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是男的,不能作妓女,但可以当小倌。
贺轻舟周身寒气逼人。但是莫沾衣一点也没感觉到,还在回味。贺轻舟伸出两个手指夹住莫沾衣的下巴,手下使力,语气也是冷冰冰:“你才是小倌,过来,伺候伺候本公子。”居然敢让他去当小倌,真是活腻歪了,本来还想忍一忍放过这个傀儡呢,现在门都没有。
“疼。”莫沾衣拍掉他的手。动手动脚的臭毛病,改天让师父给下一味药,让这个坏蛋好好在床上躺几天。
拿过床头抽屉里平时用的药膏,翻身压住傀儡,贺轻舟决定要好好慰劳自己这两日的辛苦,尤其是今天差点被气死的痛苦。
“唔,在前面。你别碰我后面。”莫沾衣还以为贺轻舟还要伺候他舒服。
“闭嘴。”
“……都说了你弄错了。唔,凉。”莫沾衣不耐地扭动身子,除了凉,还有一点点疼。为什么要碰他拉屎的地方,难道那里也能舒服?
4、奉茶
“公子,卯时了,该起床给夫人梳洗打扮了。”书砚在门口低低喊道。
贺轻舟正准备伸进去第二根手指,闻言顿住,叹口气,收回手,拿过汗巾擦干净。算了,反正是自己的夫人,晚些享用也跑不掉。“起来,准备梳洗。”
莫沾衣还抱着能再舒服一回的心思,不由哀叹一声,这声气叹的贺轻舟的脸色好多了。腿脚发软的站起来,身上只着一件小亵裤,大大咧咧站在床头穿裤子。
书砚、书墨以及画雪、画晴,四个贺轻舟的心腹进来伺候公子夫人换衣梳洗。莫沾衣裤子刚提到膝盖,乍见两个女婢进来,吓得“呜啊”乱叫,运起轻功平地弹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炸毛猫。
其余五个人皆被震住。不经事的书墨,那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只鸭蛋。书砚嫌他失礼,赶紧把下巴给他往上托托。
有了一夜的磨合,贺轻舟缓了会,也就恢复如常。只要别往外丢人,还是很好的。对于这种没脑子也能存活十几年的奇迹,抱多大希望就有多大的念头想要咬舌自尽。所以,贺轻舟早已看淡有关莫沾衣的红尘,那透透的心思马上就要成佛了。
贺轻舟从容优雅的问在被子里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怎么不下床梳洗?”
“能不能让那两个姐姐出去,我还没穿衣服呢?”声音小的如蚊蚁嗡嗡。
“你们俩下去吧。”贺轻舟暗骂莫沾衣道道多,挥手让两个女婢走人,瞅见书墨愣神的傻样子,心里也好笑,在他们家这样勾心斗角的宅子里,书墨这小傻子不也好好活下来了,所以,只能说,书墨和莫沾衣,傻人有傻福吧。“书墨你也下去。”
“这下可以出来了吧。”贺轻舟径自梳洗穿衣,懒洋洋地问。
屋里只剩下男人,莫沾衣没什么好害羞的了,拿过自己的裤子又要往身上套。书砚忙道:“夫人不急,先洗脸漱口,您今日的衣衫小的早给您备好了。”
莫沾衣此刻受命于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了不给堂堂桃花山丢脸,悄悄瞅着贺轻舟梳洗的动作,一一做好。
贺轻舟斜眼见他没弄出什么水淹屋子的笑话,昨晚的气也消了不少。发现自己轻易的消气了,又升起一股憋闷,头一次对人要求这么低。居然低到这种白痴都能做好的程度,还为他做好而感到了欣慰!真是能伸能屈大丈夫,哼。
书砚先伺候好贺轻舟穿了一身大红色云纹滚边的吉服,这比昨日成亲穿的吉服轻便了许多,绕是如此,仍是穿了三四层,香囊精致,环佩叮当,头上束起嵌宝石明冠,丰姿华然,冷峻线条又多了分高贵,此刻端正的模样,莫沾衣瞅着,倒显得比昨日凶巴巴的样子更疏远些。
莫沾衣看的呆呆的,都忘了自己只穿着亵裤,早起时还有些冷呢。
“夫人,小的伺候您穿衣。”书砚捧过来另一身吉服,要伺候莫沾衣穿上。
“等等。”贺轻舟让书砚展开那套衣衫,蹙眉问:“这不是原来准备的那套吧?”
