的同一间学校，住的同一栋楼，异国他乡难免就惺惺相惜。十几年的交情下来，两个都不算好相处的人成了彼此‘无话不说’的损友。
不过这顿饭的目的不是为了跟雷衡叙旧，是为了跟他嫂子建立感情的，所以庄骐云的话题很快说到杨二身上。
“杨帅，你是怎么受得了雷衡这精神病一样的脾气的？”庄骐云开口就很不给雷衡面子。
“比得上姓庄的？”杨二没开口雷衡先驳回去。
杨二自顾地对付一桌的菜，抽空抬头说了句，“养过猫没？只要顺的它的毛摸它就乖了。”
说完杨二继续吃，庄骐云哈哈大笑起来。雷衡冷眼一沉，对着杨二冷声道：“杨蠢货，你说谁是猫！”
“我只是打个比喻，骐哥跟家人有矛盾哄一哄就好了，总是一家人，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杨二脸上挂着雷打不下的笑容。
雷衡见杨二跟他统一战线还算满意，连杨二趁机向庄骐云挑眉也没看见。
接下来的气氛太过融洽，导致杨二吃得太欢，中途出包房去厕所，回来时他不小心发现了大厅里还有熟人。
胡英杰明显才刚来，桌上只有几杯茶，跟他一起的还有三个同龄人，唯一不同的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坐在几人的对面，胡英杰他们正跟对方讲解什么。
杨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打声招呼。
“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杨二是趁着他们说完一段的空档上去的，跟雷衡久了总归学了点礼貌。他拍了拍胡英杰的肩膀，吓了胡英杰一跳。
“杨帅？”胡英杰上下打量着杨帅，不得不说这跟在工地搬砖时的杨帅有很大区别，他那一身跟雷衡西装等价的衣服已经足够让胡英杰惊讶不已。
“你也在这里吃饭？要不等会儿结束了我们再聊。”胡英杰向对面西装地男人表示抱歉。
“我的电话没换，给我打电话。”杨二也看得出胡英杰正忙，他抱歉地向其他人点头致歉，然后回到包房里。
胡英杰对着杨二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默默感叹，等再看到杨二和雷衡一起向他走来时他简直想哭。
、第21章
在离胡英杰还有一段距离时雷衡停下来对杨二说：“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的时候。”杨二的表情严肃语气轻浮。
“不许给我戴绿帽子。”
“可是暗恋我的人太多，你看紧点！”
杨二凑近雷衡，伸手在雷衡腰侧掐上一把，雷衡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杨二以为他流氓耍得很隐秘，但胡英杰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也不怪杨二，是胡英杰盯得太仔细，仔细得杨二走到他面前，他都觉得有些窘迫。
“杰哥，你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阿姨的病好些了吗？”
“我妈，过逝了。”胡英杰静默了半晌才回答。
这不是可以深讨的话题，于是对话就此沉默下来。直到他们找到一家大排档坐下来，杨二再也塞不下去，只好坐下来听胡英杰接着说。
“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也好，免得活着受罪。”
杨二看胡英杰狠狠灌了一大口酒，他也直接拿起瓶子奉陪，对已经发生过的事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虚假。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没有闯出点名堂我就不回家。”胡英杰一口气喝光酒瓶里剩余的酒，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眼迷蒙地继续说：“杨帅，我妈的病其实不是完全没办法，只是我拿不出钱，因为我他妈穷！穷得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四十万。”
他说到最后直接把啤酒瓶砸到地上，惊得旁边的人都跳起来。
杨二连忙起来向人道歉，等他再坐回来时发现胡英杰一动不动，眼泪流了一脸。
“杰哥，就算你以后当了大老板也换不回阿姨的命，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别用来把自己压垮了。”
“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自己吃药死的，最后她跟我说不愿拖累我。”
胡英杰从小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人，他初中逃课打游戏，高中逃课打游戏，大学还是逃课打游戏。所有人都说他不务正业，但他仍然在毕业后继续打游戏。对此他妈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劝他，他都依然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眼看快要拿到国内赛区的冠军，他却不得不放弃，他以为这是他人生中最遗憾的事。然而，现在他才知道要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毅然放弃游戏，听他妈的话回家找份工作，陪在他妈身边听她每天唠叨。
