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见过兰辉对任何人那样笑过,温柔又宠溺的,满满的疼惜,在闪烁的霓虹灯树影下,那张她曾经无数次偷看的俊美容颜,依然如一年前初见他时那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跟兰辉之间已经完了。
“是因为你那个朋友住院了吗?”兰辉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没有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到饮水机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自己喝了口,背对女人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是你做的吗?”
兰辉不否认也不承认,女人望着他冷漠的侧脸,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厨房里餐具杂乱的响声。
良久,女人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那五十万我不要了,但另五十万是苏炎彬要的,想必他做的那些事你也知道了,我不是他对手。
我只希望你能收留我三个月,之后孩子依然归你,我,会付给你房租和伙食费,但我不能做重活。
如果你同意,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事。”
“你说。”
兰辉想点根烟,结果几次都被敞开的窗户外刮起的冷风给吹灭了,只放晴半天,此时黑尽的天空又飘起小雨。他像想起了什么,将烟掐断在窗栏上,关上窗户。
“苏炎彬当初进市医院是想挖你到三达制药,当然,那时候出面的人并不是他,他不过是看上了你的长相。”谢云妮本能地嫌恶,但苏炎彬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关心,他们之间不过是曾经相互利用过,真正让她绝望的是兰辉的性向,也是她当时表白失败孤注一掷造成之后一系列苦果的根本原因。
“我知道了。”
兰辉是在去年到邻市开会时认识的苏炎彬,那天吃过晚饭后,有人建议去KTV唱歌,兰辉也被拉去,还喝了些酒。
散场后苏炎彬装醉上了他的车,说送他会宾馆什么的不过是借口,两人没回跟同事住的酒店,而是去外面住了一晚。
这样的一夜情本身再平常不过,兰辉也没想过跟他发展什么基情。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苏炎彬居然跟在后面来到本市,多次纠缠不清。
“兰医生,吃饭了!”
白小江将两个饭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哥窑蓝瓷柸碗在洁白的餐布上打了个小转才放稳,以前他对待兰辉某些贵重日用品可是小心得双手捧的,经常抱怨兰辉在生活细节上是奢侈,特别是在看那条埃及棉的浴巾和专用的洗涤液时,就跟街对面的人看这边时的眼神差不多,尤其是看到林轻越家里相同品牌的高脚杯和橄榄油之后,对兰辉生活品质的要求更加数落。
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贪得无厌地将那么重的经济压力加诸在兰辉身上,也是白小江对她极度不爽的主要原因。听兰超说,他哥连那辆心爱的小奥迪都卖掉了,虽然比起林轻越的宾利,那不算什么,但之前的五十万,就算外面专门给人代孕的,也够生两胎了吧。
总之,三人异常不和谐的气氛下吃过晚饭,白小土狗的领土意识全面爆发。
因为女人要留下了介入他们的同居(合租?)生活。
兰辉淡淡地说了句,“白小江,把你屋里备用的被子给她。”
又用更冷的声音对女人说,“你睡沙发。”
也不管两人是否同意,就径直回自己房间休息了,晚上还没吃药,但似乎白天好转的流感又加重了,头痛得厉害,但不想去找药吃了。
“你睡沙发。”待兰辉关上卧室门,谢云妮按兰辉的语气原封不动地将那句话送给白小江。
“你想睡我的房间?好啊,三个月3000块钱的房租和其他费用一起交给我,我马上把东西从那个房间搬出来。”白小江毫不示弱,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连条件都懒得跟这个女人讲。
“钱我会交给兰辉,你就等着被他扫地出门吧。”论宅斗的段数,女人天生就是赢家。
白小江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何况是身份如此特殊的女人,第一回合败下阵后,只是用狼狗一样的眼神盯着女人的肚子看了几秒后,在女人戒备的目光中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女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切了几片黄瓜贴在脸上,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白小江利索地收拾东西,当初搬进来的大包小包很快就堆在两个卧室门中间。
