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他,除了勉强让不太相容的所谓巫师魔法和龙族力量混合在一起让他的力量场产生了一些异变之外,全无改变。
龙族不欠人,他因此承认了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身份,代替他完成他未尽的心愿,如此而已。
很遗憾他的大人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他,真的很遗憾。
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违背他的大人心中的意愿,那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如果大人想要一个永远不受打扰的安宁生活,他就会不惜一切为大人扫平所有障碍,前提是,那个生活里要有他的存在。
弹了一下盒子,盒盖打开,里面是一个样式古老的挂坠。
雷古勒斯把那东西拎出来,缓缓摇晃了几下。
这就是“他”曾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其实是值得的啊,这玩意儿在某些时候真的挺有用。
果然金发的家伙都是愚蠢的,雷古勒斯冷嘲地挑起了唇角。
居然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切割下来到处乱放,果然主人说的没错,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里面都长满了蛔虫。
他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同一个灵魂的不同部分对战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把手指上勾着的挂坠丢回盒子里,雷古勒斯合拢双手,做了一个淡金色的圆形力膜将盒子包裹在里面漂浮着,然后带着那个球穿过已经被他动过手脚的画像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到处都是眼睛的城堡住起来可不怎么舒服,对此他无法反驳主人的责怪,但那又如何,有谁能把他们怎么样吗?
把那个球弹进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里,雷古勒斯满意地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卧室。
利用魔法无限拓展的空间几乎有半个霍格沃兹大厅那么大。
正中央是一张原型的大床,雪白的绡纱床幔环绕在周围。复杂华丽的金色纹饰安静地蔓延,细细地雕琢着整个房间。
和大床隔开一段距离,有一张雪白的毛皮毡毯。
雷古勒斯走过去,半跪下来,安静地看着那张无人使用的大床,倚在墙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会……太远了……
四十九
雷古勒斯*布莱克教授正式走马上任。
他的课也许是按照课本的进度来的,但在其中穿插了很多极有实用效果的内容,教法灵活,严格中带着点无伤大雅的斯莱特林式幽默。
即使是天生对斯莱特林带着有色眼镜的格兰芬多也无法否认,这是个好教授,即使出身格兰芬多的卢平教授也无法做的比他更好——虽然那位代课教授和之前的教授相比也算优秀了。
布莱克教授不会像斯内普一样找尽机会扣他们的分数,也不会对斯莱特林毫无遮掩的偏袒,相反,他对他们反而更严格一些,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却对此并无任何不满。
这位教授在竞聘时的表现说明一切。
崇尚强者的不只是斯莱特林,以狮子作为标志的格兰芬多同样的向往强大的力量。
似乎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除了对某些人来说之外。
最近不仅是学会了看人眼色的德拉科和懂得选择适当时机说话的赫敏不敢没事在哈利面前提到这位新教授,就连赫奇帕奇那些小獾们没事也不敢往哈利面前凑。
每天他们都会发现哈利比前一天更加鬼气森森,即使是有长到眼睛的乱发遮掩,那个越来越巨大的黑眼圈也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没瞎的都看得到。
哈利不是小气的人,没人明白为什么这次哈利会为了他平时根本就完全不怎么亲近的“教父”的失败难受这么长时间,他甚至都没去医疗翼看过那个整天闭门不出的大布莱克先生不是吗。
废话,他们怎么会知道哈利的痛苦折磨。
如果是他们每天晚上睡到一半就发现有人锲而不舍的蹲在自己床前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们会有心情睡的踏实?
就算他已经下了大力气把那个屡教不改的家伙直接踹飞到禁林里去和马人做伴了,第二天晚上还是会看到同样的场景出现。
再踹飞,再出现。
循环往复,不管有多么强悍的神经都会面临崩溃的边缘吧。
而他又不能真的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样,因为就算那家伙变成什么样子也好,毕竟他还是一头龙——一头对他发下终身誓言的龙斗士。
天知道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必要抽风去发那种毫无意义的誓言!
谁又能告诉他那家伙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要发这种鬼誓言!
