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宁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你们走吧……走吧……说得那么镇静!秦非你知道吗,我妈她有心肌梗塞,从肖瑾家回来的路上就发作了!当时妈妈就倒在我的面前!那时我爸的事儿已经把她熬得不像人样了,她特别瘦……用手捂着胸口。你没见过心肌梗塞病人发病的样子吧?我告诉你,脸全部抽成一团,五官都缩在一起,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表情!比任何恐怖电影里的表情都可怕!!”
秦非看着江宁,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江宁,他第一次见到,眼神冷酷,甚至有些残忍,这是真正见过死亡的人才有的眼神。
秦非从躺椅上站起来,身上的棉服脱落,他懒得管。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静下心来,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真相,但真相与他想象的实在差距太大。
他知道江宁的父母可能因矿难而死,可他不知道的是,年仅6岁的江宁是怎么样面对这些的。
而且,他的母亲就死在眼前……
又过了半晌,江宁似乎调整了一下,说道:“我当时很小,看见妈妈发病不知所措,等我反应过来要把妈妈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我对她最后的印象,只剩下发病时那张痛苦的脸……”
秦非转过身看着江宁,心里难受得要死,却偏偏无话可说。
江宁这时仰起脸,看着秦非,微微眯起双眼:“6月26日,秦非,那天是你的生日吧。”
秦非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他记得没错的话,自己是在晋岩县过过一次生日,那时候他在肖瑾那儿住着,外人只知道他是肖瑾的亲戚,不过肖瑾对他是特别好的,过生日那天给他买大蛋糕,还在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天肖瑾陪着他玩,玩累了他本来想去睡觉的,后来听到肖瑾开大门出去,他也跟着到门口去看了看,然后他见到肖瑾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身边是带着一个孩子的!!!
但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他看不清女人和孩子的面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孩子的眼睛特别黑亮。
秦非盯着江宁的眼睛看了许久。
是的,他们是见过面的,江宁早就见过他!!!
真是可笑,如果江宁不说这件事,打死他,他可能也想不起来。
秦非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那时候他也只是半大小子,没经历社会,也很少思考,但是,他记得那段时间肖瑾看上去压力极大,经常心不在焉,而且瘦了许多。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时期的肖瑾已经开始被迫吸毒了吧,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
秦非长舒一口气,寒夜的冷风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他和江宁更加复杂、难解难缠的关系。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江宁依旧坐在躺椅上,抽出一根烟来,默默地吸着。
秦非揉揉额头,想要冷静下来,但那些情绪翻江覆海的,他难以控制。
在江宁抽完三颗烟后,秦非艰难地道:“所以……江宁……所以,我生日的那天,在车里,你是故意强上我的吗?”
江宁的脸色僵了一下,默默地移开目光,“那个,是意外。”
“呵呵……”秦非乐了,“这算是传说中的造化弄人吗?”
“……”江宁沉默不语。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哥的身份?”秦非环抱双臂,面对江宁,面色沉重地道,“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对我若即若离时,就是为了吊我胃口,然后趁机从我这得到关于我哥的消息?”
江宁把手中的烟按灭,凝眉道:“最初我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请你吃刀削面,看到你钱包里的照片了,然后那天我第一次跟你到这里来,又看到你卧室里有跟肖瑾的合照,随口问你,你便告诉我了。”
“操!”秦非无语,“我是够傻逼的,上赶着往你怀里塞情报。”
江宁眼里的神色变暗,“秦非,不瞒你说,从我懂事以来,一直在暗地里查肖瑾的消息,但是真的很难查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报新闻专业吗?因为我知道电视台里有很多矿难的资料,这些资源或许能帮我尽快找到当年的证据。”
秦非看着江宁,一字一句地道:“因此,只有给你父母讨回公道,找到当年为矿难负责的人,揭发事件真相,这些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其他的,都是意外对吗?”
江宁与他对视良久,目光中涌动着光芒,双唇紧抿,却是不语。
秦非冷冷一笑:“我,也是个意外吧!或许连意外都不算。”
“不是的。”江宁立刻开口,“秦非,我没想到……”
“打住!”秦非抬起手,制止他的话,“到此结束了江宁,你失去亲人的心情我理解,你要讨回公道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肖瑾是我哥哥,我不会不管他,所以接下来,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而且绝不让步!”
