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里碰到旧友,这自然是白五爷想象不到的,他哈哈笑起来,走上去,把眼前这人从头打探到脚底:“你怎么还是穿的这骚包样?”
“习惯,习惯,你白五爷还不是这么一身白色到底!”
反过身来看到玉堂和这个红衣男子有说有笑的,展昭觉得奇怪,玉堂到很少会和人如此聊谈,他走过去,站到玉堂旁边,默不做声。一双桃花眉目轻挑,高挺的鼻梁下红唇含笑。展昭看着他,然后慢慢收回视线,这人长的好生秀丽,身着红衣却也不显得妖娆。
“洪翎,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玉堂看了眼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岑岑姑娘,然后问道。
这名叫洪翎的红衣男子一笑,并为做回答,而是招呼了声:“岑岑,去备好开水和冰水,等会送来。”
“是!〃知道主子要做什么,岑岑应了声后,俯身行了礼退下。
白玉堂和展昭此时也差不多猜到他的身份了。只是五爷没想到他会是流雅阁的阁主,还开这什么店子。
“五爷,请吧!”洪翎让身到一侧,然后看向一旁不语的展昭:“请!”
展昭朝他微微一笑,点首以应,然后跟着玉堂的脚步,踏着青石板,入了竹林后。
能和白玉堂并肩的自然不是一般人,他清楚的看到五爷转过身那时的表情,只是让这红衣男子不明白的是:才这么几年不见,白玉堂怎么会'性情'大变。
洪翎推开右边的房门,请这两人入内后,自己才进去,然后合上门。
白玉堂把屋内的一切都看在眼底,这个房子不是很大却也有足够的宽敞。窗户都是打开的,每个窗户的上沿挂下一袭白色绣有翠竹的布帘,房内靠窗的两边各摆着两张黑木椅子,其中间和夹着一张黑木方桌。最前方左右各立着一个高大的青白色的瓷瓶和放着几个柜子,正中央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红木圆桌,桌上摆在黑玉茶具五件套。
白玉堂闻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茉莉香味,疑惑问道:“狐狸,那茉莉花香怎么回传到这里来?”
听到玉堂这么说,展昭轻翘着鼻尖嗅了嗅,的确是那股茉莉花的幽香,空气中的味道不是很浓郁,而是飘忽的淡雅之气。
白五爷偷偷背着洪翎碰了碰猫儿的肩,见展昭反过头来看他,便马上超猫儿做了个鬼脸。
“死耗子。”嘴唇在动,却无声音,展昭立着眼看他,连带着憋了憋嘴。
洪翎笑着从柜子中取出一个香檀木做的小匣盒子,转身看向白玉堂道:“这是他们用茉莉做成的熏香,我看还可以就用了些。”把盒子放在桌上,他继续道:“你们坐吧!”
他们指的不是一楼的姑娘就是二楼的小倌,展白两人也不用知道。顺着站立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在洪翎的对面坐下来。
白玉堂笑看了眼猫儿,然后转向对面的洪翎。“你这盒子装了什么?”白五爷敲着桌子问。
“普陀茶。“洪翎随意的摆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右手扇了抹头发,“也只有这么些了,好在今天碰着了你,等会让你再尝尝这味。”他记得这白五爷嘴叼,一般的东西还入不了他的口。
等着仆人送水来,这期间自然不可能保持沉默,所以洪翎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话,他看着展昭问:“五爷,你怎么也不介绍,介绍?”这语气还带着几分揶愉。
他抱着猫儿的时候,这人肯定是看到了,如今露出这种表情和语气,他到不会觉得怎么样,只是怕猫儿会难堪。慢慢思索着,白玉堂撑脸一笑说:“南侠展昭,御猫!”
