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停下了律动，疑惑地蹙紧了眉头：“为什么？”
想了想，柳希然咬咬牙，侧头将眼神挪开，声音极细：“我怕……怕像有些小说中那样，怀了孩子。”
这话简直就如同一个闪雷劈头而下，季楠愣在那里，无语凝噎。
这小子居然看生子文！
季楠哭笑不得，见他侧头不看自己，勾了勾唇角，腰间一挺，再次发力动了起来：“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生个儿子吧！”
生……生儿子？！
每一次撞击都直达根部，力道比之前都大了很多。做过这么多次了，不管是痛苦的过往还是愉悦的现在，柳希然都会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声音太过明显，即使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然而这次，季楠很明显没有打算再放过他。
就算是用枕头捂住，也要让那声音给发出来！
、第五一个故事
这天晚上是柳希然主动的；所以受的累自然要比以前多得多。
两天后；他也能下床正常走动了；方才黑着一双眼同季楠一起来到了公司。
自从柳希然决定继续走这条路后，季楠便叫belle留心着每一个通告；剧本也要再三确认后才能最终定夺。
上次belle说她手里有几个不错的影视剧本，两人前前后后也商量了许久；最后的结果都不是很肯定。距《九阙倾銮》杀青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是时候考虑下一部的走向了。
再次来到光华的时候，季楠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自从陪着柳希然在剧组里度日之后，来到公司的时间就少了许多。距离上一次；整好是半个月。
不过是半个月；好像整个公司都给翻新了一遭似的；许多门道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知道他要来公司，忙活了几个月的钱来高兴得快要嗝屁了，噙着泪来到楼下将自己的上司接回了办公室，正准备问他是不是要回来坐班了，话还没开口，那个英气勃发的男人拉着身旁的漂亮男生掉头就走了，也不理会钱来一副傻愣的模样。
——他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办公室变没变样，在确定没有变动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直奔向belle的办公室。
“季楠，”萧柯和程锦一路都在商议着什么，彼此的脸上都有些异样，见季楠正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往东面的那座楼阁走去，开口便叫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季楠闻言转过身，握在手里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松懈，带着他走向了英俊挺拔的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地觉得很心酸。在满世界的流言蜚语里，似乎只在这两个人面前才能光明正大地牵着柳希然的手，也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才敢公然说笑，聊着和柳希然有关的话题。
许是觉得这一刻十分难得吧，季楠没有松开那只手，反而握紧了些。
眼神从两人交合的手上划过，萧柯眸光一闪，之前的异样神色都在此刻化成了一团说不出的哀伤镶嵌在了瞳仁上。愣了好半响，直到程锦扯了扯他的袖口，这才回过神，对一脸诧异之色的季楠说道：“belle出事了。”
“她怎么了？”在他惊诧地问出来的同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柳希然赫然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柯，好像是在质疑他此时所说的话。
“她……”正要说个什么，感觉自己的衣袖又被扯了一下，萧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去我办公室吧。”
虽然是在光华内部，但能够小心的地方，还是得小心，毕竟有关belle的事萧柯守得很严实，没有透露出任何风声。
萧柯的办公室在大厦顶端第二层，房间中央有一个三尺左右的弧形迷你型花园，周围散布着几座沙发。翠绿的草皮上竖立着几株较为罕见的植物，让宽大的空间顿时清爽了起来。
柳希然顺着季楠在他身旁坐下，刚刚把视线转到萧柯的身上便听他开了口：“belle患了癌症。”顿了顿，又补充道，“癌症一般不易发觉，若是被发现了，那只能说明……”
若是被发现了，大多都是晚期。
不用他说，后面的那半句话大家已是心知肚明。
“什么癌？”季楠淡淡地问道。没有去怀疑萧柯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精力去怀疑他，只是问了一个最能够适合当下情况的问题。
萧柯叹息，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程锦：“子宫癌。今天早上我正拿这个月的影视策划给她看，还未说几句话她的脸色就变了，双手一直捂着肚子，最后疼到了极点，便晕了过去，直到最后把她送到医院才在医生的口中得知了这个事实。”
语气没了往日的散漫慵懒，难得敛了笑容正经地说了一回话。
话说至此，季楠倒是想起了那次在belle办公室和她一起商量剧本的情况。那天belle似乎也痛了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按着她的吩咐拿了止痛药给她，还相信了那是女生的生理痛。
