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养成- 第20部分

“我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木沐一把接过赵秋梅手里的袋子，笑呵呵的说。

“你呀，这要是豆沙生日，提前几个月你就开始琢磨了。”

赵秋梅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合身的灰色外套，深色牛仔裤，非常朴素的颜色，当年的两个麻花辫变成垂直的长发，衬着白净的面容，多了几分知性和成熟。

木沐给赵秋梅倒了一杯热水，又从茶几上的铁罐子里抓了几把瓜子摆在桌子上。

两人嗑着瓜子，一时间静默起来，木沐转动着眼珠子，找了个话题，气氛才开始变的轻松。

赵秋梅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到木沐面前：“给。”

木沐挠挠头：“秋梅，你还在实习，这里的物价挺高的，你。。。。”

“我找了份家教工作，已经做了两个月了。”赵秋梅的眉宇间有几丝自信：“工资不但够我用，还存了一些。”

木沐又挠了挠头，瓜子嗑的嘎嘎响。

他笑了笑，却有一些沉重：“大城市对你的专业会更有利，秋梅，九江这地方十年内都不会在金融行业有大的起伏。”

赵秋梅理理耳边的发丝，也笑了：“十年？沐子，你应该知道的，我在这里只会再待一年。”

木沐低垂着眼盯着桌面，一点点收敛眼底的情绪，一年后他正好高中毕业，去另一个城市读书。他不是没想过对方来九江的原因，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又不是自恋狂，而且他长的真的很一般。

“秋梅，我其实。。。。我。。”

赵秋梅的眼神里隐约有着期望，木沐欲言又止，这种极其尴尬的氛围被一个声音打破：

“哥，秋梅姐。”

听到这个声音，木沐忽然松了口气，他没错过赵秋梅脸上的失望，心里叹息，给不了就不能给对方希望。

“豆沙，你怎么下来了？”

豆沙冲赵秋梅笑笑，扑木沐怀里蹭了蹭，嘟囔道：“饿了。”

木沐脸色黑了黑，饿了？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吧？难道病一场连食量都增加了？

“张妈出去买菜了，厨房里没存粮，我出去给你买。”木沐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数了数，确定够数了就要起身。

豆沙用力抱住木沐的腰：“吃瓜子就成。”

。。。。。。。。。。。

这次不光是木沐，连赵秋梅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很早就知道豆沙不喜欢自己，或者说讨厌任何一个接近木沐的人，这些年一直没变过，那种敌意和无形之中暴露出的讯息分明就在说：这个人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秀气的眉头蹙起，赵秋梅含着猜测的目光在木沐跟豆沙身上游走。

木沐干咳一声，开始替小屁孩剥瓜子。

“秋梅，待会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这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好啊。”

两人又开始聊起来，只不过都避开之前的那个话题，聊着各自的兴趣和周围的趣事。

木沐两只手没停，聊的尽兴，剥好的瓜子米总会下意识的往自己嘴里塞，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堆满了瓜子壳，而小屁孩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嘴角还留着口水。

“秋梅，我把豆沙抱回床上去。”木沐动作轻柔的抱起豆沙，压低声音说：“你等我一下。”

赵秋梅呆呆的点头，思绪还停留在木沐刚才那个动作上，那一刻她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宠溺和爱强烈的让她窒息，她突然嫉妒豆沙，嫉妒他能被木沐那般宠爱。

木沐把豆沙放到床上，体贴的盖好被子捏了捏被角，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一只手拉住，他揉揉豆沙的头发，温声道：“醒了？”

豆沙掰着木沐的手指头，撇嘴问：“哥，你要跟秋梅姐出去约会吗？”

“别乱用词语。”木沐没好气的说：“你哥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暂时都不打算摆脱这个状态。”

豆沙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皱着眉头吐出两字：“暂时？”

木沐吞了口口水，借助床的高度，豆沙站在他面前，两人平视着，他看到对方眼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不清楚是什么，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突然想起了唐万里几年前跟我说过的一句话。”木沐用手在豆沙两边脸颊上掐了掐，定定的看着豆沙：“看来真要被他说中了啊。”

豆沙张嘴就要说什么，木沐想也没想的拿嘴堵了上去。

兄弟两人大眼看小眼，大的眨眼，一脸茫然和复杂，小的眯眼，一脸享受和惊喜。

一条小舌抵在木沐的齿缝间，迫切的想要探进未知的领域，木沐发热的大脑忽然被一盆冷水浇透，他推开豆沙，慌乱的走出去，停在门口的时候丢下一句话：

“给我老实在家休息，你已经落后好几天的课程了，还连带着你哥一起，再不好起来，就别指望我带你出去玩。”

