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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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留燕华 作者:月光船-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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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赶紧把手里名为“肛塞”的东西交给王谢,一矮身往溪边而去。
王谢趁着少年不在,附在燕华耳边问:“你一直不敢让我知道的就是后庭?怕我嫌脏,就去用冷水净身?”
燕华默默点头。
“对不起。”王谢抱住他,“要不是我偶然间扯乱了布带,还不知道此事。你过得很不方便,我竟没注意过,以后应该多关心你一些。”
“少爷,不嫌弃燕华么……”燕华小小声道,“下午的时候,听见少爷安排的后半辈子有燕华,心里很高兴,可那时少爷不知道燕华如此的……麻烦,现在……”
“现在也不麻烦。”王谢很坚定地道,“你会好起来的。即使你情况更坏了,我的后半辈子里头,也是有你一起的。”
“少爷……”燕华哽咽着道,“你对燕华太好了。”
“是我以前对你太不好了。”王谢道,“一会我们就回去吧。”
“嗯。”燕华点着头,又探手往身后摸去,红着脸道,“少爷,那个……我后面……”
王谢正经地道:“那个用多了并不好,你身上还有布带,先凑合一晚,回去后我来想办法。”
“可是恐怕会有味道……”
“没关系。”
不多时少年回转,王谢给瑟瑟发抖的燕华套上外衣,又给他穿鞋,甫一碰到左足,燕华抽动一下。王谢急忙细看,足踝已经红肿了,抬头瞪着少年,又指指红肿之处:“都是你拦我拦的,没及时赶上,害他摔坏了,怎么办吧?”
少年讪笑:“那个什么……我说这位少爷啊,我是真没想到啊,你说说要我怎么将功补过吧?要不,你们在哪里歇着来的,我背他回去行不行?还有,你手臂的伤……”
怀里的燕华手指一紧,下意识往王谢臂上摸去,一把正抓到伤处:“血……”
王谢见他意动,忍着痛连忙道:“燕华,我们先回去再说,你还得帮我上药呢。”
燕华点点头,眼泪又流下来了:“少爷,您可不能出事。”
“放心,我好着呢。”
王谢捏捏燕华足踝,确定骨头没事,稍微放下心来,让燕华忍着痛,自己手上用力,扭正了筋,才叫燕华趴在自己背上。燕华刚说了一声“脏……”王谢就在他额头重重弹了一下,警告:“再这么说,我不要你了。”
燕华不再挣扎,温顺地伏在王谢背后,两条手臂环上脖颈。
少年跟在旁边,走到栓绳子的地方,叫道:“噢,原来你们就是车把式口中的客人,我大哥就在你们那里歇着呢!”
王谢猛然想起自己的要事,忙问:“你们可是皮货商人?”
少年愕然:“你怎么知道?”
王谢兴奋地道:“收了绳子,我们赶紧过去。”
燕华在王谢背上,觉得恍然如梦。心情一日之内经历数次大起大落,自己掩盖许久的羞耻,就这么被少爷知道了,少爷竟然还打算带着自己。下午时分已经很喜出望外,觉得能听到那番话,自己就是死了也值得,现在少爷更是给了他一剂定心丸,燕华想,别说死了,就算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不在话下。
少爷,燕华早就愿意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你对我又这么好,那燕华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给你,好不好?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远去,只有少爷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少年看看快走到篷车了,猛地转身,双掌合十,满眼恳求之色:“那个什么少爷,有件事,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叫‘那个什么少爷’?我姓王名谢,这位仁兄叫我王少爷或谢少爷都行。你要商量的事我也能猜得到。”王谢一想到燕华扭伤了脚就火大,“要不是你莽撞阻拦,我早就拉住燕华了。他眼睛本来就不方便,又伤了脚,这几日根本没法行动,我手臂又受了伤,一下子两个伤号,你要我怎么跟你商量?”本来打算加上一条罪状,就是冒冒失失问肛塞之事,但王谢怕燕华受刺激再次难过,是以闭口不谈。
“那怎么办?王少爷,我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这样吧,我给您留下上好的伤药,再给您留下五两……不,十两银子,我只有这么多了。您雇两个小厮,再买些营养的东西补补身,您看行不行?”
“你觉得,一个少爷稀罕这点银子?”
“不不不,这不是我一点表示道歉的心意么。只要瞒过我大哥就好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留下伤药和银子,我需要答应你,不让你大哥知道,我的伤口是你划伤的,燕华的脚是因为你扭伤的这件事,是吧?”王谢慢吞吞重复一遍。
“没错,没错。”少年猛点头。
王谢道:“我答应你,也附带赠送你一句话。”
“你说你说。”
“走路不看前面,会撞到人——”
少年后背撞到一只手掌,僵硬回头:“大、大哥?”

