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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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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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杀敌中留下的!
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断臂残肢的汉子们,一旁良民无不露出震惊,不忍,甚至于厌恶的神情,而,唯独没有鄙视。这些人是抗击扰边的外族而损了肢体的,这些,早已在京中传开。
虽说有抗敌的声誉,这些人的气氛,悍然,桀骜,使得寻常百姓们不由得胆寒,声息愈加低微。
扫视声息愈加低微的四周,汉子们仰首,没错,他们不是官,不是良民,他们就是悍匪!就是——狼!
“三哥。”为首的两骑,那白衣少年清脆得呼唤了一声,翻身下马,旋即,身侧身后,一应人等均齐齐下马下车,尽显对亲家少爷的尊崇。
连精挑细选的禁卫军都避让三舍,那些自以为也算经历了血腥的书生们对陡然聚集过来的这行人很有些紧张,习惯使然,不由得一起往言三少身后聚拢了过去。从昨日开始,大家都有个默契共识,那就是,言三少身边是最安全的!
不用听这句“三哥”,聚在言三少身侧的书生们也能知道这位白衣小少爷是谁。看着发似漆,目如星的言家小少爷,哪怕是山长学正,也忍不住捏着长须,打心眼里感叹好一副惹是非的容貌。
言家小六视线扫过萧泓,萧泓含笑点头,“六弟。”
言家小六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萧泓和三哥的事情已经既成事实,若是还呈口舌之厉,毫无必要。
转目向三哥身侧,言家小六向山长见礼。师者为长,这点表明功夫,言家小六做得极其顺畅,不落人口舌。至于,那些一脸犹豫不决的书生们,言家小六也没有兴趣去讨好,看向三哥,眼睛有些湿润,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父亲出城往渡口有会儿了,你快快去吧,莫要耽误错过了。”严耀辉摸了小六的发丝一下,和预定的状况有点相佐,原本备好的词,也用不上了。
言家兄弟说着话的会儿,萧泓和江暮对视一眼,两人之间,并没有出现连襟该有的和乐融融。
“三哥,萧大哥,听说你们为了外祖父病重,将婚事简办了,商议将一应礼金全部捐给朝廷,请转增于边疆伤残军士是不是?”言家小六陡然问道。
“是。”萧泓点头道:“这是父亲的意思,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忠心。”
“既然是三哥萧大哥婚事的礼金,相必三哥萧大哥也有些语权,小六还请三哥和萧大哥做个说客,请户部通融,也转发点给我等。”言家小六回手一指身后偌大的车队旁整齐站立的身有残缺的汉子们,“每有战祸,驱人生死,废之,弃之自生自灭,如此以往,何来向心。”话,是对萧泓说的,流光溢彩的眼眸,却看着的是传来放行令牌的那些人。杵在一旁的这些人干咳了一声,侧着头,装作没听见,不过,想必,这话一定会顺利传达出去。
言家小六这话,使得旁听的山长和书生们均身躯齐震。对塞北江氏,这些日,他们自然也打听清楚了,北疆边患千年不绝,南蛮野火不绝,士族门阀勾连,就是这些悍然,桀骜的人,在朝廷积弱的这二十年里,成了生生插在塞北边城的一把刀。而若是这把刀,若向这位小少爷所言,不再向心,将会何等可怕,言家小六正在以此警告朝廷吧。
山长等人不由得再次看向言家幺子,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美色,心里只有骇然。他们记得,在塞北江氏即将入京的时候,坊间,对这位塞北江氏这位男儿媳有个传得很广的传言,那就是从塞北归来的公子们在聚会时,闲聊中发出的一句感叹,那就是“和狡诈无双,自私自利的言家小六相比,言家小三绝对是言家最正常,最文静,最温和的一位……”
这句话,原本,一再见识言三少风采的京中人是没有一个相信的,不过,随着言家小六入京第一天起,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但噎得素来自傲的禁卫自此闻之绕路,还还将那些有碍观瞻的随行残废们一举抬成捍卫王权国土的先锋,以至于谁也不能、不敢、不得对其有半点质疑,就由不得不信了。
算算时间,言家幺子不过“嫁了”小几个月而已,如此一位年纪尚幼的少年,却能在短短几月内,就驾驭了这些在刀剑上滚动的汉子们,难怪,京中对言家幺子无不退避三舍。
言家小六的心思有多玲珑,嘴巴有多辛辣,萧泓可曾深受其害过,他看向这些残肢汉子,扬声道:“我定将此话转达。”
江氏的汉子们一起抱拳,齐齐向萧大公子头去友善的目光。黑虎和瞿浩然等人的视线尤为热切,不管少主和萧大公子这两位如何想的,在他们看来,连襟关系,无论在士族还是民间,向来就是最重要,最紧密的关系。而且,他们都早已打听清楚,萧家不但是京中名门,萧夫人娘家也极其显赫,江氏上上下下,对少主有这样的连襟亲家,很少欢喜雀跃呢。
“众位,我家小六就拜托了!”该说完的,都当众说完了,无需再耽搁了,严耀辉示意小六该离开了。
听了亲家少爷的话,汉子们一脸坚毅,一起抬手捶向胸膛心口,无无声之处,尽在不言中。对少主,他们有大敬畏,而对六少,他们心中满是誓死效忠。
城门过道内已暗了,真的该走了,一直只看着听着的江暮这才向严耀辉点头,极其难得的吐露出两个字:“保重。”
江暮伸手托起耀晴,翻身送上了马鞍,自己也翻身上马,手腕一抖,策动的缰绳促使着坐下的马儿向城外去。跟着一旁,小避尘欢快得蹦个不停,这些日子,一直被局限在花园里,它很有点烦了,现在又能奔跑,它显得极其兴奋。
一出城门,塞北的汉子们脱下特意保持崭新的一式外套,恢复了原来的杂色,而后,策马向天际之处奔驰而去。此刻,再没眼力的,也能瞧得出来,这些塞北汉子借着给言老爷送行,远走高飞了去。
江氏一走,那些出城的百姓脚步也匆忙了,经过三少萧将军身边时,无不怯生生得道两声恭喜,萧泓和严耀辉都笑而生受了。
城门就要合了,临行前。“恭喜……”憋了半天,其中一位轻声道:“刚才所说,一应礼金,将捐给朝廷,将派发往边患之地?”
