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世传奇[尼罗河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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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世传奇[尼罗河女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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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见王子吃得心不在焉,心下大急,把伊南娜拉到一边分食了半只鹿头,伊南娜刻意不去看那只鹿头上黑洞洞的眼窝,只专心吃自己的肉,不时再往上撒一把细盐。这样的野味,即使没有佐料,也是香浓惑人。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肉,她“咕咚咚”地把水囊里的水喝了个干净,伊南娜背过身去重新紧了紧鞋带,正式迎接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沙漠之旅。

 10第十章

伊兹密的队伍里都是常年和他一起游历各国的精英,沙漠、沼泽、密林和高山都只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大部队走得并不辛苦,行程也有条不紊,补给一旦不足,预定的绿洲就会出现在眼前。除了白天热点晚上冷点,这旅程看上去也并不危险。

但伊南娜这样的旅队里的下层成员,日子就会艰辛很多。

沙漠里水最珍贵,但她的配额极少,每天不过就几小口而已,几乎天天都是在脱水边缘度过,整个人没几天就变得又黑又瘦。其次沙漠里无遮无避,她又不能离开路卡的视线,如厕问题便成了头等难题。

作为一个中国人,最要紧的就是羞耻之心。这么一忍,常常就是到了晚上,钻到帐篷背后解决。

这点路卡看在眼里,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他私下和哈扎斯将军也交流过,在这么一个大多数女人穿衣服等于没穿,埃及女人甚至站着如厕的年代,他们对于伊南娜为什么要等到夜□临钻到帐篷后面解决问题表示很不解。

哈扎斯将军甚至表示:“难怪王子要去找拉巴鲁大师,这远方来客的行为实在怪异。”

路卡也连声道是,但他们都不想以如此平民的问题去麻烦王子,征询这位年轻的智者关于这位女奴缘何如此擅于压制生理感觉的原因。

哈扎斯将军最后也只吩咐路卡要看紧女奴,必要的时候可以为难一下,看看她如何应对才好,也方便早点摸清她的底。

这是一个绝对服从的年代,路卡说为难就为难,从上一个绿洲出发后已经有十天了,下一个绿洲还没有看到,水囊缓慢而明显地瘪了下去,路卡盯着伊南娜的喉咙咽了一下,就把水囊夺走了。

伊南娜知道,如果这样的情况超过一天,自己可能就会因为缺水而虚弱,在没有可能得到怜悯的情况下,她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沙漠的水很多,只是人眼看不见而已。

傍晚扎营的时候,伊南娜问路卡要了个瓦罐,在地上用手刨了个浅坑,将瓦罐放了进去。又将先前用来绑腿止血的保险套摸了出来,在路卡的监视下借了把小刀割开展平,覆盖在坑口上,拿沙子将周边压平。

又摸了一颗石子压在薄膜的中间,使它延展成一个倒锥形。

这还是伊南娜从前在野外生存指南上看到的方法,如果理论可行的话,入夜之后骤降的气温会使坑里的水汽上升在保险套上凝结为水珠,明天瓦罐里会有一升的清水,而且是绝对安全洁净的蒸馏水。

那如果那本册子是骗人的,或者她操作的不对,那么某个沙坑或许就是自己的坟冢。

做完这些,伊南娜忍着喉咙里像是火炙一样的干渴,倒头就睡。路卡一点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也看不出任何危险的样子,见她早早睡下,给她捆了手脚,便不再多想。

第二天天还没亮,路卡就被伊南娜的推搡吵醒了,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要知道这个女奴懒得很,不到自己去叫她她可绝对起不来。

路卡给她解了绑之后,她立刻就奔到昨天埋瓦罐的地方,保险套已经承载不住重量掉进了罐底,伊南娜双眼发亮,把罐子飞快地从沙坑里扒出来,举在手里摇了摇,听着液体撞击罐壁的声音,顿时仿佛劫后重生,酣畅淋漓地一连喝了几大口。

她喝得太急,罐口又大,洒了好些在沙丘上。路卡在旁边目瞪口呆了一阵,才飞也似的扑上去把瓦罐抢了抱在怀里,破口骂道:“混蛋女人,你知道水在沙漠里多珍贵嘛!啊?你怎么能洒在地上?”

伊南娜却欢快地看着他,得意万分,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就是浪费了又怎么样?

