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顺,沈淮并不惊讶,简单的四目交汇,然后径自从他身边经过。吴顺有点想跳脚,这个面瘫的王八蛋,什么脾气!甜言蜜语的时候一套,现在有矛盾有疑问了,立马又恢复到以前冷冰冰的样子,敢情他们在床上床下唧唧歪歪那些那全是互相解决?!
心里生气,吴顺又怕真相真的被人揭开,扭头看沈淮,人居然往赵州桥病房里去了。赵州桥住的是单人病房,不存在走错门的可能性。
脑子里暮的跳出点不祥的预感,他热水也不打了,转身跟住沈淮就追进去。
、倒霉与不倒霉
吴顺来探病,那是因为他害的赵州桥受了伤,可沈淮也来,这探的哪门子七弯八拐的远关系?
跟着进门,沈淮很从容的把花束摆到了床头的小桌上。躺在床上的赵州桥以为是打热水的吴顺回来了,便态度软软的扭身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魏……”
大哥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就先让上方的沈淮给震住了。
冤家路窄,这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俩人在那里干瞪眼也不说话,吴顺抱着热水瓶窜出来,挡到床边问小经纪:“你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跟踪的人通风报信?如果是,那多少让人有点不爽。
“我不能来?”沈大爷的态度有点倨傲的意思,好像他来是给足了面子,再要挑三拣四实在不像话。
怕这位面瘫张嘴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吴顺拉起沈淮就走,沈淮也不问缘由,乖乖的任他把自己拉出去。
两个人穿过走廊,一直走到消防楼梯那儿才停下来。
“你不是说三天么?三天还没到呢。”
沈淮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中闪过些许让人无法琢磨的不满。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白白被人泼了盆冷水,吴顺很纳闷,不找我,难不成是来找赵州桥的?他忽然想起严肃的话,沈淮不是让严肃关照赵州桥么,到底什么目的?是看人家小孩儿像个危险人物格外关注,还是……还是根本就看上人家了?
吴顺只吃过魏朗的醋,没想到还有一天会吃魏朗之外的醋。小粉丝长得好看,性格脾气也不错,软软萌萌的,凭什么不招人爱。
心里不舒坦,吴顺立马现到脸上,沈淮伸手碰碰他,被他耍脾气扭开了。
“我不是跟你说要你跟他断绝来往么,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他其实不是坏人。”
“他没害过你?”
“谁都有苦衷,要是他真心想害我,这次就不会因为我受伤。”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跟人串通好了故意带你去的?”
吴顺抬头看着沈淮,目光神情是难以置信。虽然沈淮的担心没有错,但他总是习惯性的就把人往坏里想,沈大爷觉得谁是坏人,谁就必须是坏人。
“……你不是还让严肃给他安排工作了么?”
“我可不是给他献爱心。”
“反正你眼线遍地,想知道什么不容易?”
沈淮说:“你别跟我耍性子。”
吴顺一下火起来:“我耍性子?到底是谁先找人跟踪我,回头又来说什么三天,你给我三天干嘛?你什么都知道还非得等这三天?”
“有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自己跟我说。”
“说什么?”说我不是魏朗,说你的魏朗已经变成一个无业游民了?
沈淮没有接话,想了一会儿说:“之前的偷拍,主谋的确不是赵州桥,但是他参与了。我给他找工作只是不想他走投无路又转回来来害你,这跟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没有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吴顺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可这个时候,不管沈淮说什么,他的感觉都不好。
“你这两天自己小心点,没事儿就别总往出跑了。”沈淮的声音软下来,风一阵雨一阵的,他这是又要多云转晴天。
伸手拉起吴顺一只手,他轻轻的握起来揉了揉,揉完又继续伸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我说三天,你也不要认死理,三天只是个形式,我要的只是你坦白的实话。”
裹在脸颊边上的受托起吴顺的脑袋,两个人的视线便有了短暂的交汇。尽管诸多不满,但看到沈淮的眼睛和表情,吴顺心里立马就软了一块儿。
他还是很爱这个男人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又有了一点委屈,好像沈淮说的三天逼迫了他,压抑了他,让他在爱的感觉里尝到了揪心的苦涩。
贴身过去抱住对方,吴顺把脑袋支到沈淮的肩上,两个人一边高,沈淮脸一扭,嘴唇就吻到了吴顺的耳朵。
“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差点被你吓死。”
“你不是派人盯着我么,怎么会不知道我到底伤没伤。”
沈淮不出声,伸出手臂牢牢的抱住他,半晌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回到病房,吴顺一个人,赵州桥没看到沈淮,有些担心。惴惴的朝着门外接连不断的看,听见吴顺说:“他已经走了。”
赵州桥低下头,有点别扭的揪了揪自己的手指。
“你们……你们没吵架吧……”
“没啊。好端端的吵什么,我们又不是火炮筒,哪儿能撞上就吵架。”吴顺一脸轻松的宽慰,“再说他现在也不带我了,管得着我干嘛?”