第六章宁芝夏

对面这个年青人身量并不高,也不壮,甚至脸盘儿也不大,站在那里却有种迫人的气势。那两道鸦眉,一双凤眼,只冷冷一睇,明明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登时软了:“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谢的心,简直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没错,绝对没错!那眉毛配上那双眼,冷淡的神色,二十几岁的年纪,高高绑起的头发,黑色皮护手,姜黄色宽大的袍子,正是“梦里”那个皮货商人!
——谢天谢地,他的梦是真实的,那么梦里的人、发生过的事、自己的医术,甚至到后来阴司见了判官,也都是真实的。加上之前对近来之事记忆不清,对梦里之事却非常清楚,种种迹象告诉他,那不是梦,他重新活了一遍没错!
陆判大人,这就是用我的功德换取的吗?就让自己在燕华身边赎罪?我一定会好好待燕华的。
王谢站在这边思绪万千,那边少年已经急急分辩了好几句:“大哥啦,我真没动手,就是听见动静,过去时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一个人衣冠不整,挣扎着往外跑,另一个就要追——你说,这不是强盗是什么?所以我就跳出来质问啊。结果这个人直接上手来抓,我怕他夺我的剑,不小心才划伤了他——我是真的没动手啊!还有他背上那个,是自己摔倒的,我没追他,也没推他,根本什么也没干,他也没受内伤,现在不过是睡着了。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年青人听着,不说话。
少年顿了顿又道:“刚刚,我是怕你训我。我真的已经赔了不是啦,还想着把自己的伤药和所有的银子留下……好吧,我说的是十两,可我总得留下四五两路上花吧。大哥,真不是故意瞒你的——王少爷,王少爷,看在我一直老老实实认错的份上,倒是帮我说两句话啊。”
王谢的心情本来因见着梦里之人,已是大为舒爽,现在看少年上蹿下跳着急的样子,不由一笑,对着年青人点点头:“在下王谢,这位是我家里人,燕华。他受了惊,又受了点伤,我先安置好他,再来跟这位兄台说话,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年青人打量一下王谢以及他背上的燕华,目光在王谢染血衣袖,以及燕华扭曲十指上略略停留,周身的气势收敛许多,拱拱手,声音沙哑:“请自便——虎峰,你跟我来。”
车把式早看见他们几人搭上了话,客人的事自己不用管,是以放心酣眠去了。
王谢三两步进了篷车,先展开两床被子,全部盖在燕华身上,而后轻轻握住燕华脚腕一手掀开车帘,籍着外面火光检视,见红肿渐有消退迹象,便不再担心,看到足底脏污,便取了酒倒在布巾上,给他擦拭。
酒水冰凉,燕华迷迷瞪瞪惊醒了,睁着一双盲眼四处乱摸,王谢连忙将一只手递给他道:“我在这里,我们回到车里了。你脚上有些伤口,我给你洗洗,你躺着,听我安排就好。”
燕华点头,问:“少爷的伤势怎样?燕华可以给少爷包扎一下么。”王谢收回手,一边给他擦干净双足,放回被子里,一边不经意道:“不过是破了点皮,用不着包扎。你听我说话就知道,根本没有虚弱之象对不对。”说着,将他下半身掖严实了,自己往上坐坐,探手进去抓住燕华的手腕,细细切脉——此刻,王谢对自己的医术十分之有信心,毕竟他晓得自己也是活过八十岁的老大夫了——这次可真是风寒入体,又引出了体内沉郁,外感内邪交织,再加上心神激荡,一发作就是险症。
“燕华,将衣服全脱了吧,就在被子里,没人看见,我也不看。”
燕华低声答应,刚刚将一件衣服脱了拿出来,车厢帘子忽然一挑,那少年探进一个头和半个身子:“伤药!烈酒!我大哥说,他手上的旧伤如果疼痛,用这伤药也能缓解一下。”将东西放下,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在外面,还需要什么就打个招呼。”
燕华的手赶紧缩回去,少年又接了王谢一记怒目,赶紧放下车帘,心想,这王少爷瞪眼的时候,气势完全不输于大哥啊,看样子不过是个普通人,难道深藏不露?
正想着,忽听王谢道:“外面的仁兄,多谢了,去烤烤火吧。”
——咦?王大少虽然有时候凶,还满讲理的嘛。少年沮丧的心情稍稍舒服了一些。
王谢听对方果然如前生送燕华回来时一样,提出诊治燕华的旧伤,心头更是大定。又看见烈酒,不禁喜上眉梢:这酒,可是好物。
拔开皮口袋的塞子,一股辛辣味直冲脑门,他连忙叫起燕华,喂着喝了两口,酒力甚猛,燕华脸色登时就红了。
好说歹说,哄着燕华宽了中衣,背向上躺好,王谢往手上倒了点酒,手法熟练地推拿起来。
后背上有力的双手让燕华感到极为舒适,加之疲累和酒意上涌,不多时竟微微打起了鼾声。
王谢头上见汗,暗道自己的少爷身子确实需要练练了,才多一会工夫手臂就发酸,但是仍然手下不停。直到将整个后背揉搓发红,穴道也一一推拿到位,才收了手,给燕华调整了睡姿,掖好被角。
看看沉睡中燕华的脸,红通通的,也见了汗,再探探脉象平稳,王谢舒口气,这才拿着伤药给自己撒上,稍作包扎便掀帘子出了篷车。
少年在外面打盹,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王大少?”
