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在晨光中异常迷人。
“这,这是在哪儿?”他看着车周围一眼望不到边荒漠,问道。
“已经过了朱姆朱马的关卡呐。”卖货郎又转过了头,他穿着宽大的裤子挡住了脚腕上铃铛,偏头说道。
“那我下车了,你停下来吧。”阿历克赛揉了揉生痛的肩膀,坐了起来:“我该下车了。我要去巴拉基。”
“巴拉基?”卖货郎拉住缰绳,让老马停了下来,声音冷了起来:“那你下车吧,我绝不会往巴拉基那个方向走的呐。”
阿历克赛跳下了车,看着卖货郎骤然冷下来的眼神,总觉得巴拉基那个地方似乎戳到他的痛处了。“是你出生的地方么?”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卖货郎微微侧过脸来,斜睥着说道:“是。”
“我和我父亲原来在巴拉基做仆人,那里是原来几位老将军的府邸,不过他们已经在四五年前的政治动荡中死掉了。”卖货郎说道,他似乎话渐渐多了起来。“那地方现在是老将军们的残余势力占据的。”
“你真的是个仆人?总觉得你还是读过些书的。”阿历克赛揉了揉卡图的头发。
“只不过是……有人教我识了几个字罢了呐。”他偏头不愿多说。
“你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么?”阿历克赛抿了抿嘴:“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的。”
“如果下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再说呐。”他摆了摆手,一鞭抽在马臀上,马车转着塑胶轮胎缓缓走了。
几天后,巴拉基郊区的村庄,一帮蓬头垢面的人拿着枪,踉踉跄跄的退出了村子,几个人扛着一个半身浸满血的男人,一边朝身后追击的人开枪,一面跑上了山岗。
“沙利亚,你不能死啊!沙利亚!”几个人摔倒在地上,一个瘦小的人晃着那个血人,哭喊道。“沙利亚!”他的手指去堵沙利亚胸口的创伤,血却从指缝中涌出来,瘦小的那人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他的几个战友还在朝追击的人开枪,喊起来:“小矮子,你快带沙利亚走!他们要追上来了!”
十几个大胡子的阿富汗人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一面开枪一面用土语呼喊着。
“砰!”而在小矮子身后不远出却响起了枪声,他回过头看着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出现在山上,精准无比的枪法一个个远程点射掉了追击上来的阿富汗人。
“快上来!”灰衣男人用俄语喊道,小矮子的眼睛亮了亮,他背起沙利亚踉踉跄跄的往山上爬,几个战友们也发现了灰衣男人,一面开枪一面朝山上跑去。
“砰,砰砰——”灰衣男人枪法老练,他很快的清扫了追兵,警觉的望了望周围,扯下了脸上的面巾。
“阿历克赛!”小矮子猛地惊叫起来:“你还活着!”
“嘘,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走!”几个人基本都是当初一个驻地的战友,看见了老兵阿历克赛,心里又激动又踏实,连忙点头。
阿历克赛扛起了满身是血的沙利亚,看着大家本地人的打扮,点了点头:“幸好没再穿着军装招摇,我知道一条经常有军队通过的路,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有咱们的坦克或车队经过。”
“好!”
“只是路途略远,你们跟好我。”
阿历克赛点了点人数,心里既沉痛又欣慰,能有活下来的人已经不错了,就算只有这么一点人,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在去找大部队的过程中,沙利亚受了重伤已经撑不住了,他在一个夜晚死在了山岗上,可阿历克赛却仍然没放手的一路背着他的尸体,坚持要把他的尸体待回部队,要让战友们给他申请一个奖章。
两天之后,他们才翻山越岭,看见了那条大路,泥土上都压满了坦克履带的痕迹,他们在冷风中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看见了缓缓朝这边驶来的坦克车队。
“小矮子,过来。”阿历克赛看着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战士们的歌声也远远传来,他把尸体放在小矮子后背上,拍了拍肩膀说道:“你们拦住车队,然后报上自己的番号和分队就好,以前的分队估计要作废,你们到了大部队中,估计要分到新的编队去。”
“阿历克赛,你……你不跟我们一起?”小矮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儿?!”
