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清楚了，“但终究是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所以……”语言在此巧妙地卡住了，投给Belle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就是“你懂得”。
Belle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定格在了眼前这个青涩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偏瘦，不过倒是时下最流行的日系风，细碎的刘海蓬蓬下垂，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眉梢上，恰好是迷倒女生的最佳药剂。乌黑通透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杂念，神情平淡得几乎淡漠。
五官精致白净如瓷，Belle首先想到能够对他进行概述的居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这句话。
素来对除了季楠之外的帅哥丝毫没有抵抗力的执行监制屏气凝神，忍不住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柳希然。
光华里面虽然帅哥靓女众多，但大多数都是看久了就提不起人的兴致了，所以红得快，过气也快。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从出道开始就一直红着，从未间断过人气，现在甚至是如日中天。
那人就是拥有姣好的容貌和上等演技的秦永。
秦永是一个实力派的偶像，一瞥一笑都撩人心弦，不管在哪种场合都能保持住的笑容更是他赢得大众口碑的主要原因之一。而眼下的这个少年则和他完全相反，淡然中略带一抹腼腆，因为年龄的缘故大抵没怎么经过人世，所以骨子里有种对社会的抵抗，但他都掩饰得极好，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
——无所谓慌乱，无所谓紧张。
这样的性格和秦永迥然不同，皮相也是各有各的特点，足足的一把就捕获了Belle的心。
看着Belle的这个反应，季楠微微一笑。
事情的发展正如他预期的那样进行着。
“你叫什么名字？”Belle走近了少年，回神之后的声音也凌厉了起来。
她是光华的总监，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要彰显她的身份。
“柳希然。”柳希然很简洁地回答了她的话。他记得，干爹筹划的第三部谍片杀青后，Belle是以那部戏的总监制出席了新闻发布会的。
那个时候，秦永还是她手下的艺人，没有任何绯闻，一直都循规蹈矩地在娱乐圈活跃着，叫大家找不出一点瑕疵来爆料他。
但正因如此，才会有好事之徒在发布会上突发奇想地问秦永，为什么没有一点关于他交女朋友的消息，还穷追不舍地问秦永是不是对女性不感兴趣。
23岁，年华大好，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不可能不萌生一缕情愫。
秦永虽然心虚，但掩饰得极好。本想用他惯有的微笑一带而过，可是作为他经纪人的Belle面对媒体的含沙射影却是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一个人的恋爱是自由的，不该被全世界监督着，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彼此的缘分尽了什么时候该over，这些外人都没有资格去参与。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不管秦永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同性，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反对的言语，也不允许别人对他评头论足！你们只消记住一句话就好：有感情的人才有资格去谈恋爱，没有感情的人，只会干涉别人的恋爱。”
语气凌厉，仿佛真的是个罗刹那样，使人不寒而栗。
最后那句话极具震撼力，并且引发了无数艺人的赞叹，尤其是那些深受媒体记者荼毒的明星们，纷纷在自己的微博上转发这一段视频剪辑，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就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哪个记者敢像这样询问秦永的私人感情问题，就算偶尔有个别不懂事的新人破口而出，最后也是被自己的公司给严厉惩治过。
这样精明干练的一个女人，年龄不及三十，却是整个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令许多老生后辈为之敬畏。
柳希然虽然不喜欢多说话，但小小年纪的他还是懂得说话的分寸的，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回答对方的问题就好，完全没必要说过多的废话。
精明的人都不喜欢废话，不是吗？
而且此刻脑海里还不断地涌出片刻前季楠的问话，少年咽了口口水，很想对自己的干爹说，他想演戏，很想。
Belle挑眉，微微扬唇：“听季总说，你很有演戏的天赋。”略顿，神色一滞，“可是我已经不打算再带艺人了，尤其是新人。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何况，光华近期没有招新的打算。”后面这番话，是对季楠说的。
她不带艺人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作为光华的总经理，季楠没有理由不知道。
而且光华每隔三年对外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招新，并且花大把的时间精力用来培养那些最终被留下来的新人，直到将他们打造得光芒四射。