如果彼时他能多长个心眼儿，兴许belle现在的情况也就不一样了……
“电视节颁奖典礼那晚，belle便因为疼痛难忍就没有陪着希然到现场，也就是那天晚上，她去医院做了首次检查。”程锦继续说着，“belle的个性在那里，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只吩咐医生开了些止疼的药。其间做过一次放射治疗，但那玩意儿毕竟对身体伤害太大，后来就没有再继续。她是刻意瞒着我们的——或者说，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萧柯他思考再三，决定不把这事对外公开，正欲告知你时，你就已经赶到公司了。”话毕仰面倚在沙发上，侧头看了一眼萧柯，不再多言。
一时间，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在此刻愈显寂静，偌大的空间内只余四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柳希然垂下眼睑，视线直视着那两株珍贵的植物，心里不得平静。
难怪那晚在颁奖典礼上他会心绪不宁，如果按照所谓的“预感”来说，自己内心的不安是否是和belle有关呢？
那天本该由belle随他一起到盛典会场，belle也给仔仔细细准备了许多，该配什么样的衣服、发型是张扬还是含蓄，这些本该由造型师来完成的，她都亲自张罗着，做着许多不是她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
等几分钟从洗手间出来后，belle就取消了要和他一起去颁奖盛典享受那一刻荣耀的机会，而是把他交给了这些天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季楠。
许多人都很畏惧belle，不管是做事手段还是她的脾气，都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冰冷气息。可纵然是再凌厉的一个女人，她始终都是女人，对待自己的人时那种专属于女性的私心便很明确地彰显了出来。
不管是以前的谢尘、秦永，还是现在的柳希然，她都用心去照顾去扶持，尽了自己的全力，从来不让他们受分毫的委屈。
“belle现在在家吗？”柳希然豁然开口，问向萧柯。
萧柯凝视着坐在季楠身边的少年，点了点头。
“这事你有没有告诉谢尘？”季楠徐徐地开口，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倚在沙发上的程锦忽地坐直了身子，和萧柯对视一眼后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见他俩反应都是一个样，不用猜也知道谢尘还没有得到消息。季楠苦笑一声，放下二郎腿，起身说道：“belle的事就交给我吧，公司属于她的那份工作，得麻烦你们了。”说罢起身，带着柳希然便离开了。
当初把柳希然交给belle便是用的谢尘为诱饵，如今柳希然被她给带了出来，自己承诺的事却没有做好。
于情于理，他都对不住belle。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自己的承诺。
·
下午的时候季楠和柳希然一同去了belle的家。不过几天不见，belle就消瘦了不少，本该玲珑有致的身材这会儿尽显枯瘦，锐利如鹰的眸子也较之以往黯淡了不少。
见到两人到来，惊讶了瞬间便绽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事还真是瞒不住的，这么快就被你给知道了，程锦那家伙还真是靠不住！”
季楠脸上强迫着扯出的一抹笑意有些僵硬，凝视着她的视线里也夹杂了一抹不知是生气还是怜悯的情绪，说出的话依旧有些毒辣：“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我想belle应该听说过！”
belle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看见到讨你了呢，谁知道命运作弄，竟还要我受一遭这样的苦”后就拉着柳希然进了屋，“嘭”地一声把门摔上，和少年坐下说了两句话后，还是去开门把站在门口吹秋风的人给叫了进来。
这次，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静静地坐在素净的客厅里你瞪我我瞪你，气氛尴尬至极。
“我……”
“我……”
良久之后，季楠和belle同时开口，刚刚溢出口便都愣住了。
“你先说吧。”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季楠很是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们俩自打认识开始都是处于敌对状态，大事不说，一些小的或鸡毛蒜皮之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
对于belle来说，季楠不是个男人，因为他不懂得谦让。
对于季楠来说，belle算不上个女人，一点都不含蓄，什么事都得和男人较真儿。
唯独这一次，两人都有了承让之心。
喝了一口白开水，belle看了一眼柳希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究竟要选哪个剧本给你。艺人就是这样，身价越高，就越是能够被多位金主同时看中，要做的决定，自然不必从前。那些剧本都很优秀，制作团队也极其强大，不易得罪，更不易挑选。”
她的话一说完，柳希然就忍不住拧紧了眉头，抬眼看着她，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季楠勾唇，张口欲言，却被belle给打断了：“听说萧柯打算把明年三月举行的选新活动提前至今年年底，这事你知道吗？”
、第五二个故事
招新提前到今年年末；