“我是个散人,身份也是个黑户,我没办法跟你一样去大部队。”他拍了拍小矮子的脸,笑道:“不过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你们分驻地也是估计在这附近的地区,我也在这一地带混荡,估计到时候会再去找你们的。”
“那——那那……”
“到时候可别不把我当你的战友啊!”阿历克赛爽朗地笑起来,看着小矮子犹豫又不舍的模样,用力揉了揉他头发:“走吧。”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战士们的歌声渐渐清晰了,阿历克赛抬起头来,远远地都能看见他们挥舞着帽子唱着歌。
这首歌他也在军营里唱过很多年啊。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阿历克赛心里也回荡起这熟悉的旋律,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开了:“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坦克的声音混合着歌声越来越近了,而小矮子再回头时,看见的也只有黄色山岗之间灰色的人影了。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而战士们的歌声也回响在这贫瘠的荒漠高原上。
*
“你以前在国外?这是哪里呀——”陶季光着脚站在地毯上,他跟只猴子一样爬上了高高的书架,拿着书架上放着的一个相框问道。
“嗯,那是在英国,英国议会大厦。”迈哈迈德低头去看法国教官整理的游击战实例经验,不去管陶季,头也没抬的说道。
陶季自从那天之后,开始愈发嚣张起来,就好像一点点的试探起了迈哈迈德的底线。迈哈迈德生活奢华,府邸华丽无比,吃穿用度都是欧洲货,他自己也挺在意身边的吃穿用度,绝不马虎,连带着非要让陶季也穿上高档的羊毛纺细织毛衣。
这个人一定年轻时就家境不一般,他这么推测。
“我的真主安拉啊,求你下来吧。”老仆人拽着陶季的裤腿,脸上皱的如同菜花一样,低声的恳求着。“你再这样,书架上的东西掉下来就会砸碎了——”
“切,才不会。我爬树的时候你还都不敢去嫖妓呢,放手!别拽着我。”陶季的运动鞋扔在地毯上,他晃了晃脚丫,不耐烦的说道。“快点,别烦我。”
“陶季,声音小点。”正在工作的迈哈迈德皱了皱眉头,说道:“再闹就出去。”
陶季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惹了迈哈迈德,他猛然从书架上跳下来,一脚踩在老仆脸上,翻身稳稳落地,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敢怒不敢言的老仆,龇了龇小虎牙嚣张的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把他带下去,别在这里闹我 。”迈哈迈德皱了皱眉头,把手里的报告往桌子上一放:“你跟我说你到书房里来想找点书,结果就只会爬上爬下翻腾来去的,别影响我,出去玩去!托扎尔那里有药,自己磕药去。”
“我也想看书啊……”陶季撇了撇嘴:“可我不识字啊。”
迈哈迈德让他气笑了,招呼着老仆过来弄水烟,说道:“那你就去院子里练练枪法吧,有你在旁边简直闹腾的无法容忍。”
陶季闭嘴了,他坐在地毯上穿上运动鞋,拿起门口衣架上的羽绒外套,元气满满的跑出了门。他本来到书房来,就是想似乎看看,更了解迈哈迈德一点,最好能抓住弱点或知道他的痛处,迈哈迈德不论表现的如何强硬而优雅,也一定有曾经失态过的往事。
不过看来他被赶出来了呢。
冬天的院子里挺冷,本来不多的盆景已经枯萎了,前院正中央的喷泉与游泳池结了薄薄一层冰。就算迈哈迈德把对自己的虐待都忘记了,陶季也不会忘,他恨不得不停地给迈哈迈德搅麻烦,让他诸事不顺最好了。
于是,当迈哈迈德做完手边的工作,拉开窗帘站在窗边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景象。
一院子的大小仆人追着一个跑上跳下的身影,陶季不小心踹倒了小盆栽,就一帮仆人乱哄哄的去抢着接,而罪魁祸首则玩上了瘾,他跟只猴子一样爬上廊柱,把二楼廊柱上挂的幔布全都扯下来。迈哈迈德一向并不喜欢喧哗,除非是为了连结势力的聚会上,他都是个认真的穆斯林。
“下来!”他推开门走出去,蹙紧眉头斥道,黑色的手杖敲了敲地面:“陶季,给我下来!你在一个忠诚穆斯林的家宅中如此喧哗破坏,就是对真主安拉的不敬。”
陶季还扒在二楼的窗框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听懂穆斯林是什么意思,然而迈哈迈德已经火大起来了,他对旁边的老仆说:“拿枪来,他要是不下来就把他打下来!”
老仆幸灾乐祸的跑去拿枪,陶季已经跳了下来,他完全没明白自己触犯了宗教忌讳,有些带着不服的站在大院子里看着迈哈迈德。
“你如果在别的穆斯林家宅中做这种事,他完全有理由向你开枪而不犯法。”迈哈迈德依然蹙着眉头:“你信仰佛教么?”