和祭司不一样,龙斗士都是自由的,只要他们愿意并且也征得了所服侍祭司的同意,他们随时可以离开神庙,重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是他求都求不到的好运气,只因为他天生就是一头黄金翼龙,而不是一头普通的翼龙。
终身誓言的约束力是相对的,只要斗士不背叛,他就无法真的用黄金圣火把他弄成炭烤的,即使他想做这件事情已经想到快疯了也不行。
他无法因为这种原因屠杀同族,特别是已经被誓言束缚之后——那家伙根本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果然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为之前做过的事情后悔。
如果当初兰格尔成年时到神庙接受试练的时候他没有鬼迷心窍地挑了他当自己的斗士,那么就不会有眼下这种无法摆脱的困境。
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如何忠诚如何顺从,却完全把他的话当放屁。
好吧,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那家伙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他真的完全没必要惊讶不是吗。
也许下一次他可以考虑把那家伙弄到古灵阁的地下去和那里的那头据说是龙的家伙做个伴什么的,这倒是不违反任何龙族的法则。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粗的锁链能把那个连死都甩不掉的家伙捆住。
哈利极度沉默的度过了一个礼拜的痛苦时光。
只要一到黑魔法防御课,他的鬼气就直逼血人巴罗,甚至更强悍一点。
偏偏布莱克教授还很喜欢叫哈利起来回答问题,这一点倒是让大家觉得和斯内普教授的习惯如出一辙。
但哈利回答斯内普的问题时至少不会像回答布莱克教授那样平板的就像宾斯教授,毫无感、情、色彩,迅速的把答案嘟囔完就立刻闭嘴。被叫去做什么魔法实践也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到最好,根本不给那个新教授任何指导的余地。
而布莱克教授仿佛非常满意哈利,反而越来越喜欢提问他,并且每次都辅以“饱含赞赏”的眼神——要知道这相当不容易,那位拥有像是麻瓜传说里那些半人半神的英雄一样体格和气势的教授可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好先生。
在这段时间里,赫奇帕奇的小獾们充分明白了面无表情和面无表情之间有多么大的距离。
之前的哈利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周围的气场却让人感到什么事情到了他面前都可以很轻松,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仿佛生活总是很愉快。
但现在的哈利,一样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好像他一直在憋着劲要和什么人打一架似的,胸腔里有满满的愤懑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事实上是没错,哈利真的很想这么干,但他也知道那基本毫无意义。
那个家伙绝对不会还手,他就算是能泄愤又如何,即使把那家伙打到半残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忍耐了一个礼拜,哈利觉得自己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真的不想白天晚上都看到那张欠揍的脸,于是哈利又开始故技重施的逃课了。
这次他没有用什么傀儡,直接让自己的体温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然后顺理成章的在自家院长的课堂上昏倒,被送进医疗翼和那位至今闭门不出的“教父大人”做伴。
哈利长的比一般男孩子都瘦小,之前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故,最近心情不好带着食欲差劲,生个病也是理所当然的,没人怀疑。
他是豁出去了,宁愿被“斯内普特调”在肚子里盖上一座霍格沃兹也想求得一时半刻的清静。
他知道就算是离开霍格沃兹也没有用,那家伙下了决心就会追他到天涯海角,除非他再用一次曙光之火,毕竟这里可没有神庙,那家伙无法再用什么见鬼的血祭追着他跑。只可惜,禁术之所以是禁术就是因为完成的条件相当苛刻,如果没有阿拉斯那么强大的灵魂做燃料,只凭他自己的灵魂力量也不过只能引燃却烧不起来。
所以,他已经别无所求了,至少缩在医疗翼里,白天不用看见那家伙讨人厌的脸。
不得不说,庞弗尼夫人对哈利还是很好的,她一直觉得命运对哈利这个好孩子不公平,所以温柔的给哈利吃了药之后就让他睡觉了,还体贴的帮他把帘子拉起来,并且阻止了一切影响哈利休息的访客,也警告隔壁床上的那个“教父大人”没事不许打扰哈利的睡眠。
事实上,就算庞弗尼夫人不说,西里斯也没有脸去和哈利搭话。
本来他是想让哈利看看自己威风的一面,让哈利多少对他崇敬起来,这样或许就能让哈利主动的亲近他一下,没想到竟然丢了那么大的脸。
而那个他印象里一直软弱的只知道听父母的话,甚至崇拜那个邪恶家伙的弟弟却横空出世,抢走了一切的光环。
西里斯的心里充满了各种矛盾的痛苦。
也许现在霍格沃兹里最难受的二人组就是医疗翼里的这两个人了。
壁炉里的火跳跃着发出温暖的光芒和温度,窗子被关的紧紧的。
透过半掩的窗帘,细小的雪花随着风缓缓地飘落。
医疗翼里很安静,只有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安静的呼吸声。
哈利用了最强的力量把自己牢牢地包裹在无形的力膜中,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尽量想让自己重新获得一段安稳的睡眠。