Belle的这句话倒是让季楠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思绪顿时就被牵走了。
“这个决定也是萧柯临时下定的；我只是听程锦提过。如果要执行的话；估计明天的月末总结会上他会提出来的。”简单地说了一句；算是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每一届的新人选拔都是由季楠和程锦全权负责的；选什么样的新人、当今的圈中形势适合什么样的新人、今后的发展是多样型还是单一型的、是迎合国内市场还是迈向国际，这些都要细细考虑周全。
良久，季楠才徐徐发表自己的感慨；“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现在公司有几位一线艺人的合约已经快要到期了，听闻，他们想单飞；不打算和光华续约了。”
这几位合约到期的艺人，其中就包括秦永。
只不过现在他没有再出现在娱乐圈了，是留是走，可以不做考虑。
“提前选拔也好。”反正萧柯比较重利，与其把精力浪费在如何奉劝老艺人继续与光华合作的无功之途上，倒不如放手招揽更多新枝嫩叶来培养。”
Belle见他没有什么意见，便没有再说什么，想要留他们俩在这里吃饭，可是自己又力不从心。
季楠见柳希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自告奋勇地翻开了Belle家的冰箱，见里面一无所有，便叫田叔去买了些新鲜是蔬菜瓜果送了过来，这才动手烧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第二天召开月末会议的时候，萧柯特意电话嘱咐季楠一定要去，道是有个重大的决策要宣布。
季楠本想推辞掉，反正这个重大的决策他也已经知晓，还不如留在家里给柳希然选个有卖点的剧本。
不过想了想，最后他还是去了公司。
Belle病重的事萧柯没有在董事会上说出来，只是说她身体有些抱恙，将她的工作暂时交由其他部门的总监管理，至于Belle具体什么时候回岗，并未说明。
2015年的新人选拔活动被提前到今年年末来举行。萧柯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把提前拟定好的文件交给了会议上的其他的传阅。
对于这种已经成了定局的决定，会议上的其他人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默许。
散会的时候，萧柯把季楠叫住了，等到众人散尽之时，他才开口：“现在Belle情况很不好，昨天晚上我联系到了那位为她做化疗的医生，他说，Belle这种情况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只能靠药物来止疼。她现在不可能再接触公司内的事，我也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私下诊疗，所以柳希然，我打算把他交给John，他也算是光华数一数二的经纪人了，以他的能力，带柳希然绝对不成问题。”
“现在Belle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谢尘昨晚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估摸着此刻已经在Belle的公寓了。”季楠叹了口气，“至于希然……我不想把他交给其他人，我信任的只有Belle。如果Belle不能工作了，那么他就由我来负责。”
萧柯不由愣住：“你？”
季楠笑了笑：“可别小瞧了我！这半年多希然的事都是由我来完成的。若是说‘久病成医’，病了这么久，我也算是半个医生了，有什么疑难杂症解决不了？”
“我不是担心你的能力，”萧柯脸一沉，漂亮的眼睫微微下垂，“还有一两个月就要选新了，到时候你的任务会很重，哪有功夫再来管希然。”
选新的时候，季楠是以评委和节目负责人的身份去忙活的，那个时候要做的事绝对比整天守在剧组为柳希然服务要累得多，有时候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得从休息里面挤出来，操劳程度绝对是顶级的。
若是他两边都要顾及的话，身体绝对吃不消。
考虑了许久，季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摊手说着：“没关系，再累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哪里比得上希然这辈子的事重要？”
对不起他两年，便要用一生来偿还。
他执意如此，萧柯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由了他去。
很快，光华影视娱乐公司要在十二月份在全国各地招选新人培养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许多有着明星梦的草根或者有着专业学院资历的年轻人都在为自己的海选做准备，许多网站也对此炒得沸沸扬扬。
谢尘回来后就去了Belle那里，什么都没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个月，那次是在巴黎的东方文华大酒店。当时Belle见了他分外激动，可是谢尘对几年前的那件事依旧难以忘怀，对她始终不能原谅，几句狠话一撂就走人了。
但是如今，就算他对Belle再怎么怨恨，也都不得不放下。
季楠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死活都不肯相信，还在那边冷哼了一声，说什么她活得这么好，若是真的得了癌症，也是咎由自取！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气愤说的胡话了。
Belle见到他倒是显得很镇定，单薄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