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六哥,叶旖旎现在怎么样了?
邓六叹了口气说情况不太好,自从被李海抓了回去就整天不吃不喝,头不梳脸不洗的,像个疯婆子样。
我把茶杯〃笃〃的一下磕桌上,茶水晃晃悠悠地晃了出来,服务员赶紧拿餐巾纸擦干,我说丫是什么态度?为什么不放了她?
冯桥就比我沉着冷静得多,也比我稳重得多,这么多年我一直悄悄看着他处理着每一件事情,任何一件我和朝晖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冯桥一上来几下子就会敲定了。
冯桥直接开口就问邓六:他要多少钱?
我着实吃了一惊,在叶旖旎这件事情上我一点都没想到与钱有关,尽管有时候我觉得叶旖旎跟朝晖在一起是看重了朝晖的家世不凡,可我还从来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事跟钱联系在一块儿过,在今天看来,是我太单纯了。
邓六伸出三跟指头,依次是中指、无名指、还有小指头,不可能是三万,更不可能是三千,是三十万。
我靠,孙子以为我们是开银行的啊?我们只不过是刚毕业的穷学生而已。
冯桥拿一只手把我按回凳子上,很多时候他都这样做,显得我特冲动而他特冷静。
邓六继续喝了口茶,把茶杯轻轻放下,告诉我们李海请他转达的想法:叶旖旎从15岁起便是李海养着,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所以很爽快,一年10万。
我感觉到我头发一根根往上竖起来,我说丫当初不是心甘情愿把她当情人养着的吗?怎么这会儿有脸皮要钱来了?你告儿他,钱我们一分也没有,放不放人随便他,叶旖旎跟我们不沾亲不沾故的,有也可无也可,相反没有她我们还安宁一些。
我想要是朝晖在,肯定抡起胳膊给我一巴掌了。我说这话,不是证明我一点同情心和良心都没有,我只是想让邓六去告诉李海,让他别恬不知耻,虎口大开。
冯桥冷酷得像个黑帮老大,严肃地对灯六说:你告诉他,钱我只会给他10万,至于放不放就随便他了。他虽然养了她这么些年,但是他给过她幸福了么?她活得快乐么?值得每年10万?每年10万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每年10万意味着可以让一万个失学儿童重返校园了,他做到了么?丫也配?
我真佩服冯桥,能把这事跟希望工程联系到一块儿。不知道怎么的,自从那天在机场看见他,我就觉得心里原来那个冯桥已经越来越远了,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稳重而成熟的冯桥。
冯桥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就走,走之前跟邓六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六哥,我一直信赖你,这事全仗你了。
邓六看着我们,满眼的深意。
回酒店的路上冯桥说邓六其实也是一王八羔子,亏我以前这么信赖他。
我安慰他说算了吧,这社会上的人心眼可多了,哪像我们啊,一个个青不楞登的跟傻B似的。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0节 还有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从圣诞节那天肖伟就说要请我们吃饭,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以至于到了现在我还为了我的情敌出钱出力忙得四脚不着地儿。不知道是我本性太善良了?还是我太爱朝晖了?爱到骨子里头,爱得愿意去包容了一切他的缺点和原谅了一切他的错误。
晚饭是肖伟请的,在锦绣路的卞氏菜根香。
晓晓和刘西也在,在听我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晓晓竟然一改往日的淑女风范,拍案而起,这小呢子不知道啥时候起也学起愤青来了,我像冯桥按我一样把她往座位上按,说年轻人冷静点,别冲动啊!
晓晓说他这样叫勒索,他明白吗?是违法的他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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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跟刘西在一起,是得到了不少他的真传,看来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乌龟跟着走,跟律师在一起混久了,自然看不惯社会上的各种丑恶现象,说话也离不开法律。我劝她冷静点,社会本来就很复杂,别整天看电视上的,电视上上全是胡诌的,对于某些熟视无睹的堕落现象,其实我们也没有办法。
肖伟说咱还真可以告他。
我说你能告他什么呀?你要告他他把叶旖旎暗地里灭了怎么办啊?还有,证据呢,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告他啊,要他一口咬定叶旖旎就是他养的二奶,我们有什么权利干涉别人的隐私呀?
