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拉斐尔为了完成已逝爱人的心愿,在泉边建了一座小木屋,终年居住在那里……
“迪恩?”
“嘘。”我将手指在唇边比了比,走到油画旁边。
没错,分开来看,它们只是普通的风景画,不同的只是它们的作者十分有名,而合在一起来看,就让人有一种惊叹的感觉——真的有这样仙境般的地方?如果存在,这个地方又在何处?
如果不是索西亚的话,我也不会将那个传说与这两幅画联系起来。
一般来说,作画者如果是个大师,在每幅画完成后,都会习惯性地署名,可我研究半天也没找到半个字。
翻来覆去地看,发现两幅画背后的边缘都有一行竖着的字迹,将两幅画拼在一起后,终于出现署名。
【费迪,提亚2185年于龙语岛】
每幅画上只有半边字迹,若不是拼在一起,任谁也猜测不出这半截字的意思。
是巧合?还是事实?费迪大师画中的龙语岛,到底是不是生命之泉的所在地?费迪又怎么会去过龙语岛?
龙语岛,顾名思义,是龙族的地盘,却不是龙族的聚居地,而是关押那些龙族败类的地方。龙族的单体力量极大,破坏力极强,所以监狱的地点单独存在于龙岛之外。
龙语岛上也有人类居住,但那些人类都是为龙服务的,人类和龙族有过协议,每十年龙族向人类提供几头幼龙作为坐骑,人类也要向龙族奉出一批人。
同样的交易在其他种族和龙族之间也有,毕竟虽然龙族数量极少,但不论是单位战力或是集体战力,都是整个星球上最强悍的,然而龙族天性高傲,数量也太少,所以一般不会介入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在实在无法解决之时才会以中立身份出面干涉。
“龙语岛……费迪大师怎么会去过那里?”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我扭头看向蕾拉:“有没有觉得画中的景色很熟悉?”
蕾拉有些疑惑:“我又没有去过龙语岛,怎么会觉得熟悉?”
我摇摇头:“再看仔细一点,你觉得和哪个地方最像?”
她视线在两幅画间摇摆,眼睛忽然一亮,手指在画上点了点:“有山、有水,四季如春,天高云阔,参天大树,爱情木屋——”她越说越兴奋,食指最后停在画面角落的水面上:“还有白天如常,夜间不断变幻颜色的生命之泉!”
我看着她了然兴奋的笑容,心中却涌上一些疑惑。
从费迪画出天空精灵到现在,已经不止两百年的时间,这期间会没有人集齐过两幅天空精灵吗?这个秘密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之前或许有人也知道了生命之泉的下落,可龙语岛戒备森严,要想混上去何其困难。
恐怕前几位知道秘密的人已经被冠以私闯禁地的罪名被龙族人道毁灭了吧?
秘密就又变成了永久的秘密,毕竟没有谁会想和人分享永恒的生命与荣华。
瞥见我的表情,蕾拉的声调降了下来:“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像费迪大师不也去过龙语岛吗?”
“天空精灵是费迪的封笔之作,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死在哪里?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出过龙语岛……”
我坐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自己该乐观一点,毕竟知道了生命之泉可能会存在的地方,可这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不知道有多艰难时,还可以让自己去努力,而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目标时,那种无力感让人难以承受。
我叹息一声,看向蕾拉:“哥哥呢?”
“他好像说出去走走,应该快回来了吧。”
“嗯,你去问问晚餐好了没有,我去找他。”将两幅画收回戒指里,我决定将这些猜测告诉海因。
刚推开门,就看见海因从走廊那头急匆匆过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索西亚呢?让她快来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它们受伤了。”
一进房间,海因就向我扬扬下巴,我立刻从床上抱起被子,摊在桌上,他轻轻将怀中的东西放在被子上。
竟是两只篮球大小的小动物,一只豹子模样的有着灰白绒毛,紧闭双眼,小爪子微微颤抖,另一只就是一头小老虎,血红的皮毛有些凌乱,此时正睁开赤红的大眼睛瞪着我们。
我微皱眉头,这两个家伙怎么那么眼熟,很像拍卖会那天的……
“这两个小东西哪来的?”
海因轻抚一下小老虎的爪子:“等会再说,先给它们治疗一下吧?”