经过了数天的折磨,伊南娜终于名正言顺地扬眉吐气了。

她现在有资本说这样的话了,因为她能制造水,她能源源不绝地供应自己,她不需要他们可有可无地每天赏赐一口,然后残忍地把自己的命运扔给这片黄沙裁定。

路卡气不过,伸手要去抓她,伊南娜飞快地就闪到一旁,气得路卡直嚷着要她站住,他们俩一闹腾,整个营地都清醒了过来,就连王子也披上了袍子出来查看。

伊兹密看到的伊南娜,像是这不毛之地的土著沙鼠一样灵活,在沙丘上反复奔逃躲避路卡,灵巧是灵巧,可是到底不熟悉环境,不当心一个趔趄踩进沙坑,从一个小沙丘上滚了下去,半天没有再爬上来。

路卡怕她摔到了脑袋,伸头去看,却只见伊南娜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脚,左脚上奇形怪状的鞋子在脚尖开裂,脚趾从里边穿了出来。

这年头,鞋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很多平民直接打着赤脚,家境富裕点的编织些草鞋,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穿上牛皮或者精美布料制成的真正意义上的鞋子。

鞋子坏了会有些难过,但是在路卡看来,伊南娜这样的哭法就和自己年幼时候死了爹妈一样。

她捧着脚,涕泪横流的样子,既滑稽又可笑。

路卡,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了解伊南娜的想法,自从在那条河里醒来,伊南娜的境遇就越来越糟。她原本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那么她告诉自己走出去就是了。

等到她遇见了这么一队人,一个莫名的王子,一个她不知道的国名,一些落后而残忍的手段,还有自己那张诡异的因为时光褪去而年轻的脸,她就算嘴硬不承认,心底里也隐隐知道年代不对了。

对于一个孤身女子,如果这支目的叵测的旅队不打算杀她,即便受些折磨,那么她同时还得到了庇护。伊南娜的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打听清楚这世界的底细,奢望着找到回家的路。

能证明自己曾经真实地存在于现代文明的,只有她这个人和她的那些衣物。

现在这双运动鞋陪她走出河谷、平原,终于在沙漠里开胶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突然觉得自己回去的希望随着这双鞋的不可救药也减去了一分,而这些天来不可言说的恐惧和委屈一起袭来。

她谨记着决不能开口说话的原则,那种悲痛的呜咽被强忍着化成了干呕,才能放心地离开喉咙发泄出来。

哈扎斯将军皱着眉,狠拍了下路卡的头:“你又干什么了?!”

路卡这次倒是有些无辜了,他只好把手里的瓦罐递给哈扎斯将军,老头一看满罐子的清水,也顾不上问路卡是哪里来的,抱过来就跪在王子面前:“王子!水啊!这是水啊!这是沙漠之神所赐的甘露啊!”

也无怪乎哈扎斯将军和路卡都这样失态了,虽然这是人类极度信奉神灵的年代,但是大多限于口头传颂,哪有人真的见过什么神迹。

现在一夜之间,沙漠的中心地带,瓦罐里给变出了满满的清水来,除了神灵眷顾,当时人恐怕没法想出更好的解释了。

伊兹密王子冷眼看着这一团混乱,没有理睬老泪纵横的哈扎斯将军,也没有理睬他回去要杀50头羊献给太阳女神阿丽娜的话,直接问了路卡:“怎么回事?”

路卡其实也想杀个50头羊来着,可他穷得叮当作响,连只羊腿都献不出,只好苦着脸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叙述给王子,包括昨晚伊南娜做下的奇怪的举动。他觉得伊南娜可能是利用这些简陋的道具做了一个神秘的祈求仪式,获得了神灵的慈悲。

伊兹密王子听着路卡胡言乱语的猜测,和沙丘下几乎要梗死的哭声,吩咐士兵把女奴架到自己面前来。

伊南娜的脸哭得一塌糊涂,浑身都沾满了沙子,伊兹密王子并没有仔细看过她几眼,但唯一的那几眼所留的印象不是脏就是狼狈。

他拿过哈扎斯将军紧抱着的瓦罐,举到伊南娜的头顶,把整罐的水浇在了她身上,在沙漠里洗澡在这年代是比拿黑铁做锅还要奢侈的事情,哈扎斯将军跪在王子面前阻止不及,看着伊南娜变成落汤鸡,看着水渗进沙子里再寻不回来,悲愤地狂锤自己的大腿。

伊兹密王子却神色未动得好像刚刚一掷千金的人不是他自己,沙漠里太阳初升便带着燠热,可王子一说话就让人感觉凉风刺骨,他对路卡说:“下次,不要让这女奴这样脏污地出现在我面前。”

但浇了水后伊南娜干净多了,虽然狼狈依旧,她惊恐而不解地拿眸子看着王子,看着这位突然出手大方给自己洗澡的王子,

然后只见王子动了动嘴唇,面上温和,但那温和却远未到达眸底,他对她说:“女奴,你要是想喝水就自己把水变出来,如果你变不出来,又不想渴死的话,”他冷笑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骆驼:“骆驼会给你想要的。”

 11第十一章

迫于生存,伊南娜被迫在这天傍晚故技重施,守夜的路卡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错过一瞬。但是没有任何神话传说中的金光或者神谕出现,他只知道那层奇怪的薄薄的东西上凭空出现了水珠,然后慢慢地流进了瓦罐里。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如实地将此事禀报王子,顺便呈上了那片薄薄的东西,并召伊南娜前来对质。

伊南娜丢了鞋,烈日下的沙漠热得和炭炉一样,会把人的脚底烫烂,路卡出于一种说不清的敬畏心理,让她骑了骆驼,一天下来,脸色倒也不错,可以带到王子眼前回话。

等她收拾了睡觉的毯子一进帐篷,看见王子正拈着那片薄膜,扬手举在头顶,全神贯注地打量,伊南娜的脸抽了一下,默默跪到一边等待问话。

果不其然,王子问她:“这是什么?”

