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丹吉措突然间嚎哭出声。
“啊!!!!!!!!!!!!”丹吉措一头扑进老婆婆怀里,“阿依,阿依,我,我。。。。。。啊!!!!!!!!!!!!!!!!!!!!!!!!!!”
泪水哗啦呼啦,决堤一样溃流,丹吉措哭得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哭声震天动地,惊泣鬼神,把周围人全部窘得不知所措。
“小仙鹤,唉呦呦,我的小宝贝儿,我的乖孙孙,你这是咋的了啊?别哭,别哭。。。。。。”老婆婆用布满皱纹的手掌不断抚摸丹吉措的脊背,轻轻拍着,哄着。
丹吉措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崩溃,这么
42、废墟痛断肠 。。。
没有风度,毫无掩饰,快要把肠子肚子肺都嚎出来了。
他太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为什么把事情弄到这么个悲催的无法挽回的地步!
多么喜欢的一个男人,多么喜欢的老阿依,多么喜欢的一家人呢!活了这样两辈子,战火硝烟、颠沛流离的日子都尝了个遍,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地生活在一起,来得更重要呢!
丹吉措哭了许久,哭得嗓子哑掉,发不出人声儿,胸膛剧烈抽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婆在他耳边轻声说:“这傻孩子,你可算自个儿跑回来了,哎呦喂!你还在老婆子跟前哭起个啥呢?你还不赶紧去外边儿瞧瞧那货去!”
丹吉措昏头昏脑得,没听明白老阿依说的“那货”是个啥货。
老婆婆用无奈的眼神望着他,叹了口气,附到耳边说:“你唉,还不赶紧去马棚子瞧瞧我儿子去!可不要你在这里傻哭,他在那处傻嚎,真是,简直是。。。。。。唉,两个都傻死了,简直就傻透了!!!老娘俺就没见过像你俩这样子瞎折腾的!!!”
马棚子?
马棚子!!!!!!
丹吉措恍恍然地抬起头,与老婆婆只对视了一眼,像是兜头被浇了一桶凉水,顿时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脑子昏了,哭得太早了,露怯啦!
这时哪里还顾得上摆出被长辈看穿心事后的扭捏和羞涩,赶紧胡乱地抹了两把脸颊上的泪痕,爬起身来,掉头就往外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爽歪歪么?
撒花吧萌物们!
43
43、劫后订终身 。。。
第四十三章劫后订终身
大总管正呆坐在马棚子那扇裂成两半的门板上面,从旁人那里要了几片老烟叶子,放在口里嚼固。
这时候即使是又苦又涩又泛酸的烟叶味道,都压不住心里涌出来的一波一波的难受。
丹吉措一头撞进人群,简直像一颗大石子撞破了一池静水,溅起四周一圈儿活见了鬼似的惊诧眼神。
他七手八脚地拨开周围碍眼又碍事的人,轻声唤道:“阿巴旺吉,你,你没事的?你没有被埋在那里。。。。。。”
大总管蓦然把脸从手掌心里拔出来,目光寻觅到小俊人儿的身影,那一刻简直恍如隔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活的小仙鹤!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废墟,喃喃地问:“你,你咋着,你到哪里去了,你。。。。。。”
“我,我。。。。。。”
丹吉措瞧见马棚旧址上那一片狼藉,那一堆被人扒得底朝天的废柴堆,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懊悔。自己又逃跑了,又跟自家小侍卫“私奔”了,把男人丢下不要了。
总管府的庄丁伙计们大眼瞪小眼,握着铁锹锄头的胳膊疲惫不堪地耷拉着。一帮人折腾了半宿,挖来挖去也没挖到个活人死人的,丹吉措却突然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跳到众人眼前。
这家伙是怎么在众人眼皮底下金蝉脱壳的?!
大总管大步冲过来,怔怔地打量丹吉措。小俊人儿衣衫不整,长袍和腰带都不知丢到何处,身子遭到夜风洗礼,又因为过分激动,不停地发抖。
丹吉措的下巴上还挂着几滴眼泪,傻兮兮地望着男人,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待在那个马棚子里,我,我。。。。。。”
不由他分辩,男人冲上来架起他半边身子,活像拎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仔儿,五根手指薅住后颈处的衣领,提起就走。
小侍卫在身后喊道:“喂,喂,总管大人你可别粗手粗脚地伤着了他!。。。。。。这儿若是没我什么事,那我就,我就去盐溪村瞧一瞧人家村里有没有塌房子啦!”
被薅着后脖领子、两脚乱捣的丹吉措,就只来得及扭过头,狼狈地对小侍卫挥挥手:去吧快去吧,去盐溪村会姑娘去!
那男人怎的如此野蛮!而自家小公子怎么一见到那男人就是一副手脚抽筋、很没出息的窝囊样子!扎西不满地嘟囔,想到段公子向自己招供的那些心事,原来喜欢上男人就是这么个下场,还真不如喜欢个女人。算了,那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还是让这俩人自己折腾去呗!
