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笑道:“在下并无哪里可去,初到此地,本就是想熟悉熟悉环境罢了。既然大人家的小公子困了,莫不如……在下便同大人一同回去,正好还能同大人说说话。”
陈诚本以为公孙衍会告辞,哪知道却突然说要与他一起回州衙,立刻笑道:“那自然是好的,那公孙公子,咱们这就回去吧。届时叫衙内之人安排一桌酒席,你我正好可以把酒言欢。”
公孙衍眉眼一闪,“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陈诚抱起小包子,托着小包子的屁股,让他能够靠在自己肩膀上。这边正要掏银子,却见公孙衍已经放了块儿碎银在桌上,便也不推辞,道了谢便一同离开了。
陈诚抱着孩子,公孙衍跟在他身边,两人也没说话,静静的往州衙走去。此处距离州衙倒也不远,自然,距公孙衍府上也很近,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三人到了门前,衙役挡在门口,不叫他们进去。此处这才想起,自己的脸并未涂黑,出来时也是走的后门,如今从前门走,难怪这些衙役认不出自己来。有方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公孙衍倒是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了,但总是有些欺瞒之嫌,偷瞧了眼公孙衍,见他并无异色,方松了口气。
无奈的笑笑,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给衙役看了。衙役犹自不甚相信,只得一人守着,另一人进后衙去叫包管家。不一会儿,包福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见到陈诚,叹口气道:“老爷,您就不能正经点儿么,怎么总是搞这么多乌龙的事儿出来。”
刚教训完陈诚,转眼便瞧见了一旁的另一人,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衫,再看那衣料,啧啧,有钱人那。最主要的是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妖孽,啧啧祸国殃民啊!
他这边在那自顾自的感叹,陈诚那边脸都黑了,这小子,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包福?包福?包袱!”叫了两声没应,陈诚不得已,只得喊他外号。这回听见了,包福一哆嗦,妈呀,差点把自家老爷忘了。
陈诚暗道:这人就是贱啊,叫名字不理人,非得让他喊个昵称什么的,哼!
“没事没事,放进去吧,是咱家大人。”
那两个衙差自打包福刚出来,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自家大人了。可是……自家大人不是黑脸儿的么,怎的,这么两天,就变白了?看来,应该跟大人讨教讨教美白秘方,给自家婆娘用用。
包福瞧那两个衙差呆滞的模样,咳了两声解释道:“咱家大人本来面目就这样,怕你们不服他,所以才弄成那样的。实在是……”
陈诚一听,这包福怎么开始揭自己底儿了,忙打断他道:“小包袱,你不觉得,你最近话太多了点儿么?听说端州大狱里,缺个狱卒,莫不如,你先去顶几日?”
包福忙打躬作揖,泪眼朦胧道:“老爷啊,小人若是不在您身边伺候着,您晚上睡觉蹬被子,谁给您盖哟!”
听他与自己耍嘴,陈诚也不生气,板起面孔道:“哼,就你小子乖觉。快别杵在这里了,小少爷睡了,赶紧铺床去。老爷我胳膊都麻了,臭小子真重!”
话虽如此说着,脸上却仍是洋溢着为人父的喜悦骄傲的。两个衙差相视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家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啊。不过,白白嫩嫩的,倒真的是赏心悦目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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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自动送上门来的美人。
公孙衍午间也还尚未用餐,于是陈诚便叫包福去置办了一桌酒菜。倒不是多么名贵的菜式,不过是些家常菜罢了,不过两人却仍是吃得很香。主要是,都饿了。
用餐间隙,陈诚问了包福包仁回来没。得了否定答复后,便叫包福去书斋看看,若是还在,便叫他先回来用饭,晚些再去也是一样的。
两人用过饭,毕竟是中午,便没有喝酒,而是品茶说话。
能与公孙衍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喝茶说话,倒是陈诚梦寐以求的。
“公孙公子……”陈诚刚一开口,公孙衍便打断他道:“希仁,既然你我朋友相称,何必还公子来公子去呢,私下里,便彼此唤字如何?我字昭然。”
陈诚讪讪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是了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昭……昭然,我这脸……并不是有意欺瞒于你的,还请你不要见怪。”
公孙衍笑笑,道:“在下还没有那般小气,不过却也好奇,希仁为何这般做呢?在下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很是……不错。”将“好看”临时换成了“不错”,避免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罢了。
“真的么?”陈诚眼睛一亮,没想到,公孙衍竟然会夸奖自己。“昭然,也很……不错。”
公孙衍哈哈大笑道:“承蒙夸奖了。”
公孙衍此次却是真心想笑,落在陈诚眼内,竟是有着别样的魅惑感的。
“昭然,你真好看……”魔怔一般吐出这几个字来,陈诚随即一凛,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公孙衍却并不生气,笑着道:“希仁这是夸奖在下呢,在下惶恐了。”
见他没有生气,陈诚才放下心来,赶忙转移话题道:“昭然,不知你家是何处的啊,为何会搬到这边来呢?”