我义愤填膺、振振有辞,差点没把桌子掀翻了,一大桌子菜在我的张牙舞爪之下摇摇晃晃,跟喝了酒的醉汉似的。突然我跟冯桥说,我想喝酒了。
冯桥对着服务员喊:来瓶红酒。
我说不,要喝五粮液。
冯桥拿眼斜我,正准备教育我一通的时候,肖伟对服务员说:来五粮液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迁就我,我这人经不起别人惯我的,尽管我很坚强。在糖衣炮弹面前,我永远都缺乏免疫力。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喝上了五粮液;唯一遗憾的是,不是我一个人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拿着瓶五粮液当白水喝,我想要真是那样,一定很壮观,别人看了一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伸着拇指说牛B透了。
想也只是想而已,我常常故作洒脱,其实我每次喝完酒后胃里都翻滚得要命,混身也没有力气,像在坐轮船一样。所以每次过后我都跟自己说再不喝了再不喝了,照这样下去嫁了人孩子都生不出来了,生出来了也准是个酒鬼。可等到下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又忘记自己给自己的承诺了,我又总会给自己找到很多喝酒的理由,比如我今天心情不好,该喝;我今天心情特好,该喝;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坏处于无奈状态,更该喝……
人总爱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特别善于为自己开脱,所以人总是犯错误。
五粮液并不好喝,尽管它有着一股浓郁的芬芳气息,酒陈了就是很香,但是这样的香味也只能去闻闻而已,喝进嘴里立马变成了苦。过一会儿会觉得胃里面热乎乎的,再过一会儿就觉得头晕忽忽的,跟喝了兑绿茶的伏特加绝对不是一个味道。
卞氏菜根香可真火,一眼望去座无虚席,盘着头发的服务员不停地穿梭来往于每座客人之间。我感觉头脑晕晕的,我说晓晓你干嘛把眼影涂到眉毛上了呀?不是跟你说过只涂双眼皮儿上么?你这样看起来眼睛很肿。
晓晓立马放下筷子,说哎哟,我的亲姐姐,你肯定是喝晕头了。我哪里涂了眼影了,没有啊?
我说那我怎么看你眼睛整个一大片儿全是黑的。
我的头晕了,我看到对面的肖伟,居然有两个头,接着看到面前的桌子也晃了起来,面前的一切不停地转啊转啊,我不相信,以为他们在转桌子夹菜。我看了看身旁的几桌,他们的桌子也转得特厉害,整个天花板也跟着转了起来,地面儿越抬越高。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头栽饭桌上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左右摸索着手机,终于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凌晨1点半。
我撑着酸痛的身体勉强下床来,以为刚才做了个梦,所以这会有点浑浑噩噩的感觉。打开灯突然看我面前的沙发上睡了个人,一时间没看清楚是谁我〃啊〃的大叫了一声,此人被我一吓也从梦中醒来,跟着我大叫了一声。看了几眼,我才反映过来是肖伟。
他红着脸跟个男孩似的害羞地解释到:我不放心,所以
我说要不你到床上躺会儿吧?
他坐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十分客气和含蓄地说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不能在这儿影响你休息。说着立刻起身,抱起外套,准备出门。
我一时之间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顿了好半天就说了句:那你,走好。
他看着我笑,伸出手来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说如果你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深冬的夜晚十分美丽,府南河面上仍然闪着灯光,像夜空中的星星,带着含蓄的笑。我站在窗边,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知道冷得支不住了,我才爬到被窝里。随便翻了枕头边的两本书,翻着翻着想起肖伟来,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还没睡,就在我楼下,不过车里很暖和。我哽咽着说了句:头儿,别这样,我受不起。
肖伟说林朝,我这人不讨女孩喜欢,我不会说话,不会煽情,特没情趣,所以我知道你不会
我打断了他,我说其实你很好。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你好好睡吧。我就在车里将就一晚吧,这样离你近点儿。
我说你回去吧,你在楼下我也不忍心睡。
他问你饿吗?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你今天晚上喝醉了吐了,胃肯定空了吧?
我说那好吧,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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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上大衣,穿上鞋,丁冬丁冬跑下楼了,上了车,拐过一个小小的弯儿,车就驶上了大马路。马路上人烟稀少,大冬天的都不敢出门。我两眼漠然地看着窗外,看着无数的灯光从我身后飞过,朦胧的眼睛看夜景的确很美。
他的身上还有少许的酒精味,和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三宅一生的香水味道淡而雅,清清的感觉,像以前我们大学的那片草坪里的青草香。
想吃点什么?
去东城根吃蹄花吧!