知道对方是谁了,洪翎看向展昭,白玉堂果然是入朝为官了吗?从当初的进宫杀人成了这样?“鄙人姓洪单翎一字。”顿了会后他又道:“和白五爷是。。。。。。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洪翎这话一出,展昭笑着点了点头,“洪兄!”然后就听身边一声笑传来,是白玉堂的。
白五爷右手撑着侧脸,食指顶着鼻子,咧着嘴看展昭。他之所以会这样,先是听到红狐狸说他俩志同道合,然后就听猫儿正正经经地叫了声白兄。揉了揉鼻子,稍微敛下了笑,“猫儿,你叫他红狐狸就行!别这么正经。”
展昭朝洪翎笑了笑,然后收回头朝右瞥了眼五爷,也没说什么。
白玉堂坐正身子看着猫儿,左脚碰了碰他。脸上已经恢复如初淡然的表情,但他心中的笑意却依旧在泛滥,阻挡不住。
洪翎看了眼面前这对相视的人,眼珠转了转,然后笑着低下眉头,稀奇稀奇真稀奇,耗子猫儿在一起!
几声扣门声响起,洪翎拿着盒子:“进来。”
娇小的手臂提着一个大壶,岑岑拿着开水进来,“阁主。”她后面跟着的是另一位和她打扮一样的姑娘,她端着个大瓷碗,碗中盛的是冰水和许些冰块。
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白玉堂和展昭的表情并未露出什么惊讶。
岑岑把大砂壶放在桌上后,转身端过瓷碗也放在桌上,洪翎把红木匣子打开,岑岑想接过去。
洪翎看向她:“茶我来泡,半个时辰后送酒菜来,你先出去吧!”
默默的点点头,岑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白玉堂和展昭,然后退了出去。
“现在也不早了,白五爷,今日小弟做东,两位在这里用饭,如何?”
白玉堂看了眼身旁的展昭,然后一笑,算是应了下来,“这是你开的店,爷今天到这来,你自然是得做东啊!”既然猫儿也不反对,那就呆会儿。
洪翎撩开包在匣子中的红色缎子,露出几块褐色的小方形茶叶块。
好生奇特!看着这方形的茶叶块,展昭心生疑惑,他本就没见过什么普陀茶,但是为什么这晒干的茶叶会巴成这么一块方形?
白玉堂看着猫儿的样子,没说话,轻柔一笑后便转向洪翎。
拿过茶壶,放在面前摆好,提开小小的壶盖后,洪翎起身,提着砂壶注入一点开水,然后他右手捏着一个茶块放入黑玉壶中,接着继续倒入滚烫的开水,直到快溢满壶口才停止,盖上壶盖后,他便坐下来。
展昭收回视线,以为茶已经泡好了,但只这一会过后,他便见洪翎把那满满的一壶水倒在他从桌下拿出来的空盆中,纯黑色的水还微微冒着热气。知道他在泡茶,但是这种泡茶方式展昭着实没见过,所以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洪翎倒入一些冰水,摇着壶子,然后把水再次倒出。看到这里展昭也禁不住
了,他看向玉堂。
白五爷好似知道猫儿的意思,边笑边说:“这普陀茶第一热是先去茶外的塑蜡,接着一冰是定叶,保住刚刚被开水发展开茶叶的形状,然后还要第二热,那是融叶。”
洪翎笑着把热水倒出,“五爷解释的可真详细!”之后倒入开水和冰水共半壶,方才盖好壶盖。
没理他的话,白玉堂继续说:“最后注入温水便入味了。”几年前也看他泡过一次,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泡这普陀茶如此麻烦!不过这普陀茶,他相信即使是那小皇帝也定没喝过,因为这茶叶产量少,若不是洪翎是普陀山庄的少庄主,恐怕也拿不到,他白玉堂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东西!
