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对我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张菁说叶家不大管采花贼的事,而采花贼的事又是叶平对张菁说的。”
“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铁心兰居然又不怕死的跑回去了,偷偷暗中跟着叶平,亲眼目睹叶平进了一间屋子里,有一个面色青灰的老人躺在屋子里的床上,叶平亲自动手给他整理了仪容,穿了新的鞋袜。
‘爹,平君已经原谅我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反对我们,就算是您。对了,您现在就算想反对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我和小鱼儿久久不语,我们没想到这就是真相,真相如此惨白无力。
铁心兰道:“所以我昨晚上怕极了,我,我才来找花公子,花公子,我真是失礼。”
我对铁心兰微笑,望向同样沉思的小鱼儿,我问道:“想必你已经猜出来龙去脉。”
小鱼儿对我会心一笑:“你不也是吗?花无缺,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想的一样。”
铁心兰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鱼儿道:“叶平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并某天晚上玷污了她。”
“不错。”这就解释了,张菁为何那么痛恨采花贼,因为张菁正好知道了自己的三姐被人玷污了,而叶平却骗她,凶手是采花贼。
“而叶平的父亲发现了儿女的特殊关系,便阻止他们相恋,也许是误杀或者是无奈之下,叶平的父亲就那样死在他手里。”
“也许之间还要曲折,不过我想这已经是最接近原版的了。”我轻轻叹气。
“兄妹相恋,这样乱伦,大逆不道,又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行为,简直骇人听闻。”
小鱼儿笑道:“这样的事,氏族宫廷常有发生。我倒觉得他们这样相爱却是不易。”
小鱼儿又继续道:“他们背着所有人,面临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还能坚持自己的爱情,这种精神难道我们不应该学习吗?”
我说:“小鱼儿,你什么时候成了大情圣了?还是跟江玉郎学的?”
小鱼儿道:“爱情的方面,男人总是少根筋。铁心兰,你来说说看。”
铁心兰笑道:“其实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只不过他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碰到了对的人。自古以来,民间流传了多少佳话,皆是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恋人,他们以死明志,为爱奋不顾身,这样的爱情也被后人羡慕。”
“如此,”我说:“铁姑娘,你很赞同这种恋情。”
铁心兰轻轻笑了,温柔开口:“如果是我爱上一个人的话,哪怕爱他的代价是死,我也愿意。”
铁心兰说话的空当,凝视着我的双眼,深情的注目微笑。
小鱼儿站到我们之间,对铁心兰道:“你有想过,你死了,你的恋人怎么办吗?死字谈何容易,却让活着的人痛苦,被留下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小鱼儿又转身对我严肃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好好的为他活着。”
我一瞬间的恍惚了,仿佛,此刻的小鱼儿,与前世小鱼儿的身影相重叠到了一起,忽然让我心痛。
“对,你说的对。”虽然得知了一切真相,但是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
铁心兰问道:“我们还要留在这里调查吗?”
我说:“不必。”
小鱼儿也道:“对,不必留下来了,我们今天就走。”
铁心兰高兴道:“那好,我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行礼了,我们今天就走。”
走的时候,叶平也是亲自送我们出门的,叶平一脸疲倦,他正直的面容始终让我们不敢相信他是个怎样的人,我们都不说话,挺难受的,只有叶平客套几句。
小鱼儿拍拍他的肩膀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喝一杯。”
叶平笑道:“好,在下一定奉陪。”
我一拱手道:“告辞!”
我们一起上了马车,马车正要驱赶,忽然听到江玉郎的声音。
“大哥,大哥,等等我。你们等等我。”
江玉郎一脸狼狈的爬上来,便坐着喘息,一边道:“你们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铁心兰道:“那见鬼的链子都没了,你还要跟着我们?”
小鱼儿笑道:“红叶山庄里待着那么舒服,山珍海味样样齐全,我怎么忍心带上你跟我们一起受罪。”
江玉郎擦擦冷汗道:“大哥去哪,小弟一定要跟在后面服侍的,为大哥受罪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跟在大哥后面,受罪也是享福。”
铁心兰柳眉倒竖,道:“你这人当真全没骨气。”
江玉郎不以为然,凑到小鱼儿身边道:“大哥,你们现在打算去哪?”
小鱼儿却反问他:“我现在只想到处玩玩,你想去哪?”
“到处玩玩?这样吧,大哥,我带你去江南那边。烟花三月下江南,这个时节的江南是最美的,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有秦淮河畔最美的姑娘。你若是去了那里,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江玉郎花言巧语说的非常美好,就连我这个明知那里是他老窝的危险之地,也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了。
“妙极了!既然你将江南说的那么美好,我当然就想去那里玩玩了。小花,铁心兰,你们应该不会不去吧!”
“我……”铁心兰瞧着江玉郎脸上的笑容,勉强点头道:“我看你们都去那里了,我,我也去吧。”
小鱼儿转向我:“花无缺,你呢?”
