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眼明手快的接住李陵生倒下的身体。
“长平?长平?”
沉戟低声喊了几句,李陵生却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该死。”沉戟骂了句,立马飞奔到下山。
他抱着李陵生急速的跑向车夫,还没等对方问他想去哪他就一个钻进车内,快速的吐出三个字:去洛阳。
、莫道是故人
李陵生醒来之时,一睁眼便看到沉戟趴在自己床边似乎是睡熟了。睡着的沉戟似乎也没有他清醒时那么疏离那么威吓了。只是那么安静的闭着眼,眉角微微蹙着。李陵生牵起嘴角,动了动身子将压在棉被下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抚在沉戟鬓角。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从空着的地方下床,然后再将睡熟的沉戟给转移到床上去。期间,李陵生的手一将他的身体搬起沉戟就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李陵生握着沉戟的手在他耳边一直喊他名字才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好好睡吧。”
李陵生一出房间的门便碰上正好要过来看望他的红素。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将自己打理得很清爽,她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笑容,但是李陵生知道她没什么恶意。
“你醒了吗?这是要出门?”红素打量了他一下,问道。
“刚醒,阿戟在里面睡呢。我出门走走,没事的,我感觉挺不错。”
“他睡着了?也好,让他休息休息吧。出门小心点,最近洛阳有点不太平。”
“是要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叫你多留一个心罢了,毕竟你身份特殊,你也知道这世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这个我懂,多谢红素姑娘提醒了。”
红素挑了挑眉,有点不太习惯别人如此称呼她。
“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
“嗯,你先忙去吧。”
李陵生看着红素离开之后才到马厩去将自己的马牵出,然后出了帮会领地来到了繁华的洛阳城。
笔直的马路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他们挑着担子随便找个空位占上去,然后将背在背上的长条状木板取下横在两个箩筐之间,将自己要出售的东西堆在木板上供过路的行人挑选。李陵生好奇的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们,真是大开眼界。他这样一路走马观花,走走停停的,最后来到了风雨镇。
风雨镇,原本是寓意着风调雨顺,可是却不想,其实昭示的却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李陵生牵着马,缓步走在小镇中。他有点奇怪街道上竟然了无人烟,要不是看到几家酱料醋酒的商家还开着店门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荒镇了。之前沉戟带他来着寻王昌龄时并未进入小镇之中,祠堂里小镇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李陵生完全没察觉这小镇的异常之处。今天一来,这感觉很奇怪。
李陵生将马匹拴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自己前去一家商铺上询问。
“有人吗,有人吗?”李陵生朝着空荡荡的大堂喊了几声,鼻下淡淡的草药味告诉他这是一间医馆。
李陵生等了片刻便听到一阵串珠碰撞的声响,接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锐利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年轻人目光在李陵生身上转了一圈:“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李陵生在他那种阴测测的眼神下并无不适,他笑了笑:“敢问大夫贵姓。”
“免贵姓陈。”陈商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却并没有招呼李陵生的意思。
李陵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还是接下去说:“陈大夫,在下只是想询问下为何镇中如此一片荒凉境况?”
陈商抬了抬眼:“这位先生问这有何用,似乎与你并无干系吧。”
李陵生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想想确实事自己多管闲事了。而且,面前这位说话刺刺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李陵生不太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大夫了。”李陵生有些失望。
“慢着。”
“嗯?”李陵生奇怪的回望了陈商一眼。
“看你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你若真想知晓,先帮我一个忙。”
“作奸犯科之事不可做,破坏原则之事也不可做。”
“怎么会,只是叫你送个东西罢了。”
陈商进到里屋去不知道是否是去准备那要叫李陵生所送之物。过了片刻,陈商手里提着一个大纸包走了出来。他将纸包放在李陵生手上然后叫他将东西送到城南破庙前一个叫楚小妹的女孩手上,随即就扇了扇手示意他赶紧走。李陵生对于陈商如此刻薄的动作也不生气,他走出医馆外提起纸包嗅了嗅。
草药味和绿豆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是的气味闻起来有点奇怪。
