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躲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她挑了挑眉,走回座位,对同桌文芳:“陆尔豪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不怕被辞退?”
文芳鼻子差点气歪,“特权阶级,咱嫉妒不来。”说是这样说,但她左右看看,瞅准了一个目标,开始和她叙述刚才从依萍那里得来的消息。依萍勾起了嘴角,她忽然觉得在申报似乎比在远洋那里有趣多了。
这天,依萍休息在家,打算去美专找方瑜,她记得陆尔豪就是这段时间纠缠方瑜的,这几天陆尔豪来报社上班的时间屈指可数,她怕陆尔豪趁她不在进攻方瑜这个薄弱环节,与陆尔豪这个花花公子相比,方瑜就是一张白纸,他随随便便几招就可以把方瑜拿下,她还是好好看着吧,对于这个在她重生后帮助她的女孩子,她心里存了最多的善意。
早上的好心情就在开门的那一霎那破灭了。打开门看到那张脸,依萍想要立马把门再甩上,可惜顶住门的那双手,让她把这个心里美好的愿望眨眼破灭。
“依萍,你不乖哦,见到我不高兴吗?”男人笑得眉眼弯弯,依萍听了冷汗涔涔,离上次大上海事件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莫泽晖都没有来找她,她原以为他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却不想老天让她这个美梦碎的也太快点了。
依萍敛了敛心神,忙勾起自己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对于莫泽晖说的事情给予坚决的否认:“我以为你忘记我了。”此话一出,莫泽晖还没怎么样了,她却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在莫泽晖逼人的目光下,不敢去搓。
正当这阵诡异的沉默进行时,傅文佩出来发现女儿堵在门口,微嗔道:“依萍,你堵在门口干什么,是有客人吗?”
依萍刚要说话,莫泽晖就抢在前头开口了;“陆伯母,我是依萍的男朋友,她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把我堵在门口,不让进呢。”不得不说莫泽晖温文尔雅的形象,如水般温柔的笑容是很容易俘获人心的。傅文佩脸上堆起了笑容,忙把依萍拉开,让莫泽晖进去,“不了,伯母,我想带依萍出去走走,你看行吗?”
傅文佩立马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狂点头:“可以,可以。”看依萍撅着嘴有些不乐意,便又说,“你先等等,我和依萍再说会儿话。”然后拉着依萍的手进了屋,关上门,叹了口气,“依萍,你年纪也不小了,妈一直担心因为妈你的婚事被耽误了,若是遇到好的,你也不要管妈,嫁人就是了。”她像依萍这么大,早就找好婆家了,可依萍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攒不出来,要如何嫁人呢。
依萍本来不情愿但听到傅文佩的话,想到她爸妈曾经做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妈,你不要担心,缘分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它不来咱还能强求不成。”依萍望了望站在门口的莫泽晖,注意到他拄拐的手,想着晚上回来在解释,“妈,不说了,我先走了。”
看着依萍和莫泽晖笑着走出去,傅文佩心里空落落的,自己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就要离开自己了,后又忆起依萍的身份,笑得有些苦涩,她不知道现在新思想是如何,但女孩子总要有一份嫁妆才好,无力地望了望这个住了十年的屋子,她到哪里去拿钱给依萍置办嫁妆,猛然想到陆家想到王雪琴,尽管心里有些发怵,但复又更加坚定起来,女子在婆家的地位跟嫁妆有很大关系,等依萍定下来,她就是死也要给女儿讨到一份像样的嫁妆,随后又冲出房间,把依萍存在家里的工资取出来,立誓从现在开始要攒钱了。
依萍坐在莫泽晖旁边,根本不知道她的婚事让一向软弱的傅文佩坚强起来。她此时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的瞄了一眼莫泽晖,磕磕巴巴地开口:“莫少,你能先送我去美专看一个朋友吗?”方瑜的事情刻不容缓,她可不希望方瑜伤心步可云的后尘。她此刻开口是看到了副驾驶上莫泽晖的保镖,有他在,陆尔豪不是问题。
莫泽晖没有正面回应依萍的问题,只是吩咐司机:“老陈,去美专。”
依萍听了之后笑逐颜开,嘿嘿,有了后盾她就不怕陆尔豪情急动手了,“莫少你真好。”这话绝对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莫泽晖指了指自己左脸,依萍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脸红了,但想到他的作用,立刻又怂了,耳根儿泛红的亲吻了一下他的左脸,被莫泽晖顺势搂在怀里,她承认她果然就是一大怂人。
怀抱着依萍软软的身子,满足地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依萍,以后叫我阿泽。”他的话音落地,让包括他在内的周围人都愣住了,莫泽晖有些懊恼他怎么就这么不防的说出来了呢。
