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计在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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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之计在于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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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锦夕想到这里,莫名心底一阵难受。

吴洋问,“我刚刚看到你手上有伤,是不小心割到的?”
像是怕说明不够说着还比了比自己的手腕,仿若真的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姚锦夕:“……”

这能是不小心割到的?谁会不小心割到这里?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吴洋会明知故问,非要涉及别人的隐私显然不是一个深谙人际交往规则的人会做的事,可姚锦夕不说话,吴洋也不说话,只毫不避讳地看过来,根本没有要绕开这话题的意思。
姚锦夕被这故意制造的沉默逼得有点无措。

吴洋这时却移开了视线,半垂眼帘,神色之间满是落寞,轻叹口气之后道,“不好意思,是我问得太多了。”
他这一退,对正在犹豫的姚锦夕来说反而像开了个闸,神经微微松懈后也是一口气叹了出来,“也不是不好说,只是觉得说出来你不信。”

吴洋笑,“我说起自己的事时,你也没有不信吧。”
姚锦夕一怔,随即摇头苦笑起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到底是自己不想再回头看罢了,说出来有什么意思?让谁对自己特殊对待么?

他又是一阵静默才道,“说来真是缘分,其实我也得过抑郁症,很严重。所以那天我才说,你说的,我都懂。”

那不是敷衍,是真的懂。做什么都没有意思,一天比一天消沉,每一日都如此漫长,只觉得累,从头到尾的累。

他那么恐惧,因为明明活着却跟死去了一样,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姚锦夕其实有过那么一段颓废至极的生活。
昏天黑地地活着,不断地用酒精烟草暂时地麻痹神经,它们都很好用。不过可惜的是人总是要清醒过来的。而醒过来之后他只会更加低沉。

恶性循环。

是夏若男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从烂泥里死活拖了出来,那时他就想,既然还有人觉得自己活着比较好那就活着也无所谓。

可是怎么活啊?到底要怎么活才好?最重要的人已经放弃自己了,从前努力的一切瞬间被斩断。
每个凌晨他都枯坐在床上为这茫茫人世再无归处的自己感到绝望,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受不自己内心喊不出来的尖叫,拿着水果刀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割了下去。

姚锦夕没有死掉,这要多亏他不专业的手法,割腕自杀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情。夏若男在医院抱着他哭得泪流满面。
从此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孩都不敢上班,没日没夜地陪在姚锦夕身边,就好像小时候自己每次被酒醉的父亲和疯狂的母亲吓到呆掉后姚锦夕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咬牙撑过去,反而把许多事情看得淡,多么不易才有了现在的姚锦夕。

“我说过,抑郁症是可以好的,只要有那么个人肯陪着你。”姚锦夕闭着眼说,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那个时候也是年纪太轻,往手上割了一刀,还好人还在。多亏若男,所以我死活是撑过来了。”

吴洋问,“所以夏若男对你来说很重要?”
姚锦夕睁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头能绕到这个地方来,他挑眉无奈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闻言吴洋抬起头看他,目光从认真审视逐渐变得温柔带笑,“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愿意安慰你,不过我认为你不需要。”

对每一个熬过生活中的磨难的人而言,安慰都是不必要的。

被人以看透了般的赞许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姚锦夕自认为脸皮不薄这时候也耐不住老脸一红,“你可别……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有这么伟大。”

吴洋轻笑一声,问,“果然像我以前想的那样,你喜欢她?”
姚锦夕:“……”

吴洋显是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以姚锦夕无法理解的执着开始思考推理这件事,感慨道,“你们这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吗?”
“我和若男才是青梅竹马好吗?比汪鹏早多少年去了。”姚锦夕只得被逼顺着吴洋的话题走,“若男是我的家人,我要是真喜欢她,还能让汪鹏这混蛋有机会?”

吴洋点头表示赞同,“再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姚锦夕:“……”

姚锦夕又是窘迫又想抓狂,不知道吴洋坦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口气不似嘲讽,犹如在说“你喜欢蓝色。”一般自然。
今天这个吴洋是很反常啊?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得干笑两声,“你听到了啊?”

吴洋回得亲切和蔼,“是啊,你们说了好几遍呢。”
姚锦夕:“……”

社会上确实有对同性恋没所谓的人,其实姚锦夕自己也不会刻意去隐瞒,只是这个自己除了夏若男之外唯一交往密切的人,要是被自己的性取向吓退了,也是……很可惜的。

可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这不反衬一味担心的自己像个傻瓜嘛?
姚锦夕把自己的纠结瞬间迁怒到吴洋身上,他不自觉地带着挑衅的口吻反问,“之前没告诉你不好意思,不过你没点感想?”