其实只是无意识的问些问题,逃避适才的尴尬罢了。
公孙衍浅浅一笑,“何必问来处,却是觉得,此地甚是不错,才搬来的罢了。”
陈诚暗自咬了下舌头,刚才,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恐怕,公孙衍必是有什么伤心事,才离开老家的吧。观他只有一人,其余跟随者皆是仆人,莫非,家人都去了,他才想要离开老家那个伤心地的?
如此想着,陈诚暗暗点点头,看公孙衍的形容,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公孙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此如此作答,故意引起陈诚的误会,免得他继续这个问题。却不知,陈诚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他的悲惨身世。父母双亡,背井离乡,又无兄弟姐妹,实在是可怜至极。
被陈诚怜悯的眼神弄得一寒,公孙衍低咳一声,道:“希仁家在何处啊?看你已经有了个儿子,不知尊夫人……”
陈诚听他如此问,深怕他会误会,忙道:“我老家在庐州,我妻子已经死了,只留下这么个儿子。我儿子也是昨日才来的。”
见陈诚说时并无悲伤的神色,想来与他夫人关系并不见得有多么恩爱,公孙衍心内有了计较,却仍道:“没想到尊夫人已经先去了,倒是在下唐突了。希仁莫怪。”
陈诚笑着摆手道:“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说罢,又怕公孙衍以为他薄情,忙补充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么,昔人已逝,我们只要在心内记得他们便是了,想来,他们也是不愿看到我们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痛当中。”
公孙衍笑道:“正是如此,希仁看得开,倒是我们这些俗人,总是沉浸在过去,确实是太过肤浅了。”
陈诚讪笑着,也不好再说这个话题,忙又道:“不知昭然来这端州,可有什么打算么?”
公孙衍想想道:“从前家里做些买卖,在下倒是有这个打算。只是,毕竟读了许多书,又未接触过家里的生意,怕是自己做不好。如今,又见希仁,昭然倒是有了个打算。只是,到底未做过,不知自己能否胜任。如今说与希仁,不若希仁帮忙参详参详。”
陈诚笑道:“参详不敢当,你且说说,我们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成形。”
“在下也算饱读诗书,只是因家中从商,倒是不能参加科考。在下于经商一途,却也不甚感兴趣。如此想来,倒不如做个先生……希仁以为如何?”
陈诚心内高兴,既然不想从商,又没资格参加科举,岂不是老天爷留给自己的么!话虽如此,陈诚却是不敢表露出来的,遂道:“我虽与昭然不过才见两面,却也知道,昭然必是个博学之士。只是,若是做先生,起码要有个秀才在身的,怕是不易。昭然虽是商人之子,但是若是有我作保,该是也能参加科举的。若是昭然有此心,不若我为你作保?”
公孙衍见他说得真诚,但是眼内却明明流露出“别点头,别答应”的意思来,便有心逗一逗他,“这个……倒是多谢希仁了。”
听他如此说,陈诚泄了口气,颇有些闷闷不乐的道:“那我这就为你写保书,指不定这次还能赶上呢。”
公孙衍拉住他道:“希仁怎的这般急切,也不听在下说完。在下的意思是,这保书一事,倒是多谢希仁了。只是,我这两次见到希仁,便觉甚是亲近。若是当真参加科举,即便中举,怕是也要分配到不知哪里去了,与希仁也再是难见一面。这叫昭然,如何舍得啊。”
陈诚眼睛一亮,突又觉得害羞起来,嗫嚅道:“昭然……希仁也是舍不得你的……”
公孙衍心内大笑,却叹口气道:“只是不知,有没有什么职位,既不需要考取功名,又能为国效力,更能……常伴希仁身边的?”
陈诚双眼放光,这可不就是老天派来的智囊文胆么,也不害羞了,握住公孙衍的手道:“有的有的,我这儿正好有个职位,最是适合你的。”
公孙衍看着陈诚握着自己的手,挑眉道:“哦?不知希仁说的是何职位啊?”
“正是这师爷一职。不瞒昭然,虽然我乃是进士出身,但是因为先前磕破了脑袋,因此便将从前的学问忘得差不多了。若是能有昭然在身边扶持,想来我想为百姓做事,定是能够更进一步的。昭然以为如何?”
公孙衍笑道:“那,便听希仁的。”
陈诚松开握着公孙衍的手,站起身来,搓着手,左右踱了几步,复又坐了下来,“那,昭然何时能够上任?”