李陵生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位神神秘秘的陈大夫到底要做什么。他兜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城南的那个破庙,拐进去就看见一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被浓烟熏得乌黑的小女孩蹲在一个小角落里,手上拿着破旧的扇子正在给面前的药炉煽火。
“你是楚小妹吗?”李陵生走过去。
“我是楚小妹啊,这位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楚小妹扬起脏脏的笑脸,望向比他高大很多的李陵生。
“陈大夫叫我送东西过来了。”
“真的吗!陈大夫真是个好人。”楚小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可是下一秒又黯淡了下去:“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给陈大夫了。”楚小妹掏了掏一副口袋,只掏出几个铜板来。
“大哥哥你能跟陈大夫说这些钱我能过几天再给他吗,虽然很对不起陈大夫,可是陶大哥的伤…………”小姑娘说着说着就掉起眼泪来。
李陵生心里酸酸的,他放下纸包。抓起自己干净的袖子给楚小妹擦脸。
“莫要哭了,都哭成小花猫就不漂亮了。这草药的钱陈大夫说了你以后慢慢还也是行的。”
“真的吗。”小姑娘一边打嗝一边说。
“当然是真的啦,哥哥从来都不骗人的,更不会骗小孩子了。”李陵生笑了笑。
小姑娘抹抹眼泪,破涕为笑。
“哎呀,药要熬干了!”楚小妹一声惊呼,急忙用布巾抱住药罐的握柄,一手端起缺了个口的瓷碗,将黑色的药汁倒在碗上。
“大哥哥,您能帮我把药端给陶大哥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我怕陶大哥见着我伤心,大夫说了他现在要静养,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所以我都不敢去看他。”
李陵生甚为疑惑,但他还是端着药在楚小妹的指引下来到了他口中陶大哥的房间。
“那我先走了,大哥哥你一定要让陶大哥喝下药啊。”楚小妹期盼的望了望房门,对着李陵生千叮咛万嘱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李陵生进了房间,一阵阵阴湿之气扑面而来。
房间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阴暗的方寸之地只有几丝光线漏了进来,屋里没有点火烛显得更为阴冷了。
“陶大哥?”李陵生朝着似乎是床的方位走了几步。
“谁?小妹呢。”哑暗的嗓音从床的方向传来。
“小妹去忙了,叫我帮忙把药端给你,来,喝药吧。”
“滚,我不喝。”
病人总是会闹点情绪的,李陵生也了解。
“这药不苦的,你闭上眼一下就喝光了,来。”李陵生在模糊中试图扶起面前的人然后给他喝药,没想到那人挣扎着一挥手就将李陵生手里的药碗给打翻了,瓷碗啪一声碎成了几块。滚烫的药汁倒在李陵生衣摆和鞋面上。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登时也愣住了。
李陵生想起自己进门时楚小妹那期待的眼神,顿时酸楚不已,再看面前的人时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懦夫!”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懦夫,不是个男人!”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那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出来。
李陵生冷笑:“呵,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用脊梁顶着。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大男人躺在床上,要一个小女孩省吃俭用的来照顾他。你知道楚小妹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打满补丁的吗,你知道她给你煎一碗药要付出多少努力吗。你知道她多懂事怕你看到她睹物思人就不敢来看你吗。而你呢,你做了些什么,躺在床上颓废等死!一遍一遍温习苦难直到死亡!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来告诉我。”
………………
原来这人原名叫做陶孟尝,是位剑客,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有一天,洛阳风雨镇的权贵宋南天状告楚四说她的儿子偷吃了他家的鹅,宋南天和官府早就串通好了要设计将楚四的那几分田地给霸占,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四冤死在狱中,而楚四之妻为了证明自己丈夫的清白在破庙生生破开自己小儿子的肚子,胃里面明明只有几颗螺肉!!却被宋南天诬陷是鹅肉。宋南天强占楚家田产,楚四和他的儿子楚小二死不瞑目,楚四之妻在得知丈夫早已惨死于狱中之后也自绝于破庙之上,楚家一家四口徒留下年幼无知的楚小妹一人。
知事曹正英写诉状替楚家伸冤,却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妹妹死于非命而自己逃难在外。
侠肝义胆的陶氏夫妇实在是看不下去宋南天的恶心,决意行刺宋南天这恶贼,不想行动失败,陶夫人被欺凌至死而陶孟尝自己也成为了残废之人。他为了给妻子报仇请师父出山,他师父却碍于宋南天的势力不敢出手。陶孟尝心灰意冷,就此龟缩在这小小的风雨镇,一蹶不振。
“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慢慢变成一堆白骨?为什么你们奈何不了宋南天,因为你不够强大!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保护其他人。如果你还是现在这幅鬼样子的话,那你是自作自受。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为什么又要去出那个头。失败永远不是一个人放弃的借口。想想那么年幼的楚小妹吧,难道你就愿意她这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成长下去吗!”