“是。一应喜帖正在派发,礼金将送于风华楼,已经请了户部的大人前去督促。”严耀辉含笑,道:“此次大力促成言三婚事的权门众多,想必筹措的礼金定不会少于上月义卖所得。”
听了言三少此言,儒生们轻声议论,山长抚须,看着严耀辉和萧泓,不知所想,此时,守城门的小吏小心得过来催促,自此,山长领着学子们赶着出城去了。
该说的话都传达出去了,人也都散了,萧泓和严耀辉看和合拢的城门,转身并肩离开。
离城门不远处,严耀辉的随侍牵着马远远跟着,刚才,目送少主和六少离开,他们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城门关了,城门前显得格外空旷,临时暂守的禁卫军也整队要撤了,临走,都还好奇的瞄着萧将军和言三少看个不停。毕竟,若不是被喊破,还没几个人见过言三少,如今,能见得两位传闻中的人物,回去可有谈资了。
不理会旁人好奇的视线,萧泓感叹道:“此去一别,不知经年。”
严耀辉回眸看着已然合起的城门,笑了一下,“能平安出城,已经算是福分了。”
“江暮推荐的那人不错。”萧泓想到什么,看向严耀辉,道:“一方豪杰,行事稳重,已经拜在我门下,他的家眷,你要帮着照看了。”
严耀辉看向萧泓,有些讶异,“……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萧泓讶异了一下,之后,嘿嘿一笑,显然,对情爱,耀辉似乎还没有开窍,也更丝毫没有意识到,拜了堂的他们已经是真正一家人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外人,现在更是一家人。”
严耀辉眼睛眯了眯,不待耀辉着恼,萧泓沉声道:“前日向你挥刀的那个随从,是在监察司备过案的,被监察司接手了,我也不想去打听,但,我更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江暮非官非匪,若不是豺狼,如何御下,如何震慑权门!可你不同,这京中,多说一句,即为犯禁,稍有私心之意,又哪有你立锥之地!”暂且放下萧泓没脸没皮的叮嘱,看向素来稳妥的萧泓那抹乍现又陡敛了的凌厉,严耀辉微微皱眉。
对耀辉这番说辞,萧泓也生受了,确实,他和江暮所在,确实不同,在禁宫,他多说一句,即为犯禁,这一点,耀辉能理解,萧泓自然很欢喜,不过,他自有底线,“世上容不得耀辉,那我舍弃世人又何妨。”萧泓声色中,多了凌厉,旋即,消融了去,微微一笑,道:“你莫要生忧,我生长在京中,对人事倾轧,自有把握。”
这算是情话?还是交代?