翻开黑玉杯,洪翎倒了杯普陀茶递给白玉堂,这人却像是献宝一般地笑着递给展昭,“来,猫儿,尝尝。”
呵,五爷也有如此候着的宝啊,这细微之处他可是看出来门道来了!又倒了杯送到白玉堂的面前,洪翎给自己沏了杯,然后开始小品起来。
在玉堂的注视下展昭端着杯子轻轻的尝了口,感觉到的立马是淡淡的苦涩味,轻皱了下眉他便马上舒展开来,不是因为觉得这样的表情不该表现出来,而是苦涩过后清凉的甘甜从舌尖慢慢传递到舌跟然后是整个口腔。看着黑色杯子中也被染上墨色的茶水,展昭本就柔和的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又喝了口,如此感觉慢慢重复着,苦涩,甘甜,苦涩,甘甜。
看到猫儿皱眉又舒开浅笑的表情,白玉堂像是感染了一般,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杯子,唇角渐渐上扬。和猫儿一起这么安静的喝茶倒还是第一次,闲适,安逸,幸福;他的一颦一动都足以牵动自己的心情。
好茶的确需要好杯盛,白玉堂捧着光滑的玉杯慢慢靠近嘴边,感受着这四年前才尝过一次的味道。
看着白玉堂这副享受的感觉,洪翎抿起了嘴,平时这茶也只用来泡给影易喝的。“展大侠,你觉得如何?”他也是江湖人,如此称呼展昭倒也恰到好处。展昭身为南侠,在江湖上名气颇盛,入了朝廷后,对他的评论一时众说纷纭,叫展大人也未尝不可,只是他更倾向于前者而以。
茶本就是用来品的,尝几口就行,所以展昭放下了杯子,“香,纯正持久,味,甘醇沁甜。”
简单却也是完整的见解,洪翎笑着朝展昭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种茶却有两种味,苦与甜,喝起来就像是在品味人生。”
“说的也是!”一生有苦有乐,这杯普陀茶倒是完美的诠释了人的一生。他也是难得今天这么'闲',自从出来闯荡江湖到如今任职开封,还真没有静下心来如此喝过茶。
“猫儿,你喜欢喝茶啊!”白玉堂凑过脸问。猫儿的酒量,他白五爷是见识过的,那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有时才可以占占便宜。不喝酒,总爱茶吧!
展昭摇摇头,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时常做这些费时之事,今天就看洪翎这泡茶的程序,就感觉不是一般的繁琐!“还好,只是娘偶尔拜佛之余喜欢研究茶道,我也是受她影响。”
白玉堂点点头,其实猫儿真的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要是以前,对五爷来讲,他就是个无趣的人;但相识相知相恋后,他知道展昭是没时间,因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百姓身上。
“伯母有什么喜欢喝的茶吗?”看出白玉堂思绪在泛滥,洪翎暗暗瞥嘴后,问展昭。
“西湖龙井,家母甚爱。”
洪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五爷突然来了兴致一般:“猫儿,到时候我们回去看娘,爷带些回去吧!”
展昭点点头,却也没发现玉堂这话有什么不妥当。
“展大侠是哪里人?”才第一次见面就问这话确实不好,不过看白玉堂都称他娘为娘了,也免不了好奇一问。
看向洪翎,展昭回答:“常州玉树人。”
“常州是个好地方啊,那里可是盛产阳羡茶!”
展昭朝洪翎点头,但不说话,家里的茶山上种的就都是阳羡茶,物以稀为贵,也是因为家中盛产阳羡,所以娘倒是不怎么喜欢了。
一会后,岑岑带着几位仆人端着酒菜来。摆放好后,满桌的美味佳肴,还有一坛上好的绍兴花雕,仆人退后又只剩下三人。
拿过和酒坛一起送过来三只白玉杯子,洪翎打开坛口,倒满酒杯,“五爷,展大侠,这是上好的花雕。”说着把酒杯送过去。
白玉堂接过后一笑,靠近鼻尖细细享味,然后才移到嘴边,一饮而尽,茶要慢喝,酒快速入口才可留住这满腹的清香,轻摩挲着杯口,五爷看着洪翎道:“这应该是十年陈吧!”花雕酒有三年陈,五年陈,甚至几十年陈,以陈为贵,这一坛十年陈的花雕也属于珍品!
