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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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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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伙人举刀还要剁,被一个护卫缠上砍了,那护卫也无暇顾及地上人的死活,见王蔫儿打扮,自然迎上便杀。王蔫儿叫了一声不好,赶紧撒丫子跑,把护卫引到别的战团,自己摔个跟头,跌跌撞撞打算给年青人补几刀,横竖没人看见,到时候给死人捅刀也算功劳,也不至于太下不了手,到时候翻口袋更可以趁火打劫弄俩钱花花。
他胆子小,从来不敢光明正大,从车后绕过去,准备下手。但是当他探出头来,发现年青人尚未断气,染着鲜血的手掌抖抖地抚过另一人面颊,嘱咐:“……安和,我护不了你了,可是你得好好活着……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下辈子我一定早早找到你……安和,你发誓,这辈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找一个喜欢你的……”车下那人哽咽着说什么,王蔫儿听不太清,不过沾满鲜血的手无力垂下时,他知道年青人是死了。
王蔫儿忽然觉得这一幕眼熟,不过他也来不及细细琢磨。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商队覆没,帮中庆功,大半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才回想起自从进了帮,经历捧高踩低,人情冷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之前的一些为人处事,桩桩件件自己竟然错得离谱,悔之不及。
那个时候王蔫儿只觉得那两人之间关系紧密,还没有往别处联想,直感叹真心难得,便有意无意对着受伤的蔡安和好一些。
蔡安和养伤,制药,治病,神色一直是自然平淡。王蔫儿想想自己当时也没当什么大事儿,苟且求存而已。
但是太想不到,那天就不该好心陪蔡安和,对方昏迷呓语中,吐露种种爱意。王蔫儿听清楚了,才傻了,才惊了,才不明白了——明明这样不错的大夫,怎么竟然是个断袖!
而且,竟然还打算报仇?
王蔫儿开始留心蔡安和。
一个人做重要决定的时候,神色总是有些异样的,即使掩饰再好,架不住有人日日留心盯着。
蔡安和提出白鱼的时候,王蔫儿还不觉怎样,等晚间蔡安和又献上酒,王蔫儿就感到事情不太对。
他非但没敢喝鱼汤,托词午间吃撑了,连筷子都没动,随便找个借口,在院外候着,果然看见蔡安和早早出来,步履匆匆,面上一片空白,一只手还有意无意按着腹部。
王蔫儿蓦然间打了个寒战,脑筋飞转,他并不知晓食物相克一事,只小时候听管家说过,要是吃进不好的东西,赶紧灌下泥浆汤,吐出来就好,没有泥浆,浓盐汤也可。
王蔫儿转到厨下去弄盐汤,他还想把心里那点事儿向蔡安和问个明白。
睁眼,发现一件不幸之极的事。
嘴里有甘草的味道,蔡安和叹了口气,被王蔫儿灌下催吐的是浓盐汤,估摸着吐出了不少毒,眼下明显是被人救治,自己没死成。
手软脚软,硬撑着想坐起来,刚一动就头晕眼花。勉强撩开帐子,看看四周,陌生而朴素的房间,像家客栈。
既然王蔫儿知道用盐汤催吐,不知那些匪类……蔡安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医者还是算计不了人啊,白白糟蹋了机会,若是再去,难比登天。
正自想着,忽然门响,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蔫儿。
不过此时的王蔫儿,已然换了模样,土布裤褂不见了,青玉簪,文士衫,折扇,锦带,香囊,人也挺胸抬头,俨然翩翩公子。
见他醒了,王蔫儿眼睛一亮:“蔡先生。”
“小王……”一开口才觉得嗓子嘶哑异常。
王蔫儿赶紧扶他坐起,一边端了茶碗给他喂水,一边说:“你昏了五日,大夫说中毒已解,昏迷是思虑过重,加上体弱所致,日后需要调养。”
“那些、那些人……”蔡安和不关心什么思虑、什么体弱,望定了王蔫儿,眼里是求恳,是渴望,是期待最后一点亮光。
王蔫儿把茶碗放回桌上,脸色很不自然地,有点发青,嘴唇也有点抖:“他们死了。我……我趁乱,四处放火,他们都着急,救火去了,我看帮主周围没人,就杀了……杀了几个,带着脑袋,背着先生跑出来。官府有花红悬赏,所以我们现在……”他比了比自己身上。
没想过平素畏畏缩缩的王蔫儿,竟然也是个狠角色,不过,好歹,大仇已报,也没什么。蔡安和长长吁出一口气,愣怔怔的,停了一会才道:“谢谢你,可惜我无以为报。”
王蔫儿趁他发愣的时候,探头出门,唤小二请大夫,转回身在屋里坐下,闻言忙道:“这可不用,我本来也是被迫落草为寇,难得有机会脱身,只是……”他欲言又止,片刻,终没把话说出口,只道:“你先调理身体。”
大夫来了又走,蔡安和静静躺着,浑似没了生气。
王蔫儿忍不住问:“蔡先生,日后有什么打算?”