没有羞涩,亦没有恼火,严耀辉眯着眼,扫了神情乍变又复的萧泓一眼。严耀辉知道,相比冷厉的江暮,父亲对一派温良的萧泓,心底里甚是隐忧。在暴戾酷烈的表象下,江暮心中暗藏对身边人的责任;而萧泓呢?在那温雅的表象之后,有什么?父亲曾坦言,看不清。
言家父子也有怀疑,萧泓一意攀结这门亲事,或有可能为了避祸,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自行否认了,萧泓确有隐祸,却远不足以破家,何况,王朝羸弱,如今日显积渐昂扬之相,对尚且年轻的萧泓来说,正是积累军功,振兴家门,不过是一代人而已,何用得牺牲萧氏一族嫡长,毕竟,这门婚事一成,萧泓这一脉可就绝了后了……
虽说和萧泓相识了也算有些时日,永固薛钰也曾经一再暗示萧泓为人极其精明,偏偏,言家对萧泓听壁根的印象太深了,就像当初对江暮一样,言家都陷入先入为主的观点中,实在生不出半点敬畏和警戒之心,严耀辉只得道:“这些疯话还是省了吧,今后十年,或者更久,难动半点恩典。这门婚事,看似赢了,其实输了,若你怀着其他心思,这番苦功,只怕白费了,那不若早散了的好。”
看着转身向前的耀辉,萧泓失笑,家有贤……夫的感觉还真不错。
跨步跟上耀辉,没等萧泓撩拨,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虽然也是马蹄声声,却因凌乱,而丝毫没有刚才塞北江氏过城门时的肃杀。
近了的马蹄声一下子停下了,不远处,有一行人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远眺着已经关起了的城门,不会儿,扬鞭调转马首,原路返回了去。
“是林政皓那帮人,他们应该是为了江暮过来的。”萧泓收回远眺的视线,道:“他们本来想我们办婚事时,一起出面,和江暮见见面,既不扎眼,又不担风险,只是没想到,江暮会丝毫无声息得离京。”
耀辉收回目光,对那位不驱不动的亲家公子,言不由衷道:“他上头有长辈,做主的岂能由得了他。”
“既想得好处,又不想吃亏,更不想站队,”萧泓摇头,道:“世上哪有这等好处,林夫人杀伐果断,这娘家侄儿……可惜了。”
虽说得感慨,到底是旁人家事,在萧泓和严耀辉而言,到底是事不关己,径直走向一旁,挨着城门口,站在远处的随从们连忙执着缰绳,将马儿引导了过来,严耀辉的两名随从走在最前,眼睛中,满是坚毅,他们知道,本来,少主和六少准备要为三少留下一批人作护卫,但是,被三少婉拒了,只说相处时日已久,这他们两人的忠心和勤勉,非常满意,不需另派。得了这样的赞誉,他们非常激动,更为了能继续留下服侍性情温和,待人守礼的言三少,均满心觉得是前生的福分,胸中更生效忠追随之心。
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一直伴随着他,兢兢业业的两位汉子,严耀辉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身旁的萧泓,道:“对了,江穗送给我的那两位亲随,身手还不错,贵在心思稳重,不妨留在你身边,做个亲兵,若将来能立下军功,也不枉千里护送我一场。”
将那两人安置到萧泓身边的想法,是严耀辉临时起意。说真话,前日寒宅中,萧泓身边的亲随居然向他挥出了刀,这一点,尽管有监察司出面,暗下一定会给说法,但,他不可能不介意,再则,萧泓为人,他还真不太清楚,将来有个什么事,他也不好主动去查问萧泓身边的人,那么,还不如现在光明正大得在萧泓身边安插一二个,权当备用好了。
听了耀辉这话,萧泓眼睛一亮。自回京后,对这两个紧随着耀辉身边的人,他自然有调查和旁观,最近时日,也有接触,就像耀眼所言,贵在心思稳重,恰当的是,这两人虽说江氏的人,却非嫡系,他正在调整身边之人,除了江暮举荐的那人之外,这两人,还不错。



第一百二十五章

携着缰绳,正准备伺候三少上马的两名侍从听了这话,一惊,相互对视,立即叩倒在地,神色坚决,言道他们发下誓言,一生只侍奉三少为主!对三少誓死效忠!听了两位这话,严耀辉一下子失笑了,连连摇头,他一个小户人家的三子,哪里有什么值得旁人誓死效忠的德行,不过,他也知晓这些汉字久在江氏,血性坚毅,上下之别极其森严,也就不一味和善客套,直言道:“两两位不必如此,我送你们跟着萧将军身边,是想请你们建功立业之余,顺便帮我看住他。”
“……”誓言对三少不离的两人僵直着腰板,怔怔得看着三少,呆了好会儿,两人一起看向萧泓,才总算想起,今天,前不久,三少和萧将军成亲了,是一家人了!
对三少已经和萧将军成为一家人的事实,半响没回过神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重重叩首,当起身时,他俩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们明白,三少这话有些轻浮,但是,却是让他们不能推拒的合理理由。来京中也有些时日,他们也开了眼界,看得也愈加明白,萧将军的前程难以估量,追随萧将军,为其亲卫,是三少送给他们天大机缘。他们抹了一把眼眶,看向萧将军的眼神中多了审慎,若是萧将军有半点对不住三少之处,他们定要及时传报于三少知晓。
对他们俩的心思,萧泓自当未察,对耀辉的决定,他极其赞同。
能妥善安置了他俩,严耀辉也觉得做了桩好事,当然,这两位将来能走到什么程度,就看天命了。
萧泓一步上前,不等耀辉反驳,自行伸手托了严耀辉腰身一把,扶其上了马鞍,接过缰绳,递给耀辉,询问道:“顺路去风华楼看看?”
严耀辉扫了一眼又无端寻事的萧泓,萧泓微微而笑,自行翻身上马,驱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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