饶有趣味地暗自欣赏姚锦夕的炸毛样子,心情颇为愉悦的吴洋摸了摸下巴,笑问,“感想?你觉得我要有什么感想?同性恋的话……就代表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这要人怎么回答?
我们根本不一样好么?
姚锦夕跟哽了一下似地,撇过头去,想也没想地道,“没可能吧。”

吴洋不说话了,室内安静了下来。明明认为自己没说错话,可这刺人的气氛让姚锦夕很是不安。
幸好这时吴洋电话响了起来,“你好,到了?”

他起身出门去接车,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表情和刚才相比缓和了不少,开口便道, “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接夏若男吧。”
看他没再继续刚才令人不知所措的话题,姚锦夕暗自松了口气,“你说汪鹏不会也去接她吧?”

“汪鹏能瞒住?”吴洋浅浅一晒,“这事儿迟早得说破,夏若男身份证不在他那里吧?我酒店也定好了,最不济东西都别要就搬出来,主要是人别吃亏。”
关心则乱,姚锦夕对这件事其实特别没谱,这时看吴洋都有安排了,本能地就一切都听他的,“也行,那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折腾

开车的吴洋一声不吭,从这到自己公司的路自然是熟的。而姚锦夕坐在副驾驶盯着前路,也不知说什么好,又胡思乱想地担心着夏若男,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似乎汪鹏还没联系夏若男,这女孩很奇怪为何姚锦夕会这这时和自己打电话。姚锦夕反复交代了几句要在公司等他们,更是把夏若男搞得莫名其妙。
他往日的镇定懒散全都不见,心神不宁地握着电话。

路口红灯,车停。

吴洋突然转过身迅速靠近,那快要拥抱上来的姿态吓得姚锦夕瞬时瞪大了眼睛。对方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帮他扣上了安全带,就又退回去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之间这么无话可说。

姚锦夕忍不住转头窥探他的侧脸,想要说点什么,可吴洋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法靠近。
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吴洋,姚锦夕竟然发现自己有点无法接受,更为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因此而感到焦躁。
姚锦夕转回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思维集中在眼前夏若男这件事上。

从茶铺到公司通共也不过二十多分钟,两人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还差几分钟才下班。姚锦夕又给夏若男去了个电话,对方没有接。
他连着拨了几个,眉头越皱越厉害。

——扣。

清脆一响,吴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姚锦夕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干什么?”
“打不通电话是吧?”吴洋道,“我上去看看。”

姚锦夕哦了一声,正要放开手,突然又想起来,“你正在请假,这时候上去不好吧?”
吴洋看着他笑了笑,“你不是着急吗?”
说完就转身下了车。

姚锦夕一直看着他顶着大太阳过街进了公司门,隔了一会儿就接到了吴洋的电话。
“网络部正在里面开会。我在这儿等着和她一起下来,你就在车里坐一会儿,别关空调。”
没有多说其他,交代完就挂了。

其实想也是,夏若男待在公司里还能出什么事?姚锦夕暗自怪自己没事瞎紧张,又觉得太麻烦吴洋。
说到底,吴洋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做到这一步简直可以说是亲切得过了头,太够意思了。

网络部的会一开就是半个多小时。姚锦夕好不容易才等到吴洋和夏若男下来,赶紧下了车。
“这是要一起去吃饭吗?”夏若男没搞清楚状况,跟着姚锦夕上了后排,还兀自猜测着,“吴洋,今天是你生日?”
吴洋调整后车镜,不冷不热地回道,“不是。”

“那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夏若男拿出手机调整模式,这才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呀,汪鹏来了好几个电话呢,开会调成静音都没听到。”
说着就要回电话过去,姚锦夕紧张地制止了她,“若男,你先听我说。”
夏若男眨巴着眼睛道,“你说啊。”

吴洋启动车,从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姚锦夕,“先去酒店?”
“哦……好。”姚锦夕随口答道,随后正视夏若男,缓缓把今天的事情讲了,略去了打架的事情。他讲的不仔细,但这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对夏若男震撼力就足够大了。

因为夏若男知道姚锦夕不会乱说,对他的话不会有一丝怀疑,甚至比自己亲眼看到都还来得更加相信。
可这样也就是说,她必须要相信自己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背叛了自己。

夏若男对这段感情是全情投入的,她一直以为对方也是,他们俩会结婚,会有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若男?”姚锦夕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冰得吓人,用沉重地心情抱住了她,“没事的,不管你想怎样我都支持你。”
夏若男呆了呆,挣开姚锦夕,可怜兮兮地征求,“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姚锦夕感到一阵无力,但还是点点头,“你打吧,不过暂时别回去,汪鹏的性格你也知道,比较冲动,我不放心你和他单独见面。”

得到他的同意,夏若男才犹犹豫豫地拿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电话上那几个未接来电,才按下拨号键。
她把电话听筒贴在耳边,隔了片刻,轻轻道,“喂?”

