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 第21部分

但是现在整个禹州的命运都不得而知，樊幼烨开始怀疑从刚开始的时候那就是樊诸沅设下的一个圈套。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行程是耽误不得了，樊幼烨咬着牙对着天空大叫：“霍思蜀你真的惹到我了！”

将三万将士安排好之后，已经到了腊月底，樊幼烨和赵协了两人过完年之后就开始往东走，几个月前还在发大水的望州此时也修整的差不多了，只是每个人脸上还是明显的愁云惨淡。

樊幼烨的身体不是很好，偏偏又心急，赵协还要处处小心看着。两人到达望州附近一个小镇之后决定先补给一下食物，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选中一家客栈，赵协和跟客栈的小二去看马厩的情况，樊幼烨率先迈进大堂点了几个菜。小地方的菜味道还算可以，有一种亲厚的农家味道，两人吃的正欢的时候，一个个子不怎么高的少年突然就向两人冲过来。

少年突然就撞到樊幼烨怀里，之后立马站起来说了声“哎呦，这位少爷真是对不起！”

虽然时间很短，由于两人的距离很近，樊幼烨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少年，浓眉大眼、十六七岁的年纪，此时两只眼睛也在同时打量着他，一转一转的，看样子很机灵。

赵协从刚一开始就注意门后有人偷偷摸摸的瞧他们，本来已经想好了先陪樊幼烨吃晚饭在收拾他，谁知那么快就撞上来了！

少年看着樊幼烨先是一愣，刚开始在外面看的时候，只知道这是个穿很好衣服的有钱人，谁知到等到自己扑过去的时候才看清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

一个小贼偷大人的钱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要是说让他偷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孩子的钱，心理上总会有点别扭。好像这两件事从本质山来讲就是不一样，虽然事实上是相差无几。

樊幼烨抽了一下嘴角这还真是烂俗的戏码，只得到：“没关系，我没事，下次小心点就行。”说完之后继续吃菜。

少年脸一红像是没站稳的样子再一次跌倒在樊幼烨身上，樊幼烨有些不乐意了，这一次两次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偷儿，自己也不跟他计较，身上的那点银子全当是济贫了，但是这孩子又扑下来一次是个什么说法？难道是摸摸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

樊幼烨不高兴了，偷他一次可以，但是贪得无厌就不好了，当下板起脸。

赵协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站起来将少年从樊幼烨身上拉开，“你没事吧？”

“谢谢你，我没事，真的！”少年连忙答道。

“不是问你，少臭美了。”转眼看着樊幼烨“你没事吧？”

樊幼烨摇摇头“没事，把他放了吧。”

少年站起来再三道歉，樊幼烨继续拿筷子吃菜也不理他，少年得不到回应只得讪讪走开。

赵协笑笑，“那孩子还不错，知道给我们留下吃饭钱。”

樊幼烨摸摸口袋，“还真是。”看来第二次摔倒是给他送发钱来了。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樊幼烨也吃得差不多了，撂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最，“好吧。”

两人吃完饭、付了帐、又订了两个上房才追出去找那个少年，不过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小乞丐。此时已经日暮时分，讨到钱没讨到钱，吃饱了没吃饱的这时候都正好开始回他们晚上住的地方。

“大水不是早就停了吗，怎么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大水是停了，但是朝堂现在正在打仗，谁有心思管这后期问题。”

“也就是说这里只是有人住进来了，其余的什么问题都还没解决？”

“算是吧，还有从各地涌过来的难民大多也都汇集在这里了，算是个难民集中营。”

樊幼烨沉思了一下问，“这里有没有我们的站点？”

“什么？”

“对了，你不知道……”

“你说了我就知道了。”赵协显然是不乐意。

“就是我在沿途为商行设立的根据地，不知道这里又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嗯，当时经过这里的时候我正好生病了，那段时间商队的事情都是由苏茂之打理的。”

赵协哑然，心里有些难过，樊幼烨生病连商队里的事情都没办法处理，肯定是很严重，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张张嘴发现他似乎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得到：“你当时很难受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生病的时候还会很舒服？你也别一副哀怨的表情，那不关你的事。”

赵协更伤心了。

樊幼烨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心里早把赵协骂了几遍了，要不是你的问题我当时会生病？没生病的话会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自家的站点？！这一分神，本来还在跟着一群小乞丐，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没办法了，两人现在只能作罢，开始到处找有没有标记着‘樊家商行’的店铺，从街上找到街外，从大道找到弄口，还是一无所获，等到天完全黑的时候已经出了小镇。