待他收拾完东西进厨房洗手,并给兰辉倒水时,女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拖着箱子进了原本属于他的房间。
谢云妮关上门,小而密闭的空间收拾得很整洁,连用过的床单之类都拆走了,室内还残留着那个小男人的味道,她拉开窗帘,外面是个彩铝钢化玻璃全封闭小阳台。
她把密闭的窗户开了条缝,外面湿润夹着雨丝的空气灌进来,阳台灯没开,灯光是从屋里照进来的,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影子不对劲,抬头就看见顶上圆形晾衣架夹着几条男士内裤,正在头上随着冷风飘啊飘。
白小江根据最近对药物的了解,配了几粒治疗感冒的西药,端着杯温水走进兰辉房间。
只开了床头灯,虽然调到最亮,光线依然有点暗,兰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患者复查的单子。
西服和领带挂上衣帽架,身上还穿着白衬衣和西裤,衬衣扣子解开三颗,下摆有一截在裤腰里,显得整个人更欣长结实。
“吃药。”一向在兰辉面前温顺的小土狗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兰辉面前,水漾过杯沿,洒了点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放着,我等会吃。”专注看单子的兰辉头也没抬,再解开颗扣子,将打湿的衣襟翻开。
其实这些东西他扫一眼就知道病人还有什么问题,但他依然看得很仔细,不时圈点数据。
“想让我喂你吗?”白小江依然保持着递水的姿势,但一脸的不耐烦显示他已到忍耐的极限。
“不用,我会吃。”兰辉顺着他的话答了句,完全没有抬头看白小江,一般这种情况,白小江就该放下东西走人了。
但固执的白小江并没走,而是爬上床,跨坐到兰辉腰上,倾身将药喂到他嘴边,“张嘴。”
兰辉早习惯了白小江在家里安排好一切,有时候工作太忙的时候,白小江拖地叫他抬脚就抬脚,喂他喝水时,叫他张嘴就张嘴。
都说21天能让人养成习惯,而白小江的存在不知不觉就成了他的习惯。
此时也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待口中药物的苦味,才疑惑地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白小江,少年那张精致的脸放大到面前,他并没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何不妥,而是微皱眉喝下一口水吞下嘴里难闻的西药。
灯光昏黄,兰辉半靠在床头,胸前的衣襟大敞,健康的麦色肌肤隐约可见微隆的腹肌,白小江睡觉前都喜欢换上他那件长款套头棉质睡衣,宽松的卡通设计,下摆只能包住臀,两条白嫩的腿半跪在兰辉身上。
从提着挂了几条内裤的圆形衣架,隐怒的谢云妮门口的角度看来,两人的脸贴得很近,白小江正一手捧着兰辉脸,另只手被兰辉还没放下的文件夹挡住。
“你,你们。。。。。。”衣架哗啦掉在地上,谢云妮指着两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更了。。。明天争取更两章。
、反常
第30章
第二天早上,林轻越果然按时早起跟兰超去晨跑,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被白小江撞个正着,他选择在跑步的时候跟兰超说话。
但他明显低估了绕小区两圈的概念,跑完两公里后,他坐在楼下草地上休息。
“死宅,还行吗?”兰超递上自己的手帕,看着林轻越上气不接下气,脸涨通红的样子就直想笑。
林轻越没好气地夺过手帕擦汗,“我还没老。”
“嗯,是不老,只比我大几个月,从履历看,还比我丰富。
24岁,某重点大学中文系高材生,获过两次学术方面的奖项,放弃留校任教的机会,到本市的大学任教。
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算年轻有为,跟老没有半点关系。”
兰超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林轻越挥手拍开,自己站起身。兰超开口闭口说的“老”字,跟履历之类,好像都在证明他比兰超年纪大,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吧,你又生气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留校机会,跑到这种城乡结合部来跟我等贫下中产阶级为伍呢。”
最近好脾气的林轻越好像越来越容易对他说的话有点小情绪,某只呆萌似乎在白小江的影响下,变得警觉性高了。
其实兰超也一直闹不明白,按说像林轻越这样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的人对自己的性向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就不承认,自己是个受呢。
“大概是不喜欢压力太大的生活吧。”林轻越的社交圈子很小,本能地喜欢简单的生活方式,“算了,不说这个,上次我说十一旅游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没问题,不过还没跟我哥说,既然白小江也想去的话。。。你不介意多他一个吧?”