他的手伸到她眼前,掌心摊开,那片东西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朝阳透了进来,映在薄膜上金光闪闪煞是好看,还真的像天降神迹。

伊南娜飞快地动着脑子,想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难道告诉他们这是男人套在那玩意儿上的?这不是让王子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喝的就是男人那地方的洗澡水吗?

她控制不住地眼神溜过王子的□,可惜袍服厚重,看不出端倪来。

她灵机一动,转向太阳的方向,深深跪拜下去,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口里“呜呜”着像是急切的解释。

王子看她的样子猜测道:“你说这是太阳神的神迹?是神灵身上的天衣?”

伊南娜巴不得王子能够自圆其说,既然他这么想,她就拼命点头就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子竟会这样珍而重之,只听他和哈扎斯将军商量道:“按照地图,两日之后我们就能到达最后一处绿洲,如此珍贵的东西还是要妥善收藏起来,待问过拉巴鲁老师确认无碍,我就将其带回去敬献给父王。”

伊南娜一听脸又抽起来,身为王子,敬献一个保险套给自己的老爸,是提醒老爸注意不要到处播种,威胁到自己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吗?

自然,伊南娜是不会说实话的,她连话都不能说的啦。

伊南娜再骑到骆驼上的时候,将手看似不经意般伸进行李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小刀和剩下的几片安全套,紧紧地缠在了腰带里。

果然下次歇脚的时候,路卡将她的那个小包解了下来,送进了王子的帐篷,便再也没有拿出来。

伊南娜知道在失去了那双鞋后,自己又失去了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一件背心还有内衣裤,想到几个男子的手正在检视她那些许久没洗、可能散发着异味的衣服,她连伤心都顾不上了,只好拿遮阳的裹身布把自己的脸也遮上,巴不得不要见人。

因为天朝子民传承自礼仪道德的羞耻心作祟,路卡发现伊南娜在剩下的路上安分不少,他不禁暗喜这女奴是不是想通了?

但是这世上确有智者,伊南娜在黎巴嫩森林里见到拉巴鲁大师时,即使没有被他的一把白胡子威慑,也被他的一双苍老而睿智的眼睛吸引住了。

失态的不是只有她一个,那个一路上威严冷漠的王子像是遇见了亲人的孩子,激动地上前搀扶住了老先生,两人坐在木屋里树桩做的椅子上,热烈地问候起来:“老师,我已许久不见您。我知道您在撰写《真理之书》,所以也不敢来贸然打扰,可您偏偏选择在这处蛮荒之地落脚,我心十分地担忧。”

拉巴鲁抚着胡子笑起来:“伊兹密,我若追求真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若想念老师,距离上的远近也都不是问题,你如今不是来了吗?”

伊南娜腹诽着这老头说话着实神神叨叨,一边不甘不愿地被路卡也推进了屋子里去,路卡还把手上一个雪松做成的坚硬华美的匣子打开,置于拉巴鲁大师面前。

“这是?”拉巴鲁看着匣子里那片薄薄的东西,抬头问伊兹密。

王子指了指站在近前的伊南娜说道:“这是我在红河流经的峡谷地抓到的奴隶,她不似我国以及大绿海任何一国的人,还随身携带着这件能在沙漠里变出水来的宝物。老师您早年同我说过最东边的国家的传说,我猜测这个奴隶和这匣子里的东西和东边的神秘国度有关。”

拉巴鲁仔仔细细地看过伊南娜和匣子里东西,才谨慎地答道:“当年我从西奈半岛一路往东行去,跨越了茫茫没有边际的沙漠(阿拉伯沙漠),去到哈拉帕国,这是我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再往东,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举世罕见的高山,一条是毒蚁虫蛇的天险,我就只能放弃,一切都是听哈拉帕国的学者转述。要论眼见为实,恐怕我的判断并不足以被采信。”

拉巴鲁想了下,转头对伊南娜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既然你不会说话,就点头或者摇头。你是不是从最东边的国家来的?比哈拉帕国还要远?”

伊南娜是不知道哈拉帕国是个什么国,现在的印度连婆罗门教都还没有萌芽呢!但是中国的确地处东亚,临近太平洋,她点头是没错的。

拉巴鲁又问:“你为何来到此地?”

这要表述清楚着实困难,因为伊南娜自己也不知道,她便拿盈盈双眼看着面前的老头,可怜而又弱小,拉巴鲁大师叹了口气:“这答案倒是很明显,谁愿远离故土来到一个此生都可能回不去的地方,恐怕这个女孩也不是自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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