不远处的破庙里面有着微微的灯光，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往那边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里面躺着一窝孩子。

樊幼烨、赵协两人的出现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兀，樊幼烨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一遍，竟然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樊幼礼！

二叔樊诸换的儿子，他的堂弟，樊幼礼。

樊幼烨惊讶之极，在他的印象里他的那位二叔虽然人不怎么善良，但是对自己的孩子是绝对的疼爱有加，但是眼前的状况清楚的说明了？樊幼礼已经成了一个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乞丐……

那么，樊诸换怎样了？樊家的其他人又怎么样了？

樊幼礼在这群孩子里还算是非常容易辨认的，因为其他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有他靠在墙角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外面传来的动静，这一看，就看到了樊幼烨。

樊幼礼显然是很激动，猛的站起身子，弯着的腿往前迈了一步之后又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最后又一屁股跌落在草堆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带着隐隐的紧张，一眨不眨的看着樊幼烨。

樊幼烨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动作稍微有些粗鲁：“你爹呢？”

樊幼礼抿抿嘴，怯怯地叫了声“哥……”

樊幼烨的心随着他叫的这一声一颤，但还是晃着他的肩膀，“我问你你爹呢？”

樊幼礼抖动的嘴唇，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开始往外冒，“我和爹在逃亡的时候……走散了，我，我不知道他在哪？”说着就开始哇哇的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借用俺们家CP的一句话：

撒花吧，撒个花又不会怀孕！



29

29、二九　繁华，已逝　。。。　
　
　
樊幼烨还没来得及问更清楚，就有一个身影从旁边冲了过来，不过中途被赵协拦住。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幼烨抓幼礼的手，大叫：“你放开他！”

两人愕然，是今天下午的那个少年。

樊幼礼和少年显然是认识的，当下有些慌张的解释道“他们没欺负我，真的……”

少年的眼睛还留在樊幼烨拉樊幼礼衣衫的手上，眼神明显是说：“我都看到了！”但是奈何两只手都被赵协制住了，根本动惮不得。

“你是谁？和樊幼礼是什么关系？”樊幼烨倒是来了兴致，捉着幼礼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看着那少年面露焦急之色，心下知晓这两人感情似乎不错。

“我是包吉安，你们的钱是我偷的，有什么事情找我，不关他的事！”

“没办法了，我今天非要把他带走不可。”樊幼烨作势就要把樊幼礼往门外拉。因为几个人的声音，不远处睡着的几个孩子也都醒过来了，都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偷你钱的是我不是他，再说了我也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没办法……”到底还是不占理，声音到后来小了下去。

“呵呵，偷钱还光明正大了！”樊幼烨也是占了理就开始紧追猛打的角色，怎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嚣张。

“那你们也不能乱抓人啊……我力气比他大，我跟你们走还不行吗！”包吉安急红了眼，知道对方这是不肯让步。

“吉安，他是我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樊幼礼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机会，低着头道。

“啊？”包吉安吃惊不小，伸出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指点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了，我说了，幼礼我是要带走的，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樊幼烨看着包吉安。

“没，没什么了，幼礼找到哥哥了我很高兴。”最终收回手有些局促的站着，表情有些失落。

“那就好，那些银子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权当是感谢你这几天对幼礼的照顾。”说着就要拉着樊幼礼的手往外走。

“大哥，大哥。”樊幼礼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前面的衣袖。

“什么？”樊幼烨看他。

“我们可不可以带着吉安一起？”

“为什么？”

“因为……他照顾了我很长时间……”

“可是我已经给了他钱，对于他偷我们钱的事情也已经不了了之。”樊幼烨道。

樊幼礼抬起的脸有些泛红，声音还是很小，“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

“除了这些呢？”

“我……”樊幼礼低头，“吉安也是逃出来的，他现在也在找他的娘亲，他帮我找到了大哥，所以，大哥……我们也帮他好不好……”

樊幼烨皱着眉看向包吉安，“你怎么说？”

“我……我跟你们走……”包吉安还是很局促看看樊幼烨又看看低着头的幼礼。

“好吧。”说着继续往前走，似乎原本的脚步根本就没停下来过，樊幼礼看了很心安，包吉安看了很纠结。赵协跟在三人身后无奈的摇头。刚到门口的时候樊幼烨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最后面的赵协，“赵协你数数，这里统共有多少孩子。”