“当然。。。正好去跟他们商量下行程,我可以提前订机票。”对于不能跟兰超单独去旅游,林轻越多少有些遗憾,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倒也无所谓了。
“小白要知道你想订头等舱,肯定不同意,要依他的意思,我们准得买站票。何况这里到机场也够磋磨人的,不如从这边坐火车,十多小时,睡一觉就到了。”
“好吧,本来我也考虑过自驾游,但跨两个省,假期交通又那样。。。”
“忘了给你说,我已经订好票了,综合考虑你们可能会发生的争执,我订的是软卧。”
“。。。。。。”
*****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尽管前两天林轻越提出让谢云妮住到别墅的事,三人都持反对意见,但现在人找上门来,四人第一次在心理上达成统一意见,不能让一个女人介入他们的生活。
于是,谢云妮最后还是被林轻越找人打包送进别墅,跟整片别墅区遛狗的女人们一样,享受未来三个月周遭各种目光。
林轻越对于和兰超逐渐升温的感情充满喜悦,虽然没再出现擦枪走火的事,依然保持邻居的关系,但平时两人之间出现越来越多亲昵的举动,让他对旅游放松增进感情很是期待。
四人中变化最大的莫过于白小江,自从那晚上谢云妮表情复杂地离开兰辉房间后,他就顺理成章地住进兰辉的卧室,在谢云妮搬走后也以“那个女人睡过”为理由坚持不搬过去。
兰辉领教过他固执起来那劲头,对他的存在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但白小土狗显然比以前管得更宽了,每天定时查看兰辉当天的通讯记录,每天放学就到医院对面候着,见兰辉出来就哈哧哈哧跑过去求摸头,活脱脱就是一小忠犬。
好几次兰超都碰个正着,不论怎么损他,第二天照常出现,比打卡还勤快,绝对风雨无阻。
只要兰辉加班或在外面吃饭,查岗的电话短信一通接一通,连林轻越都觉察出他不对劲。
中秋假和国庆之间只有十天,就在放假前两天,兰辉接到通知去北京开会。
就像现在很多企业都连锁化一样,四叶医院作为地级医院也有上级医院的技术支持和控股。
但让兰超和林轻越意外的是,本来兰辉只是一次普通的出差,白小江坚持要跟去,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兰辉居然自己掏钱给他买了机票,将他带走了。
看着从跑道上起飞的□机,送行的林轻越和兰超面面相觑。
种种迹象表面,那两个人之间,必有奸|情。
“兰超,最近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很反常啊。”
背后是候机厅高大的落地窗,送两人进安检口后,林轻越见兰超望着远处跑道若有所思,给他买了瓶水。
“反常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兰超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根据他对兰辉多年的了解,他哥从来都不容许任何人涉入他的私人空间的,“好不容易送走那两只神烦,你就不打算跟我谈点别的吗?”
林轻越左右看了眼身后走动的旅客,向兰超走近了一步,挡住后面的视线,拉住兰超的手,“今天晚上,我可以过来吗?”
说完自己就先脸红了,居然这么坦白地出卖了自己的想法,看向兰超的目光都很错愕。
表现出来就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咳咳,”兰超刚喝口水就被呛到了。
最近几天碍于随时可能出现的白小江,两人只能做点小动作,但越是压抑,想要完全占有对方的念头就更强烈。
“你没事吧?”
兰超借着他的手往前一带,林轻越前一秒还在担心地看着兰超不知所措,被对方的力道拉得重心不稳,直跌到他怀里,耳边响起那人特有的慵懒而无奈的声音。
“我当然有事了,今天晚上还要代兰辉那家伙值深夜班呢。”兰超从他敞开的外套衣摆下伸进手臂环住他的腰,在外人看来就像两人在依依不舍地告别。
已经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这边,兰超神色自若地微笑着凑到林轻越耳边,“可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钥匙我给你放裤袋里了,如果你想闻着我的味道入睡的话。。。。。。”
温暖的呼吸打在林轻越耳畔,兰超说的每个字都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从耳朵里通过脊背传至全身,蚀骨的心痒。
“不必了,快回去吧,不然得迟了,有人看着呢。”林轻越觉得被他贴近的那边脸颊都在发烫,这家伙也太不分场合了。
“是谁先在公共场合调情的?我可是很乐意意|淫你在这种场合被我。。。”
“够了!”
林轻越分明感觉到兰超在将钥匙放到他兜里的时候,似无意地碰了下那里,虽然在私底下很喜欢兰超偶尔说话露骨,但在这种地方,多年来养成得体的教养,还是不容许兰超有过分逾矩的言行。
这是林轻越一直不愿承认的,专属于传统文人的迂腐。
甩下那两个字,林轻越转身就往外走,兰超没有拉扯他,轻松地跟在他身后,有了这点小娱乐的调剂,好像加班也没那么难熬了。
凌晨3:48,刚安顿好半夜住院的急诊病人,兰超一边百无聊赖地刷着微薄,一边注意着时间,每隔半小时必须观察病人的状况。
翻到一条全国著名景区和酒店的微薄,博主颇有调侃精神地分析十一出游还是宅在家的区别,想到上次跟林轻越在皇室酒店的事,才想起今天忙着上班,忘了跟林轻企鹅聊天。
右下角挂着的两只企鹅都没有动静,没想到林轻越真的介意机场那点事。
兰超三次元和二次元的企鹅是分开的,也只有林轻越才没他那么无聊查他IP,连白小江都说他以两个身份跟林轻越聊天不累吗。
不过,这样的恶趣味却让兰超乐此不疲,为了压倒林后妈,他容易吗。
最初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那个文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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