一时间，彼此都不再说话，气氛颇为尴尬，柳希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投向了钱来。钱来很明事理地对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室。
待办公室空下来之后，Belle一扶镜框，回头对上了那双如深潭的黑眸，不由地倒吸了口气：“说吧，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季楠笑了笑：“我就觉得他很会演戏，不想埋汰了，所以打算送给你。”
“你知道我已经不再带人了！”以手掩面，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Belle才缓缓启齿，“自从那个人离开光华之后，我就不打算做经纪人了，身心都疲惫不已。你不是总说我更年期提前二三十年么，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那个人……
有些事外界可能不会知晓，可是季楠却是一清二楚。譬如光华执行总监Belle的恋爱史。
“我可以联系到那个人，并且邀请他友情客串《华灯孽》。”他说得漫不经心，条件却充满了诱惑。
Belle诧异地抬眼，眸光中的迫切之情乍露，丝毫不见片刻前对待柳希然的凌厉：“你……”一句话还未说完，炽烈的眸光就黯淡了下来，“算了吧你就，我是这部戏的监制，编剧已经将故事梗概给了我，有哪些角色出现我还会不知道么？如今演员已经定位，拍摄也已如期进行。你如果是为了让我接手柳希然的话，还是免了吧。”说罢转身离去。
“如果我说我改了剧本，而且角色也有了轻微的变动呢？”季楠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很具有蛊惑人心的功效。
那双狭长的眼眸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脚步突然顿住的女人。
Belle抿唇蹙眉，直觉胸口一闷，就好像呼吸功能渐渐衰竭那样，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这是昨日柳希然在陈舒导演那里的试戏，你拿去看看吧，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说罢将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一张U盘扔给了Belle，脸上的笑意匪浅。
、第九个故事
季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厉，Belle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他。
他能准确地抓住别人的命脉，然后在关键的时刻出狠招，扣住人死穴的同时，还不忘给对方一丝喘气的间隙。
尽管季楠的脾气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但是说的话还是有几分保障的。
这一次，Belle意外地没有和他拌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紧握着他给的那张U盘二话不说地走出了办公室。
柳希然跟着钱来在候客厅坐着，从46楼俯瞰下去，堪堪地有种凌云众生的感觉，那些平日里可望而不可及的冠铭公司建筑，此刻都被踩在了脚下。
光华……如果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进了这个地方，是不是就能永远保持此刻的这份心境了？
今天是星期三，学校里已经基本停课，但是碍于期末考试就要临近了，柳希然也不敢马虎，毕竟金融不好学，大一的尾巴上若是叫他给挂了，柳家的面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
——尽管他的梦想不是帮着父亲打点商场上的事情，但是，既然是要报恩，就必须好好学。
从公司出来后，季楠顺理成章地把他送到学校后就赶去了剧组，这个时候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段，拍摄了一个上午之后大家都有些疲乏，片场里的几处阴凉都扎满了人，大大小小的风扇叶扇动的声音成了整个剧组最为悦耳的乐章。
袁导正在回放早上拍摄的第一集第二场的戏，虽然这次是初戏没有后期配音，仅有的也是场内的录音，但是秦永的声音磁线清晰，语调将这个年轻帝王的感情拿捏得十分到位。和娱乐圈元老级的女演员邓笙出演的生母静太后对话时温柔乖顺，同心腹大臣的对戏则又显得庄严持成，可谓是精彩绝伦，真正的赚足了导演的赞赏。
“导演，”季楠就势在袁导身边的一张塑料凳子上坐下，两眼直视着屏幕上的画面，表情严肃且认真，“上午的戏如何了？”
“还不错。”袁国桂只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视线一刻都没挪开过，“前面的几场拍得都不错，接下来把皇帝登基后的一些内政戏份拍摄完毕之后，估计后天就可以让二号男主角登场了。”
男二号的扮演者欧阳华煜，长得十分阳光，虽然只有21岁，但那典型的邻家大哥哥形象还是赢得了无数少女的欢心，更是凭借着去年热播的那部青春偶像剧《Blue Sky》中男一号远在国外的胞弟一角而广为人知。
他在那部戏里的戏份不多，但是角色的塑造却很成功。作为一个刚出道不久的艺人来说，选择偶像剧来宣传自己实在是一种最佳的选择，而且最后他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虽然大家都知道偶像剧是最不费演技、最适合新人、最能吸粉的，但是能够仅凭一个小小的配角而引发广泛关注，说明欧阳华煜还是挺成功的。
这次让他出演《华灯孽》的男二号也是袁导自己的意见，而且这个角色的设定很好，亦正亦邪的古装角色是时下最流行最能引发关注的。所以，袁导很看重欧阳的这个角色。
“希望演男二号的这个演员能够一炮走红。”季楠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意味深长地笑着。
袁导没有接他的腔，深深地吐了口气，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部戏你所投资的那一个亿我还是能保证给你赚回来的。”随后起身，对着身后已经歇息好的众人吩咐着开工。