“本来有十七，除去我和幼礼之外还有十五。”包吉安道。

赵协抱着刀看他，“又不是问你，干嘛插嘴。”

被樊幼烨白了一眼，又转身回去，看着或躺着或蹲着的十几个孩子，突然就想到了四年之前的赵协，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就多出一丝笑容来，如冰雪初融般，“你们都是无家可归？”

这些孩子早就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醒过来，听他这样问都点点头，眼里闪出期盼的光泽。

“给我打工怎样？有饭吃，有钱拿，有床睡，有衣服穿。”

不出意外，全部点头答应。

樊幼烨看赵协，“联系附近的几个站点，把这些孩子都留在商行里面，按工计酬。”

赵协点头，“知道，我觉得送到望州那边吧，那边比较景气。”

“嗯，你看着办吧。”

原本的一行两人变成了四人，樊幼烨找到弟弟本来是挺高兴的一件事，但是赵协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可以和幼烨单独相处一段时间，怎么又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两个人！而且现在他还要为这两个人安排住宿，另外还要打洗澡水。

赵协回到房间的时候，樊幼烨正坐在里面，赵协有些诧异，“幼烨，有什么事吗？”

“商量一下路线。”

“你有什么想法？”赵协找凳子坐到对面。

“幼礼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在外面的这几天又吃了不少苦。”樊幼烨叹口气，“依我们现在的状况，多带两个人往前走肯定要放慢行程，我们明天先去一趟元洲，那里有樊家商行的站点，先把幼礼安排到那里，等到事情办完之后再把他也带回去。”

“你放心？”赵协惊讶。

“不是有那个包吉安的吗，看着挺可靠的。”

“行，我没问题。”而且是求之不得，赵协笑嘻嘻的应是。

两人又聊了一下那几个孩子的问题之后，樊幼烨站起身，“好，我回去了。”随后转身出门。

赵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唉声叹气。

第二天一早，四人转了个方向先去了一趟元洲。

“包吉安是吧？”樊幼烨看了一眼，然后伸手给旁边的幼礼整了整衣衫，“我先把幼礼交给你照顾了，这里是樊家分行，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掌柜的，等我的事情办好之后我来接他回去。”继而对着幼礼，“照顾好自己，好好养身子。”拍拍他的肩膀，叫上一边正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赵协，“走了！”

之后两人直奔禹州，半月之后两人抵达，但是原本的禹州城已经不在了，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显然是刚在不久之前经过了战争的洗礼。

“这都是叛军干的？”樊幼烨看着眼前的一切显然是不能相信，毕竟就算是有足够的人生经历，在战争面前他白的就像是一张纸，现代的环境早就让他丧失了这方面的警觉性。猛一接触，像是本来伪装好的图画忽然撕开了一个大的缺口，画后面隐藏的丑陋的墙壁就毫无征兆的被揭露开来。

“霍思蜀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太守不肯开城门，最后只能硬攻，结果就是这个样子。”赵协虽然身在军营之外，军队和各地最基本的联系还是没有中断的，对于禹州城之战的始末也有所了解。

只是当时自己远在边境，远水近火，有心无力。

两人都没多说话，夹着马来到了樊家大宅，这个院子损伤倒是不大，只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初春时节树顶上刚冒出的新芽丝毫不能给它多一点的生机，反倒是愈加显得萧条了。

樊幼烨在院子外面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不敢跨进去，“知不知道院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应该是逃出去了，我看过被诛杀的人员名单，上面并没有记录他们的名字，如果是被叛军带走的话院子里面的人会做抵抗，但是这里并没有很大的损毁，应该是全都逃亡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是平安的对吧？”樊幼烨的声音很小，背对着赵协远远的看着围墙之内的一棵大树。

“按理说是的。”赵协想走过去抱抱他的肩膀，给予他一些安慰，紧了紧拳头最后还是松开。

樊幼烨转头看着他，“谢谢你，赵协。”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怪不习惯的……”赵协避开他的视线，这个词他不喜欢。

“这些消息应该是很不容易才弄到的吧？不管怎样谢谢了。”

“但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人都到哪去了。”赵协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无力，得到这些消息是很难，他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打通这些途径，但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