我无奈地凑上去,手掌贴在小豹子的额前,相接处慢慢泛起白光,小老虎似乎以为我要欺负它的伙伴,一爪子挥开海因的手,笨拙地站起身,摇晃着朝我的手掌走来,正张嘴啊呜一下,准备咬我时,猛地一跌摔在桌上,大眼睛里泛起泪花。
海因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我摸了摸小豹子软软的耳朵,感觉它颤抖得更加厉害,只好松开手,按住小老虎的额头,小老虎立刻举着爪子抱住我的手,张嘴就咬,海因伸手轻轻戳它的鼻子,它耸耸鼻子,阿嚏一声,尖锐的小牙齿也收了回去,我立即为它加持治疗术。
索西亚听说又有小动物受伤了,提着药箱比谁跑得都快,一进屋子就把我们挤开了。
我正好拉着海因到一边问话。
在我逼供般的目光下,海因只好耸耸肩,笑道:“我刚才在月神湖旁边散步。”
我点点头,月神湖那边少有人迹,海因自从不怕阳光后经常在那里散步。
“我看天色不早,就准备回来,忽然听到打斗的声音,被人围攻的就是那天拍下雪豹和赤睛虎的人,他们没有发现我,那个人身上背着一个大盒子逃了,那群人立刻追了上去,我正准备离开,就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两个小家伙。”
他看向小赤睛虎:“这个家伙很聪明,明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它们,仍静静地不发一声。”
“很喜欢它?”
深邃的双眸弯了弯:“吃醋了?”
“和一只动物吃醋?”心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看着他:“只是问你要怎么办,养着?”
他点点头,注视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我无奈地妥协。
其实从两个小家伙身上的伤就可以看出,它们的前主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不管他买下两个小家伙的意图是什么,我都不想让它们再回去受到那种虐待。
至于它们究竟是自己逃出来的,还是那个人想使金蝉脱壳的手段放在那里的,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了,反正它们不见了,那个人最先怀疑的肯定是那群同他抢夺的人。
索西亚处理好它们的伤后还恋恋不舍地守在桌边,我靠过去:“一只也别想了,海因要养着它们。”
她立即抬头,大眼汪汪:“真的吗?那、那让我照顾它们好不好?”
我好笑地挑眉:“当然好了。”它们现在也需要照顾,以后的话,多一个免费劳力也不错。
海因搭上我的肩,笑着看向索西亚:“你现在要照顾三只兔子,两只小鸟,还有空余时间吗?”
索西亚点点头,关切地看向小雪豹:“大不了可以一起照顾嘛……”
……
我有些担忧她那些兔子和鸟了,这些动物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
特里和伊奥在晚饭前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出乎我的意料。
生命之泉果然没有半点消息,但据说,那位先知米赛大师在十天后,将到达贝蒂魔武学院。
番外:一个人的孤单
让我们把镜头拉到很久以前,当迪恩还不是迪恩,只是张涉的时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些事情!我不计较是因为我大度!你嚣张什么?!”
“我嚣张什么了!?我警告你,别在家里吵!我不想你带坏孩子!”
“哟!敢做还怕拿出来说!?我告诉你,你那些破事小涉早就知道了!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爸爸!我教坏他?我还怕他学你呢!整天只知道在外面和那些狐狸精鬼混,要不是小涉打电话,大过年的恐怕你还不记得回来吧!”
“你!你这个泼妇!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我不可理喻?我二十岁就跟了你,这么多年来起早贪黑!我为的什么!到头来你就这样说我?!老娘和你拼了!”
“你干什么!我警告你,我不想打你!别惹火我!”
“好啊!我看你早就想摆脱我了吧!你打啊你打啊!早点打死我你就可以和那些狐狸精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你打啊!往这里打!”
这种戏码张涉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了。
小时候胆子小不懂事,曾经只会从床上站起来看着两人哭,懂事了,也曾经抱着劝解的想法说过两人,但毫无作用,得来的只是一句“你还小,不懂事”,慢慢长大后,张涉对于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早已不会动容。
张涉扒扒短发,套上外套,摸了摸口袋,然后打开卧室门。
张敬一手按着沈娟的肩膀,一手正挥在她脸上,沈娟表情狰狞,牙齿咬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张敬手臂里。
瞟了倒在角落的花瓶一眼,张涉默默转身离开客厅,在玄关穿上鞋子。
张敬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手上猛地被沈娟咬了一口,沈娟嘴上还带着血,笑得却特别开怀,张敬嘴角一翘,伸手就逮住沈娟的头发,拉着她的头往下摁,沈娟顺势用头顶住张敬的胸口,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张敬你这个王八蛋!狗娘养的!老娘和你拼了!”