豆沙舔舔嘴唇，笑着躺在床上，笑声幸福又傻气，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他跟他哥接吻了，而且他哥不排斥。

木沐带赵秋梅去的地方是个老街，两侧一排排民族风的饰品，特色小吃，在热闹的喧闹声和吆喝声里音乐有着二胡的乐声，高山流水般充斥着这条街，平时他会跟豆沙过来逛逛。

人比较多，本就不宽敞的走道很拥挤，来回穿梭的身体难免会有碰撞，赵秋梅把包斜跨着移到前面，一只手搭在上面。

木沐倒是很自在，除了上衣里面口袋里的一点钱，他身上没其他东西。

“秋梅，要喝点什么？”木沐走到一个超市门口，指着一排排饮料问赵秋梅。

“矿泉水吧。”

木沐拿了两瓶矿泉水付了钱。

赵秋梅低头看看自己不知何时被打上几个黑印的鞋子，笑道：“沐子，这里真热闹。”

“我每次过来逛一圈，鞋子和衣服都会遭难。”木沐看出赵秋梅眼里的疑惑，他用眼神示意赵秋梅。

赵秋梅顺着木沐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少年两手各拿着一串鸡翅，脚步很急，似乎想要从人群里跑出去，却没办法，只好硬挤，嘴里一口一个：借过。

“看来我还是幸运的。。。”赵秋梅在收回视线的刹那，撇到远处靠墙角的某个身影，她拉着木沐的胳膊大叫道：“沐子，你快看那边。”

木沐看清那个身影，整个人都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窝素短小君【╮（╯▽╰）╭，好残忍的事实




、28

木沐跟赵秋梅两人推开拥挤的人群跑过去，眼睁睁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身破烂的衣服，没走近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路过的人们有的会扔下一两个硬币，男人会低头说声“谢谢。”

声音因为某种原因变的沙哑难辨，像是嗓子被撕碎所发出的声音，听着有种心酸感。

木沐手脚冰凉，他脑子空白一片，本能的喊了三个字：“大傻子？”

灰头土脸的男人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时，眼里是浓浓的欣喜，

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残障的腿艰难的往那个人面前移动，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沐。”

木沐这次真的能够确定了，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人会这么称呼他。

赵秋梅看看呆滞的木沐，又看看被人群撞倒在地的大傻子，她出口叫道：“沐子？”

木沐顿时清醒过来，大步跑过去推开围在大傻子周围辱骂的路人，通红着眼吼道：“滚！”

“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说话？”

“是啊，长的干干净净的，没想到这么没教养。”

“这个乞丐撞了我们，还不能说两句吗？”

“就是，就是。”

“谁知道是不是一伙的，想要偷我们身上的钱。”

赵秋梅看不过去，握紧拳头辩解：“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丢失东西，说话要讲证据的。”

指责声，讽刺声，质疑声让一向温和的木沐脸色冷冽，他愤怒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神如刀，含着怒火，蹲下身子背起大傻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木沐背着大傻子往附近的公园跑去，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赵秋梅也跟在木沐旁边，看到木沐哭的很伤心，她眼角也红了，安慰道：“沐子，别难过，那些人说的话不要放心上。”

“沐，你怎么哭了？”大傻子慌张的想要拿手擦木沐脸上的泪水，却又懊恼的把自己的手缩回去，太脏了。

“我为什么会哭？是啊，为什么呢。”木沐自言自语，眼泪怎么也收不住，四周的视线被泪水冲刷的有点模糊，可脑中那张青涩的面孔却是越来越清晰，包括那天下午火红的太阳，冰冷的河水，焦急的喊声，被水盖住的身体和温暖的怀抱。

路上的行人看着青年背着乞丐边跑边哭，身边还有个女人随同，奇怪的组合引来不少目光。

公园里还有些老人在锻炼身体，木沐直接跑到僻静的角落，寻了一张椅子放下大傻子。

“你不在赵家村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外面多乱你不知道吗？丢了怎么办？被骗了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什么事。。。。”

吼着吼着，木沐声音哽咽，喉咙滚动着发出呜咽声，颤抖着手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怕。

“沐，你是不是生气了？”大傻子心疼的拍着木沐的后背，给他顺着气，轻声说：“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很生气。”木沐抽泣着说：“如果不是我恰巧带秋梅来这里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你。”

事情的结果木沐不敢想，他一想到大傻子在街边乞讨，整个人都在抽痛。

大傻子傻呵呵的笑了，眼底却有水雾：“嘿嘿，天向着我呢。”