依萍也有些懵了,她和莫泽晖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只是从属关系,这样亲密的叫着是不是不妥当,嘴无意识地叫道:“阿泽。”莫泽晖原本有些后悔的心立马又恢复了从容。
“乖,再叫一声。”引诱依萍重新喊了他的名字,他觉得被这样叫着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依萍窝在莫泽晖的怀里,大脑一直处于晕眩状态,直到车开进美专,直到她看到陆尔豪纠缠方瑜,她才从混沌的神志中惊醒过来,马上从莫泽晖的怀里起来,吩咐司机:“这里停车。”然后也不管车上人如何表情,车一停就推开车门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有句话说得好,好女怕缠郎,陆尔豪这几天一直守株待兔,在美专这里死守,弄得方瑜苦不堪言,偏偏他又不是纠缠着不放,这样若即若离的,让方瑜这张爱情上的小白纸只差一步就被涂上颜色了。就差这么一步,依萍来了。
依萍暗自庆幸,还好她来得快,要不然方瑜这小妮子怎么能躲过花花公子的三招两式,到时陷进去了,再发现可云的事,那时更加伤心,与其将来伤心难过,倒不如现在就抽身离开。依萍走到方瑜面前,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陆尔豪,拉着方瑜说:“方瑜,走,我送你回家。”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给方瑜否决的机会。
陆尔豪从小到大也没有发生过别人无视他的事情,这次被陆依萍的行为给气到了,他大吼一声:“陆依萍。”抬起手就要拉回方瑜。
、成功拦截
陆尔豪大吼一声:“陆依萍。”抬手就要拉回方瑜。
依萍怎么会怕陆尔豪这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她也跟着回吼过去:“陆尔豪,我劝你适可而止。”两声吼叫,引来周围人无数。陆依萍很满意这个效果,接着加大声量质问,“怎么,你追女人追不到手,就要打?”聚集过来的路人其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简短的两句话和陆尔豪扬起的手,路人无穷的想象力脑补着动人的场景,不约而同地对陆尔豪投以鄙视的目光。
陆尔豪自然也注意到路人火辣辣的视线,气得七窍生烟,他还从未遇到过像陆依萍这样的人,“你不要含血喷人。”他哪里有打人。
依萍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陆尔豪,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方瑜,发现这孩子都傻眼了,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小女孩经过的阵仗太小了,却不想想她也是小女孩,“哼,我含血喷人,你说你是不是要追我朋友,你是不是在两人还陌生的时候就拉拉扯扯,虽然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但陌生人之间也不行拉拉扯扯吧,而且你追不到还扬起手来,干嘛想打人啊?”
孔老夫子说得好“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古龙大大也提过,“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本来依萍就对陆尔豪给陆振华递鞭子之事耿耿于怀,现在又加上陆尔豪扔钱时的高傲和在报社不问原因的让她走人,最最后又看到他对方瑜的不规矩,种种加起来,依萍能对陆尔豪有好颜色那才叫圣母呢。
“我认得他,他在门口等方瑜等了好几天了,而且一下课就走过来缠着方瑜,真可恶。”这个女生一看就和方瑜认识,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她说的时候还跑过来拉住方瑜另一只手,以前她还觉得有这么个男的来追方瑜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此时再看,这人完全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依萍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灰常之满意,这件事宣扬开看似对方瑜不好,但女人天生就给人弱弱的形象,好好的加以利用,说不定整个美专都要抵制陆尔豪而同情方瑜了。望着陆尔豪越来越黑的脸,依萍差点忍不住哼歌,敛了敛心神,决定给他致命一击,“陆尔豪,你不要因为我和你的不和而来找方瑜,假意追求她等她上钩了再把她甩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我就让你一天都不会得逞的。”声情并茂的演绎让路人看陆尔豪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蔑视。
关注陆尔豪由黑转青的脸色,依萍嗨皮到极点了。陆尔豪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嘴像被浆糊黏住了,怎么也张不开,恼羞成怒的他扬手就要打依萍,却被回过神来的方瑜先发制人地打了一个耳光,“卑鄙!”