只等到对方说话,她脸色立刻变了,一只手无意识地用力抓住姚锦夕,“请问……你是哪位?汪鹏在哪里?”
姚锦夕被抓得发疼,可夏若男那面如死灰的表情更让他在意。自从开头两句后,夏若男就一句话都没说了,显然正听着听筒对面的人长篇大论。凭姚锦夕的耳力,只能辨认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夏若男用紧绷的声音道,“好,我知道,再见。”

姚锦夕默默地看她收了电话,一只手捂住双眼,小声地哭了出来。他揽过夏若男的肩,让她的头能靠在自己颈窝。
时光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他们也是这样,夏若男被互相殴打的父母吓得跑出家,躲进隔壁姚锦夕的家里,就是姚锦夕像个哥哥不停地安慰她。

这么多年了,他们长大成人,渴望的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可偏偏求而不得,到头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无能为力。
吴洋一直很安静,这时才看也没看地拿了一包纸递给后面,又继续扮演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司机。
整个车里只有夏若男低低的抽泣声。

车驶到宾馆的停车场,三人坐电梯上了一楼大厅。吴洋的VIP身份在这时候特别好用,直接在前台就可以拿卡上楼用房了。
房间也正好在他的1707旁边,“麻烦一会儿送三份晚餐到1708来,谢谢。”

嘱咐后,他带着精神都有点恍惚的两人上楼。这房间和吴洋一直住的相同,是大床套房,包含一个客厅和卧室,格局都一个样子。
吴洋一进来就和主人似地从冰箱里取了两瓶矿泉水,放在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面前,“先喝点水,我先去一趟隔壁。”

姚锦夕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和夏若男留一个单独的空间,对于他这样不动声色的体贴很感激,“好的……谢谢你。”
“不用,有需要可以叫我,也可以直接打前台电话。”吴洋笑着指了指沙发茶几上的电话,“前台电话就在旁边,我先过去了。”

吴洋离开后,姚锦夕也没说话,实在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夏若男哭着哭着就开始发呆,发一会儿呆就又开始哭。
姚锦夕呆坐在她旁边,他能够体会夏若男的心情,这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绝望。

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男朋友而已,而是她以为的一辈子。

夏若男突然说,“对不起……”
姚锦夕被这泣声刺激得回过神来,附过身,轻声问,“怎么了?”

“都是我的错。”夏若男捧着脸,摇摇头,“对不起。”
她已完全陷在了自己的情绪里,这声对不起,并不是对姚锦夕说。平日里都习惯了道歉,习惯了一退再退,以为迁就别人就可以维持现状,甚至被接了电话的女人随口指责一番,情绪崩溃的时候却只会说这句话。

姚锦夕心里发疼,可除了抱住她之外再也做不了其他,他反复低念,“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这本意是安慰,但连姚锦夕的声音都充满麻木。生活折腾来折腾去,折腾得他们开始漫无目的。
他也想哭了,不知为了什么。

筋疲力尽的两人最后被门铃声提醒,这才反应过来窗外天色渐暗。姚锦夕站起来,揉了揉鼻梁两侧,去开门的时候顺便开了灯。
“您好,1708定的晚餐。”因为吴洋没有点具体的菜样,酒店就按照今晚的厨师推荐搭配的菜色,放了两层餐车。

姚锦夕一边摸钱包一边问,“多少钱?”
服务员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句话又定住,扬起职业性的笑容,“这个是记在房卡上的,您用餐完毕后可以把餐车推到走廊边,我们会来取走。”

“哦……那谢谢。”姚锦夕咂舌,觉得这里服务真是周道。他转过身冲夏若男道,“若男,多少吃点东西。”
其实姚锦夕也明白夏若男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可他自己有切身体验,这时候放任情绪低落而任何事都不做的话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所幸夏若男很听他的话,没精打采地走到桌旁坐下。姚锦夕这才打电话通知吴洋过来吃饭。
从隔壁过来的吴洋没什么异样,丝毫未受两人情绪影响,“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可能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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