木沐望着大傻子脸上挂着的笑容，心里涌出一股酸楚。

“大傻子，你怎么会来九江的？”赵秋梅看到自己彻底被忽视，她坐在椅子另一边询问。

“铁牛要来南昌做生意，他说南昌跟九江离的近。”大傻子摸着木沐的手，低头说：“然后我就求他带我过来。”

“下了火车站，铁牛接了个电话说走开一会，可我在原地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他。”大傻子说到这里抬起头冲木沐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德安县，所以我就想坐车过来找你。”

“可是这里的人很凶，司机看到我身上的衣服都不让我上车，我说我有钱。。。。”

木沐低头看着大傻子磨皮的手指头，眼泪一颗颗的打在他的手上。

赵秋梅递过去纸巾，木沐对她露出感谢的眼神，却没用来擦眼泪，而是给大傻子擦着脸，声音微哑：“然后呢？”

“沐，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个老伯说他就是德安县的，顺路带我来这里了。”大傻子嘴角下拉着说：“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木沐忍不住翻白眼，他又不是｜毛｜主｜席｜，还能到人人皆知的份儿。

给大傻子擦干净脸上的灰尘，木沐把外套脱下来给大傻子穿上，看着大傻子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他额头黑线划过，大傻子又长高了，豆沙也在蹭蹭的长，怎么到他这就停了！

“秋梅，你帮我照看着点大傻子，我去超市打个电话。”

看出木沐担忧的眼神，赵秋梅点头笑道：“沐子，你放心，我不走。”

大傻子硬拉着木沐的手不松开，木沐几乎是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温声保证了很多遍。

木沐出了公园直奔附近的超市，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姐，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电话里乔敏爽快的声音传来：“什么事尽管说。”

木沐心头一暖，不管什么事，乔敏都会第一时间帮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木沐握着电话筒的手有些发紧，心里忐忑不安。

隔了十几秒才听乔敏的声音响起：“等我二十分钟。”

得到乔敏的回应，木沐松了口气，买了一点吃的，回公园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赵秋梅没等一会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因为她发现无论是豆沙还是大傻子，她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敌意。

乔敏跟黄齐出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木沐跟一个英俊的男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木沐，这位帅哥就是你说的大傻子？”

木沐听到声音开心的打招呼：“姐。”

乔敏看着大傻子，两眼泛桃花，五官英气逼人，眉宇染着沧桑和成熟，她再瞟瞟身边的小白脸，一比较下来，差别不是一般大。

黄齐拿眼角看大傻子，一脸不屑，双手环胸站在一边，一副爷不高兴的表情。

“你好，我叫乔敏。”乔敏露出迷人的笑容。

大傻子扭头看着木沐，不太懂面前这个女人的热情是怎么一回事。

木沐干咳一声：“她对谁都比较热情。”

大傻子挪动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乔敏走近两步，因为他觉得对方既然对他这么热情，他也应该做出相应的态度。

就这么两步，乔敏体会到了天堂和地狱，一张脸青白交加，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吗？她的视线偷偷的从大傻子瘸了的腿上掠过，眼底黑漆漆的。

黄齐耸动肩膀大步走到乔敏面前，那意思似是在说：看清楚了，你男人双腿健全。

“姐，你说这件事怎么办？”木沐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皱眉说着。

乔敏思索了一会道：“先回家，其他的事情静观其变。”

木沐点点头，他在大傻子面前蹲下来，示意大傻子趴他背上。

乔敏看到这一幕，嘴角迅速抽了抽，该不会是木沐背着豆沙劈腿了？这还得了？

“让他来背。”乔敏走过去把木沐拽起来，用手指指黄齐。

迎上木沐不解的目光，乔敏眼角一挑：“你个子没他高。”

这句话正中木沐的要害，他被打击的无语凝噎，只拿幽怨的眼神瞪着乔敏。

乔敏推推事不关己的黄齐：“大黄，还不过去。”

黄齐脚下一崴，他发誓他讨厌这个称呼！

几人回到家里，乔敏直接去厨房找张妈。

“二伯他在房里吗？”

“在的，老爷刚吃完一碗红豆沙。”张妈正在擦着锅台，她摆手道：“跟我可没关系，他自己硬要吃。”

乔敏满意的昂首，对张妈一笑：“你做的很好，以后有事都要告诉我跟木沐。”

张妈嗯了一声，能管得住老爷的也就只有少爷跟三小姐了。

“木沐，进去吧。”乔敏对黄齐使了个眼色，黄齐哼了一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木沐带着大傻子跟乔敏一起走进老爷子的房间。

房间里老爷子正在一个人下着棋，黑白子都在他的手下，看到进来的三人时，只是放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并没有对陌生人有什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