火旁盘膝而坐的年青人也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王谢走上前去,拱手道:“方才多有失礼,还望阁下不要计较。”
年青人点点头,仍然是沙哑的嗓音:“不妨事,家人受伤,谁都难免心急——还未通过姓名,在下姓宁,安宁的宁,双名芝夏,灵芝的芝,夏天的夏。他是我义弟,林虎峰,双木林,虎啸山峰。”
“幸会——”王谢猛然间醒过味来。
宁芝夏?这个人是宁芝夏?!少年时乔装改扮、手刃仇家,壮年时奋力拼杀、浴血边疆,战死后身躯仍然不倒的将军宁芝夏!可歌可泣,可敬可叹,花木兰般的传奇人物:宁芝夏!
前生,王谢看见燕华被送回来,生气还来不及,哪里会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如今听见这个名字,不由细细打量一番,重新施了一礼,肃然道:“原来是宁兄,失敬,失敬。”
宁芝夏稍微惊诧:“王兄,这是何意?”
“不敢当。”王谢想,你的生平我在前生都知道,干脆试探一次,于是转身对少年道,“这位林兄弟,方便去溪边取些清水么?”
宁芝夏看了他一眼,也对少年道:“虎峰,顺便拣些柴火。”
少年林虎峰赶紧答应着去了。
宁芝夏看看车把式,确定他也睡熟了,便低声道:“你支开我义弟,想跟我说什么?”
王谢斟酌一下,道:“我想问,你是不是姓丁?”
宁芝夏凤眼蓦地大睁,浑身气息为之一变,带着狠辣和血腥,瞬间发力,左手眨眼间卡住王谢喉咙:“你是什么人?”
王谢并不挣扎,他知道自己说中了,这便够了,对方是那个宁芝夏没错,至于自己知道其平生的事,倒是没必要让对方知道,即使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宁芝夏,宁之下,宁字的下面不就是个丁字。”
心想,我还没说你闺名“丁姗姗”呢,你是女人家这件事,无论是朋友还是对头都不知道,直到死后人们发现你的女儿身,还有人惊讶“怎么可能”,然后某位王爷下了大本钱查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挖出你的闺名和生平,才亲笔写了传。我只按你眼下显露的身份称呼,你也挑不出我错处。
宁芝夏手指动也不动:“然后呢?”
“我没有恶意,就想验证一下猜得对不对而已,又想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支开你义弟问问。”王谢道,“你也看得出来,我和燕华手无缚鸡之力,能有什么企图?”
宁芝夏缓缓道:“即使如你所说,那为何会在路边等候我们?”
宁芝夏和林虎峰走个夜路而已,看见路旁有火光,依着宁芝夏的性子,是不管的,林虎峰好奇,便跑过去看看,就被车把式招呼着,说是有人在这里等他们,请他们稍微坐一会。
林虎峰不觉异样,还欣然过去找人。宁芝夏觉得蹊跷,怎么会平白无故在这里等人,便暗暗留心,等见着来人了,特意散发气势压对方一下,谁知来人完全不懂武功,却又不受自己气势影响,一直到忙完了自家的事,才过来和自己说话。
对方若是有所图谋,不会晾着自己许久,若说无所图,为何特意在此等候,而且几乎立刻叫破了自己隐藏的真实姓氏?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王谢指指宁芝夏按在自己喉咙上的手,“宁兄,能不能先松开?”
听见他仍然称呼自己“宁兄”,宁芝夏稍稍缓和,放手道:“你慢慢说。”
王谢为防自己的举动被人探问,事先准备过一套说辞,却没料到遇上的是这位不仅是十三岁就拿刀子捅人的主,还是将来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说话更要仔细了,须得有理有据才好。
他慢条斯理先下了一个铺垫,道:“其实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甚相信,宁兄信与不信也在两可之间,万望勿怪。我原籍洛城,后来落魄了,搬到春城,春城是祖籍所在,我本是春城里头有名的破落户少爷,靠着变卖祖产为生,家里就一个燕华,对他还很不好。宁兄自去打听王谢王大少谢少爷,春城不知道我的人不多,提起我又不在背后骂我的,更是不多。”
他一上来就交了老底,这般坦诚不做作,到是让宁芝夏减了几分戒意。
“近日更是因为识人不清,误交歹人,不但家里贵重物品尽皆搬空,损了好些钱物,我也受了皮肉之苦,青紫现在都没消。”王谢指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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