东城根的蹄花还是这么好吃,白白胖胖的蹄花到了嘴里一会儿就融化了,像棉花糖。这里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来来往往人流不断。我吃了一碗蹄花,觉得胃里还是空空的,于是又吃了一碗。吃第二碗的时候我十分不好意思地冲肖伟傻笑,他善解人意地说: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只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就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大冬天的夜里有了一火盆似的。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在四姑娘山的时候,冯桥弯下身来,对我说:猪,上来吧。
这阵子因为叶旖旎的事儿把自己搅得头昏脑胀,以至于忘记了给家里打电话汇报情况,心想我妈肯定以为我背叛她了。
这老太太,没准儿又哭了。
今天电话打过去是我爸接的,我爸一接到电话就叹口气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哪,昨天晚上你妈等你的电话等到凌晨才睡。
我问我妈等我电话干嘛呀?我没说过昨天要打电话呀。
我爸说昨天是她的生日,你忘记了呀?
我突然间跟睡醒了似的,赶紧在桌上一阵乱翻,翻出日历来看才知道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接下来会是新的一年。
我怎么就能把这事忘了呢,我狠自己狠得不可救药,真想一刀砍了自己。在我自己的生日还差一周的时候我妈就会打电话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了,而到我她的生日我却让她守着灯光就为了一个我的电话等到凌晨,我还是人么我?
我的眼泪流出来了。上大学的时候我特别盼望放假,所以每次过生日我都会跟我妈说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放假。可不巧的是我是九月份的生日,也就是刚开学那几天,离放假还远着呢。
我连忙问我爸还有没有什么弥补的办法。
我爸摇摇头说这我也帮不了你了,你自个儿想想办法吧!你可得知道,你妈一不高兴,我就是第一个受气的对象。连我,都要靠你来解救了,你努力吧!
我问我妈在家吗?让她听电话。
我爸说她要在家,我敢跟你出馊主义么我?你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说我惯着你,误导你。
我想我妈还真像个孩子似的,明明就是她惯着我,她还赖我爸身上。我小的时候每次犯了错误,我爸都要象征性地体罚一下,而每次我妈都对着我爸怒吼:有你这么对孩子的么?整天又打又骂的打傻了怎么办呀?然后就看我妈一边给我擦掉脸上的鼻涕一边做出要带着我离家出走状。
第四部分 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第41节 她怎么了
我赶紧拨了我妈单位的电话,接电话的估计是个小护士,声音温柔甜美,我先跟她说了声新年快乐,接着便问:可不可以帮我叫一下张大夫?
小护士甜美地回答:张大夫这会儿不在,请问您哪位呀?
我说我是她女儿呀。
小护士立马大声地说是林朝呀,你等等啊,我帮你叫一下,你妈在给病人做宫外孕手术,不知道好了没有,如果好了我就叫她过来,如果没好就没办法。
我说那算了吧,先让她忙吧。
小护士〃哦〃了一声,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我突然问了一句:宫外孕是不是很严重?
小护士立马说是啊,那可是要命的场合啊!
快到新年了,原本应该会有新的气象,可大街上一点热闹的气氛也没有,相反觉得有点冷清,我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才停下来,抬起头来看见走到了我的大学的门口,门口还是有两个保安在值班,有不少的车辆进进出出的,跟当年我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直接进了门。
路两边的树早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整个校园里也一片惨淡颓靡之色,走着走着走到了四教门口的小树林里,里面清净得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到那棵老榆树下,捡起旁边掉下的一根树枝,把土刨开,大概刨了十分钟的时候我看见我们在这里埋下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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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把小铜锁,用一根粉色的丝带捆在一起,锁上刻着我和朝晖还有冯桥的名字。一瞬间往事全浮上了心头上。这时候看到两个女生走过来,问我:小姐,你干嘛呢?我说没什么,就是找东西。她们问需要帮忙吗?我说不用了,谢谢。两个女生走开了,身后传来她们的声音:哎准是个神经病,大冬天在这里玩泥巴。
朝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在一起了,那我们都还有唯一的一个理由可以在一起。这是一句原本就很矛盾的话,旁人听不出它的意思,朝晖和冯桥说我们毕业了以后一定要一起回来,看看我们埋的锁还在不在。
我拿出餐巾纸来,仔细把锁擦干净,直到跟新买的时候一样亮得发光,我才把它又埋了进去,埋好的时候刚才那两个女生又从我身边经过了,她们又摇着头说:还真的是个神经病,玩了这么久的泥巴。
再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