我摇扇微笑道:“奉陪到底。”
不管江玉郎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会保护好弟弟。
马车延着岷江一带南下,道路崎岖,行了一天的路程都没有找到可以打尖住店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好露宿野外。
在前世我和铁心兰也有过在野外宿营,不过那时候荷露和小兰两个人是随身服侍的,我甚至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
所以,我盯了盯手里的木材,瞧着小鱼儿和江玉郎一个出去打猎一个出去找水,而铁心兰正好看到一棵果树就去摘了。
“花无缺,你主要升火就行了。”小鱼儿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只是升个火,虽然我从没做过,但那又有何难的。
我从怀里拿出点火的折子,一手捉着木头,将火折子吹亮了,放在木头下点着,可是点了半天,除了木头底黑了一些,木头却始终没有燃烧起来。
我心里想着也许是火候不够大,我右手将内力运于掌心,将掌力送到火折子上。
突然‘砰’的一声,火折子被我轰掉了一半,连木头上也被我轰出一个掌印。
“升火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可能做不到。”
我咬牙,想起前世荷露的做法,先将几块木头搭在一起,留个空隙,空隙里点一些干草或者是树叶。
等我看到干草燃燃升起的时候,我抹了一把劳动的汗水,忍不住兴奋的笑了。看到一旁还剩的木头,我伸手拿过正准备继续搭建时。
“花无缺,你是打算建房子,还是做新屋?”小鱼儿这时正好回来了,手里拧着两只死兔子,对我笑嘻嘻的。
“噗!”忽然又听到一个笑声,我回头见铁心兰也对我捂着嘴巴忍笑。
小鱼儿走到我身边,指着我搭建的柴火笑道:“谁教你这样搭的,房子院子还都搭齐了。哈哈,花无缺,你武功虽不错,可是野外生存能力跟我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我疑惑的望着小鱼儿道:“我哪里拼错了?”
“花公子,我来教你吧。”
铁心兰走上前来,很快拼出一个三角形的火堆,大火也在里面熊熊燃烧起来。我再回头瞧瞧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笑了,我倒真拼出一个房子出来了。
“江玉郎呢?他不是找水去了吗?”铁心兰问道。
小鱼儿摊摊手:“也许又掉哪个粪坑里了。”
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江玉郎才回来,我们休息了一晚上又继续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
又赶了一天路程,这次到了叙州,叙州一代靠近长江,富裕之景自是西北方无法媲美的。
小鱼儿望着滚滚江水,心里喜欢,提议要走一段路,打算坐船渡江。
江玉郎笑道:“极好,极好。”
等我们走到江边,已经有一艘渔船向我们靠近,船头撑杆的是一位年迈蓑翁。
蓑翁在很远的地方就朝我们招手道:“几位可是江少爷,花公子和铁姑娘?有位客官已为几位包下了这艘船。”
小鱼儿嘿嘿一笑道:“这神锡道长当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江玉郎也附和道:“是极是极,大哥你快快上去吧。”
小鱼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包了船给他坐,他当然乐意,先坐上去再说。
等我们都上去了,渔船开动了,延着江水缓缓前进。
小鱼儿特意跟撑船的蓑翁道:“开慢点没关系,我们不急着赶路。”
蓑翁笑道:“好的,小少爷,您可以一路看看山看看水,老朽虽然年老体衰,但是掌船的功夫绝非任何人可以比的。”
蓑翁所言不假,坐在他撑的船上,我们确实如履平地,毫无坐船的晕厥感。
江玉郎从船上找到一副棋盘,道:“来来,坐船索然无趣,这里正巧有副棋盘。”
小鱼儿也笑道:“真不错真不错,下下棋确实可以打掉撑船的瞌睡。小花,你来陪我下。”
小鱼儿从江玉郎手里抢过棋盘,就喊我道。
“大哥……”江玉郎欲言又止。
小鱼儿回头疑惑道:“怎么?你想同花无缺下吗?”