蔡安和摇头:“报了仇,也没什么打算了。”顿了顿,忽然道,“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这……”王蔫儿怔了一下。
蔡安和道:“我昏迷之前的事,都还记得。”
王蔫儿脸一下子红了。
“男子相恋本违常理,外人看不起也罢,看得起也罢,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过日子而已。”蔡安和叹口气。
“可是怎么会……”
“我本来有间医馆,”蔡安和道,“师父收了几个徒弟,我排行在四,但并非自夸,师傅收的这几人中,我学得最好。阿鹤原本是个小乞丐,有一年涝灾,我和师父、师兄们到江边救人,远远地以为他是尸体,走近了才发现有救。”
“于是我救了他,他身体好了以后,缠着我非要学医,师父说大概我们有缘,收了便是。”
“谁知这个小滑头,我日夜相伴,尽心待他如父兄,结果有一天为了照顾他,刚辞了给我保媒的婆子,次日便看见他和同门师侄女说说笑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才惊觉有些事情不对。”
“直到那小滑头夜来哄我喝酒,以为我睡过去,趁着酒劲儿偷亲我,我才知他心里和我想的竟是一般。”
“我们虽在江南,有契兄弟之说,可是所处之城镇北地人多,民风一向严谨,我与阿鹤师徒名分,又是同为男子,这事自然不可张扬,但还是被师父看出来。师父到是待我极好,他本属意由我继承医馆,只是此事被师兄知道了。”
“为了医馆声誉,师兄趁师父出门访友,将我俩严词训诫,阿鹤见他们训我,一时也怒极,说了重话。我本就愧疚,于是自领责罚,带着阿鹤离了师门,想着去别处另立医馆,既能与阿鹤在一处,又不忘师父治病救人的教诲。”
“谁知一切尚未开头,就已然……”蔡安和叹道,“我当年一步行错,步步皆错,连累了阿鹤为我而死。只是,情之一字,伤人至深,我也不能负他。”
“你还要寻死?”王蔫儿惊了。
蔡安和苦笑:“我本生无可恋,想着与匪人同归于尽。现下这个样子,似乎一时也死不成,阿鹤让我好好活着,我便还是行医去,给阿鹤积些阴德。”
王蔫儿停了半晌,忽然问:“你教我医术,可好?”
“学医?”
“嗯。我也……积些阴德。”
……
“好了,燕华,容翔,今日我这个故事如何?”
“少爷讲得好,若当做话本,想是不错?只是……若要大街小巷传诵,需要改动。” 
“嗯,现下只能写师徒之恩——燕华,你来改话本如何?你念,我写。”
“少爷不是还要忙医馆?”
“我们有容翔在,是吧容翔?”
“啊?我……”裴回心道,当初怎就没发觉,王大少的恶劣脾性呢?
……
与此同时。
“阿鹤,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师父……”
“阿鹤,可是魇住了?”
“没,我做了个梦。”
“梦——阿鹤你勒的我太紧了,这是要干什么。”
“师父,你就让我抱一会儿……梦太可怕了……我梦见、梦见我们的事儿被发现了,被赶出门另寻出路,然后途中,我死了……”
“死了?”
“——师父,师父莫怕,轮到你手劲儿轻点了,只不过是个梦。”
“阿鹤,说完它。”
“嗯,我梦见自己死了以后,你为了给我报仇,在仇家身旁忍了大半年辛苦,最后施计策,与仇家同归于尽。徒儿才知道,在师父心里,我竟然如此重要。师父……若当真发生此事,你我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梦大多是反的……你在做什么?放手。”
“求师父证明一下徒儿在师父心中……”
“滚!大中午的,从我身上下去!”
“匡——”某人从床上滚到床下的声音,当然,被踹的。
而踹人的那位,裹了裹被子,寻思:要不要趁现下,未雨绸缪,主动离开?虽说是个小医馆,但若能流传下去,也不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况且自己还收了个敢爬上他床的毛脚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庄周梦蝶,蝶化庄周,是真是幻有什么关系。
本篇番外完,祝女生节快乐~
谢谢印蓝月儿亲的雷
谢谢一直看文坚持留评的亲们,无论是意见还是建议我都有认真考虑~
很不想往下写直接跳到幸福生活,因为中间有一段比较那啥虐。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吧,目前。。。先不放上来了,太丢脸鸟。等我搞定一些生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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