穿过一群悠闲瞌睡的马儿,绕过磨坊,院坝的一个死角,四下里无人窥视的小角落。
丹吉措稀里糊涂地被大总管拖着,两只脚都离了地,无心也无力反抗。今日遭此一劫,竟然还能活着见上一面,突然觉得之前纠结计较的那些事情,已不再重要。
恍惚间,他的身子被猛然掼到墙上,男人用两只手掌钳住他的胳膊,臂膀的力量直接将他举了起来,眼睛对着眼睛,视线持平,虎狼一样的眼神盯著他。
沙哑带血的声音质问:“你又趁夜跑了,是不是?!”
丹吉措咬着下唇,蔫蔫地垂下头去:“嗯。”
“跟那个扎西一起跑的?”
“。。。。。。嗯。”
“你既然与那小崽子相好了你为啥还要回来?!咋不趁机跑掉,跑远远的,永远都别回来,别让老子再见着你!”
丹吉措眼里流下泪来:“我想回来看你么,看看你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出事。。。。。。”
阿巴旺吉满脸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搓着牙问:“这会儿见着了,老子结实硬朗得很,没那么容易埋了呢,你失望了没?!你想怎样?!”
丹吉措的两只手不由自主伸向男人,火光中深褐色的高大身影就像是抖动的一座山峦。他的手指与衣领纠缠,指尖摸索男人脖颈上脉搏跳动流淌出的汩汩热度,瑟瑟颤抖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都认错了,你别对我这么凶行不行呢。。。。。。你生气了我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害怕么,我就怕你会跟我发火。。。。。。”
自己这样贱兮兮地又跑回来,这男人心里一定会很得意,一定会威风得瑟起来,说不定会骑到他头上,拿马鞭子狠狠教训一顿再拖回屋继续教训。丹吉措心知肚明,可自己就是忍不住,厚起脸皮又跑回来。
大总管一把攥住他一双摸摸索索的手,丹吉措顺势倒进对方的怀抱,整个身体都在战战兢兢中剧烈发抖。畏寒的肌肤骤然遇暖,忍不住用脸颊手指追逐起对方胸膛和脖颈间火热的气息。
他用很可怜的口气说:“都是我犯糊涂了,我惹你生气了好几回,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是不是已经不再喜欢我了呢,你还会喜欢我这样糊涂又糟糕的人么。。。。。。你要是不喜欢了,那我,我还是走了算了。。。。。。”
丹吉措那一张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嘴巴还没有合拢,就被一把蛮力拽上去,撞上男人胡子拉茬的下巴。
阿巴旺吉把湿润的嘴唇压上,捉住他的嘴,用唇边很短的一层粗糙胡茬,狠狠碾过丹吉措柔柔软软的唇角,碾得生疼,把一切婆妈和唠叨碾化为细碎的呜咽。丹吉措疼得直抽气,却又舍不得放开,顺从地张开唇瓣,迎上对方凌厉肆虐的吻。
只是细微到难以察觉的迎合,就招致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占。
丹吉措的身子在半空中腾了起来,男人用一只手掌直接托起他的屁股,另一只胳膊紧紧固定住腰肢,将他抱在胸前。湿漉漉的唇掠过他整张脸,从小唇吻到脸蛋,从脸蛋啃到鼻尖,再从鼻尖卷上额头,从额头滑倒耳垂,把他的脸一口一口吃掉。
丹吉措呜呜咽咽地招架和迎合,伸出舌尖舔舐磨人的下巴,两条舌随即卷在了一起,在对方的唇齿间互相抚弄。各自的口里明明都是一嘴的土腥味儿,牙缝里都能吃出沙子!却吻得如尝甘露,乐此不疲。。。。。。
他忍不住勾起一条腿,紧紧挂在男人的肋上,用大腿内侧的软肉磨蹭对方的腰杆;两手沿着胸腹上起伏的肌肉纹理,不断抚摸让他心动的身体。
俩人贴合的地方热得肿胀发烫,几乎忘记了要避人耳目。
大总管的手臂猛然战栗了一下,托不住丹吉措的份量,让他滑落下来。
“唔,怎么了呢?”
“没事儿。”
丹吉措只是轻轻碰触到阿巴旺吉的手臂,指尖才一触到,男人迅速躲开。
“怎么了,疼了?伤到哪里了?”
“真的没事。”大总管仍然一贯的冷淡和简明扼要,即使刚刚热烘烘地吻过。
丹吉措连忙拉过男人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掀开袖子,却发现那一整条前臂都已经肿了。小臂肿得快要和上臂一般粗细,看不到麦黄皮肤和淡青色血管,肿胀成红通通一片烧灼的颜色。
他皱眉惊呼:“怎么这样严重呢,是不是房子塌掉被砸到了?怎么办呢,有没有伤到骨头呢,要找郎中治一治呢!”
大总管不以为然地说:“你看你个喳喳呼呼的,不至于!”
“怎么叫作不至于呢,都快肿成馒头了,以前你的手臂不是这样粗的!”
“骨头没折,还能动弹,老子心里有数。”
“你。。。。。。还有你的手,手指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丹吉措这才发现对方两只手的异样。十根手指头都秃了,食指和中指的指甲掀掉,露出淋漓的血肉,指尖已经看不出本色,糊得是一层半凝的黑血,把自己的衣服都染了!