“呵呵,白五爷嘴就是厉害,这一闻一尝就知道这酒的岁数了啊。。。。。。”洪翎对着白玉堂也一干而尽后说道。初见这人的时候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一剑,一马,一坛好酒,纵于繁华市道,飘飘而过;结识之后,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他这个普陀山庄的少庄主更挑的人,这座要临窗安静之处,睡要软榻裘狐之床,就连他那匹白色雪驹也伺候的比人还要好,所以要招呼白五爷他自然是要舍得,再说这酒本就是拿来喝的,知己在此,他还能不拿出来吗?
见他俩都已经喝完一杯,开始谈起来了,他这时候要是不喝,也太不合适宜了,展昭看着杯中橙黄清亮的酒水,微微舔了舔唇,然后一饮而尽。这酒没有想象中的浓烈,而是甘香醇厚的清甜味,所以喝完之后展昭觉得倒也无妨!
洪翎在桌对面虽然是在和白玉堂说话,但展昭看着杯子犹豫不决的样子他自然也是入了眼,所以立即明白展昭和白玉堂这酒耗子不同,平时极少沾酒。不过这花雕香醇不烈喝起来应该也没事,洪翎这么想着,拿过酒坛,再次先给他二人满杯,然后再满上自己的。“我很好奇啊,你白五爷怎么会到京兆来?”
顺手夹了块红烧排骨放入猫儿碗中,白玉堂吃了口花菜后才回答:“这里不是出了大事嘛!小皇帝派包大人来破案呗!”
听后点点头,洪翎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确是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做事,只是他没想到京兆最近发生的这事情惊动了开封府!抬眼看向展昭却发现他也正抬眼看着自己,所以朝他略一点头后便收回了视线。
若是只有他和玉堂两人在,夹菜就不算什么,可是他朋友在,白耗子怎么也敢这样做,看向洪翎,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展昭便也低下了头,喝完杯中的酒后,开始吃排骨。
放下筷子,尝了口酒后,白玉堂抬眼问:“爷还好奇了,你放着好好的普陀山庄的少庄主不做,没事跑到京兆来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店子做什么!”
洪翎嚼完口中的菜,声音顿时提高起来,“什么叫乱七八遭的店子!该不是你自己不知道我这店子的二楼是做什么的,就上去了,然后尴尬了吧!”
“爷什么没见过,几个小倌又怎么会让爷觉得尴尬,笑话!”稍微撇过脸看到猫儿已经把排骨吃了,白五爷拿起筷子,扫了眼桌子后,选了块鸡翅夹到他的碗中。
无奈的看着玉堂,展昭脸色稍红的不敢把视线偏转倒洪翎那里。“玉堂,我自己会夹!”
“先吃了,快点!”白玉堂不在和他废话,端起空着的杯子到洪翎面前。
洪翎笑着帮他把杯子满上后,又倒了杯酒给展昭,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的笑着说出话来:“两位的。。。。。。关系。。。恩,我还是第一次见白五爷给别人夹菜啊!”
其实他倒是比较想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白五爷玉堂啊!
展昭睁着大眼睛,看着洪翎嘴张了又闭却也说不出什么。
“怎么,爷对别人好,你看着不爽还是怎么着?”看猫儿这哑口无言的摸样,白玉堂换上流里流气的样子对洪翎说。
洪翎朝他一摊手,“没,只是好奇,纯属好奇!”
“好奇害死。。。。。。狐狸!”白玉堂挑眉朝他说。
随这两人继续说,展昭看了眼白玉堂后端着杯子继续喝酒。
一坛花雕酒在这么喝干净了,这顿饭也差不多耗了半个时辰多,因为白玉堂一喝完后,展昭杯子也见底了,所以洪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