“啊,不怎么信,我只拜过妈祖。”陶季耸了耸肩。
“那就好,否则你就是外教徒。给他找一本伊斯兰法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忌讳,我可不想让他一次又一次犯错。”
“你不是在国外读过书么?怎么还会信这些邪……额,宗教。”陶季很不能理解,在他眼里迈哈迈德更像是个很有文明的绅士,而不是在清真寺做礼拜的大胡子男人。
“正是因为我在自由而现代的国家待过,我才知道我们的信仰饱含了多少先祖们的谆谆教导,许多习惯与习俗都是健康而科学的。反而是太多自由而没有信仰的国家,饱含了太多的污垢。”迈哈迈德很认真的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如果认真拜读伊斯兰法,就会发现我们的民族对生活方式的科学取向和严格规范,也是民族素质和文明行为的表现。”
陶季真的很想在心中轻嗤一声,迈哈迈德对他说话的态度如同在教化信徒一样,不过对于陶季这种只认钱与命的亡命徒,这话显得略假了一些。啧啧,我身边怎么尽是这种人,阿历克赛信仰着他的正义与荣誉,迈哈迈德信仰者他的传统与习俗,弄的就只有我一人没有目标四处晃荡。
第二天,陶季就被迫拿着厚厚一本伊斯兰法行为准则,蹲在镜子前一面编头发,一面念着:“禁止吃死物,无论淹死的,勒死的,雷击死的,摔死的,互相觝触而死的……”他找了唯一一件有大镜子的房间,努力的贴着头皮编出当年飒爽英姿的小辫子来。
膝头的那本书破破烂烂的,却满是注音,由于大部分文字是古语,许多字都用钢笔标出了它的现在用法,陶季还发现到,书的第一页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体:“我愿成为忠诚的穆斯林,我愿追随我的安拉我的少爷。”不过这行字后面却可爱的花了一个小小心形。
然而就在那句话下面,又有一行沉稳大气的字:“在伊斯兰法上乱涂乱画乃是对安拉的大不敬,但我愿与你共同承受安拉的惩罚。我的阿布。”这句话每一笔背后,似乎都包含了当时写这句话的人的调侃与深情,啧啧,真是让人羡慕。
“你怎么在这里。”这间卧室的另一扇小门打开,头发湿漉漉披着厚外套的迈哈迈德从浴室里迈出来。
“啊——我想梳头,就这房间有镜子。”
迈哈迈德把外套仍在地毯上,他穿着衬衫与睡裤,掀开了被子坐到床上:“嗯,那你继续读吧,我稍微躺一会儿,别声音太大。”就算刚洗完澡,他的衬衫袖口与领口的纽扣依然紧紧系着,仿佛不愿多袒露自己的皮肤一样。
“嗯……”陶季卖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磕磕绊绊的读着。
偶尔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迈哈迈德,却发现他真的是在午睡,闭着眼睛也没再看自己。陶季以为他睡着了,就有点想偷懒,有一茬没一茬的念着:“禁止遭受到灾难时打脸、撕扯衣服、说出不情愿……的话……”
“是禁止说出不情愿真主定然的话。阿布。”突然背后传来细微的类似于呢喃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与浅浅的笑意:“你又这样走神偷懒了……我的阿布。”
VIP最新章节 17【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没想到大家都猜到了,那就挑明吧。大家看吧。
还有……下一章上H,我虽然还差几个月成年Orz。本文H戏有,但不是很多,如果有谁闲的没事儿举报举报什么的,我估计就连不多的H也没了= =
“阿布,你吃的够多了吧。”他站在树下抬起头来看,阿布坐在树上,树叶的阴影半透明的如纱一样笼住他的脸,迈哈迈德看不清阿布的五官,却看得清他嘴角粉红色的汁水。
“完全不够!”阿布一甩脚,把另一只拖鞋踢下来,含混不清的慢慢说道。“这樱桃……我能再吃2斤呐。”
“再吃两斤?阿布啊,你放过这棵树吧。”迈哈迈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再不下来我就把梯子搬走了哦,看你怎么下来。”
男孩儿吃的打了一个嗝,舔了舔手指,吃吃的笑了起来:“好甜呐。少爷,你要不要尝一点,你也上来吃一点吧。”
“真是……”迈哈迈德看了看阿布坦率又天真的笑容,一副那你没办法的揉了揉眉心,却也宠溺的笑了起来。他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却也爬上了梯子,往树上而去,阿布乖顺的往旁边坐了坐,在树枝上让了个位置给他。他刚在树枝上做好,阿布就伸出手臂,从头顶摘了一小串樱桃,迈哈迈德的目光顺着滑下来的宽大衣袖往上攀爬,爬过他白皙的手臂,灵活的手指以及那手心里捧着的嫣红的樱桃。
阿布的皮肤一直是这么白皙,听说他的母亲是外教徒。
他看着阿布用上衣擦了擦樱桃,递给他:“少爷你吃吧,吃完了你回去再给我念那个故事。”阿布一副用樱桃贿赂迈哈迈德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是不是要说,给我两串樱桃,我就带你去看电影?”
阿布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笑了起来:“真的可以么?!别说一串了,摘10串我也愿意,不过是晚上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