“不是……我看他对你挺挂心的。”
吴顺说:“有空担心别人就不惦记惦记自己?”走到床边,他帮忙把花束端端正正的摆到床头柜上,新鲜的花叶还带着一层水珠,看着水当当的,鲜艳亮丽。
“你们私底下见过?”吴顺问。
赵州桥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严哥带我见过他。”
“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
吴顺摸不透沈淮这个人,闷声不响的憋了一肚子花花肠子,长长短短的全是打算。他想自己就是再聪明再机灵,大概也斗不过人家。起初还扑腾两下,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成果全无,折腾来折腾去,人家沈大爷好整以暇,他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连自己到底是谁也分不清了。
看过赵州桥,吴顺给魏朗打电话,因为三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而且他心里也不踏实。他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找个人来倾诉,好好理一理他跟沈淮之间的关系。
坐在吴顺家的客厅里,魏朗显得很安逸,没什么好不安逸的,因为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本来就熟悉。
吴顺坐在他对面,垂头丧气的毫无生气。进门的时候,他就把自己跟沈淮的那点破事儿全都兜出来说了一遍,捡着轻的说,只有大致过程,至于俩人碰上就发情打滚这种细节,他都很贴心的跳过了。
魏朗闷声不响的听,越听脸色越差,到最后差点没攥着拳头从沙发上蹦起来。
“……怎么办吧,明天他又该来找我了,要是按照你说的计划来,保不齐以后总有露馅的时候,但是真的说实话吧,我又怕他生气……万一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魏朗说:“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顶多就是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关上一阵子。”
吴顺耷拉着眉毛:“不是吧,这还叫不出格?”
“他现在认定了你就是我,你真跟他说实话,还不如说咱俩有一腿。”
这绝壁是最下策的下策!
“你还记着我跟你说的那些吧。”魏朗问。
“记着呢,比背台词还认真。”
依照魏朗的吩咐,吴顺准备跟沈淮说俩人是小时候的邻居,偶然相遇,才开始有点往来。为了给这个旧邻居找个合适的工作,他又把人介绍给张扬,托张扬先照顾一阵子,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整套关系看起来还凑活,但毕竟是临时编的谎话,再小心严密总有说漏嘴的时候,于是魏朗要吴顺尽量速战速决,别给沈淮深挖的机会。
看着沙发上沉着冷静的正主,吴顺突然觉得人的定位什么的可能真是天生的。不说魏朗现在用着自己的身体,一阵子不见他,似乎又比之前顺眼了许多,再看他气定神闲,整个人的气质比起自己更是好几个大。跃进。
沈淮喜欢他,不是没有理由。
傻乎乎的看,吴顺叹了口气,魏朗见他一副丧气模样,有点不太高兴。
“你最好别让他来找我,那样太麻烦。”
“他不用找你,他早就找人调查过你了,估计连张医生也一起查过了。”
魏朗一脸厌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太自大。”
吴顺想说两句公道话:“……他其实人挺好的,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
沈淮好不好,这种事情如人饮水。不管吴顺怎么帮他重塑美好形象,魏朗对他的记忆始终停顿在半年多前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晚上。
那天他跟沈淮都喝了酒,因为公司有酒会。沈淮的小开身份在这家小公司里就是个隐而不发的迷,知道的人心知肚明,不知道的则是全然不知。不过应邀参加酒会的大小明星却不会放过这么个交际的好机会。借着魏朗的新人身份,大家走马灯似的往他们跟前凑,不知道的还以为魏朗背后有什么大老板在撑腰,人家都得给他上面子。不过也确实,沈淮就是那个不大不小的后台,只不过他行事举止比较低调,不显露而已。
如果不是当时家里缺钱,魏朗怎么也不会跟公司签约,他不想当什么大明星,他只想做个普通的小市民。年轻的时候做点公益活动,差不多了再找一份管温饱的稳定工作,然后时不时的找张扬聚一聚,仅此而已。
但是沈淮,沈淮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变得复杂化了。他知道沈淮喜欢自己,所以在两个都喝醉的情况下,才会竭力的拒绝跟沈淮发生关系。
他要的不过是朋友的名头,不是更进一步的距离。如果非要有,那这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沈淮。
看一眼墙上的钟,魏朗准备离开,临走对着吴顺说:“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总问东问西的,反正我是不会主动来揭穿这个事情的,你最好咬得紧点,不要露馅,害的我也跟着你倒霉。”
、坑爹的大结局
第二天,吴顺魂不守舍的,一条简简单单的广告拍了很多次,不是位置不对就是台词不对,跟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妆都快化了,还是没过。导演忍无可忍,又给他把应该注意的细节说了一遍,然后叫过边上的张经济,悉悉索索的说话去了。
趁着休息补妆的空档,埃里克给吴顺递过来一瓶提神的健康饮料。沈淮不在,这样的工作偶尔也交给他来做。
“怎么回事儿啊你,跟中邪了一样,是不是撞上什么脏东西了?”