袁国桂是行内的资深导演，经过二十年的时光洗礼，他已经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圈子里摸爬滚打透彻了，什么东西能够抓住大众的心，什么东西能够以最少的成本来获得最高的利润，这些，他都已经熟知。
所以，在经过各种前期后期的处理后，他的戏才会一经上映，就会出现压过同期档影视的现象，并且收视一路飙升，从未间歇过，平均能高达15。3％，最好的时候爆过居然超过了23％。对于狗血元素较少的谍战大片来说，能取得这样的收视率，已经是同类型影视题材的一个传奇了。
而且圈中有不少投资商和明星大腕都想跟袁导合作一部戏，但是袁导就如同跟季楠签订了一个协议一样——或者说，是命数束缚在了一起那样，只跟彼此合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一部称得上是“完美”的作品。
毕竟，季楠很会挑选剧本，而且出手阔绰，拉来的赞助商也很给力，最后赢得的市场也越来越广。
名利双收，这是混娱乐圈之人的毕生追求。
既然彼此能够互相给予，那么就一直合作下去，何乐而不为呢？
此刻袁导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对自己能力的一个评估，更是对季楠的一种信任。正因为对自己的自信和对合作伙伴的信任，他才能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久居王座，用胜利者的双眸睥睨天下。
这就是娱乐圈，畏畏缩缩的就想干一番大事，简直是痴心妄想！
在这里小憩了一会儿后，季楠就离开剧组准备回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向李茉打听了一下有关剧本改写的情况。李茉笑意盈盈地告诉他，要修改的部分已经构思妥当，并且已经修改了部分戏份。
季楠拿在手里瞅了瞅，见和他设想的如出一辙，便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催促了一下她，便开车回到了别墅。
与此同时，正在图书馆着手准备期末考试的柳希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光华的电话。
电话彼端的那个人，正是光华如今的执行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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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le在十五楼的面试大厅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十指紧扣，很焦急地在胸前上上下下，墙壁上的钟表就好像跟打了兴奋剂一样飞速运作着，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丝毫没有要等待谁的意思。
已经等候将近两个小时的摄影师和忙里抽闲赶来的新人选拔评委们都开始焦躁起来，但碍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强势，便都没有开口说个什么。
只是，大家都这样浮躁不安无精打采地杵着，Belle怎么着都会有些惭愧，面子也颇有挂不住的意味。
又有些浮躁地过了几分钟，Belle终是有些忍不住了，拿出手机正要拨给柳希然时，面试大厅的门被“咔”地一声被推开。柳希然大步流星地来到Belle的面前，作势就要开口致歉，对方却已经率先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对候在一旁的摄影师和其他的几位评委说道：“人来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叫你们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回头望了一眼柳希然，“你可以吗？”
一点半的时候就接到Belle的电话，通知他来光华试试镜，最后确认他是否可以被纳入光华的名下，成为他们重点栽培的对象。那个时候柳希然已经忘了该如何兴奋，脑子一片空白地出了学校就直奔这边。
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了，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有。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他会在高架上遇见了车祸……以至于堵车使他足足迟到了两个小时。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面对除了季楠以外的光华娱乐的人，首次印象都如此之差，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肯定多多少少的会被影响到。
一想到这儿，他就隐隐有些担忧。
但是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就必须勇敢地面对。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他愿意，都得走下去。
缓了口气后，柳希然重重地一点头：“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完成接下来的表演的。”
之前季楠带着这个少年到公司找到Belle时，她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个看似弱不禁风、未经过任何培训的少年会潜藏怎样小宇宙，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怎么在意。
就连季楠扔给她的那块U盘，她都是因为心情郁结才决定插在电脑里瞧一瞧的。
反正看也是那样，不看也是那样。
可是，万万没想到，简短的几分钟时间内，这个俊秀的少年竟将那个风靡一时的偶像角色诠释得如此到位，不管是眼神还是台词感情，都毫无半点瑕疵。
仿佛，这个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