“秦非……”江宁拧紧眉毛想要说话。
秦非却不给他机会,哼笑一声:“其实咱俩彼此都心知肚明,少了谁都照样过,都是男人,磨叽太多就矫情了,说实话,半年多了,我也腻了。”
第47章 请滚蛋
“腻了……”江宁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陷入沉思,过了几秒钟,他缓缓地从躺椅上站起,站在秦非的对面;盯着秦非;冷笑,“你腻了?这才多久;你就腻了;我从六岁起到现在,十四年了,每天都在父母留给我的痛苦、沈中华和肖瑾给我带来的煎熬中挣扎;我还没腻呢;你怎么能腻?!!”
秦非默默地错开目光,说心里话,他一直不想跟江宁撕破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相已经大白,他们俩之间是绝无可能再在一起的,江宁是他这辈子唯一投入真感情的人,就算俩人走到尽头,他也希望冷静地处理,所以他自始至终在忍耐,强迫自己不要发火。
可是秦非一而再的沉默,却在不断地激发江宁心中的怒气,因为江宁所熟悉的秦非是一个据理力争、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的人,而不是眼前沉默着想要和平分手的人!
“秦非!”江宁伸手捏住秦非的下巴,把秦非的脸掰了回来,“想轻轻松松地摆脱我,门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后,江宁只觉得脑子一热,仿佛有一种他不熟悉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蹿上心头,他还来不及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跨前一步向秦非贴了过去,低头咬住秦非的双唇。
秦非猛地推开江宁,之前努力建设起来的防线瞬间崩塌,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腾地爆发了。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装逼?!”秦非一拳挥出,照着江宁的肚子就打了过去。
以往他跟江宁打过几次架,每次都没占到过便宜,江宁这家伙因为经常锻炼又爱打网球的原因,反应敏捷而且力量也大。一般情况下,他一拳挥过去,一定会被江宁躲开的。
但今天,江宁没有躲。
就站在他的面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身体被打得向后退开两步,后腰撞在躺椅的扶手上。
江宁的身体晃了两下,这才站稳,他皱了皱眉,看向秦非,“终于绷不住了?难道你不是在装逼?心里恨死我了,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谁说老子无所谓?”秦非吼道,“我他妈快被你玩死了,从头到尾被你耍的团团转,跟个二百五似的捧着你、讨好你,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江宁的脸色煞白,嘴唇颤抖了几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是你、是你非要来追我的,当初我说过,离我远点,你偏不听……”
“是!都是我*行了吧?我惹不起你江大爷,求你赶紧滚蛋吧!老子一天也不想看见你!”
“晚了!”江宁挺直了脊背,两只眼睛通红,“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是晚了!我他妈如果早点发现你心里的小算盘,也不至于让你从我手中把我哥的证据偷走!”秦非也瞪红了双眼,几近狂吼,“那天我从杭州回来,沈中华邮寄给我的快递,全被你拍成照片拿去当做呈堂证供了吧!江宁,你他妈都做得这么绝了,还想让我怎样?我被你玩得,都快把自己亲哥哥玩进监狱了,你还不放手?你是不是要亲耳听到我承认自己是傻逼才肯罢休?好,你赢了,我他妈就是个傻逼,错看你的傻逼!”
江宁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着秦非。
秦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背过身去,大口呼吸了几口冷空气才算稍微冷静下来,“就算你缠着我也没用,我哥确实做错事了,他愿意承认,也愿意负责,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我身为他的弟弟却不会眼睁睁看着岩岩的家庭破裂,哪怕穷尽全力,我也会保住我哥的。”
这是再次明确自己的态度了。
你江宁,跟我秦非,不是一路人!
你这么缠着我,无非是想借着机会限制我帮肖瑾。
但是肖瑾是老子的哥哥,老子说什么也得帮他,你缠着老子也没用!
秦非说完这些,也就想要玩个潇洒离去,可是还没等他动,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人扑了过来。这一次他来不及出拳,整个人被江宁从身后抱住,脖子被强扭过去,嘴唇被江宁狠狠地压住,一条滚烫地舌头冲了进来。
这个姿势把秦非桎梏得牢牢的,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江宁在他的唇上肆意掠取。
江宁倒是丝毫不含糊,把秦非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才满意地离开他的双唇,但揽在秦非腰间的手臂和攥住秦非下巴的手腕却力道丝毫不减。
江宁用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邪恶声音在秦非的耳边说:“原来你觉得我到现在还留在你身边是因为这些,呵呵,比起你妄自揣摩的理由,我倒很想告诉你,我不肯走,是因为我舍不得你的味道,秦非,你还不知道自己操起来有多爽吧!你不知道看着你在我身下高潮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吧?!”