吴顺心里有事所以没吱声,小娘炮没等来意料中的强力回击,也显得有些意外,低头把人仔细看了一遍,挺好啊,面色如常毫无异样,实打实的大帅哥。
“你怎么了?”小娘炮又问了一句,这一次语气里带点朋友似的关心,声音也小下来。吴顺长长的叹了口气,拧开饮料一口喝光,末了砸砸嘴里甜中带苦的味道。
“我要完蛋了。”
“怎么了?又被人背后插刀子了?”埃里克俯□,随即想到什么似的,“难不成上次你跟沈淮的事情没压住,还是被人爆出来了?”
提到这件事情,吴顺没法不在意,之前严肃和沈淮都说过,但是他没细问。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人怕出名猪怕壮,时不时的被人黑一下两下这很正常。可唯独这件事情让他跟沈淮分开了。
“那个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么?”
埃里克瞪圆了眼睛:“谁干的?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吴顺搓了搓手里的玻璃瓶,心想自己怎么会去问小娘炮呢,除了男人跟丁丁,他很少关心别的事情。
埃里克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梳子,打理着吴顺的发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啊,你上次在路上差点被人捅伤那个事情倒是有点眉目了。”
“什么眉目?警察抓住犯人了?”
埃里克往边上看了看,伏到吴顺耳边压低声音:“据说是你们公司的人……不过现在那边还没正式拍板,等真把人抓到才能对外公布。”
“我们公司的人?”吴顺说话声音有点大,埃里克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轻点不行么,我这消息还不确定了,就是个风声,你说这么大声万一不是怎么办,这个事情传来传去的很要命啊。”
吴顺闭上嘴点点头,心里还在琢磨埃里克说的“公司的人。”
谁啊?他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啊?!
这年头人活着真是太累了,天灾人祸样样都敢来,更不要说像他这样有点小名头的人,风吹草动都能掀起股闲言碎语的大风浪来。
经历了各种风浪的裹挟,吴顺脸皮越来越厚,心理越来越强大,但是这种明易躲暗难防的境况,还是让他忍不住的感到恐慌。他多想这种时候沈淮在他身边,好帮他分分忧,替他宽宽心。可惜,今天说不定就会被人家判死刑。
硬绷着张开心无边的笑脸结束工作,因为状态不佳,张经纪很贴心的帮他取消了后面的采访通告。不过吴顺倒是没怎么高兴,他宁可慢慢的磨这一天,也不愿意去跟沈淮说那套编好背熟的谎话。
当天晚上,吴顺在公寓楼下看到了沈淮的车,两个人碰面,并没有直奔主题,仿佛这一场即将发生的谈话是个隆重的仪式,需要好好的找个安静的地方进行。
天气慢慢的冷下来,这时候已经是秋末了。吴顺从家里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休闲衫,沈淮本来想带他去个人少又僻静的地方,可一看对方穿的不多,就取消了户外这一选择向。
“去哪儿?”吴顺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车流灯火问。
“我家。”
“你家?”
原来之前我们住的那间公寓不是你家?
不知道是因为季节变化引发的情绪波动,还是吴顺心里有了这么点矫情的根据,沈淮的说法让他有点隐隐的不开心。粗神经,到了恋爱的时候也会变成多愁善感的细神经,没完没了的抠字眼打暗战,这就是恋爱中的一种常态。
“跟你一起住之前,我自己有个房子,在东郊。”
东郊那一块全是开发区,因为入驻了几个大型的高级楼盘,这两年已经快变成有名的富人聚集地了。吴顺不知道沈淮特地说东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他自己很有钱?很有钱当初还掐钱袋子掐的这么紧?
吴顺干巴巴的动了动嘴唇说:“东郊……东郊的房子好。”
“最近工作怎么样,有受到什么骚扰么?”
“……就那样,挺平静的。”扭头看看对方的侧脸,那张脸的轮廓很漂亮。鼻梁直挺,嘴唇微薄,紧紧的抿在一起,像两扇贝壳。人家都说嘴唇薄的人情也薄,吴顺就怕这话是真的。
“赵州桥受伤那个事情已经有人在调查了,你先别担心。另外关于医疗赔偿的事情,公司那边到时候会有人跟他联系,不用你出面。”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