他顿时心尖尖肉都跟着抽缩起来:“怎么弄的,你怎么弄成这样?!都是血,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呢。。。。。。”
阿巴旺吉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揽过丹吉措,静静地揉了揉后心,像是某种拍抚安慰,下巴贴上额头,低声说:“挖了很久,挖出来的都是马,就是一直寻不到你。。。。。。老子心里急,觉得对不住你,就想着无论是死是活的,也得再见上一面,得把你给挖出来。”
丹吉措忍不住又想哭鼻子,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就只能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脖颈,用力地在对方下巴和脖颈印上一串亲吻,小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逃跑。。。。。。”
阿巴旺吉却难得地乐出了声,哼道:“呵呵呵,你跑的好,跑的对,幸亏你这娃腿脚利索,赶在地震前就跑了!你若是还傻兮兮地蹲在那马棚子里,还能活命么!挖出来恐怕也已经。。。。。。咳!”
“唔,是,我从马棚子里出来,不应该逃掉,应当直接去踹你的门!谁让你那么狠心,好多天了都不理睬我,板着脸不和我讲话呢!”丹吉措口里埋怨着,把头贴在男人胸前,低声道:“以后再也不跑了,你别再凶我么,我不跑了。。。。。。”
阿巴旺吉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咋个从马棚子逃出去的?难不成你还会什么穿墙遁地术?”
丹吉措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哪会穿墙钻地啊。。。。。。我告诉了你,你不许为难人家!”
“嗯,讲。”
“是顿珠打开门锁放我和扎西出来的。你可不许责罚他!”
大总管面露不屑地哼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顿珠那个小崽子!他放了你就放你呗,咋不早些告诉我你已经跑得没影了,老子就不用急成那样子,更不用傻了吧唧狠命地挖那一堆烂木头!旁的那一群人都等着在看老子的笑话,今儿个简直便宜他们了,哼!!!”
“唔,我和扎西已经逃到了半山腰,遇到很多蛇卷成一团,呼噜呼噜地逃命,之后整座山都摇晃起来,好吓人呢!一回头才发现寨子塌掉了,我担心极了,怕你出事,赶忙就跑回来。。。。。。”
男人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吓傻了吧,以后老实待在我身边,嗯?”
丹吉措露出一脸单纯的笑,心里甜丝丝的,用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蹭了蹭男人的胸口。
他忽然想起什么:“咦,顿珠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他没事吧?”
“没瞧见呢!哼,回头瞧见了,老子要狠踹那小兔崽子几脚,竟敢在老子眼皮儿底下偷摸搞事!简直反天了!”
丹吉措与男人又搂在一处腻歪了几把,心里还是记挂着顿珠,挣脱出大总管的怀抱,急匆匆跑去杂役房寻人。
住了一屋子伙计和小俾子的木楞大屋塌掉了一半,另一半摇摇晃晃地搭上坍塌的部分,屋檐竖起成了屋顶,四四方方的大屋变成了尖顶的窝棚。
丹吉措仔细一瞧就傻眼了,坍掉的那部分恰好是往常自己床铺紧挨的那一面墙,顿珠的床大约也是在那个位置。
大部分伙计似乎都逃了出来,稀稀拉拉地聚集在四周,在废墟上寻觅伤者。
他惊慌地抓住身旁一个人问:”顿珠呢,你们有没有看到顿珠啊?!”
那人摇摇头:“好像没见着。”
“怎么会,他难道没有跑出来么!他的床在那里的,就在那个角落的!。。。。。。他是不是被埋了,是不是还埋在里边呢?!”
丹吉措急得手脚并用就要爬上木堆去挖人,身后伸来一只大手,一把拽住他。
大总管用一只胳膊将他拦腰捞了回来,推到一边,低声训斥:“你给我站到空地上去,老老实实待着,这里危险!万一另一半房子也塌掉,砸到你怎么办?!”
阿匹大总管这一转眼间又恢复起往日的沉稳冷静,眼眶上聚拢的两块红斑神奇地消失掉,嘴角坚毅地阖拢,不再大喊大叫。
旁人约莫也都看出了蹊跷,丹吉措这小崽子是全院坝身价最金贵的小俾子,而且有本事驯服发疯的野牦牛。
大总管指挥一伙人先把那些磕破流血的伤号都挪到院坝空场上去歇着,其他腿脚齐全的人一齐在废墟上挖人。抬开那些横七竖八的圆木,拆掉一道一道屏障,用煤油灯探到黢黑一团的缝隙里,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废墟的外壳逐渐被剥离,露出里边的狼藉和惨状。
在那一面坍塌的墙下发现了丹吉措想要找的人。
他伤心欲绝地扑过去,抱起顿珠软绵绵的身体。
大约是房梁上滚落的木头砸了下来,在脑袋上砸了一个洞,流出很多很多的血。先涌出来的血液已经凝固,却还有新鲜的血不断地淌出。
“啊!!!!!!”丹吉措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郎中在哪里?郎中呢?!快来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