张涉看着他们,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出去了。”
声音掩埋在两人的推攘里,张涉看着玄关穿衣镜中的人影,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推开门。
大街上人很少,大过年的,即使在外打工的人也会回家过年。
张涉把手揣在兜里,在街上漫步,看铺天盖地的红。道路两边的路灯上挂着红红的灯笼,七色彩灯顺着路灯一路牵着直到天边,天黑以后,彩灯亮起来,就像一条七彩巨龙盘旋在这喧闹城市,无比欢庆热闹。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音,张涉走到一家餐馆门口,里面人来人往,看起来热闹之极。
热情的服务员立刻招呼着他坐下,张涉心里略微好过一些,并不是人人都能团圆的,还有很多专门卖年夜饭的餐厅饭馆不是也很忙吗?这么一想,餐厅大门上贴着的红色福字也没那么刺眼了。
“欢迎光临本店,请问几位?”
张涉愣了愣:“就我一个。”
服务员神色微变,笑了笑:“您是在大厅吃呢,还是在包厢?”
“还有包厢吗?”
“有!当然有!”跟着服务员走上楼,张涉扭头看向一个包厢里正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小孩的脸上沾满了油,妈妈捏着纸巾擦拭,爷爷奶奶笑呵呵地夹菜。
真是无知的快乐啊,张涉心想,保不准那位看起来慈祥的母亲在外面有情人,或者那位口里宝宝宝宝叫个不停的男人在外边养着二奶。
仅看了一眼,张涉便失去了兴趣。
“您想点些什么菜?我们店有新推出的合家欢乐,金玉满堂——”
“菜单给我。”张涉朝服务员一伸手,打断了他的殷勤。
“这个、这个,这些全都要了。”张涉摊开菜单粗略一看,拿着笔在菜单上随意一勾,“再给我上五瓶二锅头,两瓶茅台,一打啤酒。”
可怜的小服务员张大了嘴。
“要快,知道吗?”
“知、知道。”
服务员拎着菜单跑得跟飞一样。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概餐厅老板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点这么多菜的,特地还来看了一下张涉,瞥见老板怀疑的目光,张涉掏出钱啪地一下按在桌上,抬眼问:“够吗?不够我可以刷卡。”
老板立刻笑逐颜开,拍着张涉肩膀:“哥们厉害!想当年我的饭量和你也有得一拼啊!”转头和面有菜色的小服务员说话:“赶紧给我再弄两瓶二锅头,今天我非得和这个哥们喝一杯!”没见过大多场面的小服务员立马跑开了。
等酒一上来,老板豪爽地捏开盖子,哗啦倒了满满两杯,举起杯子朝张涉说:“兄弟,大过年的,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你心想事成!”
张涉接过酒杯,没说话,淡淡一笑,仰头咕嘟一下,酒杯被翻过来,一滴不剩。
有了面子的老板很开心,说了些场面话就借故离开了,张涉放下酒杯,仰靠在椅子上。
钱,可真是好东西。
张涉看着满桌的菜笑了,倒上酒,朝对面举起:“干!”
一杯接着一杯,人微醺,没有醉。
他对着一支筷子问:“为什么……想醉,这么难?”
轻轻在碗上一敲,他歪着头:“你是说,你也没醉?”
“你也没醉,那我给你表演个节目……”
“当、当……”修长白皙的手握着竹筷,慢慢在碗上敲击:“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张涉笑了笑,趴在桌上迎来自己的第二十个生日。
与第二十个生日一同来到的,是母亲的死讯。
张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眨不眨看着眼前显得十分脆弱的男人。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小涉!你知道的,我怎么会杀她?是她自己撞过来的!是她想杀我!”
张涉一语不发,被警察架住的已经癫狂的男人还挥舞着双手不停大喊:“我没有!我没有杀她!小涉——”
警察神色不忍地对他说:“我们怀疑您的父亲与您母亲的死有很密切的关系,需要将他带到警察局进行审问,请不要太过紧张。”
张涉点点头:“我不紧张。”他抬眼看向被塞进车里的男人,“他会被判什么刑?”
警察摇了摇头:“这具体要看他的表现及案件的真实情况。”
张涉心里真的不紧张,甚至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浪。
都说儿子和母亲比较亲,张涉就是这样的,他知道父亲在外的作为后,劝解过,请求过,但没有用,那一刻他甚至有与父亲断绝关系的心,但母亲不愿离婚,她一直说,为了张涉好,张涉还小,不能没有家庭的温暖。
可张涉早就感觉不到温暖了。
他看得清楚,虽然母亲成天口上都在骂父亲,但她是真的深爱这个男人,或许不是爱,但那种牵绊、不甘心早已刻在母亲心里,让她离开这个男人,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她终于死在男人的手中,这是一种解脱吗?
也许连她也厌烦了自己,总是妄想拉回早已收不回心的丈夫。
张敬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误伤罪,但因态度不端正,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张敬已经五十了,牢狱之灾很可能要了他的命,即使最后出来,也可能落下什么伤病。
判决那天,张涉坐在听审席,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张敬罪不至死,张涉心里清楚,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