“陶孟尝,别再逃避了。这个世界上远不止一个宋南天,如果你真想拯救别人,那就先拯救你自己吧。”
恍惚间也有谁站在一件阴暗的小屋里,鞋面衣摆上沾着药汁,冷声怒斥着谁。哪里的光线也如这里一般,昏暗不明朗。那个人也如现在的他一样,很愤怒也很悲伤。
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李陵生说完,从身上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不等陶孟尝说什么就匆匆离开了。李陵生特意避开了楚小妹离开破庙回到自己拴马的地方,他翻身上去,往前疾奔。方向赫然是南天别院!
沉戟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洁净的天花板,而是雕梁画栋的床梁。他愣了愣神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看护李陵生的时候睡着了。他坐起身,打量了几眼发现这是李陵生的房间,那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跑哪去了?沉戟掀开被子下床穿鞋,门突然被推开。
“哟,醒了啊。”红素调笑着说。
“他人呢?”
“出门玩去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两个时辰了吧。”
“他有说去哪?”
“就在洛阳。”
沉戟皱了皱眉,绕开红素走出去。
“沉戟,你是不是有点太关心他了?这不像你。”
沉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红素,你管太宽了,别越线。”
红素闻言抿了抿嘴,眼瞧着沉戟越走越远。
“我不管你,难道就这么看着你深陷下去?沉戟,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纯白高头大马载着便装的李陵生闯进了戒备森严的南天别院。家丁们一看到来势汹汹的李陵生立马冲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什么人如此大胆,擅闯南天别院!”
李陵生冷笑几声,提起手上银枪就杀了上去。家丁虽然力量不大,但却胜在人多。只可惜碰上盛怒的李陵生再多的小喽啰都不够他砍得,只见他骑在马背上将那一把银枪使得出神入化,眨眼间就破开一条血路冲上了南天别院最里头宋南天儿子宋笑声的居所。
此时正躺在侍女腿上小憩的宋笑声听闻打斗声忙出来查看,只见一银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后一头白马便冲过家丁的重重包围突破到了自己这边。
“少爷小心啊!”
宋笑声还来不及躲闪,李陵生踩在马背上纵身一翻,枪头一转。瞬间将宋笑声的人头挑下。
沉戟匆匆赶来时,便见宋笑声空空的颈项上喷出一大波鲜血,直直喷在稳稳落地的李陵生脸上。胆小的侍女尖叫着慌不择路奔跑出去,家丁们见少爷惨死一个给吓得屁股尿流,放下武器就跪地求饶。
李陵生听到熟悉的马蹄声,转过头来果然看到沉戟和他的爱马绿璃璁。
“你来了。”李陵生笑了笑。
沉戟看着他面上那猩红的鲜血,和那温柔的笑容,感觉心都被揪住了一样。
“我来了。”
沉戟下马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脸,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
“以后别沾上了。”
“嗯。”
“回家了。”
“好。”
以后你想杀谁我替你杀,别脏了你的手…………
、和帮主夫人一起打荻花 1
仗剑歌的大家似乎都很忙。每次李陵生问起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们不是在战场的路上就是赶往各种副本的途中,不是在黑龙群聚杀人就是在各大主城的门口找各式各样的对象切磋。很多时候李陵生也很想参与到他们中间去,奈何他根本不知道他们所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也问过沉戟什么是战场,副本又是什么东西,黑龙在哪里?沉戟跟他详细说明了,可是没有实践过,李陵生对这些陌生事物的理解还是有一定的模糊。
于是,有一次当李陵生接到道寂的密聊问可不可以来帮个忙打个荻花什么的时候,李陵生立马就答应了,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荻花是什么。
道寂虽然是个花心的和尚,但是他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和尚。他亲自带路将李陵生领到枫华谷英雄荻花圣殿的入口,然后告诉他只要跟着他闭上眼睛冲向那扇门就行了。李陵生心里疑惑,撞门?不过,道寂似乎不会特意骗自己来撞门的,所以李陵生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怀疑,一咬牙跟着撞了上去,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李陵生定下神来再睁开眼时入目的却是一座恢弘的宫殿。
如此神奇!
道寂摸摸光头嘿嘿笑了几声。
“跟我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
李陵生跟着道寂一路绕过祭祀坛停在了一个小池前边。那池子面前已经站了许多人,有好几个自己认识的,比如黄泉,蓝宁,绿珂嘉,玄极,百里回。李陵生数了数,包括自己和道寂在内正好二十五个人。
本来道寂是千百个不愿意把李陵生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