公孙衍瞧着这人乐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内大悦,面上却是淡淡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师爷本是官员自聘的,但是俸禄却是朝廷拿的,这倒是很人性化的。陈诚当即便道:“我这就写聘书去,还要奏报朝廷,约莫月余,这事就能办妥。这师爷,是可以宿在衙中的,不知昭然……”
陈诚说着,复又红霜满面起来。
公孙衍笑道:“自是住在州衙方便一些的,何况我的府邸距此处甚近,有什么事,也方便来往不是?”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自然,自然。”陈诚笑得见牙不见眼,公孙衍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之前,希仁似乎有件棘手的案子。既然昭然已然决定投奔在希仁门下,自然也愿意略尽绵力。不知,希仁这回能否相告啊?”
陈诚道:“自然自然,如今虽未正式聘用,昭然却也算是公门中人,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我能力有限,此事还要仰仗昭然的。”
于是,陈诚便将许家灭门案,尽数讲与公孙衍。公孙衍也不插话,只等他讲完了,方道:“这许家,倒是可怜。只是,不知那许氏兄妹并那奶娘,现在何处?”
“我怕贼人会对他们不利,因此一直让他们住在衙内,方便照顾,也能保护他们安全。”
公孙衍拱手笑道:“希仁顾虑的极是。”
陈诚羞涩道:“这都是本官应尽的职责罢了,让昭然见笑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多是陈诚在叙述案件的各个细节问题,公孙衍并不大答话,只偶尔有哪里有疑问,才会打断他。时间,倒是很快就到了傍晚。
日暮西下,陈诚说着说着,突然拊掌道:“哎呀,糟了!”
公孙衍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忙问道:“希仁可是想到了什么?”
听他如此说,陈诚摸摸头,脸颊微红,道:“不是不是,是我忘记叫我儿子起床了。如今他睡了一下晌,怕是晚间难以入睡了。”
公孙衍笑着低声道:“希仁还真是细心。”
陈诚没听清他说什么,也没追问,只道:“日已晚了,昭然莫不如留下用个便饭。我先离开一下,去看看我儿子。”
公孙衍也站了起来,道:“不必客气,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多。我也离家一日了,恐府内之人不放心,晚间便不留下了。既然已经决定要投靠希仁,自然还要回去安排一些事宜。如此,昭然便不打搅了。”
陈诚听他说得在理,便也不留他,只好道:“那我便不留你了,只是,不知明日,是否还能见到昭然?”陈诚说得自己都觉不好意思起来。
公孙衍笑道:“自然,虽尚未签下聘书,昭然却也是任凭希仁差遣的。今日听希仁说了案情,我倒是有些想法的,只是尚未成形。待明日再勘现场,再与希仁详谈,如何?”
陈诚心内喜悦,语气也不禁上扬起来,“好好好,那明日,希仁便在衙内等你。”
公孙衍笑着对他点点头,陈诚还要送他到门口,公孙衍阻住了他,叫他还是先去看孩子。陈诚倒是十分惦记着孩子的,见他坚持,便叫包福送公孙衍,又命包福下了命令,公孙衍可自由出入州衙。
目送公孙衍离开后,陈诚才雀跃着,回了房中。此时小包子却是早已醒了的,包仁正在教他写字。
小包子五六岁年纪,正是到了开蒙的时候。以往都是包仁下学后,闲来无事,便抽出半个时辰来教他认字。这几日着忙赶路,到了这处后,陈诚又带着包繶玩儿,习字之事便一直撂下了。正好下晌陈诚与公孙衍说话,包仁回来后,见包繶醒了,便又教他写了几个字。
陈诚见两人倒是习惯如此一般,便也没打扰他们,只是吩咐返回来的包福,加两个包繶包仁喜欢吃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5乃们这帮霸王~~~
、11 公孙美人问案
晚间搂着自家儿子,陈诚十分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便想起日间与公孙衍待在一处的情形,暗自羞恼自己表现得不好。又回想自己尚未找到借口,公孙衍却主动来帮自己,便有是感激了一番菩萨佛祖的,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起的倒早,虽然被儿子折腾了大半夜,一早起来,却是神清气爽。陈诚心内喊道:这就是美色的力量啊!
用过了早饭,让包福和包仁带着包繶玩一天,再去街上转转。又叫包仁看看还短缺什么,也都一并买回。他自己,则在衙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公孙衍的到来。
刚到过了辰时,公孙衍才浅笑着到来。陈诚倏地站起,迎上前去,“昭然来了!”
听他语带兴奋,公孙衍勾了勾嘴角,却躬身道:“公孙衍见过大人。”
陈诚被他弄得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握住公孙衍的手臂,笑道:“公孙先生不必多礼,本官这里,没有那么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