江玉郎连忙摆手,强笑道:“不,不,大哥你来。”
小鱼儿得意的笑着,拉着我就一起坐了下来,下围棋确实可能打散乘船的瞌睡,所以我倒也乐意。
“你执白子还是黑子?”小鱼儿问我。
我拿了白子,微笑:“你先。”
“那我不客气了。”
半个时辰以后,下了三局两局,小鱼儿急得抓耳挠腮,撇一撇嘴,再次开口道:“我又输了。”
我眼含微笑,伸手慢慢将棋子分装入篓。
小鱼儿泄气道:“小花,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我笑道:“人生便如同棋盘,不论别人怎么让你,你若自己不努力,迟早也是一盘死棋。”
江玉郎又在一旁拍马屁道:“花公子对围棋和人生的造诣也很高明。”
我瞧江玉郎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站在,正好道:“你来下,我去船头吹吹冷风。”
“那好。”江玉郎自然高兴。
一直坐着,起身活动筋骨确实舒服,铁心兰一直待在船头,我径直走过去,长江上一片风平浪静,扬起她的发丝,飘动的彩带。
我抿了抿唇,微笑唤道:“铁姑娘。”
铁心兰闻声慢慢回过头来,美丽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忽然苦笑。
我走到她的身边,心里起了一丝怜惜,见她身子单薄,连忙将肩上披风摘下给她披上。
“船头风大,女孩子还是要多穿点衣裳,莫要受冻。”
铁心兰眼神变了变,转过头去,久久才叹气道:“只要是女孩子,花公子都会很温柔的对待她。”
我疑惑:“铁姑娘,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铁心兰又回头对我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三个人可以很好的在一起相处,我明明已经想好了再次阻止的方法,不过,这一次不同了。花无缺,我很感谢你。”
“你谢我?铁姑娘,你为何要谢我?”
“因为,你和小鱼儿本该是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你们不应该有任何恩怨。”
我沉默了,我感觉铁心兰变得不像她自己了,铁心兰似乎看开了很多,变得很大度,我觉得应该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她比前世成熟多了。
铁心兰又忽尔凝眉,愁苦道:“总感觉怪怪的。”
我问道:“什么地方怪?”
“就是这艘船,那个撑船的老翁。”铁心兰突然双眼一亮,惊呼:“他为何知道我姓铁?神锡道长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噗嗵!”船头另一边忽然听到一声投水的声音。
紧接着是江玉郎的声音,“唉呀!大哥,你是忽然来了兴致要在水里游泳吗?”
“游泳?”铁心兰奇怪的看向我。
我大惊:“不好!”
等我跑到另一边的船头,就看到江玉郎站在船沿边,一脸严肃的瞪着下面。而水里,平静的江水已经被小鱼儿拍出各种水花。
小鱼儿喝着江水呼救:“……救……救命……我的腿不能动……”
“小鱼儿!”我急了,正待下去,忽然又听到江玉郎的喊声。
“花公子,你后面!”
一袭带风的刀劈声向我身后袭来,我连忙转身,折扇挡过,一掌将偷袭之人拍打出去,定睛一看,竟是那个蓑翁。
直到那个蓑翁横飞出去,四面八方又有不少黑衣人从船底钻出来,提着刀,潮水般的涌来。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出现的?”铁心兰同时拔出她的两把柳叶刀问道。
我连忙对铁心兰道:“铁姑娘,你去救江小鱼,我来对付他们。”
说完,我飞身补到铁心兰的位子,折扇同时一展,对付那些黑衣人。
“不好,要撞上了!”
“轰隆!!!”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艘乌蓬船横冲直撞过来,只觉身躯一阵,灵魂几乎被弹飞出去,那艘乌蓬船将我们乘坐的船撞出一个大窟窿,江水‘咕咕’的往里涌,很快便要往下沉。
“几位客人请上这艘船来!”
撞我们的船上站着一个老人,老人手里握着一根竹竿插进江水里,横在小鱼儿面前。
“小鱼儿,你待着莫动,我来救你。”
铁心兰一声呼唤,正要跳过去,江玉郎却一把抱住她的腿,嘴唇发白,浑身抖动。
江玉郎不停的害怕喊道:“你莫要丢下我……水……我怕水……”
刚刚那一撞,将几个黑衣人撞下水,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互相点头,心照不宣的同时抛下我奔向仍待在水里拼命想抓着竹竿的小鱼儿,发亮的大刀向他头顶砍去。
乌蓬船上站着的老人单手一提,将小鱼儿提出了水面,我同时跃起,踢倒空中几个黑衣人,直奔小鱼儿,抓住他的后背,便跳到乌蓬船上。
那条渔船只剩一个舱顶露出水面,铁心兰提着江玉郎登上了乌蓬船,其他黑衣人自然也飞了上来,大刀阔斧的朝我们招呼着。
“你们随便上别人的船,看我不请你们吃莲子!”一声清脆的女娃声音响起。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乌蓬船里跑出来,手里兜着一筐莲子丢向那群黑衣人,等那筐莲子落到他们脸上,却都成了铁莲子,铁兵器。黑衣人中了铁莲子,一个个惨叫,满脸鲜血。
而那个老人,手中竹竿一伸,雷霆一般,三个黑衣人被他横扫出去,重重撞上远处悬崖峭壁,这是何等的力道。
“好厉害的祖孙二人!”小鱼儿忍不住的钦佩道。
我拍手解开了小鱼儿身上的穴道,连忙问道:“你有没有哪里伤到?”
小鱼儿摇头:“没有。”
“你为何会掉进水里?”
小鱼儿望向一旁的江玉郎冷冷一笑。江玉郎还是一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