“原来的那套昨个新打发来伺候的丫头如意,毛手毛脚的熏香,竟然给烧着了。那丫头是老太太打发过来伺候的,老太太心里过意不去,找了府里的针线娘子们,熬了一夜赶出来的这件吉服。”
莫沾衣瞧着,甚是漂亮,做工细致的很。忍不住伸手去摸,唔,摸上去也滑滑的,很舒服。他在山上哪里穿过这种衣服,应该值好多银子吧。
“外衫也就罢了,里衣还是穿咱们自己的。”贺轻舟沉了沉声,继续道:“书砚,你以后跟着他吧。若是我不在家,你好好看着他,凡外吃的用的穿的,都不许他碰。”在这里府里,少一个心眼就少一条命,没心眼就是别人脚下的白骨。
“小的明白。不过小的怕书墨伺候不好您?”
“哼,连跑腿的活都干不好,那家里还养着他干什么,多少年了也没个长进。”
书砚听了也不着急,依公子的性子,肯开口数落,那就是将人划到自己这块了。公子护短,自己打骂可以,别人敢沾手,绝对不依不饶。快手快脚的找出一套干净的里衣,拿过去给夫人穿。
“太热了,我单穿外衫成么?”莫沾衣整日跑跑跳跳的,哪里受得了穿好几层的衣服。
“你会穿么?”贺轻舟不答反问,看到莫沾衣涨红的脸,失笑地让书砚出去,亲自拿了衣服,强制莫沾衣穿上。
贺轻舟蹲下身子给莫沾衣系腰带上的连环扣时,后者憋不住问:“我去奉完茶,你就可以放人了吧。”
“嗯。”
还是很讲诚信的,莫沾衣胆子稍大,继续问:“那,可不可以给他们点铜板,我们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早上吃的呢。唔,说起来,我好饿。”
“你的手挡我视线了。”贺轻舟推开他摸肚子的手,拿过上好的羊脂玉佩挂在腰间撑门面。这是他娘私下攒的,从小父母就不在,他手头上即便是不缺银子,又能有什么好物件?
莫沾衣小脑袋瓜也是有在转的。经过昨晚一整夜的相处,他也摸透了这人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可脾气还是不错的,还肯给他治病,让他舒服。于是,他摸摸腰间的脑袋瓜,问:“咱们早上吃什么?”
贺轻舟真想一头撞死在莫沾衣的肚子上。
居然敢摸他的头!
咱们!
早上吃什么!
“坐下,我给你梳头。”贺轻舟的语调都颤起来了。要不是算着时间不够,他真的好想把人倒吊在房间中央,然后好好的……干他。为什么要倒吊,因为贺轻舟想让莫沾衣那空空如也的脑袋瓜里好歹进些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干他么?贺轻舟低头瞅一眼底下依旧精神的小老二。这家伙也够顽强,居然没被气倒。此有容乃大屹立不倒的耐性,真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男妻不能带冠,而且看莫沾衣的年岁也没到带冠的年纪,贺轻舟找了根白玉雕花簪给莫沾衣束好发。
“出了这个门,你的心给我吊起来。看我神色办事。我要是眨眼,你就冲着人笑,我抿嘴,你就冷下脸。在府里,需要你行礼的人不多,你看我弯腰见礼了,就站在我身后,双腿微曲,双手叠于左腹,头低腰弯,懂么?”
“不懂。”
“我给你示范。”贺轻舟豁出去了。“懂没?”