方瑜虽然早先呆滞了一会儿,但在那么多人炙热的注视下,很快回过神来,就听到依萍的反问和陆尔豪无法宣之于口的辩驳,她那颗刚刚悸动的少女心在这一刻哗啦哗啦碎成了一片片,扬起手打了陆尔豪一个耳光,伤心的跑远了。
方瑜的同学马上跟着方瑜跑走了,依萍没有先去追,而是站在原地,把最后一段戏演完,低头佯作黯然神伤状,对周围的路人乞求:“都是因为我,方瑜才遭受这样的事情,你们若是再见到方瑜一定替我好好劝解她,也好好帮她看着这个坏人。”边说还边瞪了陆尔豪一眼。
这件事本来就惹人非议,再加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低声下气的请求你,人群中的男性生物顿觉热情高涨,各个拍着胸口,表示会帮忙,而一旁的女生也不耻陆尔豪的行径,纷纷表示劝解和安慰。
依萍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以后这个学校就是方瑜坚强的堡垒了,弱者总是会被保护的,QYNN的剧中的小白花们不都是这样的手段?也不管陆尔豪此时此刻的心情,依萍转身就要去找方瑜。却不料男人恼羞成怒,迅速抬起脚追上依萍,就要撞上她。这时候一直隐藏在人群里的阿彪,在得到莫泽晖的指示后,脚高高抬起挡在了陆尔豪经过的路上,陆尔豪被刺激的眼睛都红了哪里还会去看路况,结果就素一脚踏空摔了个狗□。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很快,除了阿彪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反应过来之外,其他人还魂游天地外呢,等发现陆尔豪的动作时,他已倒在地上狗□了。路人群中的男银们顿觉大失面子,在女人面前男人总会下意识的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这回他们丢人丢大了,愤怒的男银比愤怒的女人还可怕,十几人一起按住陆尔豪要把他送到警察局,至于陆尔豪身上会有几处暗伤,这就不得而知了。
方瑜在同学的劝解下稍微好了一点,发现依萍没有跟来,就回身来找依萍,听到了依萍为了她低下头请求别人,也看到了陆尔豪那惊险的一撞,再梦幻的少女心也碎得连渣都不剩了。走过去,安抚受到惊吓的依萍,心里很愧疚,若是她早察觉出陆尔豪的不怀好意,依萍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依萍还真没有被吓到,她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方瑜心疼的模样,她装的眼神呆滞些,更能博得同情,但她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被方瑜摇晃了两下就醒了过来,温柔地安慰处在自责中的方瑜:“方瑜,我没事,只是一时惊愕罢了。”
依萍的肩膀被人按住,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让依萍不禁毛骨悚然,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的,“依萍,我看还是带着你的朋友尽早回家的好。”他对于依萍今天的表现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在他看来,不择手段也是取得成功的一种必要方式,他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依萍似乎也信奉这一点。
依萍见方瑜一脸悲伤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将来知道可云的事情而痛苦不堪,倒不如现在断得一干二净。
送方瑜回家后,车上一片安静,依萍不由得往后座的角落里挪了挪,她最讨厌沉默,尤其是这种压抑的沉默。
莫泽晖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问了一句话:“你似乎很讨厌自己的哥哥?”
“哥哥?”依萍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若是前世那个疼她如命的兄长,那样的人才佩叫哥哥,说到陆尔豪他也只是那边的哥哥罢了,“我从来不认为陆尔豪是我哥哥,在我心里家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
莫泽晖对陆依萍的这番言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吩咐司机:“开车,送小姐回家。”
虽然在莫泽晖面前露出了本性,但依萍并不后悔,她甚至希望莫泽晖因为这个原因而宣布他们关系的结束,尽管心里有些酸涩,但和劝方瑜一样,短痛总比长痛要轻很多,那样一个男人不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驾驭得了的,而且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突然而来的关系不简单。
第二天上班时,办公室里窃窃私语者众多,大致上就是讲述陆尔豪童鞋为了追女人被人送进了警察局,然后众人感慨一声:“陆尔豪真是要女人不要命啊!”
依萍好笑的看着文芳的慷慨陈词,开玩笑:“你不是喜欢英雄吗?这个陆尔豪也算是变相的为了女人的英雄了呢!”
文芳听后连连摇头,不无恶意的说:“就他,我看不是英雄乃是狗熊也。”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周围几人笑逐颜开。
这一日,依萍又在家休息,早上一开门,傅文佩就把莫泽晖迎了进来,依萍抽了抽僵硬的嘴角,她滴妈妈貌似很像把她推销出去,但她这种廉价货,莫泽晖这样的富少爷应该是不屑一顾吧。
“依萍,妈先去李副官家了。”傅文佩偷偷向依萍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招待莫泽晖,她心里也知道这样拉郎配不好,但她又不认识什么人,眼见这么莫先生人很好,这才想办法给依萍制造机会,“若是来不及,你就不要去了。”说完,挎着包包就离开了家,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
依萍满脑袋黑线,她今年才十八岁的好伐,她年纪还轻的好伐,至于这么积极的把自己推销出去么?
莫泽晖瞅着依萍美丽的面颊不说话,依萍盯着地面不说话,心里却在祈祷,有一个人能出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突然“啪啪啪”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这一方天地,依萍感谢老天听见了她的祈祷,迅速的窜了出去,打开了门,看见是谁的一刹那依萍心里后悔,她忘记在祈祷的词的后面加一句,若是脑残者速速退去。
、劝说李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