说着,江宁伸出舌尖,在秦非的嘴角处舔舐,认真地品尝秦非刚才流出的口水。
“操!”秦非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是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羞辱!
怒火中烧的秦非急红了眼,顺着扭头的姿势,朝江宁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这一口相当狠戾,一点不嘴软。
瞬间,唇齿之间充满了血腥味儿。
江宁吃疼,松开秦非。
秦非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眯起眼睛看江宁捂着脖子,接着,狠狠地抡拳头,朝江宁挥过去。
江宁抬胳膊挡,两人扭打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们纠缠着互相攻击对方薄弱的地方,露台的门忽然响了一下,岩岩惊恐的声音传来:“小叔……江宁哥哥……”
两个人举起的拳头瞬间凝固,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岩岩满脸震惊地站在门口。
秦非先反应过来,松开了江宁,尴尬地收回拳头。
江宁没说话,撇过头,站在一旁整理衣服。
“岩岩,”秦非朝岩岩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写完作业了吗?先回去,小叔跟你江宁哥哥有点事要谈。”
岩岩看着秦非,好半天才咬着下唇说:“你们刚才说,我爸要进监狱了?是真的吗?”
秦非一愣,没想到岩岩已经在门外站很久了,把刚才他和江宁的谈话都听进去了,那么刚才江宁亲他、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肯定也被看到、听到了……
秦非扭脸狠狠地瞪江宁一眼,江宁皱眉站在那仿佛在沉思什么,脖颈上两排清晰的牙印往外渗着血。
“岩岩,我们在吵架,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你不要当真。”秦非艰难地解释道。
岩岩不断地摇头:“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懂事了!我爸爸前几天就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边照顾我,让我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他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你们都在骗我。”
秦非有些头疼,岩岩十一岁了,果然不是哄弄一下就能哄过去的年纪了。
“那是你爸爸准备送你出国留学,所以才那么说的。”
“乱讲!”岩岩一着急哭了出来,“爸爸不会送我出国的,妈妈已经不要我,爸爸不会也丢下我的!”
秦非低吼道:“哭什么?!还是不是男子汉了?!多大点事你就哭哭啼啼的!”
岩岩被噎得生生忍住哽咽,眼睛皱在一起,“小叔,我想回家,找爸爸。”
秦非无奈地扶额,眼下这情况,也只好先送岩岩回家。
他揽住岩岩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看也没看江宁一眼,叔侄二人下楼去了。
江宁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开,脑海里很乱,刚才岩岩哭鼻子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失去父母时的无助和迷茫。
细细地想起来,无论是自己,还是秦非、肖瑾、岩岩,竟然没有一个人生活在完整的家庭里。
秦非领着岩岩下楼换衣服,岩岩进屋洗脸的时候,客厅里的座机响了,秦非接起电话,竟然是肖瑾打来的,肖瑾说马上派车过来接岩岩,嘱咐秦非不要开夜车去送。
秦非应下后,挂断电话,身后传来江宁的声音:“我打给肖瑾的,这么晚了,你情绪不稳定,不适合开车。”
秦非没有回头,只冷冷地说:“你赶紧滚蛋,我情绪就稳定了。”
江宁出乎意料地没再争辩。
秦非又哼道:“这回你满足了,看到岩岩终于也变成你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疼爱的人,你的目的达到了!”
江宁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没再说话,坐到沙发上出神。
二十多分钟后,肖瑾派的人就来了,把岩岩接走,屋里只剩下秦非和江宁。
本来有了独处的空间,两人应该可以好好算账了,可是这时,他们都累了,懒得说话,隔得远远地分坐在沙发的两端,默默吸烟。
秦非抽完一包后,觉得烟抽多了,头晕,就去洗了个澡,进卧室睡觉。
好多天没睡这张床,一躺在上面,就满满的都是江宁的味道。
秦非一阵烦躁,把被子扯到地上,然后打开衣柜重新拿出一套被子盖上。
过了许久,他听到江宁走进卧室,似乎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然后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抱着被子去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非起床,钻进鼻子的是早饭的粥香,一出卧室,就看见江宁在厨房做早餐呢。
秦非想不到俩人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江宁居然还不肯走,要说这人以前挺清高的一个人,断然受不得一点挤兑,可是现在,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