莫沾衣点头。
“还有,奉茶时是需要磕头的。长辈喝了你奉的茶,才算是认下了你这个媳妇。”
贺轻舟又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放心的领着莫沾衣出门。出门前,莫沾衣还嗫嚅着问:“不先吃早饭么?”
贺轻舟的回答是,在莫沾衣身上拧了一把。明明下手不重,莫沾衣却怪叫了声。贺轻舟清楚的记得昨晚莫沾衣装死的事,仍以为莫沾衣装疯卖傻呢,遂不理会。
贺轻舟是正经的嫡孙,住的院子虽不在府宅的中轴线上,可到底也差不到哪儿去。一路往正厅走去,早起忙活计的下人见了,都到路边给他二人磕头。这是拜见新夫人的礼节,平时只要恭敬地让到一边便可。
“喏,同喜。”莫沾衣早被教导过。拿出锦囊,挨个分发小粒的银裸子。
“谢三少夫人赏。”众下人皆是再叩头谢赏。好多人都是为了挣这笔钱,故意等在三公子往正厅走的路上。
莫沾衣哪里受过这么人给他磕头,又是忐忑又是飘飘然。就是把银子发给别人的感觉太不舒服了,简直在割他的肉,唉,其实还好了,是别人的肉。
到了正厅,只有大老爷家的赵氏一个人坐在主位上,三老爷家的小董氏坐在左侧下首。贺老太太育有三子,大老爷贺本立与二老爷贺道生,是老太太亲生的嫡子,而三老爷则是侍妾大董氏所生。贺轻舟是二老爷贺道生的嫡次子,上头还有个嫡亲的哥哥叫贺知舟,在京城做芝麻小官。
这赵氏是大老爷家的正牌夫人,莫沾衣作为侄媳妇,应该奉茶。二老爷的正牌夫人萧氏早年就随自家老爷去了,所以不用拜见贺轻舟的亲生母亲。而那位小董氏,便是说来话长,只是先说一点,她是庶子的夫人,虽是长辈,但身份不高,莫沾衣不必磕头,客气几句便好。
“见过伯母,小婶婶早。老太太一向起的早,怎么今日还不见人?”贺轻舟不着急奉茶,悠悠的问。莫沾衣就站在他后面,一心念想着早点奉茶早点放他的师兄们回去,他可怜的师兄们一定像他一样饿坏了。
赵氏慈眉善目,一身干净素雅的衣裳,只脖子上挂了一串红玛瑙,多了几分喜庆之色。贺轻舟知道这位伯母,平时是轻易不带这些东西的,这次也是照顾他没有生母。他暗暗记下这份情谊。
“老太太昨天多贪了几杯酒,今个一早头疼的很,坐起来都难,可非要来受这杯孙媳妇的茶。我哪里敢让老太太起啊,就替你做主求了老太太歇息。轻舟啊,伯母这么做,也是知道你一向孝顺老太太,要是在场,也定然不让老太太起的,你可别怪伯母擅自做主。”
贺轻舟手里的折扇合上,勾唇,不疾不徐地回答:“伯母说哪里话,老太太的身子要紧。原就不该让老太太跑这么远,我和小伊去老太太的院子奉茶才是。”
赵氏唇动了动,眉目见压抑着焦急,终是没说出什么话来。贺轻舟哪里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无非就是关上自己家的大门,老太太要给新来的孙媳妇脸色看。赵氏不过是被打发来传话的罢了。
5、出血
“侄儿先给伯母奉茶吧。”贺轻舟拉过莫沾衣,早有机灵的丫头听到他的话,捧了两盏香茶来,另有丫头早准备好蒲垫放在二人面前。
贺轻舟撩衣下跪,莫沾衣跟着乖乖跪下,学着贺轻舟的模样跪好,双手捧起香茶。赵氏先吃了贺轻舟的茶,又拿过莫沾衣的茶,吃了一小口,拿帕子抹抹嘴,从贴身大丫头福灵手里拿过两个红香囊,分别塞给两人。
两人又给赵氏磕头。起身之后,给坐在一旁的小董氏弯腰行礼。小董氏为人虽不精明,但上头有人指点呢,今日既然出现在正厅,就不能空手过来。
莫沾衣又收了一个红香袋,然后跟着贺轻舟往内宅深处走。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我算是奉完茶了么?”路上不缺来来往往的下人,莫沾衣怕别人听见,凑到贺轻舟跟前,几乎都快与之贴上,小小声道:“我膝盖很疼。”