这几个月下来他心里一直崩着一根弦，甚至连他妈下葬他都没哭。此刻却突然松懈下来，憋得太久的情绪一下破土而出，他只想一次哭个过瘾。
实际，他也这样做了。
杨二见胡英杰越哭越大声，周围甚至有人开始起哄。他含了一口啤酒直接喷到胡英杰脸上，大声道：“还是男人吗？哭有屁用！不就是穷嘛！你以为你穷就是社会不道德？别人有钱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简直放屁！那是别人有金汤匙。不服吗？有本事让你儿子也含着金汤匙出生啊！把别人都比下去啊！”
周围突然响起一串吆喝声，胡英杰抬起头来茫然地盯着杨二说：“我哭是难过我妈去逝，你怎么这么仇富？”
“不，我炫富。”杨二把他价值几个月工资的外套脱下来狠狠甩在地上，胡英杰终于轻轻笑了一下。杨二潇洒地坐下来喝了两口酒，最终还是又把衣服捡回来，他还是做不到雷衡那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过衣服上沾了一大块油渍，他忍不住心疼。
“应该能洗掉。”胡英杰安慰杨二。
“真的？”这可是他跟雷衡的情侣装，虽然西装差别都不大。
“大概。”胡英杰也不能确定。
于是，两人都有了伤神的事，酒喝得格外起劲。
最后杨二还能站起来，胡英杰是直接不愿挪位置。杨二把他扶起来，问他住在哪里，打算先把人送回去。好在胡英杰地址没说错，杨二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下车。他不只付了酒钱，连车钱也一并付了，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跟雷锋一样的人品。
胡英杰住的地方在一条小巷子里面，比杨二叔住的老房子巷子还深，要是没有人带绝对找不到门那种，房子自然也不会太好。胡英杰打开门，杨二看到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旧椅子，屋里满是衣服杂物，看起来乱极了。
要是换雷衡看到这样的房间，此时一定已经直接上梁拆房子了，旧不要紧，但这么乱完全是人的问题。杨二忍不住如此想。
“杨帅。”
杨二靠着屋里唯一的椅子，他在想他还能不能回得去，把胡英杰弄回来他已经耗尽了功力。听到有人叫他也没应声，却不想叫他的人见他不理，迅猛地从床上翻起来，完全不像刚刚喝得烂醉的模样。
胡英杰抱住杨二的脖子，二话不说就亲上去，他的大脑里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念头。
“操，你疯了！”杨二不禁骂了一句，狠狠将胡英杰推开。
“别装，刚才跟你一起的男人，你们早做过了吧！”胡英杰瞳孔都没有焦距，说话却像人精一样，还遗余力地勾引杨二。
杨二大掌一挥奋然起身，严辞地拒绝道：“杰哥撬人墙角是不道德的，再说我们都是男人。”
胡英杰的动作突然定住，接着脚下一软倒下去，但像排练好的一样，他的脚步蹿了两下，最后准确地瘫倒在床上。
杨二使劲揉了几下太阳穴，对胡英杰说了一句，“杰哥，我先走了。”说完他摇摇晃晃的出门。
胡英杰一声不响，等听到杨二关门的声音，他抹了一把眼泪。
要说杨二脑子清醒，可他完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不过他下脚却没有一点犹豫。在深夜无人的小巷子里，他独自玩着迷宫游戏。可游戏始终无法通关，他最终失去了耐心。
杨二摸出手机毅然决定向警察叔叔求助，但是他却拔到了他二叔的手机上，实属找骂行为。
“我要报案，市政规划局没有规划好城市道路，害我迷路好几次了，我要告他们。”杨二愤愤不平地叫喊。
“告个锤子。”杨二叔睡意正浓，不过还是听得出杨二说的是酒话。
“我不告锤子，我告市政规划局。”
“杨二，你搞啥子名堂？”杨二叔火气很大。
“你怎么晓得我叫杨二？”可惜杨二完全不像平时会哄他二叔降火。
“老子看着你从娘胎里爬出来的，你说我晓不晓得！”杨二叔怒吼。
“流氓！”杨二也骂了一句，看他娘生他不是流氓是什么。
杨二叔把电话挂了，挂完杨二又打过去，他只说了一句，“杨二娃，给老子好好睡觉。”然后直接关机，他侄子一个大男人，他实在没想过喝醉了能吃什么亏。
杨二听进了这句话，他还知道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先试了试舒适度才躺下去。
第二天东方发白，杨二猛然睁开眼，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又怎么会光着身子睡在路边？
确切地说他还穿着一条内裤，但除此之外身边没有任何东西，连鞋也没有。他敲了敲脑袋记起他和胡英杰一起喝多了，然后送胡英杰回家，再然后他就睡着了。
“靠！”杨二怒骂一声，看着自己这副模样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趁他睡着把他抢得一干二净，能留一条内裤给他简直是业界良心。
他正愁着这副模样要怎么回去时，胡英杰出现了，看到他比他还要目瞪口呆。
“杨帅，你这是怎么回事？”
“杰哥，你简直是救世主！”
胡英杰昨晚要说没醉是假的，但他做过的事却是记得清楚，此时看到杨二有些尴尬。杨二却似乎没当一回事，毫不客气地说：“借条裤子给我。”
胡英杰的衣服杨二穿起来显得有点小，但好过没有。杨二心里想着赶回去送雷衡上班，胡英杰又总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因此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