那家伙正在上课,至少眼下绝对不会跑来骚扰他,更何况,既然融合了那个“教父大人”弟弟的灵魂,那家伙应该也不会想要见到他的“哥哥”,来一段兄弟情什么的。
哈利确实睡着了。
但梦境依旧没有放过他……
从大床上坐起来,雪白的床帷安静的垂绕着。
推开帷幕下床,空旷卧室的角落里那张雪白的毛毡上空无一人。
对着墙壁挥手,金色的纹饰闪烁了一下,幻化出一面镜子,映出一具不着寸缕的身体。
金色的眼睛,黑发披散在肩头。
细密的金色鳞片顺着胸部起伏的线条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
“大人。”
恭敬的侍从送来衣服,洁白的长袍包裹住身体。
穿过门廊,踏进圣池,刺骨冰冷的水淹没至头顶,屏住呼吸,直到水滚沸成岩浆,然后慢慢地退回腰下,清澈而温和地润泽身体。
走出圣池,重新着装,层层叠叠地穿上华丽的祭司服饰。
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向神殿。
整块雪白的石头砌成的墙壁上用龙族特有的文字雕刻着传承了千万年的神谕和荣耀,每一个线条都蕴含着力量。
默念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将自己的力量与之交换融合,开始自己每一天的职责。
但奇怪的是,平时会聚集在神殿等候仪式开始的人们一个都不在。
整条回廊都是空寂的。
旷阔的神殿里,十二根撑起穹窿的高大石柱被圣池中引来的水环绕着,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其中一根石柱前,一个男人安静地跪在那里。
兰格尔——
男人的金发垂落到地面,手上握着他的佩剑。
忽然间有些呼吸困难,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那男人结束了祈祷,开始动作——
站起来,跨进水中,毫不犹豫的举剑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和颈项。
澄澈的水被血侵染,开始翻滚。
男人举剑,从灵魂里发出的嘶吼震撼了穹窿,巨响之后,石柱上被剑击出了一个深坑。
兰格尔——
呼唤的声音被堵在喉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徒手挖出自己的心脏,添补进那个石柱上的缺口里……
灿烂到极致的金光暴涨,瞬间覆盖了整个神殿。
啊————
急促的惊叫一声,哈利猛地坐了起来,用力地大口呼吸,颤抖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口。
气流倒冲进气管,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兰格尔!
哈利的心里在怒吼——
你骗了我,那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血祭,你毁了你自己!
“哈利!哈利你没事吧!”
过度激动的情绪让哈利的防护罩出现了裂痕,隔壁床上的西里斯听到了哈利这边的动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尴尬了,赶紧冲了过来。
哈利苍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着撩开他床帘的男人。
尽管是兄弟,但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并不太想像。
同样是黑发黑眼,但西里斯即使是义无反顾的投身到格兰芬多的光明自由的阵营里也还带着些老旧的贵族式的味道,高傲的眉眼,对看不上眼的人毫无遮掩的轻蔑眼神,和没有自觉的高人一等的自我定位。
即使眼下因为种种原因,这个男人已经不复过去的光彩,但依然可以看出英俊的面貌和风流的姿态,即使当下他的表情是紧张的。
哈利下意识的把力量渗进他的灵魂,阅读他记忆力的那个雷古勒斯。
比起年轻时代光芒四射的兄长,那是个显得顺服和相对矜持的孩子,优秀但不张扬,瘦弱单薄的身体,却有着一双压抑着执着光芒的眼睛。
完全比不上兄长的英俊,也不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除了那双眼睛和依旧黝黑的皮肤以及发色,那个少年没有任何地方和现在的那个男人能让人联想到一起。
西里斯当然不知道哈利正在阅读自己的记忆,他只是紧张地看着哈利呆滞的眼神和脸上的冷汗,试图去碰触哈利的额头却被他直觉地闪开了。
男人尴尬的缩回了手,讷讷地,“我去叫庞弗尼夫人来帮你看看,你先躺一下吧哈利。”
“不用了,谢谢你,我没事。”
哈利收回力量,放松了身体。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那么……”
西里斯搓着手,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
“真的没事,你也回去休息吧,不好意思,我吵到你了。”
哈利躺回去,闭上眼睛。
西里斯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声音,帮哈利把帘子放下来,犹豫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最好兄弟的孩子就在不远的地方经受痛苦,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哈利不接受他。
他的确是不值得原谅的,如果他当初没有异想天开的做那个他自以为很聪明的提议,也许现在哈利还在父母的关怀里,长成一个热情活泼的孩子,进入格兰芬多,和他的父母一样,优秀出色,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混在赫奇帕奇里,沉默寡言。
也许那个鼻涕精说的是对的,他的确应该待在阿兹卡班为他的愚蠢自大赎罪,他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让