“跪一跪就嚷膝盖疼,你未免太金贵自己,不过一个山匪,连贱民都不如,别跟我在这里废话。”贺轻舟心里正恼着呢,莫沾衣实在没眼色。
“见过三公子,三少夫人。”有丫头迎上来,要赏钱。
贺轻舟让她们起来,那手肘暗中顶顶站着不动的莫沾衣,后者才上前,一一分发银钱。
“你给我好好干,否则我就你的那些师兄们也常常膝盖疼的滋味。”贺轻舟作出一副甜蜜的样子,揽过莫沾衣,悄悄在其耳边说。
“是,我知道了。”莫沾衣脸色灰白,抿着唇不再开口。
二人进了一出气派的大院子,院门还关着。这里是内院,书砚不方便跟来,画雪上前叫门,伶俐的洒扫小丫头开了门,先贺喜公子少夫人,才道老太太今日还没起呢。
“麻烦去叫湛蓝姐姐来。”画雪往小丫头手里塞了一串铜钱。小丫头仍是有些犹豫,贺轻舟纸扇“啪”的一折,那小丫头见公子怒了,不敢怠慢,忙到里院请了老太太的贴身丫头湛蓝出来。
“三公子大喜,婢子给您磕头了,见过三少夫人。”湛蓝带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出来,先磕了头,就往里迎:“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快进来,站在院外做什么?这些小丫头好不晓事理,老太太虽睡着,可难道请三公子和三少夫人进去吃杯茶都不能么?”
把人让进院里的花厅,湛蓝亲自捧了茶来。贺轻舟却是不喝,绕过花厅的小门,带着莫沾衣往里院走。
“三公子,老太太还未起。”湛蓝从容跟上来,见贺轻舟执意往里走,只得言道:“请容婢子去唤老太太起身。”
“不必,老太太身子不适,我在门外等便是。”说着话就到了寝室门前。贺轻舟跪到石阶下,莫沾衣犹豫片刻,也跪在旁边。
那湛蓝见了,却不上来扶。只口里虚劝了两句,进屋里去了。
“咕咕。”
有丫头端着早饭从旁边过,莫沾衣忍不住抬眼去瞧。那丫头也往底下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差点失神绊倒。
贺轻舟听到莫沾衣肚子叫,侧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待那丫头走远了,压低声音对莫沾衣说道:“别挤眉弄眼的,有本事对那个湛蓝使去。”
“她能给我饭吃么?”莫沾衣轻声问。实在饿得很了,对于贺轻舟方才狠毒的语言,也就放置脑后了。
“饭桶。”贺轻舟骂了一句,犹不解气,又侧过来骂:“饭锅,饭碗。”
“饭包子,饭菜卷,饭泡菜……”莫沾衣接上。
“饭你脑袋。”贺轻舟也垂着头,不着痕迹的往莫沾衣这边挪。“真想塞你一脑袋的饭。”
莫沾衣不说话了。
跪着也无聊,贺轻舟小声问:“怎么不说话了?”
莫沾衣不吭声。
“不说话,我就把你那些师兄们的嘴巴都给封了。”
“你想我说什么?”莫沾衣大怒,站起来吼道:“我想吃饭行了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他,他也是有脾气的。
贺轻舟愣了。全院的丫头都愣了。今天三公子和三少夫人不是来给老太太奉茶的么?就凭三少夫人的下贱出身,竟敢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放肆,以后还想不想在府里好过了。说什么吃饭,分明就是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不愿意跪着,吵着要跟三公子回去呢。
贺老太太刚往门口迎了一步,闻言脸色冷的如冰:“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